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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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霽的眼神跟著就落到她身上,像是在無聲地疑問:水煮魚?這種沒法重復加熱的食物,你是在什么場合下做的?你和解同和…… “上次……”胡悅不期然就要開口解釋,但才說了開頭,解同和就打斷,“人家師主任又沒問,你解釋什么呀胡醫生,還是我誤會了,你們倆——” “不不不,這你完全就是誤會了?!?/br> “胡言亂語?!?/br> 剛才還若有若無交換眼神,氣氛有些微妙的拍檔,這會兒反而親密無間起來,同時矢口否認,只是一個著急,一個不屑。師霽嗤了一聲,拎起醫生包,“你確定這個隱藏攝像頭不會露餡?” “不會?!苯馔蜕锨罢{整了一下包的搭扣,“現在的技術,會露餡的那種都是長期用的,需要找供電,所以可以跟著供電關系去排查。這種隱藏攝像頭,常用的排查手段都是主動性的,不可能存在一個監測的場。所以暗訪其實比以前要更安全,你也別緊張,這個攝像頭只是做個見證,以防錯過有價值的線索,無法固定下來作為證據——像是這種陳年舊案,最大的難點就在于證據,所以我們想的得比一般案件更前面一些?!?/br> 他的雙眼沒有離開師霽,說的話笑里仿佛還帶了些深意,師霽唇邊,亦流出一絲心知肚明的冷笑:在這樁陳年舊案的倒影里似乎還存在著另一樁案件,解同和一邊利用著師霽的幫助,一邊卻似乎還想從他身上打開一個突破口。而這樣的角力,已經在多年中被雙方習慣,形成了一種難言的玄妙的平衡。 胡悅的視線在兩個男人中間來回,她確實也很好奇——師霽以前也沒少被解同和求助過,估計之前是沒有這么盡心盡力的幫忙,李生請他上門注射,這個按常理,師霽是絕不會答應,這一回,雖然沒有明確表示是為了什么,但確實是答應了下來,而且還特意讓她通知解同和。以師霽的風格來說,這已經算是幫得很明顯了。 這變化,是因為…… 如果說是因為她,感覺有些過分自戀,所以胡悅并沒讓自己沾沾自喜太久,她也不敢相信這好事是真的,好奇仍存,只是從師霽的表情里找不到答案,也有更要緊的事想問?!澳愦_定這些資料不會把鐘女士嚇跑嗎?如果真的和我們推測的一樣,她改名換姓是為了躲開過去的陰影,去美國是畏懼白姐、李生的話,我怕照片一發過去,她就直接把我拉黑,s市這邊,干脆直接不回來了,到那時候,關于這個案子,我們可就真的找不到突破口了……” “我也不知道啊?!苯馔蛥s回答得很光棍,“我連鐘女士都沒見過,怎么會有標準答案呢?” 他雙手一攤,倒是理直氣壯,“現實生活里,破案就是這樣,沒有一步是能預測到結果的,腳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運氣好稀里糊涂就把案子給破了,運氣不好的話……” “運氣不好的話,就一直等到運氣好的那天,案子,終究是能破的,是嗎?” 說話的居然是師霽,只是語氣不對,本來希望滿滿的勵志,被他說得有了那么一絲諷刺,倒讓兩個正能量搭檔有些噎,他如晨星一樣明亮的眼睛漫不經心地從胡悅和解同和臉上掠過,唇角揚出冷冽的弧度,“呵,就當是真的吧?!?/br> 如果不當真的話,那……你為什么會來幫忙? 這個疑問,如果只有兩人獨處,胡悅是敢問的,但今天不但有解同和在場,之前還被說過幾句水煮魚,她就有點心虛了,打過圓場送走解同和,在辦公室門口踟躇片刻,“那……師老師,我就不送你去停車場了?!?/br> 解同和本來就是為了送隱藏攝像頭才來的,就趕在師霽出門前這個時間點,其實他們本來也可以一起去坐電梯,只是兩個人都沒這個意思,師霽用很奇怪眼神看看她,好像她是瘋了——只是去打個針,還要送到停車場,她以為他們是什么關系? “走了?!彼嗥疳t生包?!安榉亢煤米?,我回來要看記錄?!?/br> 他不在,簽名就只能等回來補。胡悅嗯了一聲,送走師霽卻也沒馬上回大辦公室,而是在小辦公室來回徘徊,手機掏了又收,幾次打開輸入頁面,又都切了出來,她反反復復地看著她和鐘女士僅有的幾段對話:其實都很簡短,沒什么私人內容。她對鐘女士的印象,現在想來就只剩下她的背影,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都市,整個人淡得就像是窗外的霧霾。 她是張家哪一鳳,還是張婷婷,還是現在的鐘女士呢?她經歷過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現在的她想要的是什么?該怎么和她說?如果關于她所有的想象都是真的,無親無子,人生至此,她還會看重什么呢? 胡悅閉上眼想了很久,忽而發現,其實名言有假,幸福的家庭固然都是相似的,極端的不幸,其實也沒有那么不同,該問的永遠只有那一個問題。 還相信嗎?還愿意去相信嗎? 【現在,還害怕嗎?】 她緩緩鍵入,在官方味道十足的預約時間咨詢下,仿佛也鍵入了自己的心聲。 【我們已經找到她了?!?/br> 【你……想看看嗎?】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回復,這也是當然,微信本來就不是當面,交流總會給對方留下思考的時間,更何況現在美國時間接近深夜,鐘女士完全可能還沒看到,胡悅長吁一口氣,剛要放下手機,眼睛就又瞪大了—— 對話框上,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提示。 她屏著呼吸等待著,凝視著這行時斷時續的狀態,就像是凝視一只枝頭振翅欲飛的小鳥,這一刻在等待中被無限拉長,似乎累積上了十年歲月與一身傷疤的重量,秒針帶上了呼吸的顫抖,最終留下的,只有一句簡單的嘆息。 【看】 胡悅把頭蓋骨和還原照的拼圖發了過去,【能和警察見一面嗎?】 又是長達半小時的正在輸入,鐘女士中間發來一段語音,像是誤觸了屏幕,又沒有及時編輯,點開來聽,是一片沙聲,還有隱約的哽咽與悲泣。十年了,依舊有眼淚。 【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怎么可能還回國?】 但最終,她發回的消息卻終究帶了屬于鐘女士的冷漠,個中的邏輯,胡悅一眼就心知肚明——李生的能量,她早已盡知,這起針對他的案子,警方已經開始偵破,誰知道有沒有風聲傳出,這讓鐘女士怎么能燃起回國的勇氣? 不論現實如何,鐘女士畢竟是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她的親人,現在正躺在證物盒里,血rou被歲月侵蝕,連去太平間的資格都欠奉。胡悅并不責怪鐘女士的怯懦,思量再三,她鍵入幾行字。 【那,你相信我嗎?】 【我來見你,行不行?】 第74章 試探 “是師醫生吧?您請這里走,老板在視聽室等您?!?/br> “是。嗯?!?/br> 手中的醫生包份量不沉,擺動得很有韻律,師霽跟在管家背后,一路走一路隨意地瀏覽著別墅內部的裝潢:都是別墅,也分三六九等,有聯排、小獨棟,就是在一個別墅區里,也有花園大小的區別。在s市,距離市區通勤一小時內的路程,別墅區也沒有什么占山為王的道理,李生住的別墅,粗看占地大約在三千平米左右,幾個室外功能區一分,倒也不顯豪奢,無非是中等大小,勝在清靜,別墅前臨水,背靠山,和最近的鄰居也有數百米距離。各處設施看出是有點年頭了,但打理得很整潔,一路走來,園丁、管家、家務助理,還有兩個保鏢站在后院抽煙談笑,員工房一排房門都開著,看起來都有人住,確實是興旺人家的樣子。 對他的出現,保鏢雖然報以興味的眼神,但卻并未上前盤問,李生的這個住所,應當是他常年居住活動的地方,像他這樣的大豪,會客頻繁,人來人往,下人也多,也許做不了太多隱私的事?;蛘?,他會特地注意保持那個場所的隱私。 走進屋子的時候,師霽特別留意了一下地下室的入口——黑洞洞的,看不到什么,他問,“李生在負一樓?” 為音響效果起見,視聽室常常修在地下,這一問是有道理的,管家笑著說,“我們的視聽室在樓上,師醫生這里走?!?/br> 別墅里當然有電梯,他帶師霽進去,給電梯刷了卡,一路領到三樓房間里,李生正在聽歌,門打開交響曲的雄壯旋律便涌出來,音色宏大純凈,師霽走進去,和李生用眼神打個招呼,李生先不招待他,閉眼聽完了一整首《如歌的行板》,這才起身奉茶,“見笑了,師醫生,平時事多,難得清靜,本來應該下樓迎你的?!?/br> 這不過是客套話,師霽雖然薄有身家,但和李生的財勢遠遠不能相較。再說,今天他來是應下了為李生打針的邀約,雇傭關系一立,尊卑隱現,李生對他是有節制的禮賢下士,絕非真正放下架子。師霽在胡悅面前作威作福,多少有點故意壓迫她的味道,在外從來不崖岸自高,他微微一笑,“哪里,李生你我之間何須這么客氣?” 這個李生,出身寒微,但談吐卻很文雅,他的形象很接近于大眾理解的儒商,笑在嘴邊,城府都在眼里,看師霽的每一眼都像是在量度,他對j's有點興趣,這是師霽能品到的,對一個潛在的合作對象,李生當然會多方考量。 他在江湖上名聲也不錯,雖然有勢力,但做事卻還規矩,黑白兩道都能擺平,開醫院其實就需要這樣的地頭蛇,如果鎮得住,李生其實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畢竟,雖然在某方面,他嫌疑不小,但商譽卻十分清白。而師霽也早學會了用辯證的——不,是更實際的眼光看待事情。 “李生以前都是去哪里打的針?!彼蜷_搭扣,取出針劑和藥棉。 “以前也是叫醫生過來,我在家時間不多,回來了就不喜歡再往市區跑。一般都從自己的醫院里找醫生——也就是圖個方便,說到技術,和您這樣的大拿那當然是不能比?!崩钌百坪蠊?,對他的態度又熱情起來,像是在試探師霽吃軟還是吃硬。 兩頭猛獸聚在一起,不用大聲咆哮也有對峙的味道,師霽在觀察李生,李生又何嘗不是在觀察他,他感覺彼此都有幾分保留,都還有些底牌未打,有些態度未能明朗:李生的財勢,眼見為實,在s市不說一手遮天,但也絕對不容小覷,師霽配合解同和的意圖,連自己都沒有完全肯定,他還沒想好這一回該怎么站隊,跟著胡悅過來,不過是希望把一切掌控在自己的了解中。畢竟,胡悅是他的徒弟,如果貿然觸怒李生,也很容易被認為是他的態度。 “李生客氣了,其實,注射保妥適并不困難,有一定經驗的整容醫生都能輕松駕馭?!睅熿V把針劑包裝拆開,“用我的藥還是您的藥?” 這一步有些大膽,李生的手動了一下,雙眼直直地注視著師霽,“我備有藥?!?/br> 有經驗的醫生,絕不會注射來歷不明的藥物,不過師霽會這么問也是早有準備,他故作遲疑,“這……” 出了事算誰的?雖然是李生要求,但事發了李家人可未必會這么想,師霽這屬于非法行醫,輕也要被吊銷行醫執照?!贿^,換句話說,李生又憑什么信任師霽帶來的藥物? 這件事,已和藥品本身無關,眼神交流間,爭奪的是另一種東西,雄性與雄性想要相處,總有一個需要低頭臣服,至少和李生相處,他的態度很明顯,必須如此,否則他何必如此費心維持年輕的外表?職場中人,追求的并非膚淺的美觀,更多想要攫取的是那種天生強壯、天生不老的威懾力,李生表面儒雅,私下性格怕是偏暴烈,什么事都要爭出個高下。師霽和他對視片刻,逼真地做出逐步退縮的效果——他的演技一向不錯。 “如果李生有準備藥物,也在保質期內,那當然也可以?!?/br> 他低下頭,有一絲不情愿地笑了,但總體仍保持得體,李生也笑,他rou毒素打多了,眼周肌rou松弛,笑意不易到達眼底,“那還是用你的吧,師主任你的藥,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br> “沒想到李生也知道rou毒素在國內的亂象?!?/br> “畢竟我也有投資做醫院,自然都要了解一下?!?/br> “李生真是事必躬親,令人佩服?!?/br> rou毒素、玻尿酸,在國內的貨源的確都亂,玻尿酸還好,注射水貨如果質量不過關頂多過敏,再注射相應的融合劑,后果一般不太嚴重。但rou毒素如果打了假貨,含量超標那是會死人的。有些貪便宜不愿去醫院,在醫生家里打的求美者這完全是在賭命,畢竟醫院都是從正規渠道進貨,而醫生手里的藥可就不好說了,為了追求利潤,對外給出便宜報價的同時,也不免會向‘可靠渠道’拿貨,主觀上當然都沒有取人性命的故意,但,這個渠道到底可靠不可靠,那就只能依靠醫生本人的判斷了。 像是師霽這樣收費奇高無比,李生這樣對價格毫不敏感,只是追求舒適便捷的客戶來說,家中注射rou毒素的安全性還是很高的,藥是從醫院藥房開出的正規藥物,注射技巧高超,對藥物的用量與注射點把握也爐火純青,師霽帶上手套,手指拂過李生面部,李生下意識一挺背,又躺了回來:對別人的接觸還是很敏感,防心重。 “了解一下面部肌rou,您放松?!彼f,盡量云淡風輕地處理醫患間的主動權——李生再想要攫取主動也沒用,治療開始,醫生永遠處于優勢方?!耙郧按蜻^嗎?一般間隔多久?” 他無意剛開始就探問過多,問的都是普通問題,盡量不觸犯敏感區域?!把壑苓€要過段時間,現在再打,臉部會完全僵掉,這次打額頭和法令紋,用量我會偏少,您看起來已經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了,日常保養還是少量為主,我會把這支分五個部位注射——李生你的左右肩肌rou弧度不一樣,如果你希望的話,這里也可以通過rou毒素來糾正?!?/br> 他的手順勢在肩膀上一按:按理說,李生這些年來養尊處優,雖然身材維持得好,但從很多細節來看,不像有健身習慣的樣子,平時聽他談起,多數都是靠飲食養生。但師霽按了按肩膀,眉頭卻是微微一揚——李生的右肩,肌rou墳起有力,倒是經常運動的樣子,和左肩的綿軟形成鮮明對比。 “我就說我的肩膀總是有點一高一低?!崩钌故菦]想太多,打rou毒素是日常了,這個痛點被戳出,讓他有點興奮,“這也可以通過rou毒素糾正嗎?” “可以,凡是和肌rou有關,都可以用rou毒素,只是效果明顯與否,以及是否會影響到日常生活而已。很多人甚至想給小腿打rou毒素——這也算是當代版的三寸金蓮吧?!睅熿V回過神,含笑說。 他耳邊好像還有胡悅的聲音?!娕繙喩砩舷露际潜藓邸?/br> 李生即使有一雙利眼,終究也看不穿師霽的重重面具,不覺有異,欣然道,“那還等什么?就知道請師醫生來沒有錯?!?/br> 他就勢吹捧師霽醫術,加以籠絡,“師醫生,我知道你已經開了一家j's,做得也很不錯,但老實說,我看你的天分,成就不應當僅止于此?!?/br> 這是想要投資他了,師霽微笑,“我是個沒什么野心的人,安分度日,過平民生活也就很滿足了?!?/br> “你現在的身價,也不能說是平民生活了?!崩钌灰詾槿?,“但錢還是能帶來許多好處——你現在有的還太少,等你有了更多就會發現,有了錢,權自然也就跟著來了,很多你以為錢解決不了的事,其實,我們做起來是很輕松的?!?/br> 他壓低聲音,頗有誘惑力地低聲說,“比如說,我知道師醫生心頭的憾事,一直是你的堂弟師雩——” 師霽手里的針頭輕輕一顫,“哦?” “他身上的通緝令,已經很多年了,令弟蒙冤出走,想必這些年來,也很想家吧?” 有錢有勢,就是好,雖然赤著上身,正被醫生擺布著打針,但李生依然隨隨便便就把局面握于掌中,這也許正是他所追求的效果——在自己最脆弱的時間,拋出重量級底牌,直擊師霽軟肋。 這也的確是師霽的軟肋,他的聲音都有點變了,“李生——這是從何說起?” 他的反應,足夠掩蓋過李生探問私事的不禮貌,李生演的這出戲,已收足了效果,他自然就不著急了,笑而不語,直到注射完成,這才一邊扣襯衫,一邊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小師,這世上的事,沒什么能逃開老生常談那些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事,哪里有那么難打聽呢?” 沒什么事能逃開老生常談——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睅熿V說,他沒往下說,而是凝視李生——李生現在,是待價而沽,他也要看自己能表露出多少誠意,再細談師雩的事。以他的推測,李生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不會太難,但也絕不會簡單,他是看上了自己的技術和人脈,但還要折一折他的傲氣,恩威并施,把翅膀拔了,才好收服。 確實如此不假,李生略一躊躇,迎著師霽的眼神,頗具興味地一笑。 “我記得,你有個很寵愛的徒弟……是不是姓胡???” 師霽放在兜里的手一把緊捏成拳,心念電轉,臉上表情維持不變。 “那個女孩子,雖然長得一般,但眼神很靈動——下次方便的話,也帶來一起坐一坐,好嗎?” 他為什么會這么問,是在試探什么?還是明確地索取什么?在李生心里,他們取得了怎樣的互相諒解?李生想要對胡悅做什么?在他心里,她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許多名字、欲望、擔憂混雜成一團,沉甸甸地在胃里盤旋,他們說起的鞭痕,失蹤的鐘女士,師雩、胡悅、師雩、胡悅—— 師霽微笑起來,陽光下,他的笑容清澈坦蕩,仿佛不染絲毫陰霾。 “李生看上她,是她的福氣?!?/br> 他說?!跋麓?,當然會帶著她一塊過來?!?/br> 第75章 太陽底下無新事 陽光灑在邁阿密的海岸線上,一排脫得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中老年白人躺在沙灘上,各自選擇不同的面來回翻曬,再走遠幾步,當然是一條永恒的酒吧街,更多人坐在烈日下方喝雞尾酒——大蝦雞尾酒、血腥瑪麗,還有永遠老少咸宜的莫吉托。以當地風氣來說,酒吧內部的座位反而不受歡迎,在這里穿著長袖長褲也很奇怪,即使是一身輕薄得體的真絲衣褲也一樣突兀,坐在角落里的一對亞裔女人因此就很顯眼。 “還是建議您不要喝酒,激光手術以后喝酒對皮膚不好?!?/br> 其中年輕一些的女孩說,她有些好奇地左顧右盼,顯示出一個初到美國的年輕人應有的好奇——這也許是她第一次出國,這份新鮮感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 另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因此笑了一下,即使只是一瞬間,“怎么請到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