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醫生笑嗯：“小葡萄就愛洋娃娃?！?/br>
    祁醫生家的小葡萄6歲, 白方落車禍醒來剛知道自己腿殘那陣，承受不住, 不想活念頭最旺盛那陣, 祁醫生大概是想多給他個支撐, 抱著小葡萄去看過他。

    小葡萄眼睛大大的，說話甜糯糯，軟萌死了。

    她小手摸摸那時候胡子拉碴的他，他心軟的一塌糊涂。

    祁醫生說，好好活著，以后也養個這樣的女兒。

    他苦笑，還是死吧。下輩子養。

    而現在，他想找人一起生個女兒的心忽的格外強烈。

    —

    宋萊買完蛋糕回家路上，接到了秦耐電話。

    秦耐電話里很不好意思的問她今晚有沒有時間，來他mama這邊吃頓飯。

    秦耐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很不孝順的兒子了，整天忙來忙去的，忽略秦母不少。他倆大概得有一兩個月沒面對面吃過飯了。

    要不是今天工作上事兒少，他突然良心發現回秦母這邊一趟，看到桌上秦母訂的小蛋糕，他都不知道到她的生日了。

    他脫掉外套沙發上坐下來問秦母想要什么生日禮物，他明天補給她。

    秦母系上圍裙去廚房，準備給他做飯：“想讓萊萊陪我過生日，你能現在叫她來嗎？”

    秦耐默一會兒。

    秦母做飯前給他倒杯水端出來：“我六十多的人了，過不了幾個生日了?！?/br>
    秦耐抬頭看頭發白了一大半的秦母：“那我問問她今天忙不忙吧?！?/br>
    他現在打給宋萊的電話真的有點太急促了。頓頓，秦耐補充，“要真太忙沒時間就算了?！?/br>
    宋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鐘。

    她現在沒什么事兒，也沒吃飯呢。

    低頭再看看自己的著裝，還能拿的出手。爽朗的，宋萊應下來：“地址告訴我吧，我現在過去?！?/br>
    —

    秦母跟秦耐近幾年都沒住一塊了。

    秦耐公司在高新區，他近幾年換過好幾次房子都是在高新區。高新區近兩年剛剛迅速發展起來，放眼望去，路寬又干凈，一棟棟樓也是又高又新，視野很遼闊，看起來很舒服，但就是缺了點煙火氣。

    太嚴肅商業了。

    秦母喜歡老城區的那種煙火氣市井味，樓低低的，到處可見紅墻白瓦，小商店，縱橫交錯的電線，給她平凡真實的親切感。

    老城區買東西也方便，物價也低，還可以討價還價。秦耐住的那一片物價死貴死貴。秦母在那邊住過一周，下樓買東西要心疼死了。

    她適應不了那種環境。

    秦母跟秦耐不是東城本地人，是小縣城出來的外地人。不過為了讓秦耐受好的教育，秦母在秦耐初中的時候帶他來了東城打拼，在老城區租了套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房子，把他送去東城某所初中借讀。

    秦母是個念舊跟長情的人。

    一晃十幾年過去，她現在住的還是當初來東城時的那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房子。只是現在房子的主人真的變成了她。三年前，秦耐把房子給她買了下來，作為她的生日禮物。

    —

    宋萊今晚是第一次去秦母家，她問地址，秦耐先沒急著回，問她：“我去接你吧。你下班了嗎？”

    宋萊老實交代：“下班好一會兒了。我現在在經安路?！彪m然沒去過秦母家，但跟秦耐接觸過的日子里聽他好像曾提及過秦母就在經安路附近，她撓撓頭，“我記得你說過阿姨住在這附近是不是，我沒記錯吧?！?/br>
    秦耐嗯：“是在經安路附近?！彼逦陌训刂分貜蛢杀榻o她，告訴她，“快到了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去路邊等你?！?/br>
    “這個可以?！?/br>
    —

    第一次來長輩家做客，她絕對不能空手的。

    蛋糕店里剛買了些抹茶蛋糕卷，是給盛浦周的，宋萊不想交出去，而且她買的分量也很少。

    好在距離秦母家不到三百米的沿街有家很大的商場。她停車進去，買了個水果籃，一大盒健康營養的干果。買完出來，路燈下瞅瞅通往秦母家的那條略微有些上坡的小道窄窄暗暗，路邊停了好些車，估摸著老小區應該不太好停車，干脆直接把車停在了這邊，她拎著東西爬了坡。

    在距秦母家大約二百米時，她打了秦耐電話。

    沒多久，遠遠的，她就看到秦耐的身影了。

    秦耐也看到了她，有點大步的，卻還是很優雅的朝她過來。

    湖藍色的套頭毛衣，干凈又沉著。走近了她，他從她手里慌忙接過東西：“其實不用買的?！?/br>
    宋萊微笑：“登門該有的禮貌還是應該遵守的?！?/br>
    手里沒東西了，她一身輕松跟在他身后。

    這邊老小區很熱鬧，走幾步不難看到成群圍在一起下象棋的大爺們，高談闊論八卦的大嬸們，捉迷藏的小朋友……最近在盛浦周小區住，那邊小區一天24小時全部都靜靜靜的。對比下，這邊真的太有煙火氣了。

    “會緊張嗎？一會兒見到我媽?！鼻懊孀咧那啬屯蝗晃⑴ゎ^看她。

    宋萊望向他，笑：“會有一點緊張。雖然我們關系不是真的。不過之前跟阿姨在外面餐廳有吃過幾頓飯啊，阿姨人超好，慈祥又溫暖，我們挺有的聊的。這樣想想，我今晚應該可以跟你配合的天衣無縫?！?/br>
    聰明又舒服的女孩兒真的很難不讓人心動。秦耐路燈下目光沉沉望她好一會兒：“多謝了?！?/br>
    再走幾步，他低聲說：“前段時間的事兒真的非常抱歉，我很難堪，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你了。你那次摔到，真的沒事嗎？”

    宋萊大喇喇揮手：“沒事兒。都過去了。而且感情的事兒是最說不清楚的了，我很理解的。不愉快的事兒就忘記吧?！?/br>
    人活一張臉。她是比誰都清楚有些糟糕透了的事兒當事人覺得難堪的時候，就不要再去說了。

    不知道是誰家在燉魚呢。宋萊吸吸鼻子：“好香啊，這魚?？谒粝聛砹??！?/br>
    跟這種生動的女孩相處真舒坦，秦耐笑：“估計是我媽做的?！毖鲱^看向不遠處二樓橘色的燈光，揚揚下巴告訴宋萊，“那就是我家了。我媽知道你來后，開心死了，做了好多好吃的。對了，今天她生日，記得上去給她說聲生日快樂吧?！?/br>
    —

    兩個人上去敲門，秦母開門后，宋萊很聽話很嘴甜的先說了句：“阿姨，生日快樂?！?/br>
    秦母笑的極其開心的抱抱她后，拉著她的手去廚房嘗她剛蒸出來的小籠包。

    “我做的小籠包特別好吃。做了四種口味，豆角，芹菜，胡蘿卜，茄子，你想吃什么的都可以?！鼻啬赣悬c像是獻寶。

    宋萊洗洗手擦干凈，看：“想先吃豆角的?！?/br>
    秦母拿一個給她：“這個應該是?！?/br>
    宋萊接過咬一口，眉頭快速皺了下，又恢復平靜：不是豆角的，是茄子的。

    她算不上挑食的人，基本什么都吃的，唯獨不愛吃茄子。就像有人也會極度排斥香菜一樣。

    秦母面前她總不好說不喜歡吧，第一次來家做客。

    第一口勉強咽下去，宋萊勉強想吃第二口時，手里的小籠包突然被秦耐接去塞在他嘴里，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很自然又遞給她一個新包子：“嘗嘗這個，大概會是豆角的?！?/br>
    宋萊嘴角勾個好看的弧度，接過吃一口，果真是，看秦母：“包子真的好好吃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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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母是個很細心的人，剛才宋萊吃到茄子時一閃而過的微表情她大體知道了她的口味，秦耐看來也是注意到了，才會塞自己嘴里。

    他倆關系好就好，她也就放心了。

    前段時間秦母身體極其不舒服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檢查結果：她胃癌又復發了，晚期。

    她得胃癌有幾個年頭了，做過手術切除，術后也一直在吃藥調養中。

    得胃癌這件事兒她一直沒告訴秦耐，之前手術還是撒謊騙秦耐她要出去旅游，自己一個人偷偷住院完成的。秦耐一直忙創業忙的焦頭爛額的，她不想他在她身上分神。

    而且，秦耐從小沒父親陪著，跟著沒本事的她吃了好多苦。高中大學學費基本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勤工儉學努力賺取的。

    她一直覺得愧對他。能不麻煩他的時候她就不想麻煩他了。

    現在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在活著的時候，真的好想兩個年輕人能結婚。

    再遞給宋萊一個包子，她問她：“你們有考慮什么時候結婚嗎？”

    宋萊差點咬到舌頭，看秦耐。

    秦耐眨眨眼沒回，轉移話題：“在樓下萊萊就說魚很香，快煮好了嗎？”

    秦母白他一言，去看了魚。

    —

    吃飯的時候，秦耐用公筷認真把魚刺剔除干凈，放秦母碗里一些，又放宋萊碗里一些。

    宋萊埋頭吃，這還是第一次吃魚有人給她剔刺。

    —

    九點多鐘吃完飯，陪秦母聊會兒天，宋萊起身告辭。秦母特別喜歡她，把她送到樓下，又招呼秦耐送她去她停車的地兒。

    來的時候是上坡，現在走，是下坡路，順極了。

    宋萊跟秦耐肩并肩：“今天吃的很好很飽?！?/br>
    “那就好?！?/br>
    樹影斑駁中，秦耐走著走著，速度突然放慢了一些。

    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是想跟她多相處會兒。

    宋萊看他放慢腳步，也減緩了行走速度。

    她純屬是吃的有點撐，慢下來更舒服一些。

    —

    葉俐雙手抄口袋里跟在他們身后不遠看著前面越走越慢的兩個人，眼睛泛泛霧氣：今天是秦耐mama的生日她可是一直都記得的。以往，秦耐mama生日基本都是她陪著過的，秦耐工作太忙，好幾個秦母的生日他都不在東城的。

    今天她過來想看看是不是還是她一個人。走上樓，站在門口聽里面好熱鬧的，時不時能聽到秦母的笑跟宋萊的笑。

    秦母看來對這個新兒媳婦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