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這些話,方世平自然不會同方世年說起,只是私底下交待了方槿玉。 方槿玉也見過幾回洛容遠,只是見著背影似是差不多高矮,又陪著刀,端正立著,想著許是洛容遠從定州來借方槿桐父女了,便理了理頭發和衣裳,緩步上前:“二哥?!?/br> 方如旭和那人同時回過頭來。 不是洛容遠,方槿玉心中有些失望。 方如旭應了聲:“槿玉?!?/br> 言罷,轉向沈括道:“這是舍妹,方槿玉?!?/br> 她也只得擠出一絲笑意。 沈括拱手行禮:“方小姐好?!倍际欠郊业奶媒忝?,長得同方家三小姐有幾分相似,不過衣裳卻明亮了許多,讓人矚目。 方槿玉本不想久待,便福了福身算作回禮,又朝方如旭道:“不打擾二哥同客人說話,我先出府了?!?/br> 方如旭應好。 待她離開,沈括才從懷中掏出一枚信封來:“這是我家侯爺讓帶給三小姐的?!?/br> 沈逸辰?方如旭尷尬笑了笑。 沈括也促狹賠笑。 昨日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 只是對方是三叔的客人,方如旭也不好貿然拒絕,只得先接過,再想著推辭:“這是?” “‘清風樓’的名帖?!鄙蚶ㄎ樟宋盏?,直言道:“侯爺說,三小姐若是不收,就讓末將在此自刎了?!?/br> 方如旭嘴角皺了抽。 沈括嘴角也抽了抽。 兩人又心照不宣得笑了笑。 ***** “‘清風樓’的名帖?”方槿桐將信將疑接了過來,此時清風樓的名帖不說價值連城,就算是千金都有人愿意擲的。 拆開信封,她仔細端詳。 清風樓的名帖她看了不說幾百次,一百遍起碼是有了。 這的的確確是清風樓的名帖,如假包換。 阿梧面露起色:“這下好了,三小姐不用發愁了?!?/br> 方槿桐卻惱得很:“果然是他偷的!” 作者有話要說: →_→:怎么可能是我偷的! 槿桐:那你說,我今天才發現沒有了,你怎么就送來了。 →_→:…… 槿桐:小偷,騙子! →_→:兒子,感覺你娘親越來越不待見你爹了,,, ***** 今天兩更啦~ 人家要勤奮起來了??! 第8章 迎候 “阿嚏!”馬車內,沈逸辰噴嚏連連。 郭釗聞聲,掀起簾櫳入了馬車:“侯爺,前面不遠就有村鎮,可要再煎一副藥喝?” “無礙?!鄙蛞莩綌[手,郭釗退了出去。 他端起面前的水面,微微抿了一口。 簾櫳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今晚當是在馬車上過了。 他此番奉召入京,需在二月二十六前入宮覲見。 他在元洲城已經耽誤了幾日,中途又去了一趟豫安縣,剩下的時間容不得他再回趟元洲城去見槿桐。 ‘清風樓’的名帖,他便讓沈括送去元洲城給槿桐。 沈括不在,他跟前的貼身侍從便成了郭釗。 郭釗和沈括不同。 沈括是將才,后來隨他征戰西南,抵御南蠻,是可以統兵數萬的將領。而郭釗是江湖人士,武藝超群,幼時一門受了父親的恩惠,才一直留在懷安侯府內。 上一世尾聲,就是郭釗拼死護著他,他才幾番得以從宮中暗衛和南蠻死士的追殺中化險為夷。 景帝的目的是他,不是槿桐母子。 所以逃出彤郡后,他就托郭釗帶著槿桐和小寶尋另一條道離開。 雖然他不知道前一世最后如何了,但有郭釗護著,槿桐和小寶當是無恙的。 只可惜,他沒有看到小寶長大。 終究是他對不起他們母子。 沈逸辰放下水杯,指尖輕叩杯沿。 郎朗夜空,無半點星目,過了許久,他才入夢。 夢到的都是舊事。 夢到在懷洲時,槿桐提起弘德十九年,席仲綿和蕭過在元洲城的那場對弈。聽聞當時不僅是長風,就連蒼月,南順,燕韓,甚至巴爾的棋壇都到齊了一半。 槿桐每每提起,都遺憾不已。 她明明有‘清風樓’的名帖,等到了元洲成卻不知道在何處弄丟了。闔府上下找了整整一日都沒找到,大哥和二哥四處幫她想辦法,但對弈就在明日,怎么也弄不到多的名帖來。 最后,她勉勉強強在外圍的酒樓遠遠瞄了一眼,回頭還哭了好幾日。 后來聽別人說起,‘清風樓’的這場對弈經典至極,席仲綿和蕭過執黑白棋子各自廝殺,這場對弈絲毫不亞于兩軍陣前對陣,可惜她沒能親眼見到。 據說對弈的結果,是蕭過略輸了半顆棋子,席仲綿老先生以半顆棋子險勝。但事后有在現場看棋的人說,這半枚棋子其實是蕭過有意輸掉的。 蕭過其人在棋壇素有傲骨之稱,為何要讓席仲綿半枚棋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 清風樓的棋譜,他見她擺過了多回。 到底是遺憾的。 …… 夢中場景一換,他讓沈括尋到了‘清風樓’的名帖,送去了‘仁和’醫館。 可惜夢中只看到她背影,卻看不清她的臉。 但直覺告訴他,應當是清風霽月,眉眼燦爛。 他連清風樓的名帖都想辦法拿到給她了,她這么在意這場對弈,肯定感激,所以才會一路上都念著他,害得他噴嚏連連。 等她也回了京中,應當是要找他上門道謝的,他便離做三叔的女婿更近些了。 反正來日方長。 他此番會在京中小住半年,而最多三月末,槿桐也會從定州回京。 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朝夕相處,就如同前世時一般。 日久生情,和和美美。 睡夢中,沈逸辰笑了出來。 這一晚上,便都是美夢,甜得“可恥”…… 等從夢中醒來,郭釗來說,離京城只有二十余里了。 沈逸辰應了聲好。 就悠悠拿起書卷,在馬車內打發時間。 郭釗才退了出去。 還有二十余里就到京中了,沈逸辰又緩緩放下書卷,伸手掀了掀車窗上的簾櫳,向外望了望。 加上前世,他似是有許久沒有到過京中了。 ——弘德十九年,先帝尚在,太子未廢,景王還在京中,才封了親王,意氣風發。還請他做媒,向二叔求娶了安安了。安安出嫁時,景王信誓旦旦,說只娶安安一人,日后連側妃都不要,只好好照顧安安。那時他同景王親厚,他到京城住的是景王府,可以和景王用同一個碗喝酒,夜話時同塌而眠。他們自幼以‘兄弟’相稱,他少有喚景王‘殿下’,喚的是“子箋”…… ——弘德二十一年,太子廢,先帝薨,他和二叔力保景王登基,懷安侯府一門榮耀。 ——弘景七年,景帝賜死了安安,將二叔下獄,派了宮中最精銳的暗衛連同南蠻的死士到懷洲取他的性命,害他妻離子散。 …… 若非真實經歷,就不會歷歷在目。 人非圣賢,怎么會不耿耿于懷? 思緒中,馬車緩緩停下了下來。 還有二十里才道京中,郭釗卻掀起簾櫳,讓他看:“侯爺,景王親自來京郊接您了?!?/br> 李子箋…… 簾櫳外,馬蹄飛踏,三騎一前兩后朝馬車這端來。 臨到車前,又勒緊韁繩,馬蹄急剎,濺起一陣揚塵。 “沈逸辰!” 沈逸辰微微闔眸。 片刻,才睜眼,掀了簾櫳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