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手機上的這張畫上沒有任何一絲凌厲的特征, 只是媚，嘴唇上涂了鮮艷的口脂，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 就好像柔成了一彎春水。

    要原圓圓說，現在的妹子都沒有幾個這么柔的，畢竟現在妹子一個賽一個的能干，她見過的都多多少少的帶了點漢子氣。然而畫上的這個人看起來像是那種古代那種最傳統的美女, 還帶了一種透在骨子里的媚，原圓圓感覺他演個秦淮河上的名妓啥的都沒什么違和感。

    這個真的不是錯覺，而是原圓圓最真實的感受。想當初她在酒館里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堅持覺得這是個妹子，今天聽到這人是漢子的時候，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論百年前的女裝大佬。

    原圓圓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個人，也是中·國的一個男間諜，他在中·國最動蕩的那個時候，男扮女裝，嫁給了一個外國人，取得了不少情報，甚至還領養了幾個小孩，大概過了十來年，才被人發現是個純爺們……

    這兩個事情雖然沒什么關聯，不過都刷新了她的三觀，事實證明，間諜這個職業還是得拼的。

    她努力的說服自己接受了面前這個“美女”其實是個帶把的事實，然后翻了翻群主和黑紅色的對話，黑紅色說:“我靠，我相信那個淵絕對就是一七了，光憑這雙眼睛都肯定是他?！?/br>
    “我心里不覺得是他，但是這個眼睛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連漫畫上的我也能一眼認出來……”群主說:“不過我想不明白，他不是第一次短期歇戰的時候就被處死了嗎，圍觀的人有道士和妖怪，聽說還有幾個治療師?！?/br>
    “……那真要是他的話，這下子可熱鬧了，我估計不光妖怪這邊炸，就連道士那邊也得炸，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畢竟當年是他們要把人交出去的，誰想到居然是他活下來了?！焙诩t色說。

    原圓圓看著那兩人又開始說了一堆她啥都不懂的東西，里面不小心透露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就不由得默默地問，“呃……他怎么死的??？”

    那邊的兩人討論的話語停了一瞬間，群主說:“我以后得從小教我meimei，告訴她別跟你一樣什么都不知道?！?/br>
    “不是我說，你們c城的妖怪真的是什么都不關心啊，我其實也想去那邊看看，最近妖記的故事不就發生在c城嗎，還起名叫亂城，什么破名字?！比褐髡f。

    原圓圓看了看群主發過來的又一個資料，這次的資料是從一本古書上照下來的，是正兒八經的紙質古書，原圓圓看著那上面的書看了半天，大概的整理了一下這人的經歷——

    這人不算是個正統的間諜，畢竟妖怪這里的間諜估計也都是正統訓練出來的，這人就是一個十分正常的妖怪，出身平常，原型因為軍隊保密所以不知，當年是在妖怪們組織的軍隊里面混飯吃的。

    當年他混飯吃的時候沒有什么照片流傳下來，畫像也沒有，畢竟那時候這兩個還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結果忽然間妖怪和人類的戰爭爆發，這人就被送上了戰場，分到了間諜那一批妖怪，沉寂了一段時間，后來再次出現在眾妖面前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那一次的戰爭聚集了幾乎所有人靈，除了最強大的妖族和人族外，還有其他不少靈族參加，最后就連一直保持中立的鬼族都被迫卷入。

    原圓圓看了看這人的戰績，覺得這人真的是個奇葩，他的每一個戰績都十分的神奇，真的算的上一個天才，然而有些東西她也看不太懂。

    像是什么——【在青剎戰役中修復了被破壞的紅沙井，士氣大增，大獲全勝】，這個紅沙井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貌似很吊。

    還有這個——【混入白石門，以女弟子的身份學習，盜得門派至寶離開，減少了妖界戰場上的傷員】，嗯……

    ……一條條的看下來，原圓圓覺得這人真的是個掛逼般的人物，然而在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戰役中，他更是生動而形象的表達了“掛逼”這個詞的含義。

    當時正好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時候，原圓圓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大概就是雙方都快彈盡糧絕了，所以全在死撐，就看誰先倒。

    然而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這位一七僅憑一人，就避開了十余個門派的攻擊，混入了人類的隊伍中……恰好當時有十余個門派商量好要給予妖界最沉重的一擊，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那么妖界的戰役就肯定會輸了。

    然而正因為一七混入其中，帶回了重要的情報，所以妖族提前避開，導致人類那一方孤注一擲的舉動完全落空，不得不選擇暫時投降。

    正因為這一次的戰役，一七這位間諜徹底的揚名了，堪稱是當時那場戰爭里最出名的間諜，只要提起間諜，人們腦中閃過的名字都是一七。

    人類那邊受挫后不得不要求暫時停戰，妖族當時正好也處在彈盡糧絕的邊緣，他們順理成章的答應了妖族的提議，并且接受了雙方簽署的一個協議。然而當時妖族的實力也并不強，所以這個協議有很多雙方都不得不妥協的地方。

    ——協議一，人類每年會交一部分的貢品給妖族，同時妖族不得擅自攻擊人類。

    協議二，人類方將退出之前侵占的妖族領地，妖族不得擅自闖進人類的領地。

    協議三，妖族方需處死一七。

    妖族和人族都同意了這個協議，雙方和平了大概十年的時間。

    ……

    嗯？

    原圓圓看到第三條的時候，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里發出了一個語氣詞，“嗯？”

    屋子里空蕩蕩的，自然也沒人回應她。

    她下了地，翻出了一本字典，查了查那幾個字的繁體字怎么寫，然后跟自己看到的那幾行字又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沒看錯。之前她還以為是自己繁體字讀的不好，所以出了岔子。

    等，等一下。原圓圓回身坐在了床上，用了十秒鐘的時間來思考了一下這個邏輯。

    等等，這個，這個的意思是……我覺得大概是一七贏了這次戰役，然后人類表示看他來氣，要干死他，不然不投降，然后妖族愉快的答應了……

    十秒鐘過后，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升華了。

    臥槽憑啥??！這人是功臣吧！功臣說交就交出去了？還有沒有點邏輯??！

    雖然她自己內心里是站在人類一方的，但是這個也太特么無厘頭點了吧！我去那人做錯了什么要被你們那么弄死??！她都忍不住要同情了??！

    原圓圓從上往下的抹了一把臉，人類提出這個要求，在她看來還是有點道理的，畢竟準備了那么久的計劃，一下子被個叛徒給識破了，估計是恨不得把他活吃了。

    那時候估計所有人類都在心底里詛咒這個一七，如果要求把一七處死，那么說不定還可以漲一下人族的士氣，正所謂“團戰可以輸，提莫必須死?！背鸷拗堤?，這個要求不奇怪。

    但是妖族居然同意了這個要求……原圓圓又抹了把臉，她知道妖族是個冷血的種族，就沒想過這么冷血，真的是有點讓人寒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人類休整十年后，重新開戰，這次失敗的是妖族，被迫簽訂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條約，并且一直延續到現在。像是現在妖族人盡皆知的“妖族不得大規模的在普通人族面前出現”，就是那時候簽下的，這玩意可不像人類之間的條約，這種條約如果不遵守是會被天罰的。

    原圓圓又看了眼那個處死了一七的地方，莫名的覺得有點眼熟，又回去翻了一遍，這才找到了為何眼熟。

    ——紅沙井。

    當年一七贏得第一場戰役的地方。

    這尼瑪多大仇。

    看完了之后，原圓圓不知道怎么了，莫名的心情不好，可能是因為太慘了……戰爭本來就不會讓人開心，她當年看完那幾個戰爭電影后也經常心情不好。

    她揉了揉腦袋，看了看時間，要上班了，就整了整頭發，背著包，冷著一張臉去上班。

    一進后廚門，她就看見幾個小妖怪拿著紅色的小繡球砸著四群，四群就站在那，一米八的大個，看著那幾個小不點砸。

    原圓圓把背包掛在了架子上，回頭看著那幾個搶著紅繡球的小妖怪，臉上終于出了點笑模樣。

    幾個小妖怪太小了，平時是在外面飛著點燈的，只有原圓圓巴掌大，那幾個小妖怪幾個人才能抬起來一個，然后往前用力一扔，臉都紅了，球就滾了一米來遠……

    連四群的腳底下都沒扔到。

    扔完之后，那幾個小妖怪氣哄哄的過去重新撿球，不停的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她們撿球的時候，原圓圓看見四群偷偷的往前站了站，剛好站的離小妖怪們近了點。

    這回小妖怪一扔，就砸到了四群的腦袋上了，她們嘰嘰喳喳了一會，歡天喜地的飛走了。

    第48章

    原圓圓把那個紅繡球撿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起了紅高粱里面的歌。

    “從此后你搭起那紅繡樓呀，拋灑著紅繡球啊，正打中我的頭呀, 與你喝一壺呀……”

    這個紅繡球做的倒真是蠻精致的, 紅色的，艷紅。一層疊著一層, 就像個小巧的繡球花。

    原圓圓撿起紅繡球玩了一會，才想起來一件事, 她轉頭問四群, “群兒, 那幫小妖怪干嘛砸你??？”

    “不知道啊?！彼娜号つ罅艘粫?，“她們砸一下午了……也沒說要干嘛……”

    “知道紅繡球是干什么的嗎？”原圓圓舉著繡球說，“選駙馬爺的, 砸中了就得跟人家走了?！?/br>
    四群表情有點懵，不過他一直都好像這么懵，原圓圓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懂。

    原圓圓擼了他一把毛，把紅繡球收了起來, 穿上一身工作服，就是一身大紅色的，一層疊一層的古裝。

    這個古裝究竟是哪個朝代的, 原圓圓實在是看不出來，但是覺得蠻好看的。她還用這身衣服拍了好幾張照片。

    等穿上衣服，她又拿起一個小小的香水瓶，朝著自己身上噴了一下, 然后就出發了。

    倒酒要倒的漂亮，穿也要穿的漂亮，走路也要漂亮，總之沒有一個地方不需要漂亮。

    原圓圓還記得當時梨子姐給她洗腦的那些話，倒酒就得倒出學過妖媚術的女妖怪味道來，她覺得這個還是有點難度的，不過她倒了這一星期，全程咸魚，居然沒妖怪投訴，她還是覺得蠻驚訝的。

    她沿著走廊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掛滿了畫像的地方。她朝著旁邊掛的畫像看了一眼，一張張紅色的畫進入了她的眼簾。

    附近都是昏黃的燭光，這里掛了一排簾子，墻角的一個唐三彩的花瓶插了一束富貴竹。

    原圓圓悄悄地走過去，拉開了簾子。

    好漂亮。

    即使原圓圓知道了這是個男人，現在再看，也只會真心實意的用出漂亮這兩個字。

    墻上掛了七八張一七的畫，最大的一張畫上，畫了那個叫做一七的間諜輕輕的抬起一只袖子，放到了嘴邊的樣子。畫法有點老，有點古畫的感覺，沒現在的畫這么寫實，不過看著也十分的漂亮，能讓人一眼認出來，柳葉眉就是柳葉眉，丹鳳眼就是丹鳳眼。

    也不知道是什么年頭的畫，那下面畫家的印章太抽象，原圓圓也看不太懂，畫的紙都已經泛黃了。

    原圓圓一開始還以為這是一個畫師畫的美人或者是畫師的小妾，但是知道了這是個男人之后，她竟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從來都未有過得感覺。

    她還沒想出來這種感覺是什么，不過再看面前的這幅畫時，內心里莫名的覺得更妖更媚，還帶了一絲說不出來的遐想。

    原圓圓很少體驗這種感覺，這還是第一次，她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被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但是這個具體是什么，她還琢磨不出來。

    放下托盤，原圓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時腦抽，竟然對著那個畫，學著擺了幾個姿勢，等擺完幾個姿勢后，她的臉通紅。

    不行不行……果然，完全hold不住，這個……太厲害了，真的。

    原圓圓朝著四周看了看沒人，長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像做賊一樣，一溜煙的跑走了……

    時間漸漸的過去，距離烏晉與淵約戰的時間也越來越近，有人猜測那個淵或許會來迎戰，有人猜測他不會。

    這段時間，幾秋沒畫有關妖怪這邊的事情，所以普通人類那邊一無所知，反倒是妖怪之間針對這個問題吵的火熱，可以說是越來越大。

    原圓圓看見他們的酒館都開起了賭盤……時不時的有幾個穿著漂亮小衣服的小妖怪飛來飛去，手里端著小盤子，接受四處客人們的下注。

    她死魚眼的看著那個飛到她面前的小妖怪，現在原圓圓正坐在一個十分帥的妖怪面前倒酒，側坐在一張長椅上。

    沒錢，不賭，哥屋恩。

    原圓圓倒酒的這位客人，穿著一身帶牡丹花紋的黑衣，頭發特別長，莫名有些像陰陽師里食發妖的妖怪。

    自打他來了這之后，就沒怎么動過，派頭賊大。整個人往大廳里面最大的那張椅子上一躺……沒全躺，側著身子，一只手支撐著腦袋，嘴里抽著一個細長細長的煙桿，四處都飄散著一股莫名的香氣。

    原圓圓私心里覺得，這位爺的姿勢跟臥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因為有了頭發，身材也要好一點，所以看起來的感覺倒是蠻不錯的，有種悠閑自在的感覺。

    不過這個姿勢看起來悠閑……做出來應該不輕松吧，尤其那胳膊都柱了一晚上了，說不定胳膊都麻了。

    媽的，等我有錢，我也這么玩，周圍我要站一圈，要一百個人。

    現在周圍倒酒的不止是原圓圓一個人，原圓圓只算的上其中一個不怎么顯眼的，光是粗略一數，周圍就有大概三十個酒館里面的妖怪妹子。

    有不少妹子都嘻嘻哈哈的，掏出錢或者是摘下頭上帶著的珠寶，有的妹子甚至掏出了銀子和金子這種現在都不再流通的東西，扔給了飛到他們面前的小妖怪，那些小妖怪端不動，干脆把盤子扔了，用兩只手抱著。

    一個穿著小藍花衣服的小妖怪飄到了原圓圓的面前，很堅持的要她下注，原圓圓看了看，左邊是“去”，右邊是“不去”，就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妖豆扔到了不去那里，那個小妖怪抱起妖豆就跑走了。

    瘋了……你們高興啥，兩個人打架，你們興奮的就像過年一樣。

    原圓圓回家打開了那個一直用來當做討論劇情用的群組，發現他們倆居然討論到了99加，她回去看了看他們倆的聊天記錄，發現這兩人也是在討論著這件事。

    或者說……現在怎么會有妖怪不在討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