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楊懷新從古董架上拿來一只商湯時期的古碗,邊瞧著邊與屬下說道:“大婚日可算是看清了錢進的嘴臉,他與上官淳關系好,一心想找太傅的不快,眼瞅著有空可鉆他哪里會罷休呢?現在殿下正打算弄錢進,以及幫助睿夫人洗牌國公府,現在的上官家,已是殿下的上官家了?!?/br> “太尉英明,對殿下了如指掌?!?/br> “呵,她那點小花腸子,”楊懷新不以為是地嗤笑,“雨樓都有我的人,我不止對殿下了如指掌,上官家的秘密也瞞不了我。上官燁能將那幫朝臣們拿捏穩妥,文事武事樣樣在握,何嘗沒有雨樓的功勞?還不是因為他手上握著那幫人的把柄,手里捏著把柄,嘴上談著利益,叫入局之人如何逃掉?吳劍?!彼麛R下古碗,喚道。 “屬下在?!?/br> “雨樓那頭,你緊著些?!?/br> 名叫吳劍的屬下重重點頭:“是?!?/br> 有睿夫人作證,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沒人提起上官燁是真是假的話題,錢進在大婚日后突然被人彈劾,暫免職務關入大理寺調查。 似乎整個上州都安靜了下來。 銀面習慣性減少與屬下之間的交流,最了解他的葉成已不再隨身帶著,而是將太傅府交由他打理,平時很少見面。 這晚忽有人來稟,說葉成求見。 銀面卻淡淡地打發道:“跟他說我與公主有要事相商,有問題他可以自已做主解決?!?/br> 屬下不敢怠慢,立即用原話回復了葉成。 葉成聽后不免失落,默默地領命離去。 他本想將一個消息告訴太傅,沒料吃了閉門羹,心里雖不好受,但為主子做的事卻一樣少不得。 若非問題緊要他不會來打擾太傅,可能是衛顯曾經的叛變讓太傅心有余悸吧,從太傅不言一字離京,到楚璃對他說的那些話,就能知道一二了。 葉成覺得,他要去做些什么,來證明自已對太傅的忠心。 進宮求見是因為他查到了雨樓有人與楊懷新密見,雨樓是上官燁的絕對勢力,連上官北都不可染指,哪里容得下樓內人員與楊懷新不清不楚? 上官燁曾和葉成說過,如果發現楊懷新有任何不軌跡象,可以先斬后奏。 擅自與雨樓人員接觸,應該夠楊懷新去死的了。 葉成落寞地離開皇宮,暗暗著手計劃。 一晚,楊懷新和一名男子相請著走出暗香藝坊。 黑暗中,一隊夜行客在屋瓦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沒,不動聲色對那兩人布下天羅地網…… 同一晚,楚璃久不能寐。 聽說宴爾收到楊懷新邀請,晚上要去暗香藝坊“花天酒地”,楚璃做為主子,為宴爾第一次“喝花酒”cao碎了心,為表支持,給他塞了一大把銀票。 可冥爾走后,她卻不安了起來。 自從對上官燁下手,楚璃算不清失眠多少回了,這情形一如八年前宮變過后她的崩潰,同樣是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只是如今,她的身邊沒有人可以代替上官燁當年的角色。 每當她心情郁郁,對上官燁的想念便會增加一分,然后一個人去秘牢,有時在上官燁的牢房之外靜靜站著,有時實在忍不住,才進去看他兩眼,為此她不知挨過姑姑多少責罵,心甘情愿。 看守為她開鎖,推開鐵門。 楚璃示意看守走遠一些。 看守可不傻,哪會不知主子要做什么,于是飛快退下,退得越遠越好。 上官燁被鎖著雙臂,局限他的活動范圍,為防他對楚璃動手,飯食中添加了一些化功的藥物,對他身體無害,但會使他的力量與行為倍受抑制。 還有,最近這段時間楚璃發現了一件事。 牢房很干凈。 上官燁很干凈。怎么說呢,他的頭發永遠清爽自然,墨瀑一般披在身后,帶著幽幽暗香,楚璃經常泡花瓣澡,能聞出這種程度的香,是混和了至少七種花的精華才能達到。 他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纖塵,縱然鐵鏈加身,面色有些虛弱,但在楚璃看來,何嘗不是另一種景致? 無論他身處何地,他狼狽也好、挫敗也罷,他一顰一怒的美皆是令人心窒。 楚璃有時會想,如此絕世的男人,留著好好愛著,不可以么? 她抿唇苦笑,拎著鑰匙邁步走去。 “上官燁,”她的嘴角慢慢揚起弧度,“我又來了?!?/br> 上官燁懶眸看去,淡聲說道:“給我解開鐵鏈,我鼓掌歡迎你的到來?!?/br>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br> “嗯,”他凜然笑道:“殿下紆尊降貴來此,我的心情怎么會差?” 楚璃不知道上官燁還有毒舌這個技能,好氣又無奈地道:“好,我現在給你打開鐵鏈,請用你的雙手鼓掌歡迎我,然后再讓我看看,你的心情到底有多好?!?/br> 上官燁好整以暇地看著,微瞇的眼睛卻是波瀾不驚,看不出情緒。 等楚璃解開鐵鏈,他緩緩松動腕子,淡然目光這才露出一絲鋒芒。 “來,”楚璃將鐵鏈遞給他。 上官燁抬眸。 “我知道你又想勒我,用這個勒?!?/br> 那雙危目又險了幾分,“你以為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