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 祁醫生跟白太太談完話敲門進白方落臥室。他在書架處找書。找到本目前想看的伸手去夠沒夠到,祁醫生幫忙拿下,遞給他。 白方落嘆息:“每次這么一點小事兒都要別人幫忙的時候,我就憤怒,真不知道我到底為什么活著?!?/br> 祁醫生照顧他大半年了,跟他算是朋友了。 相處的很自然隨意。 抬抬眼鏡架,祁醫生也嘆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您就知點足吧,有人伺候著你,什么都不愁夠可以了?!钡厣仙⒙渲粡埣?,祁醫生微微彎腰撿起問白方落,“今晚那小姑娘,你對她有意思吧?不然干嘛要難為人家?而且,你最近精神狀態好了不少,好像是從烤魚店那次遇到她開始?!?/br> 他是醫生,自認為很細心了。 白方落偌大的臥室靜靜的。柔光中,他的耳朵以rou眼看不到的速度微紅了一下,瞥祁醫生眼,一口否認:“我對她才沒意思。那姑娘看著單單純純的,心思可不得了。我太無聊,突然就想找人逗著玩不行嗎?” 白父很寵白方落。寵的他有時候有點無法無天,只考慮自己開心,很少顧及別人感受。 祁醫生皺眉,看不下去:“你大少爺想玩很多人可以陪你玩。你要難為一個小姑娘有點說不過去吧。最主要的,人家做的事兒跟你又沒什么關系?!?/br> 白方落不跟他爭辯,很任性:“我樂意?!崩淅淠?,“出去!” 祁醫生也冷下臉,出去時狠狠摔了下門。 — 周六原本是休息日,不上班,但近期有個重要活動要盡快給出活動方案。宋萊他們企劃部的員工們不得不去上班了。 關珊珊無奈:“這陰雨綿綿的日子里可是特別適合睡懶覺的?!?/br> 今天有雨,宋萊早上上班沒注意看天氣預報,出門沒帶傘,坐公交車快到公司時突然就嘩啦啦下起雨了,她下車冒雨朝公司跑的一路上,衣服全都淋透了,倒霉死了。進公司不得不去更衣室換了身干凈衣服。 現在在自己工位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宋萊打個噴嚏:“估計要感冒了?!逼鹕砣ゲ杷g,她去沖了個感冒沖劑預防著。最近窮窮的,生病都不敢生,所以得把苗頭趕緊抑制住。 喝完感冒沖劑,安心一些,宋萊開始工作。她晚上還得去赴白方落的約呢。 — 雖然喝了感冒沖劑,但下午的時候,宋萊還是感冒了。頭微微有點熱還全身發冷。關珊珊問要不要先暫停工作送她去醫院,宋萊搖搖頭:“我還有感冒藥,吃點藥再多喝點熱水就行了?!?/br> 撐著疲憊的身子熬到下班,白方落準時來電,說已經在等她了。別讓他等太久。 為了方便聯系,白方落昨晚分別前要了她手機號碼。 宋萊掛斷電話沒好氣切一聲,撐著軟綿無力的身體前去赴約。 下午的時候雨就停了。 下過雨的天氣總是冷的。宋萊出門冷風一吹她全身哆嗦下。 哆哆嗦嗦的,她走到街邊打個車,去了跟白方落約定好的場所。一家金碧輝煌的中式餐廳,消費很高,人均一千以上。據說東城很多明星有錢人特喜歡來這邊吃飯。 白方落也是夠大手筆的,約她都在這種地方。 拖著疲憊身體上去,宋萊入座,白方落遞上菜單說,想吃什么點什么。 也許是身體實在太難受了,宋萊懶得跟他多廢話,沒接菜單,開門見山的說:“白先生,我能跟你賣個慘嗎?” 白方落愣。 宋萊深吸氣:“我是小地方考學過來東城的,我之前沒見過世面,來這兒后什么東西都可新鮮了,畢業后以為找份好工作在東城生活下來很容易,經歷了才知道原來不是。我是有過那種不太好的念頭,但現在我真的沒那種想法了……” 頓頓,她繼續說,“我跟三個朋友半年前開了家木工坊,前段時間有個朋友跑路,丟給我們兩百萬的債務。兩百萬在你們眼里應該算不上多少錢,可在我這里,這是天價,我把我畢業后好不容易攢錢買的房子給賣了才湊出來的。房子沒了,我現在又是這個城市里流浪的一員了?!?/br> “我現在搬去盛先生那里住,是我想跟他學點東西,我絕對沒有之前的心思了。我……我真的活的挺累的,算我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忘了之前的事兒吧。我真的已經活的很狼狽了,不要再讓我更狼狽好不好?!?/br> 感受太難受的緣故吧,宋萊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出來。 白方落看著她哭,突然有點慌。有點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她裝出來的。 但又看著她哭的好傷心。 第20章 她本是那種女孩(5) 這是第一次一個女孩對著他哭。 白方落從未交往過女朋友。遇到這種情況真的有點不知所措。而對面女孩子臉軟軟的,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滑過淚珠的樣子有點讓人心憐。 賣慘就是想讓他心軟的。 但他偏偏不想心軟。 或者, 她既然生活的這么狼狽, 他可以幫她改善的。抿抿唇, 白方落說:“我三年前告訴過你,你們盛總不在乎感情, 你在他身上下功夫就是白費力氣。不如跟著我, 三年前我說陪我一晚5萬,現在陪我一晚10萬怎么樣?!?/br> 他就是不相信她已經改變了啊。 宋萊擦擦淚, 眼眶紅紅:“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只想靠自己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錢?!?/br> 感冒真的挺難受的,忙一天工作, 腦袋現在暈乎乎的, 她現在特想回家呼呼睡大覺。反正跟白方落該說的都說了,他非得難為她她也沒辦法了。 燈光下白方落那張臉特別好看。很陰柔的美。 可也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知道干嘛非跟她過不去。 望他一會兒, 宋萊吐口氣,從椅子上拿起包起身:“我要走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焙莺菪?,“我曾經做過的事兒再怎么不堪不想面對也是我曾經的經歷, 是我人生里的一部分。該面對的時候就得去面對。你想告訴盛浦周就告訴吧,我也不過以后沒臉再見他而已……” 沒什么大不了。 微微直了直背,宋萊把椅子推進去, 冷著臉轉身走了。 她走沒一會兒, 剛才出去有事兒跟朋友通了個電話的祁醫生進來, 看白方落在落地窗處正朝外張望。 白色高領毛衣拉上去好大一截遮住了下巴。 病態少年。 祁醫生走過去也朝外張望張望, 樓下宋萊在路邊打車。笑話他:“這是氣走人家又舍不得了嗎?” 宋萊下樓時,他正好上樓,看她面無表情一臉冰冷。猜測應該是跟白方落不歡而散。 而白方落昨晚雖不承認對人家有意思,但今下午來這邊赴約之前,大少爺在衣帽間是折騰好久,挑了好一會兒的衣服。重視極了。 但他此時卻還在嘴硬:“誰舍不得她了,那么虛偽狡猾的人,我就看著玩玩?!?/br> 天黑壓壓的,待會兒應該還有降雨。白方落看她好一會兒沒打上車,告訴祁醫生,“你去送送她吧?!睂ι掀钺t生一臉看穿他的笑,他翻個白眼,去了餐桌前,叫來服務員點餐。 她不吃他自己吃。 — 祁醫生晚到了一步,他拿了車鑰匙下樓追宋萊的時候,宋萊已經轉去坐了公交車離開了。他目送車子遠去,上樓來,看服務員已開始上菜了。 他在宋萊剛剛坐過的地兒坐下來,夾菜前看白方落:“你要真對宋小姐有點意思,就別難為她,讓她對你反感,想跟她見面想跟她一起吃頓飯卻又找不著借口,卻也不想她察覺你對她的想法這還不容易,改天設個套讓她幫你一下,你以感謝她的名義請她吃飯不更好嗎?還可以以此契機做朋友?!?/br> 白方落切:“誰想跟她做朋友!她這種太會偽裝的人很可怕的好不好。誰知道她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的,心底里算計什么呢?!?/br> 祁醫生:“你不要抓著人家的過往不放行不行。誰沒點**,誰又不是在成長?” 白方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r> 祁醫生哎:“你說你這人糾結不糾結,喜歡人家又害怕人家。不過也對,人不可貌相,總得多多試探了解下,才知道她到底值不值得喜歡?!?/br> — 出門一路涼風吹拂,宋萊發燒好像更嚴重了些。坐公交車回家的路上,她全身冷的特別厲害,眼皮還特沉重?;厥⑵种芗掖蟾乓涍^十六站。有點漫長。她裹裹衣服,垂垂頭,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敲她一旁的玻璃。 她微微睜眼,看穿著制服的司機大叔走過來:“姑娘,終點站到了,你該下車了?!?/br> 她下意識環顧下車廂里,就她一位乘客了。 哦一聲,宋萊蒼白著臉從椅子上起來。 發著高燒,真的要難受死了,下公交再被涼風吹一下,宋萊心里發澀,渾身哆嗦著想哭,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閉上眼睡一覺。 她最近為什么就那么不順??偸墙佣B三的狀況。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下起雨來了。綿綿小細雨。宋萊細雨中走到終點站牌前的廣告牌處小凳子上坐著躲躲雨。氤氳燈光下,她看馬路對面的站牌,怎么看怎么不想走過去。 有點沒力氣動彈。 咬咬牙,她站起身:還是抓緊坐回去再說吧,她不過坐過了七站,很快就能回去的。等回家再好好睡一覺。 強打著精神,她過馬路。雨絲打在她身上。 宋萊大概是七點半到的盛浦周小區。 冒雨哆嗦著朝小區里面走著走著,有人突然從身后給她撐了把傘。 她扭頭瞬間,盛浦周的聲音,有點不悅:“就這么淋著回來了?” “沒找到賣傘的地兒?!彼稳R看看他。他穿著商務黑色大衣,身上也泛著潮氣冰冷,大概是剛下班回來。而一身潮氣冰冷的盛浦周靠近時,她不自覺又微微打個顫。 小區路燈很明亮。 盛浦周注意到:“淋雨淋的冷了吧?”目光在她臉上定格一會兒,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腦袋,他大手冰冰涼,接觸到她火球兒一樣的腦袋時,宋萊覺得還真舒服。 沒舒服一會兒,盛浦周移開了手,蹙眉:“感冒了?” 宋萊嗯。 “感冒了還淋雨?” 宋萊再解釋一遍:“沒找到賣傘的地兒。而且明明我坐公交車的時候還沒下?!备追铰湟娡昝?,坐上公交車的時候還沒下。到了終點站才知道又下雨了??山K點站有點荒無人煙,沒有賣傘的。 盛浦周是個紳士。剛剛幫她撐傘的時候,大半部分傘都打在了她身上,現在又把傘面往她身邊移動一些:“還沒去醫院吧?先上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讓家庭醫生過來?!?/br> 這雨天讓家庭醫生過來多麻煩人家,宋萊看不遠處散著白光的門診:“我想去那邊看看?!?/br> 盛浦周低頭目光在她臉上再定格會兒:“你這高燒估計得輸液。那是個小門診,里面沒有床位,坐著輸液很累的。讓家庭醫生過來你可以舒坦在自己床上躺著?!?/br> 她想在床上舒服躺著。 宋萊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br> 盛浦周沒再說什么,掏出手機給醫生去了個電話。 “吃飯了嗎?”朝單元樓再走會兒,盛浦周問她。 宋萊搖頭:“還沒?!?/br> “想吃什么,我待會兒給你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