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馮錚忍不住想:周大人真的是跟那個奶娘馬氏有染? 盧斯這時候戳了馮錚一下,馮錚頓時出了一背脊的冷汗,他剛才是不知不覺跟著王斜的思路走了,這在審訊中可是十分危險的。他不說話,直接退后兩步,站在了角落里。 盧斯走到了王斜身邊,他盯著王斜的眼睛,王斜最初依舊在說話:“還有二位將軍的師父,多好的老人家,年紀雖然不小了,可是身體依舊健旺。我還曾經與那位錢大爺一起去喝過花酒,兩位怕是不知道吧?因為你們師娘生了孩子之后,就不大讓老人家近身了。呵呵,老人家素了幾十年,沒吃過rou原來也是無妨的,可是突然吃過了,哪里還控制得???” 他喋喋不休,退下去的馮錚都露出了怒火,可盧斯卻在笑,把嘴角幾乎咧開到耳根的夸張的笑容??赡切θ堇?,王斜看不到開心與愉悅,他只能看見濃烈的殺意。王斜閉了嘴:“你們不敢殺我,否則就要與杜大人結仇了?!?/br> 那些鄉紳為了自己能繼續光鮮亮麗的活下去,就會用盡了手段跟杜大人死磕——他們甚至顧不得得罪了知府大人之后,自己今后會怎么樣。一旦王斜死了,杜大人的名聲就會被那些人當頭淋上一桶屎尿??七@件事,杜大人是為了盧斯和馮錚辦的,他再寬宏,也會對盧斯和馮錚心里生出疙瘩來。 “說得好像是我在意似的,你啊,畢竟就是個白身而已?!北R斯抬手,拍了拍王斜的臉頰,王斜說出這句話,其實已經表示,他怕了,“我們無常司是天子的家臣,除了天子,跟誰結仇,對我們來說都無妨,甚至與文臣結仇多了,天子反倒是高興,只因如此一來,我等辦案的時候只會越發的大公無私。而且……我要殺你,又何須光明正大的殺你?來人!抬一桶涼水,再拿個大漏斗來!” 馮錚和盧斯進來的時候,這附近原來的牢頭獄卒就都散了,只無常司的眾人侯著,他這一聲令下,立刻便有人去辦了。 只是一桶涼水簡單,大漏斗有點難找,三人還是頗等了一會。最后看無常拿進來的那個漏斗,應該是油行里頭用來倒油的,上頭的口大,下頭的管子也有兩指粗。 王斜:“看來,兩位將軍是要請在下喝水啊?!?/br> “對,就是喝水而已。正好,這管子是圓的,也免得王公子掙扎的時候,弄破了自己的喉嚨?!?/br> 盧斯一聲令下,無常就把王斜給按住了,又在他臉上蓋了一塊有個洞的布,王斜的眼睛鼻子都被蓋住,只嘴巴從那個洞露了出來,無常捏住了王斜的下巴,讓他張開嘴,把那個大漏斗直接捅進他嗓子眼里去了。 這邊漏斗按住,確定他吐不出來,那邊就用水瓢舀水,朝漏斗里邊倒。 這可是剛提上來的井水,如今十五剛過,那水冷得跟冰一般。一瓢水下去,王斜不喝也得喝,整個人直抽抽,可無常們一個個力氣大得很,哪里是他這么一個文人能反抗得了的。又還有水灑出來,直接那張蒙在他臉上的布就濕了,貼在了他的鼻子上,使得王斜不但是被灌水,還陣陣窒息。 兩瓢水下去,盧斯示意無常們暫停,漏斗和濕布都被拿走,王斜一扭頭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 盧斯笑嘻嘻的看著他止住吐,王斜再坐直的時候,臉色早沒了方才的愜意。。 “王公子,你放心,我確實不殺你,不過,現在你從里到外都涼透了???確實涼啊,畢竟你灌了一肚子的水,衣裳又都濕透了。你稍等,一會我會讓你的肺里也灌滿了涼水,然后,這個晚上你就只能裹著濕衣服過一夜了,自然,你也能脫光了。然后,明天一早我就會請杜大人放你們父子離開,好讓那些鄉紳救下你。如果你死了,你兒子會落在誰手里,你還在外頭的下屬可能好好撫養他媽?又或者林家宗族會撫養他?如果你還活著……你說你是會完好無損呢?還是得了癆病一生咳嗽不停呢?” “盧將軍……高明啊?!蓖豕涌粗R斯,慘笑了起來,他的牙齒間都是血跡,看來是方才灌水的時候被傷了口腔和嘴巴,甚至牙齒也被撞得活動了。 “再灌!” “別,我招!孩子不能給林家,誰都不能給。我知道你們無常司收養罪人的遺孤,他年紀小,連話都不會說,也不會知道自己是誰,長大了也不會報仇,請讓他在那長大?!?/br> 王斜仇恨無常司,但他也了解無常司,他知道他們的很多事,知道盧斯和馮錚不會拿孩子作踐。不管是苦主的遺孤,還是兇犯的孽種,若是沒了依靠,他們都會收養。交給無常司,至少孩子能平安的長大。 “可?!北R斯點頭,他這一聲答得面上干脆,心里卻是掛上了諸多懷疑,就像是王斜的行為,他和馮錚雖然只能看出王斜是為了林氏來的,可王斜這個人在他們心里的形象就是腦袋上掛著個大大的“疑”,不管它啊做什么都得多個心眼。 壓住王斜四肢的無常退開了,王斜自己坐直,當即便打起了哆嗦:“你們讓我交代什么,問吧。就是能不能先給我換身干凈的衣裳?” 他這牢房雖然已經是最好的了,可終究是牢房,陰冷得很,穿著干燥的衣裳尚且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吹透了衣衫,更何況現在一身冷水?本就不好的臉色,沒多久唇色都青了。 盧斯點點頭,無常出去,進來,拿進來的就是一身囚服。 “幾位要看著我換?” “王公子,你要再廢話,那就干脆別換了?!北R斯本來耐心就不好,如今顯然是更讓他消磨得沒多少了,“一邊換,你就一邊說吧,在外頭幫你辦事的人是誰、” 邊上已經有無常叫來的知府衙門的文書,抬著個小桌子,坐在邊上,放好了筆墨紙硯,等著記錄供詞了。 “在外頭幫我辦事的人啊,那可就多了?!蓖跣毙ξ?,一般脫衣裳一邊說。 他這個“可就多了”還真不是大話,因為王斜這招供出來的人,可是真多。而這些人與其說是幫助王斜辦事,不如說是一大幫子有苦無處訴,不知道怎么讓王斜給說服的苦主。 頭一個就是個王姓的員外,王員外有四個兒子,都娶了妻子??赏鯁T外呢,自己妻子早逝,卻并沒有續弦。在外都說王員外對早逝的夫人情根深處。卻不知道,這王員外竟然是跟他四個兒媳婦都有染!甚至還有父子倆同上一床的情況。 王員外最小的兒媳,趁著一次回娘家,把這件事跟爹娘說了,誰知道,她的爹娘不但沒給她做主,反而還勸她隱忍。因為她還有兩個meimei沒有嫁人,這種事傳出去,固然是王家完了,她們這四個兒媳婦,還有兒媳婦娘家的姑娘們,名聲也都毀了。 這小兒媳婦應下了爹娘,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娘家到王家的路上,正好有一條河,她就在馬車過橋的時候謊稱有事,然后從橋上跳下去了。 她沒死,讓人給救了,可是救了她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心,而是看她年輕漂亮,把她賣給了拐子。王斜意外的把人就給救下了,這人也就成了王斜的人證。 還有一個劉秀才,喜愛男童,跑到院子里去褻玩童兒尚且不能盡興,覺得那些童兒都太臟??瓷狭送昂悴诺膬鹤?,便著意與胡秀才親近,因他家富裕,胡秀才家窮,所以他想親近倒很是容易。 然后他就在胡秀才夫妻二人外出的時候,說要照顧孩子,把這孩子給誆騙到了自己家中,行了惡事。事后他也提心吊膽了一陣,沒想到胡秀才非但沒有發覺,反而還對劉秀才越發的親近,甚至沒過幾日,便邀請劉秀才到自己家中喝酒。 劉秀才高高興興的去了,還喝了個酩酊大醉,醉酒之后模糊間看見了胡秀才的兒子,本來他就是個無德之人,醉酒之后越發性起,就把孩子給拉進了懷里??烧l想到,他好事剛成了一半,迎頭就被潑了一盆冷水,是真的冷水,激得他醒了酒。 潑他的正事胡秀才,且胡秀才還威脅說要將這事宣言出去。劉秀才開始是挺畏懼的,可他青樓楚館泡得久,三教九流的東西看得多了,不多時就看出來這個胡秀才其實根本無意宣揚出去,其實就是為了找他要好處。 他貪那胡秀才兒子的姿色,如今能這么正大光明的游戲,正是他所想,于是就跟這胡秀才談了價錢。從此以后,常常以學習的名義跑來胡秀才家里。 劉秀才家里人都以為劉秀才是改邪歸正了,都是很喜歡胡家人,多次邀請他們到家中做客。 四年間,這個孩子就一直作為爹娘的搖錢樹,作為劉秀才的玩物。四年前他八歲,四年后他十二歲了,開始長身體了。劉秀才終于對他沒什么興趣了,可是,他弟弟也恰好八歲,到了他當年的那個年歲了。 他又聽聞他那對爹娘確實有意讓他弟弟取他而代之,這孩子怕了,帶著弟弟跑了出去??蓛蓚€孩子又能如何跑?非但沒讓他們出虎xue,反而是入了狼窩,讓拐子給賣進了樓子里去。 雖說因為無常司查出了許多拐騙之事,官府里有和明白的規定,他們這種拐騙只要是去告,就能得自由??蓛蓚€孩子如何去告?連大門都出不了。哥哥就護著弟弟,什么事都愿意干,在火坑里過了一年,讓王斜給碰上了,把他們贖了出來,收在身邊。 一樁樁一件件,莫說是盧斯和馮錚,就是那在一邊記錄的書吏,也是一時咬牙切齒,一時搖頭嘆息。表面上這惠峻是太太平平,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令人發指的。 而且很多事情還沒法說,那公公和丈夫侮辱妻子的事情,只要說出來了,那一家的男子都得不了好,可是女子作為受害者,反而是更活不下去的。即便她們跑回娘家,娘家也是要逼死她們的。甚至她們娘家的姐妹,也要因為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而自殺。還有她們的孩子,那更是活不下去的。 她們只要想活,就得閉著嘴巴,忍著。 又有那兩個秀才的事情,劉秀才該死,胡秀才缺德,可要說這兩人觸犯律法了嗎?還真沒有……因為胡秀才是兩個孩子的爹,他有權力那么處置他的兩個孩子,他允許劉秀才那么做了,所以劉秀才對他的孩子做的所有事,就都是合理合法的。甚至,他把兩個孩子都賣給劉秀才,外人頂多說一句他不慈。 尤其他還沒賣呢,那兩個孩子是自己嚇跑才跑到臟地方去的,比起真那么干的爹娘,他已經很良善了。 后頭還有親爹為了讓原配生的大兒子給繼室生的小兒子讓位,親自下毒把大兒子毒成了啞巴。 婆婆嫌棄媳婦連生了三個女兒,在媳婦生了第三個女兒坐月子的時候,拿guntang的烙鐵去燙媳婦的下面,弄得媳婦在月子里生生疼死。 許多事都是律法管不了的,頂多是訓斥一番,罰筆小錢,只因為有綱常在上邊壓著,做些這些慘絕人寰之事的,都是長輩,他們有那個權力那么做。 書吏記錄了一半,實在忍不住,出去吐了。因為其中很多人還是他認識的人,這些人不久前來用什么公正廉潔,不冤枉好人的大義名分去壓知府,結果他們自己,卻從頭到腳都流淌著惡膿。 總算,這惠峻的事情是記錄完了。王斜最后說的,是這些幸存者,或者人證被他安置的地方——惠峻郊外有一座道觀,這些人大多就都在那里做道士修行。 第262章 道觀還真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畢竟道家里坤道跟尋常道士在一處修行,也并不是稀奇事。 “……他們雖然是假道士, 卻都是一心尋清凈的良善人, 即便是諸位要將他們牽往別處,也請不要擾了他們的清凈?!蓖跣笨偹闶钦f了一句人話。 盧斯和馮錚對王斜雖然依舊是戒備和懷恨的,但是話說到此時, 兩人的態度也實在是忍不住緩了一緩,這人畢竟是救了這許多的人下來。 “……周縣令的事情呢?” “周縣令?你們以為我騙你們???雖然是騙了一點吧,不過大體是沒騙你們什么的?!?/br> 那就是周縣令確實真的比起男人,更喜歡女人。 但是。戚師爺的能力確實是他需要的,他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很清楚正兒八經的管事,他管不了。而像是戚師爺這樣有能力的師爺, 即便他沒有功名, 也有大把的高官愿意聘他為幕僚。 這就像是跟著胡大人一路走過去的兩位書吏,當初胡大人在開陽府,這倆就成了判官,那也是有品級的官員, 后來胡大人在刑部了,兩位也是刑部的詹事了,雖然就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但手掌實權, 且與胡大人乃是親信,旁人也多高看他們一眼, 比那正兒八經科舉上來,卻要熬資歷不知熬到哪年啊月的人舒暢多了。 周縣令不想讓戚師爺走,就得用別的事情綁住他,比如“真情實意”。 可天長日久,他的理智控制著他去喜愛戚師爺,可能感情上也是有的吧。身體卻控制不了了,他本來就是更喜歡女人一些,總對著一個男人,他既是興奮不起來,也是更渴望去擁抱一個女人。 結果,他就偷偷的,在外邊弄了個外室。為了防止外室多嘴,他還特意找了個面貌普通,且本身就帶著孩子的寡婦。 “寡婦的孩子是周縣令的?”馮錚下意識問出口。 因為周二送的信上,只說了兩個過繼的孩子都兩三歲,可是那奶娘馬氏的孩子到底多大,卻沒有寫。 “對?!蓖跣币矝]賣關子,很直接的道,“馬氏跟周縣令的事情那是五六年前的了,馬氏其實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一個送回了鄉下,說是遭難百姓家中親族死絕的孩子,再一個就是現在‘過繼’給他的孩子了?!?/br> 原來這周縣令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得了兒子就不想送人,想自己養著了。 “周縣令不知道,其實這些是,戚師爺早就都一清二楚了?!蓖跣崩湫?,“且你們道周縣令當初為何就我?他可不是為了我,乃是為了我爹的家產而已。我爹做下那樣的事情,心里明白早晚要被人發現,一旦被發現,那就是將他扒皮啃骨的下場。他們的家產不管我到時候是清醒,還是沒清醒,那都是守不住的。所以,他另外留了一部分家財在外頭。至于怎么留的,恕在下不多言了?!?/br> 潛藏的意思就是,他要用差不多的方法,留給他的孩子。 “你這孩子若是被我們帶走,在無常司的地方生活,名字姓氏都要改了。況且,十幾年后,你安排的人坐擁你留下的財產,你覺得到時候這份財產還能準確無誤的交到他手里?” “……”王斜面色凝重的沉思片刻,“看他到時候的運氣了?!?/br> 話已至此,盧斯和馮錚也就不多說了。他們剛才就是好奇一說,再多言就變成了覬覦人家的財產了。 轉回來繼續說周縣令的事情,他將的外室當做奶娘,親骨rou當成過繼子,弄到了家里。他覺得無人知曉,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戚師爺已經很明白了,只是戚師爺不說而已。 盧斯和馮錚心里都有些嘆息,他們還記得當年見到的戚師爺和周縣令,周縣令可以說是其貌不揚,表面上的性格也是缺少主見,稍顯懦弱。戚師爺反而是儀表堂堂,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結果這兩個人……只能說有的人不拿情當回事,有的人卻用情頗深。 男人和女人的感情畢竟不一樣,戚師爺要是個女子,身為當家主母,帶著人出去將繼室打殺了也是無妨??伤莻€男子,昱朝對男子之情很開放,他們要是彼此相守不娶妻生子,也沒人多花??扇羝渲杏腥艘{妾或另娶,那也是應該的。而且,除非是兩人一起聘的妾,否則誰的妻妾就是誰的,斷然沒有“旁人”多事的道理。 換言之,若是擺在明面上,戚師爺也是管不了周縣令如何的。反而周縣令將自己的妻和子都隱藏起來,還更能顧及他的顏面,所以戚師爺也不說話。 這看起來是皆大歡喜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該得到的,卻忽略了一個人——馬氏。 馬氏原來雖然是周縣令的外室,但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那也是做著當家主母的,說不上錦衣玉食,但也有奴婢伺候,三餐頗豐。周縣令去道她的院子,她是管周縣令叫“夫君”的,她原先的兒子則是周縣令的繼子,也是管周縣令叫爹的。 可到了縣衙里里呢?她是過了明路了,但也成了奴婢了,甚至為了逼真,她跟她的兒子都簽了賣身契。且去之前,周縣令還訓了她兒子好幾次,讓這個孩子不叫他爹,叫他老爺。孩子被嚇找了,連連夜驚而起,還害了一場病。更要命的是,這孩子好好的也變成了奴籍了。 在那個府邸里,她也要叫自己的丈夫為“老爺”。叫丈夫的男人為“戚老爺”。叫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和那個戚老爺的兒子為大公子、二公子。他自己的兒子,也得這么叫。人家坐著,她站著,人家吃飯,她看著。人家夫夫敦倫,她一個人在房里抱著兒子哭。 只有偶爾,那戚老爺出去了,周縣令才會來找她,可也匆匆歡好之后,周縣令就走了。 馬氏不愿過這種日子了,她要走,當初她也不是嫁給周縣令,而是兩人有商有量的,她算是聘妾,地位不太高,生的孩子歸周縣令,但她也該是去留隨心的。但周縣令卻不放她,她母子倆當初進府邸的時候,都簽了身契的,更何況周縣令乃是當地的父母,她怎么走得了? 王斜怎么知道的呢?因為這個馬氏跟他的奶娘訴苦。當初馬氏在外頭給周縣令當外室的時候,王斜家其實就住在她隔壁。王斜當年其實不是單獨一個人給救出來的,還有些老家仆愿意跟著一塊來,比如他的奶娘。這老太太在王斜不在的時候,給他主持家務,當時跟馬氏處得不錯。 馬氏帶著孩子給人做外室,就知道她跟原來的家人,不管是婆家還是娘家,都鬧得不大愉快。她心中凄苦,周縣令這個本該是她依靠的卻成為了她痛苦的根源,孩子還小指望不上,在縣衙里也沒有人能是她可以信任的,她就只能借著極少的外出機會,與鄰居的嬸子哭訴。 這個事情,也就從奶娘那里,傳到了王斜這邊。 “……呵,這女人也是蠢,根本沒看出來戚師爺已經知道了,這分明是她自己不敢,卻想借著我的口,把事情說出去?!?/br> 王斜說的這個可能也比較大,這事情馬氏要是自己說,即便周縣令和戚師爺鬧了齟齬,她也得不了好。但要是旁人說給而來戚師爺,讓他跟周縣令鬧,那別管結果如何,是把馬氏放了,還是真給她過了明路做周縣令的妾,那對馬氏來說,都是比現在更好的情況。 “嗯……且這事情對你不但沒好處,反而還壞處多多吧?”盧斯問。 “那是自然,我托庇于周縣令之下,為何給他們找不痛快?說到底,也是這馬氏貪心。她私心里其實并不想走,更擔心再過幾年她徹底的人老珠黃讓周縣令厭憎,她更想正兒八經的做個縣令夫人。否則,她給周縣令做個奶娘,豈不是比給人做個外室干凈?” “那這馬氏為何會對周縣令下了殺手?若照你說的,她貪慕虛榮,那最恨的該是戚師爺吧?” 王斜還真仔細想了想:“因為戚師爺對她一直心懷戒備吧?戚師爺既然知道她是情敵,怎么會與她坦然相處?不過我也是猜測而已,她殺了周縣令,其實我也是意外的,畢竟……聽我奶娘說,這婦人雖然每次都哭哭啼啼的,可到了時辰必定乖乖回去,還偷偷給周縣令做衣裳,根本就沒死心?!?/br> 沒死心,有希望,那就不會走死路,而且,周縣令胸口的那一剪子,可是一擊斃命。 盧斯問:“她有練過剪子嗎?或者飛刀?” “什么?”王斜用看著什么神奇東西的眼神看著盧斯,“她一個婦道人家,練剪子……練怎么剪窗花嗎?飛刀那更是別想了,她即便是練,那她到什么地方練?” “她是什么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