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顧晏生接了虎符,瞧都不瞧一眼,只淡淡催他,“二哥的事蕭將軍快些吧,我怕晚了本宮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br> 比如殺人。 蕭瑯心中一顫。 繞來繞去,這才是顧晏生的主要目的,他收服羽林軍和禁衛軍,弄死他十幾萬大軍,又收他兵權,全都是為了給那個人清除障礙,叫那個人在山中平安無事。 這么多勢力聚集,如果顧晏生不收服,何鈺就要同時面對他們,生機只有四分之一,但是他全部并攏,全是他的人之后,何鈺只要面對他就是,生機便從四分之一,變成了全部。 現在其它的都辦到了,只差二皇子回來,山中的威脅便會再度減少,何鈺只需要防備著野獸便是,又有周浩然幫襯,回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人心機當真是重,一層裹著一層,如果不是他急切催道,暴露了心思,蕭瑯或許還猜不透。 何鈺真的就對他這般重要? 人妥協了,兵權也交了,也不差一個召回,蕭瑯從腰間拿出煙花筒,點燃后那煙花驀地飛上天,砰的一聲炸開,亮起無數絢麗的光彩,照明了整個深山。 “真好看?!焙吴暡恢滥菬熁ㄊ歉陕镉玫?,不過還是沒忍住,停下腳步看了看。 他被二皇子追得實在是慘,幾次交手,身上掛了彩,加上沒吃飯,又累又餓,只想找個地方歇息,奈何二皇子追的太緊,這點小愿望也滿足不了。 何鈺撐起身子,用寶劍當拐杖,一瘸一拐朝干凈的地方走去。 風里來,雨里去,掛彩倒也罷了,關鍵臟的認不出原樣,何鈺找了條河照了照,登時苦笑,“難怪母親總擔心我沒人要,我自己也絕對不會要我的?!?/br> 本來還算清秀白皙的臉上盡是泥和來往森林被樹葉枝頭刮出的血痕。 瞧著就跟毀了容似的,花了臉,“原來就這張臉還能看,現在唯一的優勢也沒了?!?/br> 他一不會繡花,二不懂賢良淑德,就一手劍術舞得好,男人起來比男人還男人,哪個男人會要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他也喜歡賢良淑德的女子,不,賢良淑德的男子,比如顧晏生這樣的。 一想起顧晏生,那水中的模樣驟然一換,從他臟兮兮的身影變成了安靜看書的顧晏生,宛如水中的明月,只靜靜坐著,存在感便十分的強。 君子如竹,風過不折,雨過不污,永遠那般高貴孤傲。 第278章 好可惜啊 “妖孽啊?!?/br> 何鈺伸手點了點水中人的鼻子,蕩起一圈圈漣漪,仿佛驚動了什么似的,里頭的顧晏生朝外扭曲,消散,何鈺連忙去抓。 “你個男狐貍精,把我的魂還來?!?/br> 自然是沒人回他的,何鈺自覺無趣,幾下打亂水面,讓那幻覺徹底消失,自己掬了把水,將臉洗了洗。 洗干凈后他又是翩翩玉公子,五官立體,偏向中性,一雙鳳眼格外勾人。 “原來也沒有那么糟糕嘛?!?/br> 還是那么英俊,秀美,完美繼承了父親和母親的基因,該軟的地方軟,該硬的地方硬,眉宇之間一股子英氣,也難怪這么多年扮演男子,竟無一人發現,連懷疑都不會去懷疑。 關鍵還是他胸小,及時發現自己是女孩子,束了胸,讓本來就沒多大的胸發育不良,更小了,別人是剛出爐的大饅頭,他是旺仔小饅頭。 還好顧晏生沒見過‘世面’,不會做什么對比,在他的yin威下也不敢找小三,對付他還是夠的。 何鈺嫌頭發粘在身后難受,索性盡數散下來,重新綁了綁,這回沒留余發,頸后一片光滑,舒服多了。 他在水邊洗手洗臉,許是有人追了過來,那水面蕩了蕩,何鈺眼尖瞧見了,連忙躲進叢林中。 果然,沒多久傳來腳步聲,二皇子帶著人憤憤追著,“該死的何鈺,泥鰍似的,藏去了哪?” “主子?!彼磉叺娜藙袼?,“蕭將軍催我們回去,咱們要不回去吧,可別耽誤了蕭將軍的事?!?/br> “不行?!倍首右豢诰芙^,“這個王八蛋,將我一通好戲弄,不抓到他,我不甘心!” 何鈺與他幾次交手,確實掛了彩,二皇子也沒好到哪里去,被何鈺利用地形和森林里的野獸,欺負的夠慘。 他到底曾經在森林里生活過幾天,跟顧晏生一起,顧晏生博學多才,認識不少東西,譬如有一種果子,是有毒的,何鈺摘下來,直接砸到人身上,果子一爛,流出汁水,從那人受傷的部分進入身體里,登時便不行了。 還有一些森林里的沼澤地,何鈺發現了,自己從樹上走,又故意引誘他們過去,二皇子急急將人拿下,二話不說便上當了,人沒拿到,自己還險些栽了進去,弄的極是狼狽,也恨死了何鈺。 原來舅舅總讓他離顧晏生遠一些,斗不過顧晏生,顧晏生確實厲害,幾次讓舅舅吃了虧,避開他也沒什么,沒想到連何鈺也斗不過,在這種處境下竟還能叫他吃虧,此仇不報非君子??! 二皇子恨透了何鈺,誰攔都沒用,堅持要拿下何鈺。 他從河邊走過,不小心便踩到了一樣東西,是根玉釵,何鈺散頭發時拔了下來,忘記插回去了。 那玉釵價值不菲,又是新的,上頭連灰都沒落,除了是何鈺的,沒可能是別人的。 “他來過這里?!?/br> 細細一查,果然發現了腳印,河邊有稀泥,容易粘在腳上,鞋子變沉,人走路時會不由自主刮在地上,很不巧,何鈺也有這個習慣,順著地上的泥,很容易就能找到了何鈺的藏身之處。 何鈺暗叫不好,身子一退,拔腿便跑,他跑,二皇子追,幾人一前一后穿梭進森林。 二皇子身邊雖然帶了很多人,不過因為搜尋何鈺,散了全開,他一聲令下,還在搜尋的人立馬朝這邊圍堵過來,何鈺左跑有人,右跑也有人,一回頭,二皇子已經到了跟前,他陡然殺了個回馬槍,二皇子本能以為他又耍什么花招,急急停了下來,何鈺身子一拐,從他身邊溜走。 “何鈺!”二皇子氣的咬牙,“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種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 “當我傻???”何鈺邊跑邊回話,“你帶這么多人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你怎么不說叫他們下山,然后一個人跟我堂堂正正的打?” 二皇子也怒了,“我要是打得過你,還用你說?” 何鈺雖然平時不正干,總愛偷懶,逃課,但他天賦高,不用學就能第一,不用練也能打遍全班無敵手。 只除了顧晏生一個對手,其他人最多只能給他練手,他也曾經妒忌過何鈺,老天不長眼,偏要給這樣的人如此高的天賦,還要他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珍惜,氣死人。 其實何鈺只是人前偷懶,人后拼命努力,沒人瞧見而已。 “哇,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也能這么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何鈺佩服,“在下甘拜下風?!?/br> “你才不要臉!有這么高的天賦還不珍惜,活該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倍首恿w慕妒忌恨。 “哦,原來積怨已久?!焙吴曨^都不回,直言道,“沒想到你是這么小氣的人?!?/br> 原來看他也算大大方方,甚至給何鈺一種驚艷的感覺,沒成想這只是外表,人家內心黑暗著呢。 “可惜你就要死在我這么小氣的人手里了!”二皇子也不跟他爭,反正何鈺都要死了,小不小氣不重要。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他強烈的愿望,滿足了他,何鈺慌不擇路,越走越往偏僻里去,身邊的樹木越來越少,反倒是石頭,一塊比一塊大。 到山的邊緣了。 這山很大,大到人處在中間時,感覺不到斜坡,尤其是半山腰,越往上,便越陡,石頭也越多,只有中間有土的地方才會長樹木,邊緣的土經過風吹日曬,抓不住,基本都是光禿禿一片,所以越是邊緣,石頭便越多。 天黑,何鈺看不清楚,只依靠身后二皇子手里的火把照路,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到一處時突然截斷。 何鈺便明白了,他真的跑去了斷崖處,那影子一半照進了深淵里,所以顯不出來,他要是再跑下去當真要掉下深淵嗝屁了。 何鈺急急止住腳步,不知道是不是跑的太急,停的也太急,感覺腳下的石頭隱隱晃動。 不會這么倒霉吧,踩中的是一塊晃動的石頭? 何鈺不想一個人死,想拉一個墊背的,“哎呀,不跑了,累死了?!?/br> 他扶住膝蓋,做脫力狀。 “何鈺,別?;ㄕ?,我看到了,你身后就是懸崖?!倍首永潇o停在一旁。 何鈺無辜眨眨眼,“這么說是不想抓我了?” “那正好?!彼⌒囊硪碜聛?,這塊石頭果然不穩,搖搖晃晃,有掉下去的風險,“我就坐著等人救我?!?/br> 石頭很大,何鈺等著二皇子站上來,好一起歸西。 “你想的美!”二皇子一口回絕,“太子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讓他救你,癡人說夢!” 何鈺無奈搖搖頭,“二皇子,可知蕭瑯為什么要放煙花召你回去?” 方才他倆的談話何鈺都聽到了。 “因為你舅舅在太子的手底下吃了虧,不得已召你回去?!?/br> 其實具體如何何鈺也不清楚,全憑猜測。 “一派胡言!”二皇子大怒,“我舅舅手握二十萬大軍,還會敗在顧晏生手上?” 他似乎想到什么,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你想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他既看破了何鈺的想法,便不會讓他得逞,“你?!焙鷣y指了一個人道,“過去把他抓過來?!?/br> 何鈺翻個白眼,又問了一個跟剛剛完全無關的話題,“二皇子知道太子喜歡我,可知道喜歡我什么?” 不等二皇子回答,他又道,“喜歡我活好啊,將太子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br> 說著拉下半邊衣襟,露出白皙消瘦的半個肩頭。 “二殿下要不要試試?這樣吧,我吃個虧,躺下給你上可好,平時都是我上太子殿下,后面還是第一次呢?!?/br> 二皇子登時猶豫起來,說起來他活這么大,確實還沒玩過男子,何鈺…… 長的自是不在話下,道一聲絕代佳人都夠格,人也不比女子,扭扭捏捏,云兮雨兮那么羞恥的事被他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口無遮攔似的,大大方方,坦坦蕩蕩。 “你該不會真的考慮了吧?”何鈺瞪大了眼,“我開個玩笑,你怎么還當真了?” “何鈺!”二皇子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還等什么?快去將他拿下!” 跟在他身后的侍衛明白,連忙跑過去,要將何鈺抓回來。 何鈺深深嘆口氣,“看來今日我是真沒活路了,沒辦法了,只好跟虎符一起跳下去了?!?/br> 一提到虎符,二皇子當即妥協,“慢著?!?/br> 那侍衛立馬停下腳步,退了回來。 二皇子有些不確定,“虎符當真在你手里?” “自然?!焙吴曨M首。 “那你將虎符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倍首痈剹l件。 何鈺搖頭,“你先放了我,我才能將虎符給你?!?/br> “你這個樣子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二皇子瞪他一眼。 “正因為沒資格,所以談不攏,大不了我跟虎符一起消失嘍?!焙吴曈惺褵o恐。 “那你去死吧?!?/br> 二皇子耐心耗盡,陡然推動身邊的人,那人被大力推動,朝何鈺撞去,何鈺沒有防備,被他一推,一連朝后退了好幾腳,不知哪一腳踩空,整個人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