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之前選手審核被年安刷下去的陸達居然在《全民藝人》里,表演還不錯,就連宣傳照都是站的c位。 年安看著電視那張與唐恭相差無幾的臉,若有所思道:“可惜嗎?” 宓時晏看了他一眼:“什么?” “當初把人刷下去,我看他個人表演的獨白,對你還很專情呢?!痹捓镌捦?,最重要和心底無法割舍的人,描述都像極了宓時晏。 宓時晏臉上表情一頓,良久,深深看了一眼年安,“你想多了,我跟他沒關系?!?/br> 年安嗯哼一聲,促狹道:“那之前呢?” 宓時晏說:“沒有?!?/br> 年安繼續問:“哦?沒關系還帶這里帶那里?” 宓時晏眉頭微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末了卻又把話吞了回去。 年安嘴角的笑意稍稍淡了幾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劃過一抹悵然。 網絡投票開始舉行,后面部分的節目就開始繼續錄制。 年安撒手沒再管,全數交給了其他人負責,他自己就偶爾去看一看,重心轉移,終于投入到從最開始就想搞的真人秀上。 進入八月,天氣越發悶熱。 幾天前,年函的二審剛結束,在年安請的那位律師巧舌如簧之下,年安又挖了點關于年函的黑料,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直接提高到十年。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年氏的股價已經瀕臨破產邊緣,這陣子都有人問他準備怎么辦。 年安笑而不語,不驕不躁,在月初的早晨,終于等到了蔡老給他的信息。 辦公室的門被敲開,助理激動的滿臉通紅,他氣都來不及喘,便大聲道:“《我是偶像》總點擊率破億了??!” 門口路過的宓時晏聽到這話,腳步倏地頓住。 第36章 這億來的比年安想象中的要遲不少, 但畢竟是新網站新節目, 在這個娛樂圈不景氣的世界里,能破億, 便昭示著這檔節目已經算是大熱了。 為了慶祝,公司包了餐廳, 請所有參與企劃的人吃飯, 除此之外還邀請了節目選手,不過考慮到對方目前人氣正在上漲期, 不宜鬧出任何負面消息, 因此雖然是在一家酒店舉行, 但樓層不同。 時間定在周五晚上,也恰好是新一期節目的播出時間。 年安作為總策劃,是要上臺發言的,他沒有背稿子的習慣, 想說的東西在腦子里過一遍便不會忘。然而車開到半路,眼看就要到酒店時,突然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年函鋃鐺入獄后, 年氏本就岌岌可危的股票終于再次一落千里, 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年安身為手里持有股份的股東之一, 自然清楚其中的情況。 但怎么說,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暗地里蠢蠢欲動的人, 還真不少。 年安踩下油門, 掉頭朝醫院開去, 中途趁著紅綠燈,給宓時晏發了個短信,說自己要晚點兒到。 宓時晏回沒回復年安沒看,只是一上樓,迎面而來的便是年太太的巴掌。要不是反應靈敏,躲得及時,這巴掌就真的落在了臉上。 奈何臉躲過去了,脖子還是不小心被她那尖銳的指甲刮了一下。 年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你這個害人精,你把我兒子還回來!你怎么還有臉出現、你怎么……” 年安拽住年太太的手腕,往旁邊用力一甩,冷漠道:“你的寶貝兒子只是罪有應得,我充其量只是推了一把,幫助社會鏟除一個犯罪分子,把他交給了法律制裁?!蹦臧怖湫σ宦?,推了推眼鏡,“要怪,只能怪你上梁不正下梁歪?!?/br> 年父在床上重重咳了一聲,吸引了年安的注意,他這才發現,對方一陣子不見,竟是又蒼老了幾分,頗有風燭殘年的滄桑。 年父喘了半天氣,才用盡力氣吐出一句:“你這個……不孝子!” 年安沒說話,只聽年父繼續道:“你居然跟人聯手弄垮產業,甚至不惜將……咳、將自己弟弟扣上黑鍋,弄進牢里,你這是要把我氣死!” “弟弟?”年安長吸一口氣,“別,我媽就生了我一個,我可沒什么弟弟?!?/br> 話落,他又嗤笑一聲:“年董事,你們一家三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你身邊這位現任太太帶著你們那畜生兒子三番兩次sao擾我媽,索要這個索要那個,最后一車把我媽撞進了急救室,你就全都視而不見?” 年父支吾道:“那個是意外……” 年安眸色暗沉,雙手握緊成拳,若不是眼前的人躺在病床上,他還真有一拳揮上去的沖動。 “我媽當初為了你眾叛親離,她瞎了眼嫁給你,陪你熬過最艱苦的時候,放低身段四處為你走關系,要是沒我媽,你以為你還能有后面這二十年繁榮富貴?”年安聲音摻著冰碴子,宛若北極湖泊,凍得叫人心驚,他一字一頓地問,“意外?你還有良心么?” 臨走前,他看著年父,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別再讓醫院給我打電話,從你站在法庭另一端的那刻起,我們之間就毫無關系了?!?/br> 假若可以剔骨換血,年安寧愿再疼一次,把自己身上有關年父的一絲一毫,甚至一根不起眼的毫毛都統統剔除。 他為自己有這么個親生父親而感到惡心。 一腳踏出醫院,年安沒著急著上車,而是靠在車蓋上,望著晴朗的天,抽了一根又一根煙,不知過了多久,肩膀無端被人碰了下。 “安哥!” 年安一回頭,只見羅光站在身后,他帶著一定鴨舌帽,把巴掌大的瓜子臉遮了大半,眼中閃著的全是對見到年安的驚喜。 大半年沒見,這人倒是變了不少,尤其當初眉間的那股怯弱與幼稚,終被時光打磨,化作自信與堅毅。 眼中的光芒更甚,像一顆脫去精美糖衣表皮后,又徹底剝開的原石,離開了太陽的給予的光芒,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后,終于開始綻放屬于自己的光芒。 雖薄弱,卻可期。 年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怎么在這?” 羅光高興道:“前陣子為了練歌,聲帶練出血了,來復查嗓子的,我剛剛遠遠看還以為我認錯人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咳咳……” 年安也聲帶出血過,那滋味并不好受,便提醒道:“不舒服就別說太多,好好休息,練習適量就可以?!?/br> 羅光非但沒有失落,一雙眼睛反倒亮起來:“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年安:“……” 他失笑道:“你說是就是吧?!?/br> 羅光臉上布滿歡喜,耳朵紅撲撲,正欲說話,手機忽然響起,他接起后嗯了兩聲,方才眼中的高興霎時褪去了些許。 “怎么了?”年安問道。 羅光摸了摸鼻子,又扯回方才的笑容,然而表情卻略顯僵硬,看上去并不自然:“沒什么,我媽突然有事而已?!?/br> 年安這才想起他那位兒子憋死在家里頭,都只會踹門而不會報警的母親,頓時,對羅光的那通電話有了大概的猜測。 “不說這個,安哥你有空嗎?我們能吃個飯嗎?之前的事拖了這么久,都還沒好好感謝你,一直想請你吃個飯,但是……” 羅光還沒說完,就被年安打斷:“不了,我還有事,下次吧?!?/br> 羅光眨眨眼,略顯失落的垂下頭。 年安看了眼時間,慶祝也開始了一段時間,再不去就要被人懷疑了。便同羅光告了別,準備上車時,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羅光突然問:“安哥你、你和宓時晏還在一起嗎?” 年安掙脫開手,瞇起眼睛:“怎么,還念著他呢?” “當然不是!”羅光立馬把頭搖成撥浪鼓,“我、我喜歡的是你呀,安哥,雖然我知道現在的我還不配站在你身邊,但是我會努力的,努力配得上你……雖然我知道你說無論夫妻兩關系好壞,外人都沒資格說三道四,但是宓時晏他不喜歡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和他好了?”羅光近乎虔誠地說,“他配不上你?!?/br> 年安與他對視良久,嘴角噙起一抹笑,他微微頷首,熱浪滾滾的夏風拂過發梢,卷起他嘴里吐出的煙霧,朦朧了臉龐,將那雙掩藏于鏡片之下的黑眸遮的迷離起來。 “小朋友,你把我想的太好了?!?/br> 自從去年的封殺事件過后,羅光在被年安從自殺的低谷中拉起來后,便又重新懷抱夢想地投入了娛樂圈。也許因為經歷過最低谷期的失敗,所以他的抗壓能力強悍了不少,雖然因為過去的事情而連連碰壁,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踩上荊棘。 羅光沒有和他媽住,而是與室友住在一處出租房里,和年安要去酒店的路正好是同一條索性便一起順路了。 等到了酒店門口,羅光立馬道:“我家就在前面一段路,我自己走過去就好啦,謝謝安哥送我!” 年安從來不會討厭任何懷抱正確上進心的人,對于羅光能夠自己一步步踏出低谷展望未來的模樣,他還是樂見其成。 羅光面帶不舍的解開安全帶,道:“那、安哥,我走了呀?” “等等?!蹦臧餐蝗徽f,“你還想拍戲、重新出道嗎?” 下車時,羅光激動的臉都紅了,他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廢了好一番勁,才抑制住當場跳起來的激動,深吸一口氣,在年安把車鑰匙交給門童去停車時,目光從不遠處掠過,最終邁開腳步,撲地一下抱住了年安。 羅光聲音激動地都變了調:“安哥,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年安挑了挑眉,把人從自己身上扯開:“小朋友,隨隨便便往別人身上撲是個不好習慣,何況我是已婚人士?!?/br> 羅光意圖在說什么時,年安已經倒退一步,眼中情緒很冷淡:“回去吧,到時候會有人跟你聯系,你以后多注意就行?!?/br> 不怪他不領情,年安的喜歡來的太過輕巧,如同孩童的喜樂,在年安看來,可信度并不高。只等他未來熱情退卻,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喜歡。 充其量就是憧憬。 羅光張了張嘴,什么也么說出來,而是看著年安離去的背影,發了會兒呆。良久,他才重新戴上帽子,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眼中的歡喜慢慢冷卻。 慶功會舉行到一半,年安一出現,就立馬被拉到后臺,有人問他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才出現,大家都等著他發言的。 年安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說私事,隨口扯了個堵車堵到半路沒油的理由敷衍過去,雖然有部分人懷疑真實性,但也沒人追問,就讓他快點準備,待會時間到了就要上臺發言。 年安目光掠過現場的人,都沒見到宓時晏的身影,不由問:“宓時晏呢?” 有人回答道:“還不是因為年總您遲遲沒出現,還杳無音信,半天都沒回復消息到底去哪兒了,什么時候出現,所以宓總出去找你啦?!?/br> 年安眉峰挑起:“找我?” “是啊,”那人說,“不過按理來說也是在一樓等候吧,你們剛剛在大門處沒遇見嗎?” 年安驀然想起方才大門口,羅光突然撲上來的擁抱。 該演講的內容年安都刻在了腦子里,他在后臺整理好語言后,便從容的走上臺。 年安今天穿的并不是特別正式,沒有特意吹過造型的頭發柔軟的垂落在耳旁,脫去了平日在公司的精英模樣,露出了更為平易近人的一面。 臺下的女性基本沒聽年安到底講了什么,一雙雙眼睛牢牢的粘在年安身上,直到對方發言完畢轉身下臺,才回過神。 臺下登時一陣sao動。 年安沒理,他心情還有些煩躁,離開后臺后端了杯紅酒,走到無人的陽臺處準備吹個風時,就遇上了遲遲未出現的宓時晏。 兩人對視一眼,年安發現對方眼里神情極為冷淡,甚至還藏著隱隱的慍怒。 年安瞇了瞇眼:“有事?” 宓時晏看著他:“你就這么迫不及待?” 年安心中即刻確定,方才大門口那一幕被宓時晏看了去,所謂的迫不及待,無非指的是那份破億就離婚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