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書迷正在閱讀:姜姬、全世界越讓我嫁你我越是不嫁做一輩子你的未婚妻憋死你、茅山鬼術師、總裁說他想復婚、無念[修真]、古穿今我家藝人的武道夢、終于親到你了[娛樂圈]、他養的鳥成精了、我不上你的當、jian臣之子
“我他媽總攬全局我養了你這個小兔崽子!”周院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這就是師霽不直接登門的好處,他把電話拿開,過了一會,估量著周院罵得差不多了,這才又把手機拿回來,“老師——” “你和女徒弟在一起久了,rou麻了?!?/br> 周院罵得差不多,也的確消氣了,只是幽幽地評價,過了一會就是正??谖?,“換屆以后再說吧,現在說,不妥?!?/br> 也確實是怕達書記將錯就錯,先糊涂過去再說,師霽點頭,“老師大才?!?/br> “大才你個頭!” 師霽耐心等了一會,等周院這陣子脾氣過去了,到底是等到了一句,“還不掛,還想被罵?” 他笑了,不再撒嬌,誠懇地說,“老師……” 這句老師,不那么輕佻了,低沉中帶了些懇求,像是說到了周院心里,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明天滾回來上班?!?/br> 常醫生的把柄,怕是早有了,達書記的信息,也可能不是今天得的消息,如果事先知會周院,可能還是求穩的結果,師霽自作主張往大了鬧,無非就是要回來管自己的病人。到底是親生的,罵歸罵,罵完了,親兒子要辦的事,當爹的還能怎么辦?接了翎子,鋪了臺階,老爺子下臺了。 在十九層這起荒唐的調查委員會風波中,一向保持沉默的院長辦公室,終于要出聲了。 和周院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通知胡悅準備明天上班,又坐在車里,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會——這無妄之災,真不知何時起,只知道何時盛,現在,好像可以推算出何時休,整件事,終于有個結束了。 這就結束了嗎? 他和胡悅發了幾條微信,胡悅給他一個電話號碼,師霽又撥出一個電話。 “喂,您好?!彪娫捊油ê?,他很禮貌地說,“請問,您是十六院常威醫生的病人——” 師霽是開了免提的,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地在微信頁面上劃來劃去,看著胡悅的小頭像,嘴里并不耽誤說話。 “——對,就是那個過敏事故的……那個……” “任阿姨,嗎?” 在十六院披星戴月,走到如今,經歷過太多風雨,如果只是針對他一個人,師霽也許會讓這件事就此過去,就這么結束。 但現在不同,他不去想為什么,只知道現在不同。 現在,這件事還沒完。 第122章 療養所 “啊,胡醫生,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br> 即使這半年來已經是醫院???,但病人和醫生之間卻始終還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躺在病床上的李小姐,對胡悅的回歸也就只有這么一句甚至帶了點埋怨的感慨,她又哪里會知道,為了爭取對她的診治權,胡醫生和師醫生做了什么努力? 不知道也再正常不過,李小姐到現在甚至很少見到師醫生,師醫生今早到辦公室給她開了一堆檢查,之后就一頭鉆進了辦公室,他停職時期,大部分手術全都選擇順延,胡醫生也是抽時間來看李小姐,她回來接手住院總,就算同事肯幫忙分擔工作,光是安排師醫生的手術時間,逐一通知客戶,這都足夠填滿她數天的工作量。 “這幾天感覺怎么樣?” 對李小姐來說,她甚至不知道兩個醫生停職的事情,胡悅本來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過來,最近反復的低燒、感染,也讓李小姐母女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注到一些細節的變化——劉醫生也許沒有魄力站出來反對移除皮瓣的決定,但他確實也有自己的堅持,李小姐的手術可能以失敗告終的事情,在最終確定以前,沒有被告知病人家屬,李小姐母女也就免去了不必要的驚嚇與忐忑。 這些事,病人不知道,甚至醫生心里也不會記太久,胡悅坐在李小姐床邊的時候,卻不能不想起一秒師霽,她想要說,‘不管手術結果如何,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感謝師醫生’——但還沒開口就咽了下去,最終只是微笑著問了句家常話,“心情還可以吧?” “還可以?!?/br> 李小姐瘦了一些,心情還不錯,只是精神不算太好,她剛發過一場燒,現在體溫依舊偏高,精神有點萎靡是正?,F象?!昂t生,你是不是有悄悄來過?有天晚上我覺得是你來了,但是睡得醒不過來,后來問我mama,我mama也不知道——她那時候去吃飯了?!?/br> 家里有個長期住院的病人,生活有多不便是可以想象的,李小姐的母親也不能長時間請假,現在白天都是護工在照看,哪有家屬那么精心?胡悅從她的話里能聽出一點依賴,李小姐未必需要她多照顧,只是很珍惜她能得到的每一分真誠的關心——她當然也是有點忐忑的,雖然體諒醫生,并不會一再追問,但這不安,還是讓她想要多見見自己,見到了,心里就安穩多了,哪怕是不問那個問題也是好的,看到胡悅,就像是看到了曾有過的希望,也就有了繼續相信下去的力量。 在醫院做久了,也許依然能分辨美,但對丑好像已經沒有那么敏感,見過任小姐畸形瘦弱的左腿之后,就連李小姐扭曲的臉,都不能引起胡悅的不適,她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有時候我有空了就來看看你,但是也不好打擾你的休息?!?/br> 她也無需李小姐再欲言又止的試探,直接說,“移植的事情,等你身體一好就會安排的,費用方面也不用擔心,我們都在省錢,醫療費不會超支的,你就安心養好身體就行了,保持個健康積極的心態,對盡早康復會有很大幫助?!?/br> “好?!崩钚〗阋幌戮桶残南聛?,她掀動嘴唇,做了個可怕的表情——在以前,那是笑?!爸x謝胡醫生——我這幾天已經好多了,聽醫生說,上次發燒度數也沒再上一次那么高,這是好事,是吧?” 這個…… 這種缺乏醫學常識的問題,通常只能讓醫生露出無奈的笑,但病人說出這樣的話,心情他們又怎么不理解?胡悅笑了,“是好事,已經好多了,再觀察幾天,你好好休息,無聊就玩玩手機——但有空也要下床走走,我會再來看你的?!?/br> “好?!?/br> 再觀察幾天背后,跟著的是無言的暗示——觀察幾天沒事,也許就安排手術了。李小姐的肩膀都松弛下來不少,她現在的長相,無論什么表情都駭人,但,如果你看得足夠仔細,是看得出來她的放松。胡悅這一探望,把她的心態都給探望積極了,“我睡一會就去散步,辛苦胡醫生了——你什么時候來看我,都可以叫醒我的?!?/br> 最后一句,加得有點著急,不是那么得體,但卻透著殷切,胡悅心里有點酸,“好,下次來一定叫醒你?!?/br> 她都走出一段路了,回頭看看,李小姐還望著她的背影,兩人眼神相遇,她對胡悅揮揮手,像是要笑,肌rou牽動的時候又意識到什么,伸出手捂了一下臉。 胡悅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她不能把絲毫負面情緒露到臉上,越是這樣,醫生就越要給患者信心,好在,她的演技也經過千錘百煉的練習,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能騙過,她笑著對李小姐揮揮手,充滿肯定地點個頭,才轉身臉就不由垮下來,走出李小姐的視野,便匆匆加快腳步,拐進了附近的一間辦公室里。 “片子拍出來,軟骨是沒有鈣化點的,這就說明并不是排異反應。身體對移植部件是很接受的——這本來也不是異體移植,身體排異反應的幾率是很小的——” “考慮一下對鈦合金部件的排異反應呢?” “一個很直白的邏輯就是,如果是對鈦合金部件適應性不好,那肯定是周邊區域開始有炎癥,但是我不管她的炎癥反應是哪里來的,皮瓣區這邊一直都是好的,這就說明這個事情肯定和我皮瓣這塊無關,你要取走鈦合金的話,再打開一次皮瓣,那我就不肯定它會不會反而因此感染了?!?/br> “現在關鍵是,再打開一次皮瓣,又是全麻手術,患者本來就一直在反復感染低燒,如果她能做全麻手術,我就直接做移植了不行嗎?就算是要移除皮瓣,誰敢讓她再做一次全麻?炎癥源頭都沒確定,這就敢做手術,術后要是有嚴重炎癥并發怎么辦?現在的問題就是要把炎癥治好,在這以前,不管是移除皮瓣還是繼續移植,我本人都不贊成!這個問題根本是無需考慮的,就不具備做手術的充分條件?!?/br> 會議室有人抽煙,窗戶因此大開著,空調的冷氣和外頭蒸蒸熱氣混合在一起,叫人頭暈目眩,但與會醫生沒人抱怨什么,每個人的眉頭都是緊皺著的:會診一樣是這些專家,但指導醫生換了人,前度劉郎今又到,師霽回來以后,移除皮瓣這個一度主流的提議,悄然間已被大眾放棄,很多醫生都從自己的專業角度提出了駁斥,而師霽回來以后,安排李小姐去拍的片子正是最好的論據,“反正部件是都成活了,排異反應基本一定會有鈣化點,壞死也一樣,目前來看,移植手術進行得其實很成功?!?/br> 圍繞成打的報告單上頭的各項指標,已經嚴密論證了一兩個小時,師霽最終發言,語氣里帶了不容置疑的味道——這就是定調子了。 會診專家們彼此張望了幾眼,有些人口唇蠕動,像是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胡悅一一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跟著嘆了口氣:這個病例,不論是贊成還是反對,都帶有太重的單位政治味道了。她可以肯定,師霽說和移植手術無關,這就確實是專業判斷的結果,如果片子拍出來,皮瓣軟骨有鈣化點,該移除他不會猶豫,但她也知道,很多人也不會這樣想,現在李小姐是否能成功再造面部,已經儼然成了象征意義十足的政治命題了。 她已經不再天真,覺得自己能糾正這些偏見,胡悅沒再做聲,只是下意識地向師霽的方向挪了幾步,師霽無意識地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像是在征詢她是否帶來什么有意義的消息,分心了片刻,他才繼續說,“所以我覺得,我們不如把移植這一整塊放到一邊,就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發熱病患來考慮。邵主任,現在這個病人來找你,她在被硫酸燒傷以后,住院期間感染過mras,現在出院以后間斷性發燒,身體有炎癥反應,你覺得這是什么原因呢?” 自己人回來了,還有一點好,各科室接到會診單,一般都是派住院總出馬,通常情況下也大概夠用,只是李小姐這種全新手術,住院總能發表什么意見?師霽一回來就開始打電話,邵主任正是發熱科副主任醫師,年富力強,也是十六院的學術新星?!斎?,年紀是比師霽要大了十歲左右,一般來說,這才是醫生在事業上出成績的黃金年齡。 “炎癥反應其實不奇怪,她被硫酸燒傷過,免疫系統可能遭到一定的破壞,”邵主任已經幾次看過李小姐那厚厚一沓檢查結果,他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被胡悅點明,這才沉吟著開口,“炎癥反應也好、發燒也好,身體瓦特了,免疫屏障薄弱了,別人根本沒事的,她么,風吹吹就感冒,喝口冰水就發燒,你說是哪里發炎?不好說的,檢查得這么全面,到底哪里發炎早就找出來了,細菌培養也做過,mras是感染過,但現在也好了呀,如果是新的超級細菌——”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搖頭:如果是新型超級細菌,細菌培養也能找到蛛絲馬跡,這是一個,另一個,也不太會表現為這樣間斷性的低燒,亦不會只有李小姐一個感染者。 “找不到原因,莫名其妙,是吧?其實在發熱科,這很正常,一天幾十個發熱過來的患者,總有幾個就是沒原因的,退燒治療,治好了就走,再犯再說,很多人也就不發熱了——人體又不是機器,每個人都不一樣,很多事,沒道理的?!鄙壑魅沃v,他好像有個結論,但拿不準氣氛,所以還在繞彎子?!耙艺f的話……她第一次發燒,mras,治好以后,出院了,抵抗力不好,隨便吹吹風,好的,發燒了,然后住進來,在醫院——身體不好的人不應該常來醫院的呀?!?/br> 胡悅已經明白邵主任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李小姐這就是小病大治?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多運動規律作息,提高免疫力就沒問題了?” 邵主任沒有正面回應胡悅,而是說道,“有些人吃個小龍蝦,喝點啤酒,第二天都會發燒癱軟的,頭一天收拾房間出了汗,第二天也沒力氣,這都是有病嗎?” 當然不是,而是體質太弱,這種亞健康的病人誰都接觸過,免疫力低的人確實也不好常來醫院,不說超級細菌,這里細菌肯定是要比別處多,本來身體就不好,住院住久了,心情抑郁,更加容易反復發熱……這都是很樸素的道理,甚至都說不上是醫學常識了,屬于一般老百姓都知道的養生經。只是一群專家坐在這里,正兒八經地翻報告,最后就討論出這個結果,讓人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一時間無法接受而已。一群人面面相覷:本來是最棘手的情況,不規律發熱,找不到感染源,被邵主任分析出來的結果……回家修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胡悅也有種大起大落的感覺,但她一時亦不敢太相信這個論斷——按照邵醫生的診斷,常規的療法就是回去多休息,吃一些提高免疫力的藥物,如果病因確實是這個那當然是最好,可如果確實存在感染源,存在耐藥性細菌感染的話,這樣的姑息療法不可能根治,甚至可能耽誤治療…… “找不到源頭,也只能暫時就這么保守治療?!?/br> 她的意向當然起不到決定性作用,師霽明顯負擔比她小,考慮了一會兒就果斷地說,“讓她先出院回家休息,如果不再持續發燒就不用入院了,定期過來復診——邵主任,你覺得這樣處理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要我說,最好是去一些適合療養的地方?!鄙壑魅沃v,“空氣好一點,飲食規律一點,健康一點,大運動量的運動不要做,每天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個就看患者自己的家庭環境吧,也不能強求?!?/br> 這個是無需多說的:畢竟還是存在發燒風險,在s市周邊,要找這樣一個空氣、風景都好,醫療資源還豐富,能夠迅速和十六院對接上的療養勝地,談何容易?到最后,命長命短,病好病壞,其實還是看錢。專家們一陣sao動,彼此相視一笑,不是沒感慨,但到底也都習慣了。 會診找不到病因,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在不動全麻手術的前提下,沒人能提出更好的意見,也只好就這么散會了,師霽一一握手,謝過賞臉會診的專家,又和劉醫生講幾句話,劉醫生連連點頭,“剛好她已經退燒了,明天沒問題的話,就讓她先辦出院……” 胡悅一個住院總,能有什么話語權,只能在旁邊收拾文件,一句話也不好多說,師霽也一直都沒有搭理她,胡悅抱著文件夾跟他一起走進樓梯間,他才用吩咐的口吻說,“我一會給你一個電話,你去給李小姐定一個房間,讓她先到那里住半個月,看看恢復情況?!?/br> “噢,好,什么電話?”胡悅已經習慣性地在盤算費用問題了,“多少錢???” “濱海療養所的電話,我有一個朋友在那里工作?!?/br> “濱海療養所?!” 胡悅的聲音一下就提高了八度——醫療界的人很少有不知道這個療養所的,和那些國字頭的療養所當然沒法比,但,在s市這邊,也算是非常難得的滿足邵主任提議的療養所了,本身就在景區里,風景好,人也不多,而且醫療底蘊確實不錯,和十六院對接過多次,他們的急診系統包括救護車支持都做得很好,很適合需要長期療養,一旦發病又需要迅速就診的慢性病人居住。 當然,療養所的價格也居高不下,這種療養所,根本就不是李小姐這樣的家境能夠考慮的,三四千一天的價格,李小姐他們哪里消費得起?住兩個月恐怕就要考慮賣房子了。 “別啰嗦?!睅熿V當然已聽出來這聲音背后的不可思議,他有先見之明地呵斥,“這筆錢,我來付?!?/br> “什么?!” 這句話卻比濱海療養所更有沖擊力,胡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霽是怎么訓斥她,讓她保持和病人適當的距離來著的?他常掛在嘴邊的那些警句,什么世界只有比你想得更黑暗,什么醫療服務有價錢,人命也有,就是那一套現實主義、拜金主義的論調—— “這個手術,現在關系的已經不是是她自己的臉面了?!彼囊蓡柈斎灰苍趲熿V的意料之中,他用有點嫌棄的語氣回答,好像愚笨的人,看不透的人是她一樣?!澳汶y道想不明白?——別自作多情了,這完全是利益考慮?!?/br> 這…… 對李小姐來說,這當然是個好消息,所以胡悅不會去頂嘴,她也知道師霽有點不好意思,這時候不能調侃,只能若無其事地,“……噢噢,好好,那我一會就去安排?!?/br> 粉飾完了太平,兩人都不再說話,胡悅抱著文件夾,腳步本來也就比師霽小一點,走走就走到師霽背后,她抬頭看了看那挺拔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什么叫……別自作多情? 他難道覺得,她會以為他是為了她才安排李小姐去住療養所? 他怎么會覺得她會有這樣荒謬的聯想? 胡悅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攥住了她的心臟,一下又一下的緊捏著,她叫自己別去想,可又總是忍不住在想——除非、除非—— 除非…… 除非,空xue來風,未必無因,除非,是他自己心虛…… 第123章 夫、夫妻人格 “近期,我院在上級組織的同意下,安排召開了全體黨員代表大會……” “在團結、向上的氣氛中,順利完成黨委、紀委換屆選舉,黨委、紀委成員名單如下……” “經友好磋商與投票,我院教授委員會成員進行常規調整,新調整后名單如下……” “我院明年度醫療設備、醫藥招投標大會將在下個月舉行,本次招投標大會廠商名單如下……” 金秋送爽,每一年到了夏天的尾聲,十六院都會比平時更多出幾分活力,秋天到了,不論對誰來說,收獲的季節也就都跟著到了。新一屆黨員代表大會如期舉行,周院高票當選黨代會成員,并被任命為副書記——院長常規都是兼任副書記,而最關鍵的是,黨代會內部推選出的書記人選,還是五年前推選出的高書記。 十六院一向是院長強勢,書記不管業務,這實際上是個養老的位置。高書記五年前從環保局被平調進來到現在,一向是與世無爭,掛了個副院長的銜也從來不管事,很多人都說他是上級特意調來和周院搭班子的,他不管事,更方便周院大展拳腳——從結果來說,這推測還是很有道理的。而黨代會能把這兩個老搭子重新投上書記、副書記的位置,其實也只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十六院上上下下,依舊由周院一手掌控,毫無疑問,各科室的黨員都知道該把票投給哪位代表,而這些代表,也完全知道自己應該把票投給誰。 院長的掌控力還是這么強,十六院也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對衛計委來說,院長任命并不需要過多地考慮,周院順順當當地接下了聘書,隨即發起的一系列會議,也不過都是題中應有之義了,醫院的人事調整,本來就是一環扣著一環,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也是為了讓新院長做起事來更方便點。 院長和書記沒變,但領導班子也做了相應的調整,有的老領導退居二線,有一些該進班子的卻沒有進班子,想在頭上戴一個常務帽子的副院長也沒有如愿,教授委員會的名單也隨之發生變化,十九層的副主任醫師師霽,去年換屆的時候還不夠資格,今年就以副教授、副主任的級別,以及多年來積攢的幾篇重量級論文進入委員會,而隨之被挪出教授委員會名單的人選,大部分人其實心中也有數——自然是心內科的邱主任了。 一樣都是師徒關系,人家師霽就識做,有他輔佐,周院如虎添翼,聽說這一次的調查委員會事件,就是師霽帶著自己的弟子大鬧月會,直接從根子上粉碎了一些有心人的想法,而常醫生呢,這個學生是真的坑老師,要不是他鬧出了這么一樁事,邱主任也未必會因為怕被弟子連累,選舉的關鍵時刻差這么臨門一腳,干脆心一橫就摻和進了這個調查委員會里…… 邱主任不再是教授委員會成員,劉副院長沒能如愿在頭上戴上常務帽子,五年以后他的年齡就不滿足主持常務工作的硬性條件,仕途走到這一步,在十六院差不多算是絕了,兩位高人也都自然有所應對,邱主任還年輕,可能可以再等等看,一般來說,院長的任期不會超過兩屆,邱主任可以賭一下周院有沒有這個例外,但劉副院長卻等不下去了——好在,畢竟是十六院的金字招牌,他在十六院,想做常務副院長都費勁,可如果愿意往外跳的話,多的是醫院想請他去當院長。 他要走,周院沒理由不放,下家一找好,走馬上任,交接也就是幾天的事,一個星期不到,新一屆領導班子就缺了個副院長,這時候,人們就看得出周院的手段了——這個時間差是真的卡得好,任內調離出缺,這個缺口按照慣例,都是院長直接任命……十九層的張主任,年齡和資格都夠,這一次,這個不帶常務的副院長頭銜,就掛到了他頭上。 “真是有點喘不過氣來了?!?/br> 胡悅大鬧月會的時候,群眾其實是站在她這邊的,畢竟調查委員會帶來的那種壓抑氛圍確實讓人很不舒服,而且確實事情的是非對錯明擺在這里,委員會的表現不能不讓人反感??涩F在委員會走了,周院大獲全勝,十九層兩個高級醫師都獲得晉升,科室內部卻也沒有因此普天同慶,私下還是有點小聲音的?!皠e的科室不知道,我們十九層是真的家天下了吧,就說張主任怎么一直這么讓著師主任……” “張主任一直都是周院的人啊,這條狗當得好啊,別人不啃的rou骨頭,剛好拿來打發了,給他,不過是因為師主任的年齡實在不夠,職稱也還沒到位,五年以后,他還不是一樣得吐出來給師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