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夫子又開始講課,說到鄭麗媛的詩詞上。 從古至今唯一一個女詩人,非常有才,夫子著重夸了她小半節課,談及了她的過往成就和對大尚的貢獻,一口氣說完,中間都沒有停過。 下課后夫子還意猶未盡,奈何學生們急著出去玩,心中一氣便夾著書離開,沒人挽留,大家都是表面恭謹的喊了一聲,夫子慢走,心里不知道多開心呢。 夫子臨走前看了一眼身后,講堂內哄鬧一片,只有一個人靜靜坐著,仿佛與世界隔離了一般,外面在鬧在吵,也絲毫不受打擾。 孺子可教也。 夫子滿意的點點頭,緊了緊腋下的書小步離開。 他年老了,萬事急不得。 顧晏生抬頭瞧了一眼他年邁的身軀,又繼續低頭看書,看的是另一本書。 夫子曉得怕是要氣死,顧晏生并沒有表面那么老實,是在看書沒錯,但是每次夫子講這頁,他已經看到另一頁去了。 許是自小早熟,同齡人看的東西對于他來說,已經有些小兒科,不忍心讓夫子失望罷了。 夫子對他滿懷希望,期待他認真讀書,將來好成為俊才。 畢竟是他的學生,顧晏生若是出息了,夫子以后提起他,說出去都有面子。 顧晏生看到一半,屋外突然有人喊他,平時從來不來往的安清風叫他出去一趟。 他書剛看到一半,正興起呢,不想出去,“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卑睬屣L跑過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話,“是明月?!?/br> 明月? 她來做什么? 何鈺放下書,“帶我去看看?!?/br> 安清風了然,在前面領路,顧晏生跟著身后,課堂休息一盞茶的功夫,時間不算充足,安清風怕談話時間不夠,走的極快,顧晏生想盡快回來,走的也不慢,倆人一前一后,不大會兒便到了地方。 又是那個堆放了廢物的后院。 那里是書苑男院女院唯一一處相連的地方,無論是男院還是女院,積攢的不要的東西都是往這里倒,顧晏生上回便是在這里瞧見的明月。 離老遠顧晏生便望見了一道靚麗的背影,明月站在后院的花架下,身形細瘦苗條,仿佛一陣風便能刮走似的。 許是聽到腳步聲,她回頭望來,娃娃一般的臉色出現驚色。 顧晏生比她高了小半個頭,一身白衣若雪,抹額隨風飄蕩,額間一顆寶石,閃著耀眼的光芒,貴公子一樣。 這些都不是重點,明月目光下移,“你們關系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共用一條腰帶? 昨天安清風給她帶來的畫上便有這條腰帶。 許是新換的,何鈺時不時便會撫一撫,好叫人關注上,人家目光剛有一點往這邊瞧的意思,不管瞧的是不是腰帶,都會樂滋滋的炫耀。 說這條腰帶做工如何,價錢如何,又是如何美哉美哉,昨個兒戴的好好的,今個兒就跑去了顧晏生腰上,說他倆之間沒有貓膩,鬼才信。 “你浪費了我這么多時間,就是為了說這個?”顧晏生眼里只有冷漠。 “當然不是?!泵髟聫男渥永锬贸鲆粋€帕子,帕子解開,是一條抹額,“這是我送給何公子的,聽說哥哥與何公子關系匪淺,所以想讓哥哥幫我代送?!?/br> 顧晏生目光低垂,“自己送便是,為何還要找我?” “因為你是我哥啊?!币驗槟闶俏腋?,所以你明知道我喜歡何鈺,還會跟我搶嗎? 顧晏生沒接,“你自己送吧?!?/br> 明月的心思,他心里明鏡似的,只是沒有拆穿她而已。 明月目的達到,也沒有糾纏他。 說什么請他代送,其實就是告訴他。 我喜歡何鈺,你是我哥,男子喜歡男子是沒有好結果的,女子和男子才該是一對。 聽說她那個哥哥極為聰明,應當是懂了。 顧晏生確實是懂了,正因為懂了才會覺得莫名其妙,病急亂投醫? 他只知道明月喜歡何鈺,沒成想喜歡到這種程度,竟然放下公主的架子,女子的尊嚴,主動來找他。 何鈺有什么魅力? 顧晏生仔細想了想,何鈺長的好看,性格好,幾乎從未見過他發火,最多小打小鬧。 何鈺還喜歡玩,玩的很瘋,如果他不是丞相的兒子,光憑這個性格,說不定也能很受歡迎。 這些算何鈺的優點嗎? 他不是十分好,可要說哪里不好,又沒有。 存在感極強,有些小聰明。 如果用日月比喻,何鈺便是太陽,性格陽光,顧晏生便是月亮,性格陰沉。 一陰一陽豈不是更配? 第108章 我教你唄 何鈺要去談情說愛? 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他跑去與女子廝混,費時費力不說,還有可能耽誤他。 談情說愛,便沒了心思讀書。 自古以來男人愛美人,便會棄兄弟而不顧。 何鈺也會從野心勃勃,變成兒女私情。 所以為什么要喜歡女子?為什么要談情說愛? 只有害而百無一利。 何鈺喜歡女子嗎? 很明顯是喜歡的,他每天都在為明月的事發愁。 他想全心全意打江山,可又丟不下美人。 如此三心二意,如何妄談王權霸業? ———— 中午何鈺偷懶睡了個午覺,沒去書苑,顧晏生也早他一步出發,沒來打擾他。 所以他一覺睡到現在。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注視他,那視線太強烈,強烈到忽視不了,可這個時候,誰會看他? 何鈺不信,堅持要睡,可那種被人瞧著,死死盯著的感覺實在是不舒服,何鈺好艱難睜開眼。 “你睡覺流口水?!?/br> 何鈺一個激靈,險些嚇出毛病來。 顧晏生陰沉沉立在床頭,一眨不??此?。 “什么仇什么怨?”何鈺沒忍住,丟了個枕頭過去,“你要這么嚇我?” 顧晏生也不躲,那枕頭啪的一聲砸中他,又掉了下來。 “何鈺?!彼抗馐终J真,“如果要你選,江山和美人,你選什么?” 何鈺嗤笑,“你當我是皇子嗎?哪來的機會擁江山?” 江山江山,是皇家的東西。 “那你是選擇美人了?”顧晏生目不轉睛。 何鈺打個哈欠,推開他站起來,“美人也不選?!?/br> “不選最好?!鳖欔躺鷱纳砗蟮淖雷由媳泶蟀训臅?。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多少男子因美人而荒廢家國?”顧晏生繼續道,“夏桀酒池rou林,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葬送了大好江山。 高緯秀恩愛,不顧國家生死之戰全然放手讓愛人指揮,結果戰敗身死?!?/br> 何鈺伸個懶腰,“顧兄,你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鳖欔躺鷽]有正面回答,“看你最近為情所困,提點你一下而已?!?/br> ??? “顧兄放心,我還沒有到不顧大局的時候?!彼€是選擇去打江山,沒有野心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何鈺雖然是女兒身,可老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想做男人,自然不想被兒女私情困擾。 已經打算終身不沾情啊愛啊的東西,確實傷腦。 “如此最好不過?!鳖欔躺鷮峤o他,又莫名其妙出了門,連句解釋都不給。 吃錯了藥? 還是受了什么打擊? 何鈺捧著書,一臉懵逼。 他倒是翻了翻顧晏生抱來的書,小小看了一下便沒了耐心,全是歷史中名將名王之類的人物,最后都因為愛美人而耽誤了家國。 顧晏生這是怕他也被美色耽擱? 何鈺倒是想耽擱,奈何沒有那個能力罷了。 他簡單收拾收拾,去了書苑。 路上碰見幾個熟人,都在問他腰帶的事,何鈺沒敢說實話,只道是三殿下的腰帶洗了,今早兒沒干,他借給人家用用,明天就還。 故意說的很大聲,讓顧晏生也聽到,這樣顧晏生明天便沒有理由繼續戴下去,何鈺也有了理由要回來。 那條腰帶他極是喜歡,不舍得送人,再加上腰帶寓意不同,不方便送人,所以堅持要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