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陳錦說:“讓她回去報信?!?/br> 九月道:“只怕對方不會善罷甘休?!?/br> “除非那孩子順利嫁進宮中,對方確不會罷手?!标愬\望著那“碧玉”消失的方向,緩緩道:“只是,一味躲避的事我做不來,若對方還來,想辦法便是?!?/br> 九月聽著她這平淡如水的語氣,心下不由一赫,由衷的佩服起來,“姑娘好膽識?!?/br> 陳錦轉頭看他一眼,“既然你在這里,那你家主子該也來了?!?/br> 九月訕笑,“爺一早起來去長生殿給皇后娘娘祈福去了?!?/br> 陳錦點點頭,“大恩不言謝,閣下若以后有何難事,但凡陳錦能做到的,一定傾力相助?!?/br> 九月可不敢受,心道若爺知道這事,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音夏見姑娘在這兒太久了,對面還有個年輕的男子,這要被人看見了又是一場是非,于是輕扯了陳錦的衣袖。陳錦會意,與九月告辭,帶著兩個小丫頭走了。 待陳錦走遠了,九月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將里面的粉末倒在尸首上。尸身上立刻躥起一陣青煙,沒過多久,尸身帶同尸身上的衣物全部消失不見。 這是化尸粉,若水家的不傳之秘。 他們自江南上來時,若水府里備了些讓帶著,沒想到在這京城用的次數還挺多的。九月想起前兩日摸進宅子里的那群刺客,嗤笑一聲:不自量力的東西!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奴家在 “碧玉”并沒有受傷,但她的速度明顯沒有平時快。 一路上一會兒蹷眉一會兒撇嘴的,顯然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但她反應并不算快,所以這會兒竟也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想起。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走到一處院子,也不從大門走,閃身到側面,她身材均勻,身上雖穿著丫頭的衣服,但這完全不影響她的行動,翻墻進去時很是利索。 院子里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無,很大,比陳府老太太住的地方好上許多,“碧玉”一路走到后面的廂房,徑直在房前的空地上跪下,揚聲道:“主子?!?/br> 里頭半天沒有聲響,過了很久,才聽一道聲音傳來,懶懶的,仿佛剛剛睡醒的樣子,“辦完了?” “碧玉”把頭垂下去,額頭抵在冰冷堅硬的地上,“屬下無能?!?/br> 那道聲音許久沒有傳來,天兒明明涼得很,“碧玉”的汗卻啪啪啪的往下流,冷汗滴在面前的石地上,很快暈染開來。 “碧玉”不敢吭聲,靜靜的俯跪在地。 “意料中事?!狈坷锏穆曇糁匦马懫饋?,淡淡的,慵懶的,讓人都能想象出說話之人此刻是副怎樣的神情。 聞言,“碧玉”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像瞬間懈了氣般,幾乎癱軟,“主子……” “進來吧?!蹦锹曇粽f道。 “碧玉”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走到門邊,猶豫再三,終于推門而入。 房里很黑,大概是窗戶緊閉的緣故,“碧玉”徑直走到里間的床邊,在床榻前跪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床頭上靠坐著一個人,因實在太暗的緣故,竟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辨認出是個男子。 屋里一時極靜。 床上的人說:“把面皮揭了?!?/br> “碧玉”應了聲是,也不抬頭,只躬著身,伸手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扯下來,再抬頭時,已是另一副面孔——平平無奇的一張臉,五官分明與旁人一樣,乖乖巧巧的鑲在臉上,但是這張臉卻毫無特色可言,無論是那雙內雙的眼睛還是不算高挺的鼻子,放在大街上,隨便一個路人長得都比她好看。 床上的人輕咳一聲,伸出一只手來。 那手在黑暗里竟能瞧出一片白色,“碧玉”愣了片刻,膝行到床前,乖巧的趴在床沿上,任那只手在頭發上輕輕的摩娑。 或許是那手心太溫暖,“碧玉”不禁閉上了眼睛,嘴角含著笑,懶得像只貓。 那人輕輕嘆息一聲,五指突然并攏,抓住“碧玉”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提到自己眼前,“碧玉”吃痛的皺著眉,還未舒展開來,嘴便被一張冰涼的唇堵住,對方似饑渴多年的野獸,在她嘴里橫沖直撞。雙手亦在她身上四處游走,帶著陌生又熟悉的欲望。 “碧玉”懵懂,但也知道掙扎。 才剛一動又立刻想起這個人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的命,自己連命都可以為他舍棄,還有什么是不能給的?這樣想著,方揚起的雙手便又放了下來,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側,任對方予取予求。 “你為什么不是她?” “你為什么不是她?” …… 黑暗中,一聲一聲,似控訴,似怨恨,撓得人心口劇痛。 “碧玉”在黑暗中眨眨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答案,只把她推開一些,又重新把人按進懷里,明明手那樣冰涼,掌心卻熱得發燙,撫在頭發上,讓人昏昏欲睡。 那人輕喚:“舒展?!?/br> 聽到這個名字,“碧玉”動了動身子,很慢很慢的說道:“奴家在?!?/br> 九月將陳錦送回院子,然后回去向元徵復命。 長生殿今日的法事已畢,元徵正在庭院里喝茶,他其實不大愛來佛寺,因為這里煙塵太多,比萬丈紅塵里的塵囂更甚。無論多污穢的人事物到了這兒,似乎都能被旁人鼓吹的佛光照化,亦能被那無處不在的青煙給蒸沒了。 有時候太過干凈,已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臟。 九月輕輕巧巧的落在離他椅子幾步之遙的空地上,把昨日元徵交代的任務一一稟了,然后便不再說話。 元徵放下茶盞,看了他一眼,“還有事?” 九月心中嘆口氣,認命道:“方才回來時遇見了陳二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