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恢復意識后,年安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捆起來,整個人被捆在某個硬邦邦的椅子上,他沒著急睜開眼睛,只是忍著幾乎要炸裂的疼痛,繼續裝睡,邊集中注意力去聽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音。 系統緊張地問:「你怎么樣了?」 年安長吁一口氣,嗤笑道:“你這是廢話?!?/br> 系統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訕訕閉嘴:「外面人好像還挺多的,你被帶過來后就一直被綁在這兒了,也沒人來看過你?!?/br> 年安微微皺眉:“我暈多久了?” 系統道:「五六個鐘吧……現在都晚上了?!?/br> 難怪他怎么覺得這么餓呢。 正想著,刺耳的推門聲響起,年安即刻不動聲色的繼續維持著暈過去的模樣,只聽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他身邊。 “欸,該死的有錢人,醒醒,起來吃飯了?!?/br> 年安眼皮顫了兩下,認出聲音的主人是今天用球棍敲他的那個光頭佬。 鼻梁上的眼鏡早就不知丟到哪里去,年安就這么被光頭佬狠狠拽住頭發,像提死魚似得用力晃了兩下,最終不堪其擾,年安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 “呵,醒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惫忸^佬拽著年安的頭。 年安悶哼一聲:“命硬著呢?!?/br> 下一秒,他的頭就被狠狠向身后的墻重重撞過去,撞的年安本就頭痛欲裂的腦袋登時雪上加霜,差點沒給他又疼暈過去。 他在心里低低cao了一聲,擰緊眉頭,嗓子干的在試圖發聲的前一秒便開始漫起撕裂的疼痛感。年安嘶啞道:“你想要多少錢?” 光頭佬一樂,露出滿口黃牙:“錢自然不嫌多啊——你有多少,說給我聽聽,如果我不滿意,再撞你成不成???” 腦袋還被掌控在對方手里,年安扯了扯嘴角,為了避免再被撞墻,只好把話咽了回去,他睜開眼睛,用力眨了眨,然而入眼的還是昏黑一片。 年安近視程度其實不深,也就接近兩百度左右,要是換個普通人,這個度數是不會天天把眼鏡掛在鼻子上的。 而年安這么做,主要是因為他剛剛重生過來的時候,才二十出頭多些,本來長的就偏嫩,年紀小了換身校服,出門被當做高中生都有可能。當時的情況下他若不自己想辦法提升下氣場,恐怕只有被欺壓的份,雖然他也不怕,但為了制造出無形的氣場,便給自己帶了副眼鏡,提升下外表年齡,迫使自己看起來成熟些。 他能確定這間屋子里是開了燈的,不然光頭佬不可能摸黑進來??涩F在,年安發現他就跟一千多度的近視患者、或許說更甚,他眼前模糊且昏黑,只能感覺到自己眼皮眨動時落下的陰影,至于站在他身邊說話的光頭佬,只能勉強判斷出對方是站在自己左手邊。 “啞巴啦?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目中無人的有錢人,天天跟個大爺似得睥睨眾生,擺著高姿態的樣子別說有多惡心了,還把自己當上帝對我們這群遵紀守法的好市民呼來喝去。裝給誰看呢?” 光頭佬嗤笑道:“不過我們干這行的,給錢的說什么就是什么,在生意上我們還是很有道德的,說不能死就絕對給你留口起喘。來,張嘴,你爺爺我親手給你喂飯吃,感動不感動?” 年安心道感動個幾把,接著下巴被板住,硬生生被塞了一大口生冷且硬的米飯,還有一股餿味。 有了前車之鑒,他瞇起眼睛,在勺子抽出來的下一秒,立刻扭頭將嘴里的飯一口吐出,下一秒,臉被重重地抽了一巴掌,力度極大,嘴里都漫開一股血腥味,年安只感覺自己半張臉都失去知覺。 “給臉不要臉啊你!” 年安嘖了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驢唇不對馬嘴地問了句:“開燈了嗎?” 光頭佬跟看傻逼似得看他:“什么?” 年安又重復問:“這里開燈了嗎?” 光頭佬嗤笑:“不睜著眼睛么?當然開了,怎么,一棍子把你敲瞎了?” 第69章 “少爺, ”接電話的人是周先生,“年少被綁架這事, 我們是真的不知道?!?/br> 因為宓老身在m國, 一時半會無法請他到現場,因此警方是隔著電話與對方聯系的, 宓時晏臉色煞白, “為什么年安會有你的電話?!” 周先生說:“這是之前為了方便聯系留下的?!?/br> 想到之前宓老為了分開他和年安所做的事, 宓時晏遍體生寒, 眼睛都要瞪出來,恨不得一頭鉆進電話另一頭去,幾乎是啞著嗓子道:“難道是爺爺派人綁架了年安???” “當然不可能?!敝芟壬ⅠR否認道, “宓老一直在m國,從未回過國內, 他甚至不知道年安出了什么事。少爺,請您冷靜些, 不要動怒,您爺爺絕不可能是這種人?!彼恼Z氣很篤定,沒有半分慌張之色, 甚至還好言相勸了幾句宓時晏。 然而眼下宓時晏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他一想到也許年安是被宓老派人綁走,心底就止不住的恐慌——哪怕年安對他從頭到尾沒有分毫的喜歡,他也無法忍受別人傷害他, 并且是自己的親人! 蔡女士站在旁邊有些恍惚, 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看看宓時晏,又看看那臺手機,心中生出悲憤之情。要是當初她陪在年安身邊,阻止了那場荒唐的婚姻,也許就不會是如今這番光景,年安更不會出事…… 想到這,她幾欲撲上去想要沖手機質問,偏在這時,一道清脆的鈴聲響起,只見警官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緊接著面色凝重起來。 “確定嫌疑人,凌雪,女,四十八歲,于今早消失在家中,至今沒有音信,電話處于無限關機狀態。根據家中保姆所述,近段時間里家中有出入過陌生中年男性,面貌兇惡,似乎囑咐過要‘小心行事’,達成后才可以結清尾款?!?/br> “近期其賬戶有過一筆大數額的現金轉賬,收款方是境外賬戶——暫時可以定為是綁架委托金!” 受人金錢指使的綁架案,與單純想要勒索金錢的綁架可不大一樣。后者還可以用錢來拖延時間,警方可以利用技術,在匪徒打來電話索要金錢以及確定位置時,試圖鎖定匪徒的目標??珊笳?,無法確定對方的目的是什么,大大增加了警方的搜索難度,以及人質的危險程度。 不知不覺,華燈初上。 初春的夜風寒刺骨,過年時掛在街邊路燈上的燈籠早已被摘下,萬家燈火,對于大多數熱來說,這份寧靜與過去的千萬個日夜相比并無不同。 年安被強硬塞下一碗飯后,嗓子眼疼的厲害,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經過不知多久的緩和,眼睛終于能慢慢看見些許光亮,雖然并不清楚,但比起之前無論他如何看,入眼的都是滿目漆黑時好多了——至少心里上稍稍放松了些許。 他還不是完全瞎,十有八九應該是那棍子敲下來,敲出淤血壓迫到神經的緣故。 但假若如此,他再不去醫院看看,這條命再硬,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 “水……”年安從發疼的嗓子眼里摳唆道,“有水嗎?” 看著他的人已經不是光頭佬,而是坐著一個滿頭爆炸黃毛的非主流,此時正百無聊賴地窩在旁邊椅子上打游戲,根本沒聽見年安的話。 年安只好等那游戲的聲音停下后,才試圖再次出聲:“有沒有水?” 黃毛不耐地說:“沒有傻逼,渴死你?!?/br> 年安瞇了瞇眼,沒再出聲,而是等那游戲聲再次響起,又問他有沒有水,接連問了好幾聲,對方這把打的極快,興許是輸了,整個人都炸起來,怒道:“你他媽有完沒完???再他媽多說一句信不信老子那個膠布把你嘴巴黏上???” 年安頓了頓,朝他看去,因為視線模糊的緣故,他瞳孔無法徹底對焦,看起來有點渙散:“我太渴了……咳咳?!?/br> 黃毛走過來,沖著他的椅子狠踹一腳,本就破爛不堪的椅子被他這一腳踹的發出刺耳的悲鳴,差點沒直接散架,最后還是年安用腳頂了下,才堪堪避免摔個捆綁式后仰的窘況。 開門聲開了又關,黃毛端著半瓶礦泉水走進來,粗暴地塞到年安嘴邊給他灌下去,年安被迫仰頭,快速咽了進口,最后還是沒避免被嗆到,重重咳了幾聲。 只聽黃毛拿著礦泉水輕蔑地哼道:“真是嬌氣?!?/br> 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去,終于緩解了幾分疼痛,就是這地方本就濕冷,他身上的外套早不知飛到哪里去,眼下就穿了件單薄的高領毛衣,方才喝水時不小心順著下巴滑下去,貼著皮膚鉆進衣服領口里,凍得他霎時一哆嗦。 “再他媽多廢話一句,老子滅了你?!秉S毛放完狠話,重新回到位置上,準備繼續打游戲。 年安舔了舔唇,長吁一口氣,接著仿佛沒聽見黃毛的警告似得,繼續問:“現在幾點了?” 黃毛不耐道:“十點半?!?/br> 年安說:“晚上嗎?” 黃毛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年安也不惱,繼續自顧自地說:“你們費這么大勁綁架我到這兒,這都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了,怎么什么也不做?” 黃毛已經開始了新一局游戲。 年安卻突然跟個缺人說話的話嘮似得,沒人理他,也一個人說得起勁:“你們老大呢?是要錢嗎?我能問問你們接這個委托一共收了多少錢嗎?” 黃毛忍無可忍:“你他媽煩不煩!” 年安放松身體,倚靠在椅背上,動了動快麻掉的手腳說:“我就是想知道我身價如何,要是對方出價不高,我覺得很虧?!?/br> 黃毛:“……”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被綁架的人打聽自己被綁的金額,目的是為了知道自己身價有多高,虧不虧。 有錢人的腦回路真他媽神奇。 “你在打游戲嗎?”年安又問。 黃毛似乎打到正激烈處,沒搭理他,并且嘴上還罵罵咧咧,臟字不帶重復的一句接一句,在不絕于耳的‘double kill’、‘trible kill’中,激動的幾乎要把手機摔在地上。 年安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臟詞,又問了句:“贏了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暴躁的“cao!”,游戲結束。 看來是輸了。 系統不解道:「你突然問這些做什么?」 年安不動聲色地回答:“收集情報?!?/br> 系統:「問他贏了沒有叫收集情報??」 年安嗤笑一聲:「智障ai的頭銜你帶的是名副其實——這個黃毛能打游戲,說明這里有網,有信號,并且信號還不差,并不是什么跑出一公里都找不著一輛車的荒野地方?,F在晚上十點半,距離我被綁過來已經超過八個鐘,這群人卻什么都沒做,只是看著我,甚至還給我水喝,說明讓他們綁架我的人只是想綁架我,而不是要對我行兇?!庇只蛘哒f,對方的目的是需要活著的,清醒時候的他來完成——也只有他能完成。 年安一字一頓,有理有據的分析。說實話他現在頭還是疼的,隨時都有昏過去的可能,手腳皆被捆住,年安渾身上下能夠動的也就一個腦袋了。屁股下的椅子硬的跟石頭似得,做的他腰酸背痛,難受的要命。 系統又問:「那光是綁架你什么都不做……有什么用?」 年安晃了晃腦袋,給脖子放松放松,“那就得問幕后者了?!?/br> 系統沉默半晌:「那現在怎么辦?」 年安:“等?!背灾鈩e無他法,不過這群人不可能一直守在這兒看著他,否則要不了多久,警察一定會找上門。 而目前按兵不動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出在幕后人身上。 年安目前能猜到兩個原因,一是幕后人出了事,沒辦法及時過來,所以要求他們在這兒待命聽令。這種情況上來看,應該很快就能見到對方。二則是這群匪徒與幕后人失去了聯絡,沒辦法進行下一步,只好暫且停留在這個他們約好的地方,等待匯合再轉移。 無論是哪個,都得等幕后人出現才能得知,但無論如何,他目前的情況暫時是安全的,至少沒有生命上的威脅。 年安深吸一口氣,將頭倚靠在墻壁上,他失蹤了這么久,宓時晏肯定早就報警了,那么警方肯定會著手展開調查并且聯系上他的家人,也就是蔡女士——他一直努力不增加對方生活上的煩心事,沒想到避了那么久,最終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年安又想到了宓時晏,下午給對方點好的時候,他那么嘶吼地讓他等著,說他馬上就到,自己卻是通話到一半就突然失蹤,他會不會嚇得直接把車撞向前面的汽車呢? 當初年會上做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他都特意讓人把車停在路邊,可今天情況太緊急忘了這茬,也不知道宓時晏有沒有把別人的車子追尾。 開車打電話導致分神出車禍應該是要被扣分的吧? 話又說回來,他今天還闖了好幾個紅燈呢。 完了,分都扣完了,他駕照得被吊銷了吧? 想到這,年安又有點煩,其實他挺喜歡宓時晏送的那輛跑車,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要不要,這次如果能順利回去,要不他就問宓時晏買了那車吧。 真的挺好開的。 那黃毛連續打了幾局游戲,手機終于沒電了,正欲起身,年安突然又說:“朋友,人有三急,我突然有點內急?!?/br> 黃毛在連輸幾局后,終于又贏了回來,此時心情沒那么煩躁,但語氣依然不耐煩道,“少他媽來這套,當我沒看過電視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