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書迷正在閱讀:明月入君懷、女為悅己者、姜姬、全世界越讓我嫁你我越是不嫁做一輩子你的未婚妻憋死你、茅山鬼術師、總裁說他想復婚、無念[修真]、古穿今我家藝人的武道夢、終于親到你了[娛樂圈]、他養的鳥成精了
姜錦年明知故問:“這段時間壓力大嗎?” 傅承林誠實地說:“壓力不在我身上?!?/br> 姜錦年其實不懂他的意思。但她就像一個要面子的學生,即便不明白,也不會再提。她拐彎抹角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們開始善后了嗎?” 傅承林落座在一把工學椅上。 他說:“姚芊的父母雙雙失蹤。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不過他們留下了聲明,說是要出一趟遠門,短期內不會回北京?!?/br> 姜錦年喃喃自語:“為什么?” 傅承林看向她:“他們還在躲債。董事長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賠償金不能超標。否則開創了先河,活不起的普通人都在山云酒店自殺,一來生意沒法做,二來壞了行業規矩?!?/br> 山云集團的董事長,正是傅承林的爺爺。 姜錦年不做置評。 她見過太多上市公司。資本集中之地,帶來的不是愛與和平,而是高處不勝寒,頂峰險峻。 但她仍然希望,傅承林他們能妥善解決問題。哪怕不是在明面上……獨生女兒去世,父母畢竟無辜,五六十歲的老人一夜之間失去依靠,未來的路,還不知道要怎樣走——這些想法都被姜錦年埋在心里。她嘆口氣,忽覺人生在世,有誰能過得容易? 姜錦年還想起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應當翻譯為:天地生養了萬物,對誰都一樣,沒有仁慈,也沒有不仁慈。 椅子滾輪滑動,傅承林來到她眼前。他挑起她的下巴,又說:“我剛才下樓,正準備去找你。你來我們公司,竟然不給我打電話,要是錯過了你……” 姜錦年打斷他的話:“你找我干嘛?” 傅承林問她:“沒事就不能找你?” “也不是,”姜錦年道,“你們家最近麻煩多,我能理解?!?/br> 她把皮包放在地上:“平常出事也就算了。上市申請就趕在這幾天,負面.消息鬧得太大,影響你們的風評?!?/br> 傅承林好不容易抽出空,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他今晚還要探望爺爺奶奶,所以他盤算著,趁此機會,正式把姜錦年介紹給家中長輩。 中秋節之前,傅承林已經和長輩們商量好要帶姜錦年回家。他覺得再拖沒意思,晚一天不如早一天……不存在什么特殊想法,只是介紹大家認識,防止他奶奶總給他介紹對象,懷疑他虛構了一個女朋友。 姜錦年沒有反對。 雖然她感到一絲緊張。 * 傅承林的爺爺奶奶住在城郊。 傍晚八點,姜錦年跟著傅承林抵達別墅門口。 姜錦年還沒下車,爺爺和奶奶已經出門迎接他們,儀式感十分隆重。傅承林的奶奶還說,本來傅承林的父親也來了,臨時有事推不掉,就先走了。改天他們一家人再一起吃頓飯。 姜錦年心中驚嘆:現在就是一家人了? 她并不知道傅承林曾和爺爺奶奶提起:姜錦年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女孩子。兩人聚少離多,感情關系并不穩定。他總擔心她跑了。而且他有點心理問題,暫未痊愈,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他很感激。 第39章 連理 傅承林的奶奶喜歡侍弄花草,庭院里一年四季都有常開的花。蝴蝶蘭緊挨著木芙蓉,迎風招展,圍成一簇,似有花海翻浪的意境。 姜錦年停下腳步觀賞它們。 奶奶說:“我還有幾包花籽。你們出門前,就讓承林把花籽帶上,種在你們自個兒家的院子里。這些盆栽,你看上哪些個,都可以直接抱回家?!?/br> 她說的是真心話。 她沒做停頓,抬起一只手,招呼姜錦年:“這兩株蘭草,你瞧著還行嗎?我一個老朋友在深山里找到了它們,品種好,模樣俏……兩株草長在一塊兒,還挺像連理枝,有寓意,正配你和承林?!?/br> 姜錦年受寵若驚。 迄今為止,她什么都沒做,話也說的少。 姜錦年還沒答應,傅承林搶先開口:“我女朋友臉皮薄,總替人考慮,不好意思收貴重禮物。不過這盆蘭草,我很喜歡,我代她收下了?!?/br> 奶奶笑道:“一家人客氣什么?” 她拉住姜錦年的手,越看這女孩子,越覺得順眼,心里暗暗高興。也不知為什么,她很想看到傅承林有一個自己的家,身邊有人真誠地疼惜、包容他。 但是,傅承林曾經表明,他和姜錦年的關系不太穩定。 奶奶決定幫他一把。 她帶著姜錦年走進大門,去了書房,同時打開了話匣子:“你和傅承林相處多長時間了?聽他說,你倆是大學同學,那你們都認識好些年了吧。承林平常不怎么回家。他家里鬧過事……他媽還沒出來,他爸又再娶了一個……我現在沒別的盼頭,就盼著你和傅承林能長長久久。他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你說是不是?” 姜錦年卻道:“他人很好?!?/br> 奶奶順口一問:“你們上大學那會兒,他就很好嘛?” 書房的規模十分宏大。檀木書柜分層精妙,錯落有致,成排鑲嵌在墻面里,還有一個旋轉長梯,沿著邊緣通往樓上。 姜錦年抬頭望去,忽然與傅承林四目相對——他站在二樓,輕扶欄桿,側影被燈光渲染,對她安撫一笑。 姜錦年喃喃自語:“我念大學時就喜歡他。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不會因為一個人丑、窮、胖,就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他有同理心,幫助過許多人,他本質很善良,至少比起大多數人,他很善良?!?/br> 這是平凡無奇的一段話。 姜錦年說得有點兒想哭。 但她沒哭。她只是眼眶微紅,態度輕松笑了一聲。 傅承林站在二樓,正要回應她,就被爺爺拽走了。 爺爺一邊往餐廳走,一邊緩聲勸告道:“別盯這么緊,你媳婦兒跑不了。你得給人留點兒空間,年輕人都喜歡有空間、有自由。你時刻不離盯著人家,弄得像監視,這樣好嗎?你媳婦兒會高興嗎?” 傅承林認同道:“她確實比較獨立?!?/br> 爺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知道就行?!?/br> 兩人的談話聲和腳步聲逐漸消散。 而在一樓書房內,傅承林的奶奶趁機坦白:“我們承林呢,高三那年出了事,被一群人打了一頓,臥床休養好幾個月。你看他左耳上有一條長疤,那是醫學修復的。有人用剪刀剪他的耳朵,哪怕搶救回來,也潰爛了好一陣。還有別的苦,都沒少吃……親戚朋友那邊,說話也不好聽。他還總關注那些‘受害者’的新聞,就是揍他的那幫人。他們的賠償金都是我和我老伴出的……” 奶奶失笑:“為什么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因為人的惡意能傳遞。傷害施加到一個人身上,他會憤怒,再把惡意傳到下一個地方?!?/br> 奶奶并不想博取姜錦年的同情,只是想促進他們雙方的交流。 因為傅承林死要面子活受罪。哪怕打斷他的脊梁骨,他也會裝作毫發無損。 * 當晚的餐桌上,氣氛凝滯,稍顯沉重。 姜錦年漫不經心地吃飯。 別人給她夾什么,她就吃什么。 傅承林很久沒見她這樣乖。 傅承林講了一個笑話,姜錦年非常捧場地笑了,又與傅承林對視,眼神含情脈脈。他端起一瓶酒,她主動靠近他,聲音輕微,只有他能聽見:“你還是少喝點兒,別喝醉了?!?/br> 香檳起泡,兩人碰杯。 高腳杯之內,月白色的水光波紋蕩漾,傅承林仍然看著他的杯子,說:“酒不醉人人自醉?!?/br> 他的爺爺奶奶瞧見他倆這架勢,紛紛借口告辭離開。像是上一次傅承林在爺爺家,和那位姑娘相親時的場面一樣…… 不同之處在于,那一天,傅承林百無聊賴,而今日,他和姜錦年情意纏綿。 桌布四周繡著蕾絲,垂落在姜錦年的裙擺上。她提起布料的一角,揪在手里,揉搓把玩,傅承林坐在一旁,偶爾低聲和她說話,偏偏不往她的方向靠近。 姜錦年玩心乍起,抬起膝蓋,若即若離地蹭他。 他握著筷子夾菜,處之泰然,不動聲色。 他還有空剝開一塊貝殼,挑揀嫩rou,扣在姜錦年的飯碗里。姜錦年不甘被他忽視。她踢掉了高跟鞋,腳尖緊挨著他的西裝褲線,緩慢地、短距離地滑動。 她微側著頭看他,眼中明亮的光彩煥發,顯然正在向他表示:沒錯,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傅承林端起香檳。 姜錦年以為他還要干杯,她就握著杯子,遞到他的面前。傅承林的手腕與她交叉,她才明白過來,他們即將喝上交杯酒。 姜錦年為之莞爾。 她認真品味,酒水很甜。 飯后,她和傅承林在后院散步。 兩人就像朋友一樣相處,談笑有加。他們沿著一條幽深小路,徑直向前走,草叢里藏了幾塊石雕,表面覆蓋著青苔和落葉,纏繞了盎然綠意。 姜錦年彎下腰,觀察石頭上的刻字。 她還伸出小拇指,勾上傅承林的手。她勾他一下,他靠攏一分,等他離得特別近了,她就指著石頭說:“傅同學,你幫我瞧一瞧,這里寫了什么字?” 傅承林解釋道:“很久以前,我爺爺家里辦私塾,貼了不少名言古訓。老人家喜歡這些東西?!彼麘{借記憶念出石頭上的字:“立身以立學為先,立學以讀書……” “為本”還沒說完,姜錦年親了他一口。 他身高一米八.九,穿鞋之后,輕輕松松一米九。姜錦年原本夠不著他,趁他俯身端詳石頭,她趕忙抓緊機會,親得熱烈而迅速。 落葉掉在肩膀上,傅承林拍了拍衣服,捋起袖子,坐上一塊石頭。 他用眼神示意姜錦年,她的座位就是他的大腿。姜錦年挺不好意思的,四處環視一遍,確認樹木茂密,足以遮掩,她才側身坐下來,單手摟住他的脖子,半張臉埋在他頸窩里。 她鼻尖緊挨他,連連吸氣。 夜色微涼,草木清香。 他忍不住叫她:“姜錦年……” 姜錦年應道:“我在你懷里?!?/br> 他攬住她的后背:“陪我坐一會兒,哪兒都別去了?!?/br> 姜錦年戲笑:“我本來也沒打算走?!?/br> 傅承林又問:“今天晚上,我家里人都跟你說了什么?” “你等一下,讓我想想,”姜錦年重新坐直,慢條斯理回復道,“好像說了你大學以前的事?!?/br> 她垂首,借著幽暗月光,打量自己的左手食指,指甲蓋透著粉色光澤,關節處稍微皴裂一點點。她剛才聽傅承林奶奶說話時,無意中摳破了一小塊皮。 傅承林料定爺爺奶奶掀了他的老底。 他并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壓抑的情緒無影無蹤,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