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第一次原圓圓拿到血玉妖訣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本妖決很邪乎，后來是因為她用了自己的血來修煉，這才沒讓那種邪乎的感覺繼續纏繞她的。但是換成另外一個妖怪，他想要修煉這個妖決，肯定需要做一件事——殺人取血。

    血玉妖決是以傷害人類作為修煉方式的，中二點的說法是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總要付出點代價，原圓圓覺得對于大部分妖怪來說，修煉這個付出的東西就是良心，雖然妖怪好像本來就只有獸性，沒有良心。

    它被發明出來的時間是在第一次戰爭的時候，當時它被發明出來的催化劑，就是妖怪里風靡一時的血統論。

    這是一個此消彼長的狀態，人類被吸了血，會變得虛弱，而妖怪則會變得強大，原圓圓曾經想過無數個血玉妖決被發明出來的目的，但是從來沒想過是這個。

    修煉了血玉妖決的軍隊叫做“血玉妖軍”，它是由一支血統很厲害的妖怪組成的，只有擁有很高血統的妖怪才會被招進去，他們曾經是血統論最中心的一支隊伍，曾經人類聽到他們就聞風喪膽，因為血玉妖的到來，不止是代表著人類的失敗，還代表著一地被吸干的人尸……

    原圓圓看的冷汗都下來了，她捂住自己胸口的那塊玉，腦子里就一個想法，自己死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東西毀了，這東西確實是不能見光的，是她以前想的有點簡單了，以為這東西只跟自己的性命有關，現在看來跟很多人的性命有關。

    血玉妖決因為它獨特的特性，當年在戰爭結束之后，在人類的種種干擾和其他歷史因素下，已經完全失傳了……原圓圓覺得這也跟血玉妖軍死的一個人都不剩有關。你說都不剩人了，那還怎么傳的下來。

    也曾經有人想要偷偷的復原血玉妖決，不過卻沒成功過，所以現在還會這個的，全世界就一個人——

    原圓圓忽然間就死魚眼了起來。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很久，忽然間覺得自己腦漿子在沸騰。

    這特么……怎么感覺好像留下來一個“舊社會禍害”的感覺？

    是我的錯覺嗎？

    原圓圓又往下翻了翻，哦，不是錯覺，是真的啊……幾秋就是這個意思啊。

    不對啊，一七不是血統論的堅決反對者嗎，他是怎么會忽然變成了血統論擁護者的？

    這讓原圓圓心里有點不舒服。

    她在心里自己轉了個彎——啊，對了，其他血玉妖軍都死了，現在就剩下了“淵”一個。

    所以他就算不是代言人，別人也不會這么想的。

    但是……一七他是個很反對血統論的人??！如果往深了想，他當年死也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可是原圓圓怎么說??？她現在也不敢說??！

    原圓圓抱著肥貓，用一種小的跟蚊子一樣的聲音問，“一七當年是因為……反對血統論被處死的吧？”

    她其實自己都有點迷惑了。

    “是?！狈守堃苍诳粗?，語氣里也沒了開玩笑的感覺，他用一種原圓圓很少聽到的，他變成人之后才會發出的聲音道，“當年最想要他死的就是百妖之王，因為他手底下管著間諜營，或許他有點拖大了，或許他最后死的有點蹊蹺，反正他死了之后，間諜營也跟著漸漸的落敗了，因為里面的妖怪有很多都不聽話，所以高層就派她們去執行一些特別危險的任務，幾次下來之后，原先的老人都快死光了，后來的新人也沒能再把間諜營振興起來?！?/br>
    間諜營里的人……原來是這么死的嗎？

    原圓圓坐在床上，忽然間覺得腦袋有點疼，她耳邊隱約的響起來了很久之前有人說過的“間諜營的人都是因為他才死的”。

    原來……是這樣嗎？

    那這一切……其實都怪一七嗎？如果他自己不死，那么間諜營的那些人不至于群龍無首，也不至于會被高層一點點的玩死……

    “想殺死間諜營的那些人很容易的?！狈守堖€在說著，“我去查了史料啊，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殺死那么多間諜營的妖怪會比較難，但是后來發現，才用了不到兩年……間諜營里面的人跟一七一個毛病，因為都是他訓練出來的，一七會狠狠地懲罰那些不聽話的軍人，所以間諜營軍人天性很足，很服從指揮，比較老派。雖說軍人服從命令是好事，但是一七當年如果……算了，不能那么想，那么想不對?！?/br>
    “那他，他……”原圓圓猶豫了看幾下，忽然間道，“他要是把這些說出來的話……”

    “你是想問他為什么不出來說話嗎？”肥貓道，“他現在當然不能說出來啊……你以為他現在為什么能活這么久？如果他說出來，誰都饒不了他?，F在別看他叼叼的，那是他還沒觸及到高層的底線，高層看他比較懂事，所以才沒殺死他，他要是說了出來，現如今追殺他的人就不是這個規模了?！?/br>
    原圓圓想了想那個李家，想了想c城的一系列高層……確實，之所以現在相安無事，很大原因是因為自打“淵”復活之后一直不怎么說話，跟當年有關的事情也從來都沒開過口。

    不開口，所以別人能饒了“他”，“他”要是開了口，估計整個妖界都能來殺了“他”。

    理是這么個理。

    但是原圓圓怎么突然覺得這么恨的慌呢。

    “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啊?！狈守埖?，“或許幾秋現在沒畫出來這個，也是擔心著一下子爆出來，妖怪會發生什么動蕩。雖然他看起來一直很胡來，但是現在為止，還是沒玩脫過得，從淵身上就能看得出來?！?/br>
    “……怎么說？”原圓圓現在有點看不慣別人吹幾秋。

    “因為淵的身上有那么多的東西，他都沒說?！狈守埖?，“但是你覺得他是真的不說了嗎？不見得，之前誰都以為他不會說出來之前的那場戰爭，但是他說了，他在一點點的試探，他同時也在等待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沒有到來，在此之前他是不會說的。一旦真的說出來，可能一切都會被攤開來講了。到時候爆出來的不光是淵這個人的過往，還有那場戰爭掩蓋著的所有東西，”

    “什，什么機會？”原圓圓有點被肥貓給帶跑思路了，她竟然意外的覺得肥貓說的有點道理。

    “我哪知道什么機會啊……”誰知道肥貓忽然間就癱下來了，晃著尾巴，“可能是世界爆炸，地球毀滅？或者人類和妖怪發生第三次大戰？”

    原圓圓現在的想法就是……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她也趴了下來，整個人喪喪的，看了眼漫畫，又翻回了最前面，【問心無愧】這四個字看起來說不出來的刺眼。

    “還在生氣??？”肥貓走了過來，“其實我覺得高層真的有種得過且過的心態……之前妖記出現的時候，他們早點坦白一些事情可能會拉到一些好感，但是非抱著幾秋不會說的心思，一點點的拖……拖到現在，就連當年費盡心思掩蓋的一七都被人扒出來了?！?/br>
    “對，然后一七現在把所有的仇恨都拉走了?！痹瓐A圓拖著下巴，含糊不清的說，臉埋在貓毛里，說話的時候把貓毛也吹了起來，“你信不信今天這刊過后，所有的讀者會覺得一七就是血統論的代名詞？還是個‘問心無愧’的血統論者，殺人都不帶懺悔的？我靠，人家明明……咳咳，算了氣死我算了?！?/br>
    肥貓剛想說話，忽然間憋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貓毛上有點詭異的感覺，“哎，哎，等會，你哭了？等等，圓圓姐你是真的哭了嗎？”

    “別學小英這么叫我?！痹瓐A圓一把按住了貓頭，“別看我，拿著你的貓薄荷滾?！?/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扔了一個剛買的貓薄荷棒扔了出去。

    “你，你這哭的平翹舌都不分了?！狈守埧扌Σ坏玫牡?，“我的天，我怎么沒看出來你是淵迷妹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說了……我抱著科普一個是一個的心態，世界上總要有人知道真相的，不然也太慘烈了。但是你這樣，我可就不敢再跟你說了?！?/br>
    “雖然淵確實賊帥，我要是女人，我就嫁給他了?！狈守堫D了一下道，“還有，別把我當狗?！?/br>
    原圓圓在貓的身上蹭了下鼻涕，轉身去拿衛生紙擤鼻子，背過身，不想讓肥貓看見自己哭的樣子，肥貓湊過來，在她的身后道，“別哭了，你現在哭，淵他也看不見，他也不會知道有迷妹替他哭，他也不會……”他說到一半就停了，把原圓圓扔到了他身上的紙用貓爪接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

    過了一會，他忽然間又說道，“其實我跟你講完他的故事，你聽了能哭，說明他還是有點幸運的吧……你我他也不是奇怪的人，我們的想法只是不太招人喜歡，因為我們觸犯了別人的利益，但是不代表我們就是錯的?！?/br>
    “我以前一直在懷疑究竟是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現在看你哭，我其實還有種欣慰感，因為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我是個正常貓。我的人格高尚而又健全，我也愿意為了一些事情而死?！?/br>
    “我哭了……”原圓圓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哭笑不得，“跟其他人哭其實是不一樣的啊……”她自己為自己哭，跟別人為她哭不是一個概念啊?！皼r且你的死也太廉價了點吧……或者說卵用也沒有，反正你又不怕?！?/br>
    “但是我怕疼啊?！狈守埧人粤艘宦?，“你對淵有點信心……他又不是咸魚，他肯定會有辦法的，他可是當年間諜營的頭兒，他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一切都不用擔心?！?/br>
    “況且?！狈守埮康桨l現止不住眼淚并且已經打嗝的原圓圓身上，“來，我這無敵可愛的尾巴借給你摸，摸一下會好運的哦～你拿在手里平靜一下……況且，一七他應該能夠承受的東西絕對比咱們要多的多?！?/br>
    肥貓忽然用他那有些無賴的聲音道，“因為一七可是我的偶像啊?！?/br>
    “他特別的勇敢，他是我從小就喜歡的偶像，在我的心中，他無所不能。我小時候會把他的所有故事都剪下來夾在本子里，他也是我的人生導師，我希望能成為像他一樣的男人，雖然現在還有點距離，不過我的偶像已經從地獄里回來了，他要揭露所有的黑暗?！?/br>
    “他不怕任何的流言蜚語，即使外面的人拼命的罵他，他也不害怕，他看起來很不正經，但是他的心里，其實一直住著一個老派，又帥氣的紳士。貓大人的童年偶像一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這是貓大人的至理名言～聽貓大人的話不會錯的?！?/br>
    肥貓甩了甩尾巴，“老男人……我又想起來那天看到的綽號了。其實也沒錯啊，他在我心里就是那種又老派又靠譜的老男人，我其實挺喜歡這個綽號?！?/br>
    “嗝，我，我不，喜，喜歡?！痹瓐A圓道。

    “我尾巴好不好摸？”肥貓問。

    “不好摸?！?/br>
    “不好摸就給我拿回來?！狈守埖?，“但是你想想，世界上還是會有你這樣的人為他哭啊，如果有很多的人都為他哭，那他肯定就不會寂寞了啊～”

    “嗝，有，有，有個卵，卵用……”

    “對啊，有個卵用?！狈守埖?，“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顆星星，既不能照明，也不能取暖……就高高的掛在天空上，伸手也摘不到，也摸不到?！?/br>
    原圓圓忽然間抬頭看見了窗外的一顆星星，透過全是眼淚的雙眼，模模糊糊的，發著銀色的光。

    好像很漂亮。

    ……

    高靈看著漫畫，手指深深地插進頭發里。

    她其實現在有點痛苦。

    怎么個痛苦法……沒法說，反正她現在不敢看群里，也不想跟別人溝通。

    她都宅了三天了。

    “別睡了，快點出來?！彼龐屧陂T外敲門，“你是不是偷偷的背著我談戀愛了？然后讓人家給甩了？”

    高靈忽然間穿上衣服，推門跑了出去，跟她媽匆匆忙忙的打了個招呼，把她媽嚇了一跳。

    “哎，你干嘛去？”

    高靈不回答。

    她現在想找到一些事情……無論是什么，只要能讓她平息下來的。

    越多越好。

    第223章

    雖然是這么說, 但是原圓圓走到廁所洗臉的時候, 還是覺得胸口里憋著一股郁氣。

    她洗完了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眼睛還是通紅的, 里面有著點血絲, 鼻子還有一圈紅。

    關了水龍頭, 她出來看見肥貓坐在沙發上吃剛剛原圓圓扔出去的貓薄荷, 舔的不亦樂乎, 原圓圓心想自己還美白買，這一根二十多呢，看起來肥貓挺喜歡的。

    原圓圓其實有個毛病，一哭起來很容易沒完沒了，但是有時候也不是她故意想哭成這個樣子，有時候還一邊哭一邊覺得挺丟臉的。

    她坐在肥貓旁邊, 心里想著剛剛哭的事，一邊覺得自己賊丟臉，一邊勸自己, 算了，放輕松, 剛剛隨著眼淚排出了身體不少無用的激素……咳咳, 對身體比較好，不用太……覺得丟臉……

    那邊的肥貓轉頭就來了句, “哎呀你終于哭完了啊，嚇死我了，以后再也不給你講悲情故事了, 你哭起來真嚇人?！?/br>
    原圓圓默默地回頭，瞪了眼肥貓。

    反正時間也挺晚了，原圓圓收拾了屋子，然后就睡覺去了。

    她躺到床上，想了很多東西，其中最讓她今天晚上有點睡不著的，還是肥貓今天晚上說的話。

    他說他覺得淵是個很特別勇敢的人，他不怕所有的流言蜚語，他也不怕一切的黑暗。

    原圓圓翻了個身，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

    酸酸的？苦苦的？還是有點甜？

    反正挺壓抑的。

    原圓圓一直折騰到天大亮才睡著，才睡了一會就聽見外面有人撓門，開門一看，餓壞了的肥貓正在撓門，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去給肥貓倒了貓糧，然后坐在沙發上，看了看評論。

    【……完全，沒想到啊，最后大boss真的是淵？我以前一直沒站過他，但是現在是他居然還不怎么奇怪……】

    【淵果然是boss啊，血統論唯一代言人，血統論就是指屠殺人嗎？怪不得之前他被審判過，果然是因為這個嗎？】

    【那他的人設就挺好玩的啊，又血統論，又救人類小jiejie……放蕩不羈隨心所欲偶爾抽風的人設嗎？】

    【哇，好久沒看見這樣的人設了……這貨以前還是那種比較妖的風格，這種性格也挺獨特的啊?！?/br>
    【對啊，還問心無愧……應該是個風格很獨特的反派吧。但是我不怎么喜歡，總覺得太冷血了一點?！?/br>
    【不是，你們圈這個人……怎么回事？追捧這種人嗎？不懂你們啊?！?/br>
    原圓圓看著一把捂住了胸口，哎呦，這個鬧心啊，肥貓走過來，道，“看的鬧心就別看了唄，現在就應該斷網，暫時別接觸這些，接觸了就鬧心?！?/br>
    原圓圓看著肥貓，最后不得不說他是對的，就把手機給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