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他與幾個表哥從賭骰子到喝酒吃菜,談及各色美女佳肴,說的天昏地暗,成功混過幾天,日子也不算特別無聊。 自那日幫過顧晏生后已過三天,何鈺看到了父親養的金雕,盤旋在天空。 太師也看到了,急急從屋里奔出來,“那個殺千刀的一準又要慫恿鈺兒做壞事,快,去拿弓箭,誰能射下來,獎十兩白銀?!?/br> 太師府的少爺們每個月的月例也才十兩白銀,這錢對于下人來說更是難能可貴。 何鈺站在院內,伸出手正要去接,一只箭突然射來,將那金雕驚飛。 他順著箭勢看去,發現他姥爺,他舅舅,還有他幾個表哥,包括會武的下人們都站在房梁上,射他爹的雕。 太師大義稟然,“不知道那個龜孫的鳥,老是來府上偷吃,快,加把勁,射下來今晚就有加餐了?!?/br> 何鈺無語。 這只金雕是他父親從小培養,極具靈性,從來不吃別人給的食物,他曾經喂過,怎么喂都不吃,又怎么可能會偷吃別人家的東西? 姥爺就是不希望他跟他爹鬼混,再加上倆人是對頭,一好一壞,逮著了他爹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可勁的射箭。 “鈺兒,你也過來?!碧珟熣惺肿屗蟻?,“咱們一起射?!?/br> 何鈺無奈,“姥爺,別射了,這雕是我娘的?!?/br> 既然姥爺裝糊涂,他也裝糊涂吧。 “不可能,語嫣最討厭這些個鳥玩意,鈺兒可別被騙了,這就是野生的?!碧珟熒涞母?。 “姥爺,娘嫁入丞相府已經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變了很多,就是她養的雕,不信你們放下箭,金雕自會找我?!焙吴曋v理。 “鈺兒,不是我不信你,是這雕太兇殘,最喜歡吃小孩的鼻子,你還小,就別插手了,看姥爺跟你幾個舅舅表哥怎么將它射下來?!?/br> 姥爺要胡攪蠻纏,那也是沒辦法的。 何鈺吹了個兩長一短的口哨,那金雕聰明至極,落在稍高的屋頂上,用嘴將爪子上綁的信叼在嘴里,展翅高飛,半路松開信軸,讓信掉下來。 正好在何鈺那個方向,何鈺伸手接住。 太師一臉悻悻,“還真的有信啊?!?/br> 他是姥爺,他輩分大,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何鈺打開信軸看了看,一目十行看下來,越看面色越凝重。 太師仗著比何鈺高,立在何鈺后面偷看,十字剛看了個頭,何鈺突然合上信軸回身沖他行了一禮。 “姥爺,鈺兒家中有大事發生,不能再陪姥爺種地了?!?/br> 太師板下臉,“什么事這么緊要?” “性命攸關的事?!焙吴暫唵蚊髁说慕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太師真的沒有理由再留,加之馬上就是破學,鈺兒也確實該回去了。 太師不情不愿,“如果你非要走,姥爺也不攔你,但要你保證一句話?!?/br> 何鈺知道那句話是什么,不用姥爺提醒,自己說了出來,“何文斐是大壞蛋,我一定發奮圖強,與他保持距離,他叫我做壞事,我就搬出姥爺,姥爺,您看行嗎?” 太師擼著胡子,露出滿意的神色,“好,你回去吧?!?/br> 何鈺松了一口氣。 那事比較緊急,他沒多說廢話,喊上元寶東西都沒收拾就那么空手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一切如常,看不出異樣,不過何鈺卻覺得像暴風雨前的平靜,下一刻也許就是波濤巨浪,砰的一聲將他整個淹沒。 何鈺深吸一口氣,秉退元寶,抬腳邁入他爹的書房。 房間不大,他一眼看到站在窗戶口修剪青竹的父親,他爹當朝丞相。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何文斐剪下一片葉子問道,“太師近來可好?” 沒有直接進入主題,反倒說了句嘮家常的話。 何鈺垂下眼眸,“姥爺還是老樣子,覺得這世上沒有種田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一定是種的品種太少,多種幾樣就什么毛病都沒有了?!?/br> 何文斐輕笑,“他倒是一點沒變?!?/br> 如果按照輩分來說,他要叫太師一聲岳父,可要是按照官職來說,太師雖然是皇上的老師,但實權和職位依舊比不上他。 “府上的門客齊夏可是你叫走的?” 終于進入主題了。 何鈺點頭,“是?!?/br> “已經三天了,他沒有回來?!?/br> 他沒有回來,有三種可能,第一,死在了宮里。第二,叛變后投靠了宮里的某位主子。第三,他被困在了宮里。 這三種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第54章 我很開心 第一種不太可能,齊夏本事大,又是闖江湖的,謹慎無比,人也沒有受傷,好端端的怎么會死? 第二種也不太可能,投靠了宮中的某位主子,等于掌握了何鈺的證據,包庇殺害八皇子的兇手,何鈺這輩子也翻身無能,但只要他爹不倒,何家不滅,殺一個小小齊夏還是很容易。 除非齊夏與他何家有仇,到了同歸于盡的地步,否則這人不會那么蠢。 他就算投靠了別人,為了自保也不敢說什么。 第三種倒是很有可能,然齊夏的易容術那么精湛,隨便易容成某位主子,也能大搖大擺出宮,又怎么可能會被困在宮里? 到底什么原因讓他沒有回來? “我曾經與他說過,若有一天他的易容暴露,只有兩個下場,第一,死,第二,遠走高飛將這里的事爛在肚子里?!焙挝撵承藜糁逯?,語氣不緊不慢道。 “若他選了第一種,說明他對我忠心耿耿,若他選了第二種,說明早已心生叛變之意?!?/br> 他回身看向何鈺,眼里毫無波瀾,“殺了他?!?/br> 何鈺心中一驚,“也許只是被困在宮里,那日我走時將他忘了,許是還沒找到機會脫身,父親,再等兩天吧?!?/br> 這理由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服,皇宮雖然大,有本事的人也不少,但還真沒有能困住他的。 “鈺兒,我再教你一次吧?!焙挝撵炒盗舜等~上沾的泥土。 “好鋼要用到刀刃上,門客的本領只能用一次,再用別人就會有防備?!?/br> 而且似這等手段都有跡可循。 齊夏的本領非一日之功,他在江湖上早已出名,誰有本事收服他,大家心里都有譜。 “殺了他,永絕后患?!?/br> 何鈺心中一顫。 他只是借用了齊夏的本領,沒成想竟然害了他。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齊夏在他小的時候就在,養了那么多年,說殺就殺,父親怎么忍心? 何鈺雖然平時很少跟門客們來往,不過也知道齊夏,他一直喊齊夏先生。 齊夏性子孤僻,很少與人來往,他最愛的是像只鳥似的,躺在房頂上,招手讓何鈺也上去。 何鈺那時候小,卻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恭恭敬敬喊他先生,把齊夏逗笑了好幾回。 說原來富貴人家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當然了,站的越高,惦記的人就越多,越容易死。 何鈺曾經問過他,為什么選擇丞相? 齊夏回答說,大概是目標相同吧。 他爹的目標是什么,他的就是什么,可這么多年,何鈺一直看不透他爹的目標。 是什么呢? 是野心。 齊夏也是個有野心的人,既然那么有野心,為什么要自尋死路? 他爹明明告訴過他,易容的手段暴露,也就是他死的那一天,鋼要用在刀刃上,他本可以再等等,等他爹目標達成的那一刻再暴露易容。 可為什么?要因為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人一句話斷送了大好前途? 如果他拒絕,沒來該多好。 何鈺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前幾日太沖動,其實齊夏不來也行,他如果算的再細一點,早點料到顧晏生會受傷,提前學了齊夏的本領,齊夏就不用死。 他不來,宮里就不會多出一個人,易容的手段也不會暴露。 還是太嫩了,做事前沒有深思熟慮,當時覺得自己蠻聰明的,事后想想才發現漏洞百出,是騙過了一時,可卻瞞不過一世。 何鈺握緊了拳頭,“這事是孩兒做的,理應孩兒處理?!?/br> 他抬頭直視父親,“爹,告訴我他在哪?” 這世上沒有巧合,他爹什么都知道也不是靠猜,是因為他養了一批專門打探消息的人。 只有消息靈通了,才能安穩立于世。 “城南西區,口浦鎮?!?/br> 城南西區,口浦鎮。 何鈺與父親的得力下屬安豐一起,快馬加鞭匆匆趕到,傍晚下了些雨,到地方后差不多渾身濕透。 安豐指著不遠處的小店說,“這是附近唯一一家酒樓,且先歇息片刻,吃些酒菜才有力氣趕路?!?/br> 何鈺摘掉蓑笠,隨手丟給其他人,冒雨下馬進店。 他從清晨被父親叫回來,到出府追殺齊夏,一天滴水未沾,全程趕路,是有些餓了。 “小二,上些好酒好菜?!卑藏S將馬栓好,跟著進店喊道。 店里有些熱鬧,走江湖的,打尖住店的,路過的,來吃酒rou的,應有盡有,畢竟這是附近唯一一家店,錯過了這家,就只能露宿街頭。 小二眼前一花,門口已經立了個小公子。 何鈺一身濃白錦服,寬大的狐裘更襯的人面如冠玉,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