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雖說皇上賜婚的圣旨已下,但他總想著,她心中到底愿不愿意,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他也可帶她遠走高飛,雖然他不知道,她想不想同他遠走高飛。 這些時日他人在京城,也聽到了很多旁人不得而知的消息,所以更是為她感到憂心。 過了半晌,才聽陳錦說:“是?!?/br> 他仿若心死般,頗為沉重地閉了閉眼睛,“為什么是他?” 不甘、委屈、疑惑,統統一股腦涌上來,編成了張網,將他困在里面。 他曾那樣迫切地希望她活下來,能重新生活在太陽底下,如今他的愿望達成了,卻不想,為別人做了嫁衣,多少有些諷刺。 “為什么不能是他?”陳錦反問。 一雙眼睛清澈見底,好似棲息著早晨第一抹陽光。 她問得太坦然了,倒叫他自慚行穢起來。 他以為,是他拼盡了全力才讓她得以活下來,她便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但是錯了,她是舒展,除了她心甘情愿,沒人能強迫她做任何事。 就好比前世的元修。 在旁人眼里那樣陰狠毒辣、殺兄弒父的一個畜生,她卻甘愿為了他舍棄性命,即使后來元修污她欺君,她也只是心如死灰的受了。 元修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讓她伏誅。 她低著頭,任侍衛將她按倒在地,簪發的骨釵落在地上,長發披散了一地,她的臉就藏在那些頭發中間,始終沒有抬起來。 曾經有多驕傲,如今便有多卑微。 慕云陰每每想起那一場聲討,便心如刀絞。 他心中萬般珍視的女子,竟被旁人視若草芥,焉能不恨,焉能不悔。 他恨元修的絕情。 更悔自己當初死得太早了。 慕云陰說:“我怕他一如當年的元修?!?/br> 陳錦聽罷,不以為然地一笑,“路是自己選的,縱使再錯一次,也怨不得旁人?!?/br> “那為何不早早避開?” 陳錦轉過頭來看向他,她長得比從前漂亮很多,但眼睛卻生得一樣,明亮得像寶石熠熠生輝,她說:“避無可避,何需徒勞?!?/br> 慕云陰不再說話,喝了口茶。 陳錦又說:“如今朝中局勢如此,慕府有什么打算?” 慕云陰搖搖頭,“大太子沒了,只剩下三位太子,且看他們誰能笑到最后吧?!?/br> “這話的意思是慕府不參與黨爭了?” “家兄是這個意思?!蹦皆脐幷f,“我雖入了京,但也是為私事而來,不能代表慕家?!?/br> “那便好?!?/br> “哪里好?” “我不想與你為敵?!?/br> 聞言,慕云陰笑了,“你怎知會與我為敵?說不定,我是支持四太子的呢?!?/br> “無論如何,望我們永遠是朋友?!标愬\說著,舉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謝你救我之恩?!?/br> 慕云陰舉杯與她相碰,“不客氣?!?/br> …… 元徵出了皇宮,徑直往西府去了,結果碰了一門灰。 陳錦不在府里,瑞兒也不知她去哪兒了。 雖說他們大婚在際,但元徵每日不見她一面,總覺得這心里不踏實,左右無事,他便在廊下坐著等她回來。 瑞兒端了茶點來,擺好后便站在身后伺候著。 “瑞兒?!?/br> “是,請問殿下有何吩咐?” “錦兒到底去哪里了?” 瑞兒呡呡唇,姑娘走時特別交代,她的去向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奴婢不知道?!?/br> 元徵才不信咧。 但想想,覺得又沒必要為難一個小丫頭,而且陳錦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于是也不再多問了。端起茶杯東看看西瞧瞧,看見院墻邊那棵大榕樹,想起自己常常藏在榕樹繁茂的枝葉后面,偷偷看這院子,便忍不住笑。 盤算著等錦兒嫁過來,便索性把這榕樹一起移栽進太子府里吧。 這個想法讓元徵笑得瞇起了眼睛。 陳錦進了院門,便見他這副模樣。 元徵從椅子上站起迎過來,也不問她去哪兒了,只說:“今日得了一樣寶貝,特意拿來給你看?!?/br> 陳錦就著音夏的手將外頭的薄披風取下,問道:“什么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