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寺中的蒲團都是蒲草編的,雖然不硬,但跪的時間長了,也是難受。這下無論嚴瀟宜如何推拒,姜祁還是讓人找了轎椅抬著她下了山。 而等到他們回到府中的時候,京城各府中便都知道了寧國公府的世子竟是陪著夫人跪了一個時辰的經,可見這位對這位夫人是如何的在意。 姜文正和大長公主聽著林嬤嬤的回稟,也是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果然自家兒子有古怪…… 嚴瀟宜他們回去的時候,陳太醫并未提前回去,而是在和姜文正下著棋,大長公主在一旁觀戰。 姜祁聽了,隨口說道:“三個臭棋簍子?!?/br> 嚴瀟宜正好換完衣衫,從屏風后走出來。聽到姜祁說話,不解的問道:“世子在說誰?” 姜祁笑道:“陳太醫是朝中有名的臭棋簍子,爹原本和娘一樣不會下棋。結果有一年陳太醫隨軍出征,回京的時候,拉著受傷的爹跟他學下棋。所以,爹也成了有名的臭棋??尚Φ氖悄锩髅鞑粫缕?,卻喜歡看他們兩個下棋?!?/br> 嚴瀟宜聽罷也是輕笑一聲?!澳鞘雷涌蓵??” “我可是隨著太傅學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可都比不過本世子?!苯畹靡獾??!罢乙蝗漳阄沂终勔痪??!?/br> 嚴瀟宜搖頭道:“世子師承太傅,妾如何比得?” “如何比不得?咱們不比技藝,只為消遣?!苯钕胫趪罏t宜面前露一手,勸道。 “還是先請陳太醫過來,為世子看診吧!”嚴瀟宜指著纖巧去請人。 姜祁有些不死心,想要繼續。嚴瀟宜則道:“來日方長,妾現在所在意的是世子的身體?!?/br> “的確是來日方長?!苯钏剖且汇?,以后的日子的確還長,一切都來的及。 嚴瀟宜不明白姜祁為何突然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只是從姜祁醒來至今,有些行為一直讓她不明所以,所以倒也沒有說什么。 陳太醫在聽聞大長公主說姜祁醒來之后行為的怪異,心中不解。在姜祁醒來當日,他并未發現姜祁的身體有什么不妥之處,而且當時姜祁的神情也與常人無恙,不像是腦子出了問題的樣子。 只是看大長公主擔心的模樣不似作偽,便以為是自己忽視了什么。所以等聽到姜祁回來之后,便立即趕來想要再仔細瞧瞧。雖說這世子有些不靠譜,但畢竟是國公爺的獨子,不能出了差錯。 陳太醫診的仔細,一下皺眉一下嘆息,一旁候著的人原本懸著的心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過了許久,陳太醫終于將探脈的手收回。 “雖說四輪車暫時可以輔助世子活動,可還是要多加走動,四肢才能得到鍛煉。只是這鍛煉也不能過量,要循序漸進才是?!标愄t緩緩說道?!耙粫旱任覟槭雷釉?,同時留一個人在一旁看著,學一學老夫肌rou推拿的手法?!?/br> 陳太醫說著,眼睛卻是朝嚴瀟宜看去。不是陳太醫有意選嚴瀟宜,而是這世子聽到推拿便巴巴的望著她,陳太醫也是有眼色的。而嚴瀟宜自然不會拒絕。 待陳太醫扎針之后,便隨著心焦的大長公主和姜文正出了門外。 “殿下,世子出了身體虛弱,并無不妥。若說世子性情有什么變化,老夫覺得怕是幼鳥的心態吧?” “幼鳥?” ☆、推拿 “幼鳥?”大長公主不解道。 姜文正似乎明白了?!瓣愄t你的意思是?” “有些雛鳥破殼而出之時,在對陌生環境的恐懼之下,會將眼中所見的第一個活物當認為母。而且世子落馬受傷,當時定然是十分兇險。即便是世子昏迷了大半年之久,但想必那恐懼仍沒有從夢中散去。下官認為,世子醒來之后,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夫人,這本就成了因,之后怕是世子在得知是與夫人成親之后,他才醒來……即便這也許是巧合,可對世子而言卻是一個果,一個形成對夫人依賴的果?!标愄t緩緩說道。 姜文正和大長公主聽罷,不禁面面相覷。生死之間,對救了自己的人產生超于尋常的依賴,這種事他們也是知道的。然而卻是沒有想過,人在昏迷中醒來之后,也會對看到的第一個人產生這種浮木一般的情感。 大長公主抹著淚,有些后悔道:“早知道當時我陪著祁兒該多好?!?/br> 姜文正只能是環著她的肩,安慰著。只是心里暗暗嘀咕,新婚洞房的日子,你這個做娘的留在那兒算怎么回事兒??! 一旁的陳太醫轉過頭,干咳一聲。 姜文正訕訕一笑,松開了大長公主。而大長公主則是沒好氣的瞪了陳太醫一眼。 陳太醫干笑道:“時間到了,下官得去取針了?!闭f完,便轉身走進屋內。 他一個老鰥夫,在留在這兒,怕是眼睛要壞了。 坐在床邊的嚴瀟宜不是不想去聽陳太醫他們在屋外說了什么,可姜祁從扎針的時候開始,便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嚴瀟宜也只得是放棄。 如今見陳太醫回來,嚴瀟宜正要問,就見陳太醫笑著說道:“放心,世子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若想要身體的肌理恢復到常人一般,那今后這鍛煉和推拿卻是不能斷的?!?/br> 嚴瀟宜連忙點頭。 “一會兒待老夫取針之后,還請夫人在一旁仔細看著。我推拿行使的手法,夫人可要記牢了?!标愄t說道。 嚴瀟宜點著頭,讓一旁的吉兒拿著筆記著xue位,而她則在一旁看陳太醫的手法。陳太醫見嚴瀟宜認真的模樣,滿意的點頭。 陳太醫按住一個位置,便告訴嚴瀟宜是什么xue位。如何按?什么手法和順序?吉兒認真的記錄著陳太醫的話,一字不落。而嚴瀟宜則佯裝面前也躺著一個人,學著陳太醫的手法,模擬著動作。 對一個長期得不到鍛煉的肌rou進行推拿按摩,所受之人的痛苦也是能夠顯而易見的。待陳太醫按完一只手臂的時候,姜祁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嚴瀟宜拿著帕子,為姜祁拭著汗?!笆雷涌墒翘哿??” 醒來后的姜祁在嚴瀟宜面前根本沒將臉面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看來嚴瀟宜可是見到他失禁都能毫不嫌棄的幫他收拾了的人,他什么丟人樣子沒有被嚴瀟宜看過? “宜兒,真的疼。陳太醫按過的地方都疼?!苯钣脹]有被按的那只手,抓著嚴瀟宜,一滴淚從姜祁的眼角滑落,沒入發中。 嚴瀟宜聽姜祁呼痛,便忙對一旁的陳太醫說道:“太醫,可否輕一些?” 瞧著姜祁疼的流眼淚,嚴瀟宜是真的擔心了。只是她沒有發現姜祁悄悄的再向陳太醫使著眼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邊兒大長公主哭了,國公爺安慰;這邊兒世子裝哭,求夫人安慰。讓你們這一家專門擠兌他這個老鰥夫。陳太醫冷哼一聲,花白的山羊胡子微微抖動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瞬間加重了幾分。 “啊哦~~~!”一聲驚叫,姜祁險些從床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