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他的情況如何?” “剛才找大夫瞧過了,他失血太多需要調養,已用上最好的藥材,國公不必太過擔心?!?/br> “趕得很巧?!鄙瞎俦辈挥梢赡靠慈?,最近事出頻繁,他禁不得半點風吹草動。 “實不相瞞,奴婢一直跟大公子保持聯系,”塵湮生恐上官北責怪,怯懦地道:“奴婢出宮后,正好碰見大公子去碎玉樓……” “混賬,還敢去碎玉樓!”上官北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 塵湮道:“奴婢跟進碎玉樓,全程暗暗陪同,回府路上意外看見有人意欲對大公子下手,奴婢火速給最近的署衙遞了信。奴婢無能,不能幫大公子御敵,請國公治罪?!?/br> “這怨不得你,你能幫他一回,算是我這些年沒白白養你?!鄙瞎俦弊诖髢鹤由砼蚤L吁短嘆,“這回事情鬧大,淳兒劫數未去,我得找楚璃商量一下,看看她跟燁兒究竟是如何做這出戲的?!?/br> 塵湮聞言眉頭一蹙,“國公,以奴婢之見,您還是防著殿下為好?!?/br> “是要防著,我總覺最近這些事不簡單,看起來事事向著南部,實質上卻處處牽連著我們?!?/br> “傳言,太傅大人出動雨樓襲殺大公子,這事兒您不得不格外慎重?!眽m湮不比其他丫環奴婢,由于在上官北的呵護下長大,平時很得上官北喜愛,她的話上官北自會聽上兩句。 倆兒子之間的爭斗,上官燁在來信中有過解釋,上官北倒沒塵湮這樣陰謀論,“燁兒說是為了做個樣子,偏偏底下的人下手沒輕沒重?!?/br> “國公,大公子身邊的侍衛盡被屠殺,大公子為了保命拼死跳河,如果不是我將他帶走,他還能活命么?”塵湮也不愿相信上官燁對手足如此決絕,即便他們兄弟不合,上官燁誠孝,定會看在國公的面上寬宥上官淳,何至于將上官淳逼入必死之境,做這置人死地的“樣子”? “這……” 塵湮見上官北動搖,對楚璃的滿腹憤怒恨不得傾倒而出,“太傅大人被殿下迷得暈頭轉向,事事聽她的,太傅自打受傷后,對殿下更是依賴有加,您知道的,殿下痛恨大公子,若非有國公鎮著,還不知殿下要怎樣對待大公子。奴婢在殿下身邊有不短時日了,親眼所見,她并非您預想的那般乖順?!?/br> 之前上官北確實對楚璃成見甚深,認為她是一個生有逆鱗的女子,他也曾為了防范于未燃,在堰塘行刺過她。 讓上官北打消顧慮的,是她對上官燁的愛意,婚事,與腹中的孩子,以及她對自已態度的好轉…… 上官北是高傲自大的人,本能上不愿接受塵湮的揣測,“興許在襲殺淳兒的事情上,只是雨樓那幫殺手們失誤呢,燁兒給我來信,解釋過這事?!?/br> “可您想過沒有,若大公子真被殺了呢?”塵湮急道:“奴婢信太傅仁慈,所以這一定是殿下的意思……” “不要再說這個了?!鄙瞎俦辈粣偟卮驍?,“你出宮在外不方便,喂完藥,回宮去吧?!?/br> 塵湮咬咬唇,屈憤地紅了眼眶,“奴婢不想回宮,那兒沒有奴婢的位子,奴婢甘愿留在國公府照顧大公子?!?/br> 上官北朝她瞪去一眼:“胡鬧!我已對楚璃表過態,等淳兒傷情好些便把他交出去,到時太傅也該回來了,這是保淳兒和上官家最好的方法。我與楚璃開誠布公了,你卻暗戳戳不經同意離開怡鳳宮,這叫楚璃怎么想?認為我國公府出來的人,都是一身反骨不成?” 見上官北一臉怒色,塵湮不敢多言,默默地點頭應是。 時日不多了。 通緝上官淳的公文一經下發,滿朝文武仿佛經歷過一次洗髓,無不將陣角轉移到上官燁那邊,一紙通緝令預示著上官北與上官淳父子的沒落,國公威名再大,敵不過實實在在的權勢。 通緝令下發第三日,楚璃收到一封密信,說上官淳在國公府。 見到密信時楚璃眼中一亮:時機來了。 次日,玉蘭苑一名侍女稟上官北,說大公子已退燒,想見他。 上官北聽說兒子狀態大好不由心喜,可一想到很快要把人交出去,心里五味雜陳,只盼著上官燁能趕快回來,父子倆有商有量才好。 上官北走進臥室時,上官淳正撐著身體朝他欠來,涕泗橫流地訴苦:“父親救我,二弟要把我弄死,只有您才能救我了!” 原本上官北還心疼大兒子的傷,可一見這大男人哭哭啼啼他便來火,“你的命比王八還長!早告訴你多少遍了,凡事有度,這下倒好,你弟清理門戶,他們紛紛把你給咬了出來,你弟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會對你下手么?” “爹??!”上官淳一想到上官燁,嘴皮子都在發抖,“顧全大局就要殺兄長么,他一定是受了小賤人的蒙蔽,存心想拿我開刀?!?/br> “出動雨樓只是個幌子,他做事有分寸的……” “分寸個屁!”上官淳狠狠地唾一口,許是聲音大了些,震得傷口鉆心地疼,“您還信他對我留情呢,他擺明了要把我往死里弄!我被害成這樣,您不為我不平,還在袒護上官燁,爹,您也太偏心了!” 侍女們見兩位主子發火,生怕殃及自已,都默默地勾著頭,大氣不敢喘。 上官淳不說“偏心”二字還好,上官北這一聽頓時暴走,指著草包的鼻子大罵:“死東西你還是有點良心沒有?我到底偏著誰你心里頭沒數!” “你是喜歡我,”上官淳暗暗磨牙,一臉的不甘心:“可你現在就是在偏心二弟,因為小賤人被二弟給睡舒坦了,給您說了幾句好話,外加她懷了一個小東西,你就忘了她之前的壞處來,這么下去您遲早要毀在她和二弟手里,二弟想翻您的天您假裝看不見,不是偏心是什么!” 上官北哪容得逆子數道他來,一寒臉色吼道:“小畜生,我白生養你了!不知好歹的東西我要你做什么!” “你終于承認了,我在你眼里就他媽的是個廢物!”上官淳抓著床沿起身,摔下床時正好一把拽住上官北的衣擺,緊緊地攥著,用力到手指泛白:“爹,要不是我娘費心討好你,你哪里肯照顧于我?你表面上不喜歡二弟,因為他太優秀太不像你,但你還不是逢人便說起二弟,把他像圣人那般標榜著,因為他能做你不能做的事!” 上官北忍耐著即將爆發的火焰,惡瞪瞪地看著上官淳。 上官淳豁出去了,迎視他憤怒的眼神咬牙道:“在你看來,只有他才能讓我們上官家問鼎!你偏心!你對他殘害手足的事視而不見!是不是要等他把我殺了,你才……” “住口!”上官北忍無可忍地一腳踹去,不料上官淳抱住他的腿,用盡全力在他的小腿上一口咬下! “畜生!” 侍女們不敢去攔,趕緊退出玉蘭苑,去找夫人救場。 上官淳心想自已要活不成了,這些年茍且活在上官北與上官燁的眼皮下他委實受夠,拼著一身的傷和上官北嘶咬起來,“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上官北哪想到大兒子是個屬狗的,狗皮膏藥似的粘在他身上,他一時氣急,連著三個巴掌扇在上官淳臉上:“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扇完了他一腳蹬在上官淳嘴上,直接將他踹昏過去。 “逆子,混賬!”上官北余怒未消,又在草包兒子在身上踩了兩腳,大概是盛怒所致,他忽覺心口一陣揪痛。 年輕時帶兵打伏,長時間的高壓與無規律的作息飲食,外加他一直改不了氣盛的毛病,導致他五臟俱損,也因此他不便帶兵,回京做了閑散國公。 心痛的毛病好久不曾犯,竟讓不肖子給激得舊病復發。 甩甩被上官淳咬皺的衣袍,上官北捂著心口憤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