第70節
倒是思南忽得想起了什么,朝方槿桐道:“那四jiejie是不是也會去?” 槿玉? 方槿桐才兀得反應過來,是了,槿玉是肯定會去的。 槿玉打馬球的技術雖然比不上任笑言和陽平這兩個愛好者,但放在京中的貴女們是十足搶眼的。任笑言前年就邀過槿玉加入,槿玉也的確打得出色,若不是任笑言崴了腳,還真有機會贏下比賽。 任笑言今年一定還會邀請槿玉,而槿玉是削尖了腦袋也想同她們一處。 思南不提,她倒是忘了。 她是要和槿玉一隊的。 思南低聲嘟囔:“前年馬球賽,四jiejie的球仗沒拿穩,砸到jiejie的馬上,害得jiejie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是有這么回事,方槿桐想起還有些后怕。 還是任笑言眼疾手快,將她拉倒自己馬上。 雖然賽場四圍都有御馬的侍從警戒著,但她要真是從馬背上摔下來,免不了吃些苦頭,躺上一兩個月是不在話下了。 她同槿玉素來不和,思南才會這般懷疑。 “凈在一處瞎合計?!遍韧┥焓?,指尖抵了抵她額頭,“馬背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槿玉哪里敢,更何況,不都說了是意外?” 任笑言早前便說了是意外,別往心里去。 思南嘟了嘟嘴,只好不說話了。 方槿桐就也收回目光,盯了盯手中的茶杯,目光投向閣間外。 端陽節,宮中慣來會組織馬球和蹴鞠大賽。 女子打馬球,男子踢蹴鞠。 那今年……沈逸辰會不會參加? 第57章 小聚 又是沈逸辰…… 方槿桐一個冷顫, 她莫不是被雷劈中了, 才會終日對某個人胡思亂想。 而明明, 某個人,她既討厭著又會莫名思量著。 中了邪了,方槿桐抓心撓肝。 ****** 翌日, 阿梧來喚她起床。 她頂著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 阿梧詫異:“三小姐似是許久沒有失眠了?!?/br> 從她上次在驛館說睡得好后,阿梧鮮有見到她這副模樣。 方槿桐鬧心, 昨晚輾轉一夜, 沈逸辰那張臉如同陰魂不散一般, 閉眼就是, 真是活見鬼了! 她都不知曉折騰到幾時睡著的,眼下卻是該起了。 “思南呢?”方槿桐一面起床, 一面移了話題。 阿梧一面上前利索收拾床榻, 一面應聲道:“今日曲先生來府中了,思南小姐在苑里讀書呢?!?/br> “你去看過了?”方槿桐疑慮。 前兩日也說去曲先生那里讀書了,其實是跑去北苑同肖縫卿下棋去了。被她撞破后,思南這兩日都心有戚戚,生怕她問起來, 還不斷討好她,她也不戳穿。 出了上次勢坤樓的事,肖縫卿這幾日都沒來家中。 還算是明事理的人。 四叔那頭也似是沒有早前那般殷勤。 爹爹雖然不說, 她卻私下找二哥問起過。爹爹的確是因為孟錦辰的事同四叔鬧得不快,但無論四叔口頭上如何, 始終是怕爹爹的,這兩日苑中都很是消停。 肖縫卿的事暫時告一段路,曲先生又回來了,思南的事她便暫時揣回了兜子里。 恰好今日約好去長公主府見陽平,曲穎兒和謝良山都會去,許久不見,她不能遲了。 清風樓的對弈早前就說好她先去,然后回來給曲穎兒和謝良山說復棋。她和曲穎兒,戴詩然,謝良山四人都喜歡對弈,時常借陽平的苑子聚一處論棋。陽平也樂意,對弈她雖一知半解,可若是方槿桐和曲穎兒都在,她不喜歡也能參與一二。 陽平便是這樣的人。 安陽長公主和定北侯就陽平這么一個獨女,也都由著她的性子,故而陽平雖然出身顯赫,也長方槿桐一歲,安陽長公主卻不著急給她定親,君上也沒有張羅指婚的意思。換言之,這國中的年輕俊杰只要是陽平能看對眼的,便能嫁得稱心如意。 那她著急做什么? 曲穎兒還曾打趣,她若是陽平干脆不嫁了,養十余個面/首,過得逍遙自在。 謝良山臉就有些綠:“你是不正經的話本看多了?!?/br> 曲穎兒噗嗤笑個不停。 陽平也不惱。 幾人自幼一處長大,無話不說,沒有玩笑是不能開的。 良山雖是男子,卻因著棋局和幾人走得近。 曲穎兒是曲國公的孫女,曲國公雖有幾個嫡親的孫子,卻唯獨就這么一個孫女,寵得比幾個嫡親的孫子還多。謝良山是蒲陽郡王的外孫,蒲陽郡王的封地在東北,謝良山母親過世了,他隨父親留在京中。再有便是任笑言,國中都曉得她是鎮西將軍的掌心寶。 幾人自小就在一處玩,長公主府的侍衛和婢女都認得槿桐幾人,也不阻攔。 “方小姐?!笔亻T的侍衛巡禮問候。 方槿桐莞爾回禮。 阿梧扶著她,跨過門檻,徑直入了長公主府。 安陽長公主是君上的嫡親jiejie,一母同胞,自然親厚。長公主府建在玉冕巷風水最盛的地帶,是君上親自命人督建的,整個京中都少有的殊榮。府內不說金碧輝煌,卻極其雅致端莊。陽平住在西苑,可單單這長公主府的西苑便抵得上幾個方宅大小。 方槿桐輕車熟路。 長公主府上下都熟悉她,也無需旁人再帶路。 臨到西苑門口時,知瀾來迎:“三小姐好,曲小姐和謝公子都到了,郡主自己在招呼?!?/br> 曲穎兒和謝良山都到了,方槿桐心中一嘆,她還是最遲的一個。 三月的天氣,春光明媚。 西苑的花園內有座中心湖,湖心亭內置了石桌和凳子,清風拂面,很是舒服愜意。 方槿桐遠遠就見湖心亭內坐了幾人。 自二月初,爹爹帶她和二哥,槿玉去元洲城探望大伯父和大伯母以來,前后大約有一月又多半了,她許久不見他們,心中自然歡喜。腳下就三步并作兩步,往湖心亭去。 “喲,都快瞧瞧,這來得是誰呢?”曲穎兒的座位正對著通往湖心亭的長廊。 方槿桐快步走來,第一個入的便是她的眼。 謝良山停下手,轉過身來看她。 陽平也悠悠抬眸,卻只是一眼,也“嘖嘖”嘆道:“真是奇了,只月余未見,都會穿海棠色的衣裳了?!?/br> 謝良山只是低眸笑笑。 他也覺得方槿桐有些不同,卻不如陽平和曲穎兒來得通透。 “看來這元洲城我們確實該去的,都不知道錯過什么了?!鼻f兒掩袖,一幅遺憾模樣。 謝良山瞥她:“不是還去過定州嗎?” 洛家在定州,謝良山言外之意,洛容遠也在定州。 陽平搖頭:“若真是洛容遠,那今日還該是月白色,這海棠色委實新鮮了些,晚些務必問出些什么來,肯定有趣?!?/br> 謝良山也跟著輕笑搖頭,他終究不是女子,也自然不如她二人剖析深刻。 只是言語間,方槿桐已踱步過來。 三人都抬眸看她。 湖心亭有長公主府的婢女在一旁伺候,除此之外,還有幾人的貼身侍從和丫鬟。湖心亭很大,也不顯得擁擠,方槿桐一眼瞧出少了一人。 “詩然不在?”總算還有一個比她遲的。 曲穎兒笑瞇瞇道:“她今日不來了,說改日專程去看你?!?/br> 方槿桐意外:“走前就她吵吵的最厲害要看復棋的,倒是她自己沒來?!?/br> 謝良山應道:“清風樓一役,國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這盤復棋我們早看過了。坊間說法不一,但大抵都是沖席仲綿去的。他如今中了風,辯解不了,這北派宗師的聲譽也算毀了。世上鮮有空xue來風之事,只是亦免不了以訛傳訛,你當日是在清風樓的,可有看清了?” 曲穎兒就狠狠瞪他一眼。 槿桐素來敬重席仲綿,眼下的傳聞連席仲綿的弟子都無力否認,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槿桐心里怕是也過不去,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良山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早些看清亦不是壞事,棋品如人品,我倒更喜歡蕭過些。棋風干凈利落,心無旁騖,是大家風范?!?/br> “可不就你喜歡蕭過嗎,眼下得意了?!鼻f兒剜他一眼,牽了牽槿桐的衣袖,又道:“我近日得了一本落石局的棋譜殘卷,趕緊給你看看?!?/br> 身后的丫鬟遞了過來,謝良山卻湊上前來。 落石局是明局,他也好奇。 曲穎兒好不耐煩藏在一旁,好似只給方槿桐看一般,處處提防著謝良山。 陽平好笑。 方槿桐嘴角微挑:“我前些日子倒是看過孤本了?!?/br> 嗯?不僅陽平,連一處打鬧的曲穎兒和謝良山也停了下來,齊刷刷看向她。 “孤本?”曲穎兒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方槿桐點頭:“是孤本的拓本?!?/br> 肖縫卿讓肖挺給她的那疊拓本里就有落石局。 當時她就驚異不已,肖縫卿那里竟然有落石局的孤本。這樣的孤本不說萬金,至少千金難求,有價無市,而且真正識得精妙的人,又哪里會舍得拿出來買賣? 故而她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紕漏,直到后來,才從肖縫卿那里得知她手上的其實是孤本的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