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再者說那倆人既然敢做,就沒有想過后果嗎? 那宮女恐怕早就被他們藏了起來,或者買通好,自持一份對證。 可是自己忍下來,更不行了,空手而來,那是面子里子都丟盡了,與他父親的愿望背馳。 何鈺搞出這手,就是想告訴大家,禮物被許修竹和周浩然用不光彩的手段換走了,但是我足智多謀,想出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這樣做就顯得自己聰明絕頂,也顯得那倆人宛如智障,竟然在公主的生辰宴會上做手腳,擾了皇上的雅興。 今天是公主的生辰,皇上表面不說,心里肯定會暗自記下來,等著秋后算賬。 即便沒有皇上,今日來了這么多人,消息怎么可能傳不到太尉和御史大夫的耳朵里。 做出這等蠢事,少不得要挨頓板子。 “我就知道他倆今天要犯蠢?!焙吴暪笮?。 從他前兩日胡亂喊價開始,他就想到了,那倆人心里一定十分憋屈,找不到機會釋放。 正逢公主生辰,可以讓何鈺當著所有人的面丟臉,怎么能錯過? 結果正中何鈺下懷。 “少爺真是料事如神,連這都猜到了?!痹獙毿θ萦行┟銖?。 何鈺當然明白為什么,往樹上一靠,鳳眼淡淡瞥了過來,“少爺要是靠你,早就被人亂棍打死了?!?/br> 元寶表情更加難堪,“少爺?!?/br> 還指望少爺能安慰安慰他,看來是想太多。 第3章 一個秘密 “不說這個了?!焙吴暬瘟嘶问掷锾嶂木茐?,“給少爺找個好地方飲酒?!?/br> 公主大宴,這酒都是一等一的佳釀,平時難得喝到。 “好嘞?!痹獙氁粧叩吐涞那榫w,主動引路,去找安靜小雅的地方。 御花園很大,未免沖撞了哪位貴人小主,倆人走的路很偏,幾乎遠離宴會。 酒過半巡,不會有人關心他的去處,即便有人注意到,他也可以說喝多了,去外面涼快涼快。 何鈺信步游庭一般,跟在元寶身后,找了個河邊的涼亭坐下。 那涼亭很大,四方形,中間是石桌石椅,外圍包了一圈長椅,可容人坐下,躺下也尚有空余。 元寶知道他的秉性,衣袖微掃,清出一大片干凈的位置,讓少爺可以躺著。 何鈺也沒客氣,翹起二郎腿,斜躺下來,打發元寶出去找吃食,自己一個人悠哉悠哉。 夜里風大,微冷,他裹緊了狐裘,雙眼半瞇,竟有些困意。 正半夢半醒間,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吵醒了他。 這么晚了,是誰? 何鈺被那聲音擾的睡不著,索性站起來,出去瞧了瞧。 他走到林后,借著月光,一眼瞧見兵刃相見的幾個人,其中一個他竟然認識。 是八皇子顧晏殊。 皇上與貴人所生,從七品,原先是個小宮女,后來母憑子貴,一躍成為貴人,不過也僅此而已,沒有后臺,在這后宮中很難生存。 后來聽說投靠了大皇子的生母,勉強將八皇子顧晏殊拉扯大,為人下,給人當棋子,日子過的不容易。 另一個他竟然認不出。 瞧身形也才十一二歲的模樣,與他年齡仿佛,功夫不算高,不過基礎功扎實,再加上下手毒辣,竟無人敢上前。 顧晏殊雖然不受寵,不過到底是皇子,身邊跟著幾個下人,好幾人打一個,居然還拿不下對方。 是誰? “顧晏生,你個雜種,我欺負你那是你的榮幸,你竟敢設計將我引來此處,還妄想害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顧晏生? 顧是皇姓,晏是皇子們的輩分名,顧晏生也是皇子。 不對不對,怎么沒聽說過皇子中還有這號人物? 何鈺從頭數了一遍皇子們,當今圣上有十幾個兒子,除了其中幾個出色的,其他都是附庸。 每一個他都認識,即便不熟,也是點頭之交,最起碼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竟然不曉得這個顧晏生。 不不不,其實皇上還有一個兒子,是被打入冷宮的三皇子。 傳聞在十幾年前,皇上從民間帶回一個江湖女子,還封了她為貴妃,生下了三皇子。 后來因為練功走火入魔,生了癔癥,差點將皇上掐死,皇上大怒之下將之打入冷宮,三皇子顧晏生受了牽連,與母妃一起成為禁忌,宮中無人敢提。 何鈺還是無意間聽父親說起的,只不過他當時分心,沒仔細聽名字,只記得是個倒霉孩子。 是他嗎? 何鈺也不敢確定。 如果真的是他,他怎么敢? 何鈺震驚不已,那邊斗爭起了變化,顧晏生終究不敵眾人合力,被人打的倒地不起,八皇子派人查看他死了沒? 剛一走近,便被地上驟然爬起的人捅了個正著,死了一個人,另一個人大怒,“你敢!” 顧晏生不僅敢,還將他也一并殺了,八皇子嚇了一跳,丟下剩下的人拔腿就跑。 他這一跑,剩下的奴才沒有主心骨,氣勢弱了幾分,竟被顧晏生三下五除二殺了個干凈。 那人當真煞氣十足,殺紅了眼似的,追起了八皇子。 八皇子連滾帶爬,朝這邊跑來。 不好,若是撞上了,少不得又是惹禍上身。 何鈺的擔心是白擔心了,顧晏生并沒有讓八皇子活到那個時候,手中匕首陡然射出,正中八皇子后心,八皇子慘叫一聲,喊的撕心裂肺。 他大抵是想引起侍衛們的注意,可惜這里實在偏僻,就算是巡邏也要半個時辰一趟。 顧晏生是算準了時辰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殺害吧。 說來也怪,他既然生在冷宮,又是如何繞開重重巡邏跑來這里的? 這膽子也太大了,竟然真的將八皇子給殺了。 雖說八皇子死不足惜,這廝當真欠揍,居然說出那番話,死就死了,何鈺一點不同情他。 他是同情自己,撞見了這種事,搞不好就是牽連之罪,再搞不好會被顧晏生一同殺人滅口。 他悄悄后退,盡量不發出聲音,也不敢停留,趁那人還沒發現,轉身溜走。撿的小路,繞開那里,穿插進竹林,希望能在半道與元寶匯合,免得元寶跟他一樣誤入,成了一個冤魂。 何鈺腳下疾步,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旁邊是幽幽池塘,養了些許金魚,不時冒出頭吐個泡泡。 他歪頭看了一眼,突然愣住。 平靜的湖面倒影出假山明月的景象,岸邊除了他,還有一個人。 離他很近,近到他似乎聽到了呼吸聲,和長發拂過面頰的酥·癢感。 何鈺停下腳步,長袖中滑出一把匕首,他握緊了柄,反手便刺了過去。 噗! 何鈺整個人墜入湖中,冬天穿的臃厚,衣物盡濕,頃刻間人便沉了下去。 他奮力掙扎,奈何湖水冰涼,凍的人渾身無力,手腳軟的像棉花,腳下踩不著實體,手也碰不到東西。 何鈺睜開眼,依稀還能看到岸邊站了一道人影,不大的年紀卻一臉老成,眼睜睜看著他在湖中奄奄一息,臉上竟連半分表情也無。 一雙眼波瀾不驚,宛如黑潭,深不見底。 好狠的心。 何鈺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殺人這種事如何也做不來,那人卻信手拈來,殺的得心應手,游刃有余。 一看就不是新手。 為什么?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因為看了不該看的,就要殺人滅口? 死的太冤了。 莫不是作孽太多,遭報應了? 也罷也罷,命該如此。 何鈺閉上眼,放棄了掙扎,徹底沉入湖中。 將死之際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人,是個女子,與他同姓,只差一字。 那女子名叫何玉,生在一個奇怪的國家,那里有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男子不儲發,女子不避嫌。 最神奇的是,那里竟然講究男女同等,夫妻一對一,女人與男人一樣,可以肆意上街,拋頭露面,得到一樣的工作機會,甚至親自下海撈金,做萬中無一的女強人。 那個叫何玉的也不簡單,出國留學,去了一個民風開放的國家,見面必要摟摟抱抱,不合體統。 那女子竟然還與數十個男人發生過關系。 一幕幕記憶滾過,何鈺小臉燒紅。 好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子。 那女子意外身亡,想在他身上借尸還魂。 何鈺不肯,本已經放棄的心竟又起了幾分掙扎。 若他死了,那這具身體不就落到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手里? 若他死了,殺他的人豈不是逍遙法外? 若他死了,元寶那廝沒有人撐腰,怕是活不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