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宓時晏兇狠的啃著年安的雙唇,力度極大,手指用力板住他的下巴,迫使對方張開唇瓣,狠狠入侵、攻城掠地,恨不得把這人活剝生吞,再也說不出那些讓他如墜絕望深淵的話。 “唔——!”年安瞇起眼睛,一個用力將人推開,眼鏡啪嗒一聲摔在地上,脆弱的眼鏡腿直接被這一下摔斷,年安看著宓時晏赤紅的雙眼,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殘留的血漬,用手背格外用力地擦了下嘴巴。 喘息過后,年安彎下腰,撿起眼鏡,慢條斯理地說:“人太多,不好?!?/br> “……”宓時晏粗喘著氣,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 只聽見年安說:“如果你想,我不介意陪你最后一次,就當道歉……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房間,或者換個地方我也……” “滾!” 年安定定地看著宓時晏,他眉頭緊蹙,眼里是刺骨的寒冷與絕望,像一只被千萬支弓弩刺穿身體的獵獸,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吼出最后的話語。 絕望,憤怒,忍耐,與難掩的悲痛。 年安心砰砰直跳,他站直身體,什么也沒說,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向不遠處,撿起手機,從口袋里掏出那輛紅色跑車的鑰匙,再走到宓時晏身邊,拉開對方衣服口袋丟進去時,隱約看到里面似乎裝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眼熟的刺眼。 鑰匙砸進口袋,發出一聲悶響。 “那么,告辭?!?/br> 年安捏著一臺碎了屏,不知道還救不救的活的手機,腳步平穩地走向大門,正下臺階,就撞上兩道抬著東西的匆忙身影,擦肩而過的時候,聽見對方道:“小心點兒,里頭裝著蛋糕呢,花大價錢定的,出了問題了賠不起!” “過生日訂這種蛋糕,我還以為結婚呢?!?/br> “聽說是求婚,也沒差啦?!?/br> 年安腳步一頓,他忍了忍,才壓下了回頭的沖動,抬步離開酒店。 系統:「那人走了?!?/br> 年安說:“什么時候走的?” 系統略猶豫:「就在宓時晏讓你……滾的時候?!?/br> 年安嗤笑一聲,沒說話,手機叮的響起,鎖屏面跳出一個一條短信,上面只寫了簡短的一句話:人走了。 年安瞇起眼睛,滑動鎖屏想要回復,卻發現怎么摸都沒反應,接連嘗試了幾次,才終于確定,手機能用,就是屏幕壞了。 系統見年安拿著手機遲遲不動彈,忍不住擔憂問:「你沒事吧?」 年安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驢唇不對馬嘴地問:“我這手機是什么時候買的?” 系統:「好像是……去年?還是前年來著,怎么了?」 年安閉了閉眼,收回,放進口袋,“突然忘了?!?/br> 系統一頓,倏地想起,這手機是前年買的——宓時晏送他的。 時隔一年多,市面上早就出現了許多新款,外觀好看性能又高,換的勤快點的人現在估計都好幾臺了,然而年安愣是沒有換,一直用到了現在。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堆積,兩百多g的內存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里面各種app,記錄工作的便簽,偶爾心血來潮時拍的照片,通訊錄里滿滿當當的電話號碼—— 宓時晏一共打碎過他兩個手機,一次是意外,他蠻橫無理死皮賴臉的讓對方賠了,甚至作為賠償,還是他們一起買的。 當時宓時晏對他還不像現在,年安一心想完成任務,宓時晏時時刻刻念著要離婚,傲慢到欠揍,還極其雙標,時時刻刻擺著一張想讓人招呼拳頭的臭臉。 年安本來想買黑色的,奈何那家店黑色沒貨了,只有白色,起初年安想換家店的,偏偏宓時晏又說,換家店就給他打錢,不陪他。 為了完成任務,年安只好勉為其難買了白色,想著如果不喜歡,大不了再買一臺,卻沒想到這一用,就是這么久。 他都快忘了,這手機是宓時晏送他的。 不過準確點來說,應該不叫送,叫賠、或是索求。 如今卻碎的能摳下碎片來,清晰的屏幕慢慢被渾濁的黑色暈染,這邊一塊那邊一塊,正中間還有幾條無法忽視的彩色條紋,將鎖屏上的字跡都擋的看不真切。 年安無動于衷地看著他,收回口袋,目光在周邊巡視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手機店上。 “內外屏都壞了啊你這個,你這款手機換了還不如重新買一臺,不劃算?!?/br> 年安聲音低啞道:“能不能換?” “我看看啊……哎,不行,我這沒你這型號的貨了。得返廠維修?!?/br> “多久?” “少說一兩天吧?!?/br> 也許是他今兒這事做的太缺德,頂著寒風幾乎把街邊所有的手機店都挨個問遍,卻沒有一家是有現貨的,都說要返廠維修才行。要么就直接勸他再買一臺,畢竟他這臺手機貴,換屏的錢都可以直接再買臺新的了。 期間還有導購試圖像年安推薦新款,年安冷漠地掃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走。 等出了門,才發現天都黑了徹底。 年安站在門口,拿著手機,半晌,他才緩過神。 系統擔憂道:「你不回家嗎?」 年安說:“回?!?/br> 系統:「那你站這兒做什么,打個車??!」 年安:“沒錢?!?/br> 系統:…… 他來時開的宓時晏送的那輛超跑,鑰匙已經還給對方,口袋里沒裝現金,出租車又無法刷卡,手機壞了沒法打電話,更別說用移動支付。 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么走路回家,要么站在路邊出賣美色,看看有沒有哪位好心人看在他長的帥的份上,送他一程。 年安把手機裝回口袋,掏出斷了腿的眼鏡看了眼,隨手塞進街邊的垃圾桶里。他想抽煙,結果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只摸出一顆糖。 ……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和宓時晏去超市買東西,找零剩下的。 他想了想,不記得自己拿過這糖,只能是宓時晏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丟進他口袋里的。 廉價劣質的牛奶味軟糖,一顆一毛,甜的膩人,還極其粘牙。 真甜。 怎么能這么甜呢?甜的他嗓子眼都燒起來了。 重辣的火鍋都沒這么燒過他的嗓子眼,火辣辣的,辣進他心底去了。 寒風掠過耳后柔軟的黑發,年安站在風中,半晌,才長吁一口氣,閉了閉眼,邁步朝前,不緊不慢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mama,下雨了!” 女人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看天,“哪有下雨?” 小孩子摸了摸臉上的水滴,“剛剛明明有的呀……奇怪,怎么又沒了?” “可能是什么東西滴下來吧,走吧,咱們回家吃蛋糕?!?/br> 小孩立馬把剛剛的事拋之腦后,興奮地舉起雙臂:“吃蛋糕咯吃蛋糕咯!” 第66章 “合同已經擬好,您可以先過目下?!?/br> 年安按著眉頭粗略翻了一遍, “法務那邊收到了?” 秘書推著眼鏡道了聲是的, 年安便將合同重新放在桌上,揉按著眉頭讓秘書出去, 秘書欲言又止,他瞇起眼睛:“還有事?” 秘書看著年安疲倦的模樣, 忍不住道:“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礙事, 晚上的飯局安排好了嗎?” 秘書無奈,只好點點頭,不再多言轉身離開。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 年安突然喊道:“幫我去買盒煙來,一小時后再泡杯咖啡過來?!?/br> 秘書一愣:“您不吃飯了嗎?” 年安搖搖頭:“不了,我睡會?!蓖砩线€有飯局, 可不能在這種疲倦的情況下參加。 這些天在忙融資項目的事情,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過了, 睡眠不足導致頭痛欲裂,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保持清醒把工作有條不紊處理完的。年安假寐頃刻,不多時, 秘書便再次拿著煙走進來, 遞上。 年安等秘書走后, 他才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景色, 慢條斯理地拆開了煙。 系統不適宜地出聲:「你那臺手機不修了嗎?」 年安嗯了一聲:“不修了?!?/br> 系統遲疑道:「好感度……」 年安瞇起眼睛:“下降了嗎?” 系統:「不是, 穩定下來了?!?/br> 年安夾著煙的手一頓, 卻沒有再追問具體數值。 事到如今,是多少都不重要了。 自從那天起,宓時晏都未曾再聯系過他,事后歐卯給他打過電話,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裝了個病,被年安揭穿后,就匆匆跑下來,非但沒看見年安,反而宓時晏和喬良策還吵起來,兩個人差點扭打成一團,他廢了好大勁才拉開,結果再問怎么回事,兩人都閉口不言充當啞巴。 歐卯懵逼的要命:“難道是因為我騙你?哥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來那么快,時晏沒到,本來想你推開門的時候給你個驚喜,所以我才拖延……” “沒你的事?!蹦臧仓苯哟驍?。 歐卯心大,天生缺根筋,卻也聽出年安語氣出奇的平靜,平靜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他默了半晌,才說:“那天時晏是打算跟你求婚的,在你生日上?!?/br> 年安說:“我知道?!?/br> 歐卯頓時不說話了,一是不知道說什么,二是他清楚,自己說再多,也是個外人,他管不到年安和宓時晏的感情。年安從來都是理智,冷靜的,他知道宓時晏要離婚,那天下去后,卻從大堂里消失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一切都太清楚了,以至于自認反射弧比較長的歐卯,都無比清楚年安什么意思。 兩人隔著電話無言以對半天,歐卯才重重嘆了口氣,啞聲道:“那咱兩還是朋友……對嗎?” 年安神色一凝,片刻后,才彎起嘴角,“大娃,要好好孝敬你爺爺?!?/br> 歐卯:“……滾!莫占老子便宜,我又沒有葫蘆兄弟!” 年安臉色緩和些許,低低笑了兩聲。 歐卯難得沒有氣急敗壞地掛電話,而是又說:“你真的不喜歡時晏嗎?” “……” 歐卯還是有點不死心:“我不是想管你們什么,只是……你不是這種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