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陳錦看了一陣,便放下簾子,馬車駛離原處,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 陳珂一夜沒睡。 想起陳淑,想起陳嘉,再想到陳錦,外頭的天兒便已經大亮了。 碧羅進來伺候他起身,見他合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遠遠的把碧羅嚇了一跳,忙奔過來,“大爺!”待見陳珂大睜的眼睛,方才松了一口氣,“大爺這是一夜沒睡嗎?” 陳珂不答話,只翻身坐起,“給我更衣?!?/br> 碧羅連忙應了聲是。 待出了房門,東遠已經候在門口了。 陳珂看了他一眼,徑直朝偏廳了,東遠沉默地跟在后頭。 兩人進了廳,東遠突然跪下。 陳珂眉頭一皺,“東遠,你這是做什么?” “三姑娘的事我查到了一些,卻不知該如何是好?!睎|遠緩緩說道,跟陳珂一樣,他為了追查陳淑的行蹤也是一夜未睡。 陳珂聽罷,不知為何心下一跳,半晌才道:“你說吧?!?/br> 東遠看著他,一雙眼睛熬得通紅,突然俯趴下去,朝陳珂磕了個頭,“爺,你真要知道?” 陳珂呡唇,厲聲道:“有話便說,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他鮮有這樣動怒的時候,東遠望著他,一時竟震住了。 見陳珂目光望來,他才晃回神,緩緩說道:“爺料得沒錯,三姑娘確還在府中?!?/br> 陳珂霍地站起身來,“在哪里?” “埋在四姑娘的院子里?!?/br> “什么?!” 東遠道:“當晚三姑娘自東府進了西府,那時兩府中間的小門還未上鑰,被西府值夜的婆子看見了,那婆子想上前詢問,卻又被人叫住,一轉頭,便不見三姑娘的蹤影了。 昨夜入夜后我回來時,恰遇四姑娘屋里的丫頭,與那丫頭閑話了幾句,那丫頭說四姑娘近日院子里蟻蟲眾多,撓得人不能安生,正準備明日讓人來治一治。我聽著可疑,便趁后半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了進去了一趟,發現……發現三姑娘被埋在那棵石榴樹下?!?/br> 陳珂似支撐不住,后退數步,跌進圈椅里。 東遠見他這副形容,也不敢多話,只靜靜的俯跪著。 “陳淑是陳嘉害的?”他這話是對著虛空問的,像是在問東遠,亦像是在問自己。 那條深巷里被關著的懷茗,有了懷茗這個佐證,似乎陳嘉的一切行為都能被相信,她連一個嬰孩尚能下手,更何況是曾經處處壓她一頭的陳淑? 陳珂想笑,喉嚨里卻泛起一陣腥甜。 這股腥甜隨著呼吸,終于噴了出來。 地板上濺起血跡,東遠嚇得忙跑過來將他扶住,“碧羅!叫大夫!” 陳珂恨不能就這樣死了,遠遠將這府里的一切拋開,那些泯滅人性的人,那些殘絕人寰的事,通通都拋開。 他這時候格外想見陳錦。 但到底是忍住了。 良久,陳珂將嘴角的血跡擦了,問道:“二叔可在府中?” 東遠道:“這時候二老爺恐怕還未回府?!?/br> “你去西府問一聲,二叔何時回來,我有事與他說?!?/br> 東遠會意過來,“爺你莫非是要……” 陳珂沒有接話,只道:“還不快去!” 東遠無法,只得領命去了。 一時碧羅請的大夫來了,人還未進屋,便被陳珂趕了出去,任碧羅如何哀求,他都不肯見大夫一面。 陳知川在外面應酬,過了晚膳時間方回,也沒回自己院子,先去了葉姨娘那兒。 剪雪出來說姨娘今日身子不爽已經歇下了,陳知川聽罷,又背著手走了。 回了自己院子,下人來回說大公子來了,正在書房里。 陳知川去了書房,陳珂果真在。 不過他面如死灰,嘴唇都干裂起了皮,倒像是許久沒有飲食過一般。陳知川關切道:“珂兒為何這副模樣?可是出了什么事?” 陳珂一見著他,直直跪下,“求二叔作主!” 陳知川自是嚇了一跳,忙將扶起來,摒退眾人后,才問道:“有話起來再說?!?/br> 陳珂說:“陳淑死了?!?/br> “你說什么?!” “陳淑死了,”陳珂又重復一遍,“已死了兩三日了?!?/br> 陳知川驚詫不已:“怎么回事?她如今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