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不可以!”白啟元心臟都快停了。 這可是故意殺人,這孩子刺下去,這輩子都毀了! “郁采!” 幾乎是同時,蘇田的喊聲劃破了夜空。 白啟元猛地閉上眼,不忍心看這孩子被徹底毀掉的這一幕。 風幾乎都靜止了。 等他睜開眼,驚訝的看到男人還活著。 彈簧刀深深的嵌入對方耳邊的雪地里。 月光灑下來,被他壓下面的男人赫然是李家溝的村長。 村長滿是溝壑的臉上因為驚恐而扭曲,眼睛瞪著大大的,蘇田幾乎能看到他眼里如有實質的恐懼。 血從他身上蔓延,染紅了大片的雪; 淡黃色的液體從他身下蔓延,融化了大片的雪。 郁采一手卡住他的喉嚨,一手握緊彈簧刀,靜在那里。 白啟元帶著幾個技術員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把郁采從男人身上拉開。 郁采姿勢不變,黝黑的瞳孔盯著村長。 村長幾乎軟成了一灘爛泥,得救之后瘋狂的喘著氣,但是他絲毫沒有死里逃生的喜悅,少年的眼神冷得可怕,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對方眼里已經成了一個死人了。 恐懼讓他說不出話來,喉嚨里傳來詭異的咯咯聲。 白啟元把村長扔給其他人,去摳少年手里的彈簧刀,怒道:“把刀給我!” 郁采毫無反應。 白啟元更怒:“你想后半輩子都在監獄里度過是不是?” 蘇田跑過去,跪坐在他面前,輕輕喊他的名字。 少年的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白啟元見蘇田過來,退后一步不再說話。 蘇田握住他的手。 男孩的手指冷硬,叫人幾乎分不清自己握著的到底是人的手指,還是冰冷的刀柄。 她柔聲道:“郁采,把刀給我,好不好?” 少年抬起頭來,烏黑的瞳孔里蒙上一層朦朧的光澤。 他的嗓音帶著委屈,道:“他欺負你?!?/br> 蘇田微笑,“那我們把他送到警察局好不好?我想讓他坐牢?!?/br> 郁采抿唇看著她,固執得不肯放手。 蘇田打了個哆嗦,道:“我好冷啊,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少年固執的表情終于晃動一下,他慢慢的松開手,彈簧刀掉到雪地里,白啟元眼疾手快,趕緊拿走。 郁采的視線落到她腳上,她跑得太急,腳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只穿了襪子,無遮無攔的踩在雪地上。 他喉頭動了一下。 蘇田注意到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呀,不知道掉到哪兒了……” 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 郁采比她還慘,她還有一只鞋,一只襪子,他是赤著腳跑出來的,腳掌直接踩在雪地上,凍得通紅。 他的鞋不是跑丟的,而是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穿。 少年毫無所覺,彎腰把蘇田抱起來,道:“你沒有鞋子,我抱你回去?!?/br> 蘇田微微掙扎,想要下來,“不遠,我還有襪子,你……” “不許反對?!?/br> 少年冷著臉下了命令。 蘇田睜大眼:“……” 他低頭看她,霸道的宣告:“你敢拒絕我就親你?!?/br> 蘇田:“……!” 日哦,這個臭小子真的長能耐了。 郁采抱著蘇田回去,走到半路看見她掉的鞋子,彎腰撿起來,手指勾著鞋帶,抱著她走回屋子。 到蘇田的房間門口,她道:“放我下……” 他目不斜視的走過,徑直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推開門進去,把蘇田放到自己床上。 蘇田:“……” 蘇田滾進尤帶余溫的床鋪里,有些懵。 明明都是漏風的房間,咯吱咯吱響的木板床,潮濕的被褥,但是他們出去這么久了,郁采的被窩竟然還是熱的。 男孩子火力這么旺的嗎? 郁采把她放在,站在床邊道:“你今晚睡這里?!?/br> 她的床上都被血弄臟了。 蘇田眨眨眼,問:“那你呢?” 要睡她的屋子里嗎?也不是不可以…… 郁采沒回答,轉身出了房門。 蘇田躺進被窩里,舒服的嘆了口氣。 有人暖被窩的感覺好……噗,她猛地坐起來,驚訝的看著郁采抱著一床被子又走了進來。 蘇田:“我蓋一床被子就夠了?!?/br> 郁采把被子放到床上,接著一屁股坐上去,嚴肅的糾正她的錯誤,“這是我蓋的?!?/br> 蘇田:“……” 郁采沒再說話,拆了一包濕巾把腳擦干凈,上床,淡定的躺進被窩里,雙腿伸直,雙手置于小腹,閉眼,睡覺。 蘇田看了一會兒:“……” 少年一派自然,她也懶得多說,轉身也鉆進被窩里。 幼稚鬼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呵呵。 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嘈雜的人聲,應該是白啟元他們回來了。 接著就聽見敲門聲響起,白啟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郁采,血已經止住了,明天警察局的人過來會把人帶走。蘇小姐沒事兒吧?” 蘇田:“我沒事,麻煩你……” “我們要睡了,明天說?!庇舨赏蝗怀雎暣驍嗔颂K田的話。 外面陡然傳來一陣安靜,蘇田幾乎能想象到,大家一定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寂靜過后,又是微微的嘈雜,不過很快就又安靜下來,大家應該都睡了。 算了,她也睡。 蘇田轉身面朝里,背對著郁采也睡了。 過了許久,躺得像在站軍姿一樣的少年終于輕輕的動了一下,蘇田沒反應,他又輕輕的動了一下,蘇田依舊沒反應,少年的膽子大了起來,悄悄的側過身,看著她的背影。 女孩柔順的長發散在枕頭上,香氣神秘又纏綿,他輕輕放湊過去,深吸口氣,幾乎要溺死在其中。 執起一縷發絲,輕輕的親了一下,在女孩溫暖的甜香中安心的睡去。 * 蘇田本以為李家溝的人會因為村長一事和他們起沖突,晚上睡覺都沒敢睡死,但是沒想到她竟然一夜睡到大天亮。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詭異的覺得耳朵里有些不舒服,伸手一摸,竟然是隔音耳塞。 她連忙摘了耳塞下床跑出去,還沒出門就聽見外面警笛的呼嘯和人們的呻吟。 正好一個研究員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蘇田連忙拉住問怎么了。 研究員想起昨天發生的事難免有些幸災樂禍,道:“今天早飯過后,村長媳婦帶著一群過來,讓我們放了她男人……” 想起那個女人說的話,研究員不喜的撇撇嘴,她竟然說她男人來找蘇田是以為蘇田勾引了他。 吃完早飯,村長媳婦糾結了村子里剩下的“德高望重”的族老們過來討說法。 郁采讓他們有事直找警局,否則醫療隊就從李家溝離開。 李家溝里那么多條人命可都在醫療隊手里捏著,大家怎么敢讓他走? 但是刺傷村長,并且報警的事情怎么辦? 最后他們說刺傷村長的事情不和大家計較了,但是不許報警,否則就讓醫療隊走不出這個村子。 當時情形已經十分緊張,一大群群民呼呼啦啦涌出來,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個個手里都拿著鋤頭等武器,大有如果醫療隊不答應,大戰就一觸即發的跡象。 然后,戲劇性的一幕突然來了。 先是抵抗力弱的老人,接著是婦女兒童,最后是青壯年,無一例外,全都倒了下來,吐得院子里到處都是穢物。 研究員雖然極力控制,但是幸災樂禍還是從他話里泄露了出來。 正好郁采進來,研究員笑道:“我們剛打了急救電話,過一會兒人就該來了,我去看看還沒有沒有人需要處理?!?/br> 研究員說完撤退,把蘇田留給郁采。 少年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蘇田問:“又是投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