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顧晏生人沒回頭,耳朵卻動了動。 “合作合作,就是你幫我,我幫你,一起成長,說的再白一點,就是你有困難的時候我出手,我有困難的時候你出手,互相扶持,依靠?!?/br> 何鈺話鋒一轉,“不過若是你自身難保,拋下我,我也無話可說,反之亦然,如果你的麻煩真的到我處理不了的時候,我也會放棄你?!?/br> 這話可以說很直白了,明晃晃的道出來,若是跟一個心胸狹窄的人這么說,恐怕會遭他暗記,但顧晏生無妨,不僅不介意,還覺得甚好。 “我記住了?!彼]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像一把扇子。 一個男孩子長這么好看,可以說是禍國殃民了。 何鈺突然上手,一把將他的衣物拽了下來。 顧晏生沒有防備,眼中露出驚異。 “我看看是怎么瞞過蕭大將軍的?!焙吴暽焓秩ッ翘幨軅奈恢?。 他指尖涼,冰的顧晏生胸膛微微一顫。 顧晏生消瘦,胸膛單薄,皮膚也白皙,又被齊夏粉飾了一遍,更顯細膩。 “還真的像小姑娘?!鳖欔躺鷽]來之前司徒駿文跟他嘮家常。 說他俊俏貴氣臉還嫩,不過他們太醫院有個臉更嫩的,像小姑娘似的。 何鈺不用猜都知道說的是誰,除了顧晏生還能有誰。 “齊先生的手藝當真不凡,絲毫看不出傷口?!彼春斡裼洃浝锏哪莻€世界,覺得神奇無比。 尤其是有些女人,能化妝成任何模樣,端是奇妙,沒成想身邊也有這樣的厲害人物。 以前總聽別人吹,覺得夸大,不信,父親也從來不解釋,這次要不是情況緊急,也用不上齊夏。 何鈺在叫齊夏進宮時其實就是抱著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沒想到還真的躲過一劫。 “辛苦齊先生了?!焙吴晫㈩欔躺囊路?,對著齊先生行了一禮。 齊夏回禮,“少主,該走了,這個時辰被我打暈的那人也該醒了?!?/br> 何鈺明白,“先生先走,我隨后就到?!?/br> 齊夏點點頭,沒走正門,直接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何鈺將窗戶關上,轉身叮囑道,“蕭瑯找不到兇手,一定會再殺一個回馬槍,這東西你先戴著,過幾日再摘?!?/br> 顧晏生的傷口很大,不可能真的易容過去,齊夏是剪了一塊人皮面具的面皮,覆蓋在傷口上,又將整個胸膛的顏色都抹成一樣的,幾乎與真的肌膚融為一色,看不出差別。 顧晏生回應,“齊先生也說過一樣的話,他給了我這個?!?/br> 他從衣袖里拿出一盒細膏,顏色與他胸膛的顏色一模一樣。 “看來齊先生比我想的還要周到?!焙吴曁ь^看了看月色,“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br> 這個時辰元寶八成已經露餡,姥爺不會怎么為難他,不過會餓著他,一天不給他飯吃。 何鈺演戲演全套,先將jiejie的藥送去,又與jiejie閑聊了幾句,差不多后才回去。 路上買了只燒雞,用油紙包著,主動投降似的,老老實實回了姥爺家。 姥爺正準備進宮找他,可惜找不到借口,這宮是皇上的,皇上召見才能進,當然有大事的時候重臣也能主動進宮。 不過近來除了八皇子被殺一案,其它國泰民安,實在是找不著借口,要不然早就殺進宮去,將何鈺逮回來。 本想著何鈺再不回來,就觍著臉說去見外孫女,正念叨著,沒成想何鈺自己回來了。 何鈺一回來就認錯,“讓姥爺擔心了,鈺兒自罰三天不吃飯?!?/br> 太師冷笑,“三天不吃飯,你想餓死好讓姥爺掛一個虐待外孫的罪名是不是?” 何鈺連忙反駁,“鈺兒是自罰,與姥爺無關,我餓死前主動昭告天下,說我是自己餓死的,跟姥爺一個銅板的關系也沒有?!?/br> 太師冷笑更甚,“人言可畏,你當人家都是瞎嗎?” “那姥爺說怎么罰?”姥爺肯定罰種地。 何鈺細細一算,離他破學也不遠了,種不了幾天,顧晏生的事一完,他便是一身輕松,可以安安心心種田破學。 “種地可愿意?” 果然是種地。 “愿意?!焙吴暣饝?,先蒙混過關。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姥爺可沒逼你?!?/br>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焙吴暩胶椭?。 “那好?!碧珟熞慌淖雷?,“明天我就教你怎么栽花種花,這可是我的拿手本領?!?/br> 何鈺忙不迭點頭。 說起栽花種花,其實他爹更厲害吧。 丞相少年時與攝政王斗來斗去,斗出一身傷,后來為了修身養性,在家里養了很多花,都是他親自照顧,養的差不多了便送去母親院子里,現下母親的院子幾乎是百花爭艷。 不知他哪弄來那么多花,基本一年四季都開的滿滿的,乍是漂亮。 母親常說有時候再生氣,看看這些花心情也變好了,現在想想這不就是幸福嗎? 原來父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幸??鞓分?。 那他呢? 依照他的性向來看,他更喜歡女子,但他的身體不允許,女子就是女子,怎么與另一個女子相處? 雖說在另一個世界同性戀一點不稀奇,還有人崇尚,但這個世界恐怕沒人敢跟他在一起。 還是不害人家了。 要他嫁人也不可能,想想身邊躺著一個男子,何鈺怕是會拿刀割了他。 要不然就做一輩子單身,將她永遠變成他,不讓任何人知道。 第52章 二中選一 月色幽幽,丞相府一片安靜。 何文斐修剪出一盆四季紅楓,招來人吩咐,“將這盆紅楓送去夫人院里?!?/br> 他沒說哪個夫人,但是下人好像知道似的,抱著盆栽便走,剛走到門口,又被他叫了回來。 “算了,我自己送去吧?!彼闼闳兆?,也有好些時候沒去見語嫣了。 語嫣初時并不是自愿嫁他,不過他選在太師的大壽宴上發作,破壞了安語嫣的訂親。 本來已經商量好的,突然隔幾日嫁給了丞相,外面自然有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安語嫣愛慕虛榮,亦或者喜歡丞相喜歡的不得了,要死要活逼著要嫁丞相,太師沒有辦法,只能從了她。 真相如何也只有他與太師還有語嫣知道,他不會說,語嫣不會嚼舌根,這等事太師也要顧及面子,不可能外傳。 沒有反駁,謠言幾乎坐實,就連何鈺也誤以為是他娘非要嫁他爹的。 其實安語嫣曾經考慮過何文斐,畢竟是尚國最年輕有為的丞相,開國那個十歲丞相只當了幾天便死了,對尚國也沒什么貢獻,只因長的粉琢玉雕,開國帝王不忍心拒絕他的請求,讓他當了幾天玩玩。 后來因為太得寵,傳出開國皇帝斷袖的傳聞,沒多久就被人毒死了,死的很冤。 何文斐十六歲拜相,將攝政王斗死,是少有的功臣之一,憑的是真本事,與那十歲的丞相相差甚遠。 夜已深,何文斐打開書房的窗戶看了看,樓下夫人的院子隱有火光,似是還沒睡。 安語嫣剛嫁來時著實做盡了惡事,她以為會被何文斐討厭,報復,自己收拾了細軟跑路,誰料兩天就被抓了回去,沒有暴打和謫罵,她一路被寵上了天。 即便生了四個女兒,依舊覺得自己是個小公主,時不時跟何文斐鬧上一鬧,看他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出無奈的神色,分外有趣。 何文斐端了栽盆,一路送進安語嫣的院子,恰逢丫鬟打水過來,他揮揮手,讓丫鬟放下水離開,他自己端著進屋。 安語嫣正在看書信,何鈺上午寫的,晚上才送到她手上,她細細看了兩遍,看一遍笑一遍。 何鈺是典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書信中沒提自己種地多辛苦,幾乎一天一雙鞋之類的,只與她說了田里的趣事。 例如那水稻田里,竟然還養了魚和蟹,想吃的時候看哪兒有洞,一挖一個準,魚逮起來不太方便,里面盡是泥,一不小心就成了泥人。 還有那樹下,埋了姥爺釀的陳釀老酒,被他偷喝了一壺,姥爺坐在樹下,連數了三四遍,愣是沒發現。 他還道姥爺就像個老小孩,最愛顯擺他的花花草草,千畝田地,姥爺昨個偷偷找他借錢,說是隔壁混不下去,想賣田,價格便宜,機會難得,他不想錯過云云。 何鈺將自己的和田玉賣了,拿給姥爺抵了田,那和田玉是一個富商為了討好父親送他的,價值千金,何鈺跟隨父親久了,對金錢沒什么觀念,加之這種玉有好幾塊,隨手便拿給了姥爺。 可把姥爺激動壞了,當即表示要將自己的拿手絕活教給他,未來千畝田地的繼承了解一下。 安語嫣看著看著笑了起來,又憶起往事,眼角不爭氣的濕潤了。 當年父親也是這樣,拉著她的手說道,雖然你嫁出去了,不過姥爺偷偷給你留了兩畝地,在你名下,不要告訴別人,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種田吧,保你衣食無憂。 安語嫣也以為自己會混不下去,沒成想竟安安穩穩的做牢了丞相夫人,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夫人怎么又哭了?” 安語嫣這才發現給她端洗腳水,伺候她洗腳的人竟然是何文斐,一聲不吭坐在板凳上,擼起袖子握著她的腳細細清洗起來。 “是我又惹你不開心了?” 安語嫣坐起來,她剛剛躺著,那紙又舉得高,所以沒看見,現下看見了倒沒法再裝沒看見。 “怎么是你?”語氣不太好,還在為了何鈺的事生氣,“什么時候把咱們鈺兒接回來?” 她最了解父親跟何鈺,知道并沒有信上說的輕松,那些個彎彎道道何文斐也不會跟她說。 何鈺被接回太師府并不是單純來玩的,一來太師是想將他踹到正途上。 二來何鈺若是走了何文斐的路,就是與他為敵,這是他不想見到的。 三來,接何鈺回去是避難的,何鈺先是主動找蕭瑯的麻煩,又參與到八皇子被殺一案中,十分麻煩。 太師不要老臉,硬是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有人來盤查就說生病了,快死了,不讓見,所以何鈺才能如此安逸,沒遭到外界打擾。 否則他那個情況,就算有公主作保,也會三天兩頭過來問問情況,沒那么容易洗脫干系。 這些安語嫣都不知道,何文斐明白,但沒有細說,“過幾日破學,你想接回來便接吧?!?/br> 安語嫣一個人在家,身為jian臣之妻,不方便出門,出門必遇各種各樣的追殺,難為她居然還沒死。 “這可是你說的?!卑舱Z嫣要他保證,“以后不許為難鈺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