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許久不出聲的系統突然道:「你還好吧?」 年安足足抽了半根,才說:“死不了?!?/br> 系統不會安慰人,面對年安的情況,它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后在引擎搜索里找到了一個老土的辦法:「我給你放煙花吧!」 年安“嗯?”了一聲:“你還會放煙花?” 系統嘿嘿一笑:「噼里啪啦崩崩??!哈哈哈好笑嗎?」 年安:“……” 被這么一打岔,年安心里那股焦躁稍微散了點,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才發現那天在公安局的事情不知道被誰偷偷拍了出去,而因為這事,年氏股價暴跌,進入前所未有的危機,年安不用想,都知道上層那般股東恐怕現在已經臟話罵翻天。 他回憶了下方才年父打來的那通電話,終于明白,對方恐怕以為是他為了搞年函,才故意把這事捅去給媒體。 公安局內部是禁止拍照的,但這照片偏偏就是在公安局內部現場,而且照片屬于快拍,連續好幾個鏡頭都停留在他揍年函身上,角度有些偏,明顯是躲在某個不易被發現的角落里拍的。 可問題是,那天事出突然,他現在又不是狗仔天天尾隨背后的影帝,為什么會有人拍到這些照片?甚至是捅給媒體。 那天他情緒瀕臨崩潰邊緣,眼里只有年函那個鱉孫,根本沒注意到在場有誰,甚至連唐恭也是出去后才發現的。從方才在公司里,那個女記者的電話來推測,年安首先可以排除的是,拍攝者絕對并非報社內部人員。 原因很簡單,她從頭到尾都沒問過年安要不要出價買照片或者買消息,這要是打電話給年家,恐怕能訛一大筆錢了。 但能安然無恙地放出這個消息,直到現在也沒壓下,恐怕這家報社背后、或者應該說,那個拍攝者背后,不太簡單。 這樣一來,恐怕現在那些照片,還只是余熱。 年安抽完煙,心情稍微平復些許后,給宓時晏發了條消息,問他審批的事情怎么樣了。然而對面沒有回復,他也沒等,掐滅煙,邁步朝樓上走去。 為了給蔡女士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年安給他訂的是vip的單人包間,他走到門口時,里頭正好有護士走出來,門開著的瞬間,他聽見了里頭傳出的對話聲。 年安心中一個咯噔,立馬推開門,發現蔡女士已經醒了,臉上的呼吸罩已經去掉,正坐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好歹那雙眼睛是睜開的。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蔡女士身邊,還坐著一位板著臉,白發蒼蒼的老人。 “安安來啦?”蔡女士一見年安來,立馬露出笑容,招呼他過來,“剛剛下班?” 年安說:“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也不叫護士給我打電話?!?/br> “下午剛醒,我聽說了,這幾天你每天都在醫院陪著我,很累吧?”蔡女士伸手拉住年安的手,眼中含著淚花,“辛苦你了?!?/br> 年安心口那顆大石終于落下,眼睛都有些酸澀。他壓下心中涌出的復雜情感,反手握住蔡女士的手:“有護工在忙,我就是睡覺而已,你沒事就好?!?/br> 蔡女士吸吸鼻子,轉頭道:“來來,安安,這是你外公。爸,這是安安,你好多年沒見了吧?我都跟你說了,我兒子長的可帥,比照片里帥多了,就跟你女兒我一樣,咳咳……” 年安無奈地端起旁邊的杯子,用棉簽沾水給她涂了涂嘴唇,道:“你慢點說,激動什么?!?/br> 蔡女士沖他眨眨眼:“快叫外公?!?/br> 年安這才正眼看向對面正襟危坐的老人,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外公好?!?/br> 老人家坐姿端正,腰背挺的筆直,雙手擺放在膝蓋上,面色嚴肅,醫院那張簡陋的木凳,硬是給他做出了一股龍椅的氣勢。 他面無表情地審視了一番年安,聲音低啞,說話時不怒自威:“你就是年安?” 年安見多了這類老人家,相處起來也不會緊張,因此只是點點頭:“是我,好多年不見外公了?!?/br> “是很多年了,你長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樣?!辈汤险f,“跟你那個混賬父親不像?!?/br> 蔡女士在旁邊插嘴道:“安安怎么會跟那個人渣像?他可好著呢?!?/br> 蔡老瞪了當初誓死也要嫁,攔都攔不住的女兒一眼:“你現在知道他是人渣了?” 蔡女士自知理虧,眨眨眼,乖乖閉嘴了。 蔡女士剛剛醒過來,還需要休息,目前暫時進不了食,年安給她喂了點溫水,她便又困得睡過去。 他帶著蔡老走出病房后,才知道老人家不知從哪里聽說女兒出了車禍,當天一個人訂了機票,坐了十幾個鐘頭的飛機,風塵仆仆地飛過來。 年安心中忽然有些欣慰,好歹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他mama的。 外頭天色漸暗,年安看著時間差不多,便想帶老人家去吃飯,結果老人家卻搖頭,站在走廊門口說:“我聽你mama說,你結婚了?” 年安抿了抿唇:“是?!?/br> 蔡老繼續道:“你mama是個糊涂人,當初眼神不好使遇上了你爸爸,我當時就一直擔心,她的孩子會不會遺傳她眼神不好使這個缺點,小時候見著你就怕,現在看來,好像我也沒擔心錯?!?/br> 年安:“……” 年安心說眼神不好的不是他,而是系統那個智障。 系統:…… 蔡老突然柔和下神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br> 年安一愣,隨即輕輕牽起嘴角。 蔡老又嚴肅起來:“年氏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父親跟姘頭在外面生的那個小雜種做的好事我也都清楚,我也不跟你拐拐繞繞,年安,我就問你一個問題?!?/br> 年安下意識道:“您說?!?/br> 蔡老一字一頓道:“你想要年氏嗎?” 年安眼中閃過驚訝,片刻后,他鏗鏘有力地說:“那家公司當初要不是您的幫助,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吃水不忘挖井人,那里面的一分一毫,都不該便宜了那三個人渣?!?/br> “我不只是想要,我是一定要拿回來?!?/br> 就算不為他自己,也為了蔡女士。 蔡老來的實在突然,也沒訂酒店,一副準備在醫院里陪女兒過夜的模樣。在年安和蔡女士雙重勸說,好說歹說,才把人勸走。 年安將老人家安置到自己公寓后,才轉身下樓離開。 坐在車里,年安打開手機,發現宓時晏發來消息:“材料我已經再遞交上去了,應該明天就會進入審批,我調查了下,發現有點問題?!?/br> 年安立刻回復:“什么問題?” “不好說?!卞禃r晏回復得很快,“你現在在哪兒?” 晚上十點,進入夜宵時間,年安坐在一家烤rou店里,接過宓時晏遞來的文件翻看,面前的鐵板上放置著滿滿當當的rou,烤的滋滋響,濃郁的rou香味四溢。 宓時晏拿著夾子眉頭緊皺,笨手笨腳地翻轉著面前的烤rou,表情嚴肅的不像是在烤rou,倒像是在進行什么重大的研究,就連額角都沁出一滴細汗。 “全民藝人?”年安看著文件上的名字,“這是什么?” 宓時晏小心翼翼地將一塊烤rou翻了過來,給他解釋:“好像也是一檔處于錄制中,正在籌備過審核的選秀節目,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查過了,他們連宣傳都還沒放出來,目前面上能查到的信息少之又少,招募方式似乎有些與眾不同,但從總體上來看,和我們的差不多,背后出品公司不大,可是又背靠上星地方臺?!?/br> 但再與眾不同,選秀類的節目絕不可能是半點風聲都漏不出去的,現在查不到,只是一晚上的時間太過匆忙罷了。 “也就是說,這檔節目背靠的公司很有可能故意聯合上面,包括地方臺,想讓我們直接被扣下,等以后他們播出了,就能一家獨大搶奪所有收視率?”年安冷笑著丟下手中的資料,端起可樂抿了一口,“先不說他想的挺美,同一時間出現兩檔相似的節目并不沖突,恐怕這里面原因還深著?!?/br> 宓時晏將熟的烤rou撒好孜然,看了看年安,猶豫著灑了點辣椒粉,又想起年安前陣子燒剛好,于是又連忙收起。他把rou全數夾起,整齊裝在一個碗里,又讓服務生過來換了張油紙,才把新的生rou鋪上去,邊說:“他得逞不了?!?/br> “這不廢話,”年安指腹在杯底打轉,危險地瞇起眼睛,心中對這事有了大概的猜測,“這事兒我來處理?!?/br> 宓時晏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片刻,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將放著rou的碗推給年安。 年安見著推過來的滿滿當當的一大碗rou,意味深長地看向宓時晏:“你這算不算無事獻殷勤?” 宓時晏憋著一口氣說:“愛吃不吃?!?/br> 年安撐著下巴道:“我擔心你烤不熟,我吃了拉肚子?!?/br> 宓時晏:“……” 這人說話怎么這么不中聽。 嘴上這么說,年安還是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放在嘴里咀嚼兩下,烤的有點爛,但還算可以入口,有點辣,但也只是有點兒,不算特別難吃,綜合來講,比他當初烤的那串rou好點兒。 系統吐槽到:「我覺得好的不是一星半點?!?/br> 年安:“你吃得到嗎?” 系統:「我能目測!」 年安:“喲,你還長眼睛了?我還以為你是瞎的呢,才給我找了這么個攻略對象保命?!?/br> 系統:…… 剛吃沒兩口,宓時晏的手機就響起來,他一接起,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么,兩條眉毛皺的緊巴巴,都要接到一塊去。 宓時晏語氣不大好:“你讓他自己找吧,我沒收他,沒過審核我當然不收,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東西我都給他了,資料也都在那里面,沒什么,你想知道你自己問他,不過去,我沒在家不用過來,我還有事,掛了?!?/br> 年安撐著他掛電話時,瞥了一眼他的來電顯示,上面寫著喬良策三個字。他回憶了下方才宓時晏說的話,前后一推敲,就想到了陸達,以及下午在停車場,對方離開前對唐恭說的‘資料’的事情。 他想了想,還是慢條斯理地問了句:“不過去?” 宓時晏收起手機,繼續拿起夾子翻烤rou:“過去干什么?” 年安意味深長地調笑道:“我以為你寶貝情人出事了,不過去看看?” 宓時晏筷子一頓,奇怪地看著他:“什么寶貝情人兒?” “當然是唐恭了?!蹦臧舱f,“大白天的在公司停車場,跟個男人摟摟抱抱,你就不怕被人拍下來,傳遍公司成為緋聞八卦?” “會不會好好說話?什么情人兒?!卞禃r晏才想起下午的事情被年安看了去,“他那是自己撲上來的?!?/br> 年安唔了一聲,輕笑道:“那他倒是挺主動的,高興嗎?” 宓時晏說:“高興什么?” 年安促狹道:“你說呢?盼了那么久的事,即將實現,不值得高興?” 宓時晏手上動作一停:“你說唐恭?” 年安嗯哼一聲。 宓時晏微微皺眉:“他要訂婚和我有什么關系?我高興什么?” 年安:“……” 第33章 唐恭要訂婚這事兒, 宓時晏也是從喬良策嘴里聽說的,據說對象是個洋人, 結了婚拿到綠卡, 日后還要移民的。 具體哪個國家宓時晏也不知道, 只是明白那天晚上為什么會在公安局見到唐恭。 他沒說這事, 唐恭也沒告訴他, 下午唐恭跑到他公司地下停車場, 打電話說要見他,結果一言不合就突然撲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把人掰開,電梯叮的一聲,年安就出現了。 那天在停車場里,唐恭在宓時晏那兒吃了癟,又接著挨了年安一頓懟, 不可置信又委委屈屈地回去, 發現自己竟找不著能訴苦的人。他這一年都在國外, 誰都不知道他在哪個國家, 回來的突然, 連個朋友都沒去聯系,最后只好找上喬良策。 喬良策被掛了電話后, 頭疼的要命, 偏偏坐在沙發另一端的唐恭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不用想都知道他接下來要問什么, 只好道:“他說有事不過來……你不是要訂婚了嗎?現在突然回來找時晏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