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何鈺挑挑眉,有些心虛,“那顧兄如何才不生氣?” 顧晏生突然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何鈺,玩個游戲你敢嗎?” 何鈺失笑,“這天底下還有我不敢玩的游戲?” 他什么游戲沒玩過?拔河投罐,射箭蹴鞠各個擅長,學苑里沒一個能玩的過他,他一向三心二意,玩到沒敵手了就懶得玩了,改玩其它的。 “這個游戲跟其它游戲不一樣?!鳖欔躺饋?,“玩不好,你可能會死?!?/br> 何鈺跟他過去,“什么游戲還玩命?” “跟我來就知道了?!鳖欔躺鷰ゴ皯艨?,“知道這里是幾樓嗎?” “三樓唄?!边@個還用說。 “從這里掉下去呢?” 何鈺探出頭看了看,三層小樓已經算很高了,從這個地方掉下去,“不死也殘?!?/br> 這是實話,即便他有輕功也不行,周圍沒有借力的地方,會直直摔下去,沒有第二種可能。 “你站上去?!鳖欔躺噶酥复巴?,“背對著外面?!?/br> 何鈺眉梢一跳,“就這樣?” 他已經一躍跳了上去,窗戶很大,也不及他的身高,何鈺是半低著身子,才能不碰到腦袋。 顧晏生也一躍跳了上去,正對著何鈺,一只手抓住旁邊的窗架,一只手對著何鈺伸出來,“敢不敢信我?” 游戲玩的現在,何鈺已經明白了,顧晏生覺得他不信任自己,所以要試探一下他。 這個游戲就是關鍵,如果何鈺不敢,說明他不信任顧晏生,如果何鈺敢,等于將自己交給顧晏生,萬一顧晏生一個失手,或者心里有其它想法,那何鈺必然摔死。 皇后有孕,還不知是男是女,但肯定是要生下來的,有可能是女,也有可能是男,雖然只有一半的幾率,但何鈺肯定會站在皇后那邊,等于與他為敵,不如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這種可能并非沒有,所以這個信任極其重要。 “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握住我的手,便沒有反悔的機會?!鳖欔躺嵝阉?,“是生是死也只在我一念之差,若是死了,我完全可以說是玩游戲失誤,我是當今太子,沒人敢怪我,連皇后都沒辦法給你報仇?!?/br> 選擇權看似在何鈺這里,其實何鈺沒得選,他倆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焉有分離的道理,所以這個游戲,必須要玩下去。 “你怎么變得婆婆mama了?”何鈺理了理袖子,握住他的手,“我攥緊你不就好了?!?/br> 說著另一只手已經松了,只有跟顧晏生相握的手緊緊攥著,倆人選了一個最保險的握法。 何鈺攥住顧晏生的手腕,顧晏生攥住他的,這個握法不會因為兩人手心出汗,真的從游戲變成意外。 何鈺整個人后揚,人在空中蕩著,眼睛卻看向空中,“真可惜,今日竟沒有月光?!?/br> 三更已過,天上黑漆漆的。 “何鈺,你怕嗎?”顧晏生問他。 “不怕?!焙吴晫嵲拰嵳f,“你攥的這么緊,不可能松掉?!?/br> 顧晏生攥的何鈺手疼,緊緊的那種,仿佛要把他的手腕捏斷似的,手心已經出汗,比他還緊張,沒玩多久便叫他上來。 何鈺自己要在外逗留,被他強拉了回來,“何兄膽子確實很大?!?/br> 何鈺搖頭,“這才哪到哪啊,要不是你攔住我,我還能玩更刺激的?!?/br> 他仿佛不知道顧晏生要他玩這個游戲的目的一樣,只扯玩的,其它不說。 “今個兒是你生辰,去吃蛋糕吧,別涼了?!焙吴晫⑷私羞^來,切蛋糕吃,他的蛋糕是自己依樣畫葫蘆做出來的,味道勉強,但是是甜的,“生辰就該吃甜的東西,甜的心里才甜?!?/br> “何兄懂的真多?!?/br> 這個游戲玩下來,倆人的心結解了大半,顧晏生證明了自己的立場,他有機會現在除掉何鈺,但是他沒有,何鈺也證明了自己的立場,他依舊還是相信顧晏生的。 但是這樣還不夠,還要立一個以后的立場。 “幫理不幫親?!焙吴暯o自己倒了一杯酒,“假如我jiejie生下的真的是男孩,他有治國之才,比你出色的話我就幫他,假如他不如你,我還是幫你?!?/br> 顧晏生笑了,“假如他真的比我出色,便說明我不如他,退位讓賢又如何?” 不過一個太子罷了,皇位也沒那么想要,原來顧晏生最想要的是權利,如今竟是變了,變成了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是兩眼一抹黑。 “江山需要的是明君,他若是明君,我不僅不會對付他,我還會幫他?!?/br> 都說顧晏生壞,顧晏生自己也說自己壞,可他壞在哪,他跟何鈺一樣,只對壞人開刀,也只殺壞人,如何算壞人? 壞人逍遙,沒有人治,他們治,壞人肆意,沒有人管,他們殺? 殺壞人的人不該叫壞人,換句話說,該叫好人。 可惜何鈺與顧晏生都覺得自己是壞人,何鈺這個jian臣之子十分有自覺,顧晏生這個壞太子也十分自覺,他倆都不在乎名,只在乎心。 心之所向,便是他倆要做的事。 “幫他便等于沒了自己的,你舍得嗎?”那可是皇位啊,顧晏生當真舍得? “榮華富貴,王權霸業,都不過是過眼云煙?!鳖欔躺D頭看他,“何兄還記得那個問題嗎?” “皇宮外是什么?”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面時討論的問題。 “當時我回答說天有多大,皇宮外就有多大?!鳖欔躺酒饋?,繞著何鈺走了兩圈,“現在改了?!?/br> ??? 何鈺疑問,“改成了什么?” “何兄先回答我,你的皇宮外還跟以前一樣嗎?”何鈺那時候回答說,藍天白云,青山長河,高原沙漠,皇宮外是萬里江山。 何鈺搖頭,“雖然過去了一年多,不過我的答案還是一樣的,皇宮外是萬里江山?!?/br> 還是萬里江山嗎? 顧晏生眼神有些黯然。 “先別說這個,你的答案改了,改成了什么?”何鈺比較好奇這個。 無緣無故,顧晏生怎么改了答案? “現在別問,你以后自然而然就懂了?!?/br> 第222章 又少一個 “切?!焙吴曌杂憶]趣,“裝神弄鬼搞神秘,不告訴我拉倒?!?/br> 他生了個小氣,意思意思回去睡覺,顧晏生失笑,“這個不能告訴你,不過有一個可以告訴你?!?/br> “什么事?”何鈺來了興趣。 “周浩然請求參軍?!?/br> “他要參軍?”何鈺陡然坐起身子,“他才多大?十三歲就要參軍?” 周浩然與他同歲,何鈺倒是忘了,十三歲的他就已經獨自回京去救父母,周浩然十三歲參軍,又有何不可? “我勸過他,可他不聽?!敝芎迫灰庵緢远?,非要參軍,說是要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周家成了這個樣子,他根本沒有心思讀圣賢書,不如參軍,這才是他要走的路,他的愛好。 他就是想像父親似的,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先從上士開始,畢竟是周貴妃的弟弟,不可能叫他真的從小兵開始,“他說要做到他爹的位子?!?/br> 何鈺嘆息,“他爹是太尉,你覺得可能嗎?” 太尉是武官的最高指揮官,與丞相不相上下,表面看來低了一頭,可人家掌著實權。 大尚有一半的武官都是他的手下,還有一半是皇上的禁衛軍和羽林軍,權利可見一斑,當然沒有虎符他也調不動全部的武官,否則造反就是頃刻間的事。 “誰知道呢?”這個問題顧晏生也回答不出來。 “什么時候走?” “明天卯辰?!?/br> “我去送送他?!北緛眍欔躺?,何鈺還挺開心,如今瞬間沒了想法,心情沉重復雜。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這一步,逼的他回京去救父母,也逼的周浩然去參軍。 他倆走了父親的老路,何鈺越來越像個jian人,周浩然要去做一個軍人,如今還沒有變化的當數許修竹吧。 風水輪流轉,書苑里的權臣之子,最大的變成了他。 ———————— 卯時半刻,周浩然便騎了馬,沒有通知任何人,一個人上路,知道他要走的只有太子,是他向太子請命,得到太子首肯才去的。 沒有一個人送行,卯時人少,大街上冷冷清清,頗顯得蕭條。 不知道是大風刮了眼,還是如何,他竟落了淚。 一定是早上的風太大,眼里進了沙子,他只能拼命的眨眼,才能不叫視線模糊。 選了清晨出來當真不好,天還沒有全亮,風大,霧也大,稍遠一些都看不清楚,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在濃霧里瞧見一道黑色的身影。 有人說話,聲音從遠至近,“咱們這么好的關系,周兄要去參軍,竟也不通知我?!?/br> 離的近了,許修竹消瘦的身影越發明顯,“怕來晚了,我特意起早兩個時辰,等了又等,怕等來了你,又期待是你?!?/br> 怕,是擔心周浩然真的腦子一熱跑去參軍,期待是因為天太冷,等了兩個時辰,腳受不了,周浩然早點過來,他就能早點解脫。 “你怎么來了?”周浩然瞪大了眼,生怕看錯了似的,盯著瞧了又瞧。 “你近幾日情況大有不對,我與你一同長大,能看不出來?”周浩然最近情緒低落,安靜異常,與平時的他明顯不一樣。 他還偷偷摸摸的收拾東西,貼身的都被他包在了包裹里。 許修竹有次進屋突然,沒有敲門,周浩然似乎嚇了一跳似的,連忙拉過被子將東西蓋在下面。 那次開始他就在懷疑,周浩然藏了什么東西,他將人騙出來,自己謊稱上茅房,回去看了看,果然那被子底下掖了個包袱。 為什么要包包袱,說明他要走了。 如今周家依附太子,太子說得算,他去問太子,太子也沒有隱瞞,只說了參軍,不告訴他時辰。 說是周浩然既然沒告訴他,便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意思,但是他又確確實實是周浩然的朋友,所以只告訴了他一半。 既然不想告訴他,便不會太早包包袱,因為會被發現,所以周浩然一定是近期就想走,他只堵了今天一天,便真的堵到了人。 周浩然是當真狠得下心,十幾年的交情,說走就走,連他都不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