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等于紀三是個雙,還喜歡群x,他要是有錢有勢有這種愛好,那關起門來跟自己妻妾怎么鬧騰都沒人管,可他就是個普通農人。所以,他就娶個娘家靠不上,自己也不是太硬的寡婦老婆。再勾搭個村子里的小郎君,然后胡天胡地。 紀有水呢,雖然不知道他是一還是零,但總歸是純同,對女人徹底不行,甚至還有厭女癥。 雖說這時代的普遍的觀念是女子三從四德,但一個拿自己老婆招待兄弟的男人,這可絕對不是時下的流行。 徐氏平復了一會,又繼續朝下說。 在她“待嫁”期間,紀三一共找了她三回,每次都是帶著紀有水來。第三次的時候,紀有水表示,他娘催他成親催得急。徐氏既然知道了他們倆的情況,而且也老實得很,不如就讓徐氏嫁給他,這樣,紀三以后仍然是能夠去找他們。 “……紀三一開始是不愿意的,可是后來紀有水說……說我倆成婚,其實更像是接了金蘭,實際上都是紀三的老婆……紀三這才應了。甚至,紀有水出的那二兩銀子,里邊有一兩五錢都是紀三的?!?/br> 這下就更臥槽了,紀有水和紀三都夠不是東西的。 總之,徐氏就這么嫁給了紀有水?;楹?,紀有水卻很少帶她出去見紀三。不過,他自己是嘗嘗去見紀三的,因為他們畢竟是同床共枕,紀有水身上的味道和痕跡,瞞不住徐氏的眼睛。 后來徐氏就有孕了,李氏一開始的時候很高興,她也就更不需要出門了。紀有水雖然看起來并不多開心,卻常常從外頭帶東西回來,雞蛋、點心,還有糖。他雖然默不吭聲的,可李氏總是說那是紀有水帶回來給她的。 那段時間,也是徐氏這輩子最開心的時間。 等到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有一回徐氏出門,遇見而來紀三,紀三問可有收到他送給孩子的布料,問之前送給她的點心是不是還是不合她的胃口,問下回給她帶玫瑰糖好不好,那是縣里的小姐們都喜歡吃的。 徐氏這才知道,那些東西,并不是紀有水給她的,而是紀三帶來的。 ——有些男人,發現自己做了爹,就不知不覺的會有一些改變。當然,這些改變到底是長久的,還是短暫的,這就不確定了。反正,紀三對于“我的女人”和“孩兒他媽”的反應,是不一樣的。 紀三開始越來越頻繁的接近徐氏,徐氏自言,她是躲著紀三的,即便紀三突然對她好,即便紀三是孩子的親爹,可是紀三之前對她的態度,再加上她現在畢竟是紀有水的妻子,她想太太平平過日子,不想再鬧什么事情出來了。 可是這時候,李氏對她的態度突然變了,她開始出去說這孩子跟紀有水怎么怎么不像,外人看來親奶奶都這么說,自然流言也就越傳越廣。 紀三才在這時候出現,說讓她跟紀有水和離,他娶她,養兒子,而且以后不會讓別人碰她,看她,他們以后還會生許多孩子。 徐氏卻不愿意,她怕了紀三??衫钍蠀s逼迫日甚。后來看見了神婆,徐氏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尋了紀三幫忙。紀三雖然不樂意她不愿意嫁給他,卻相處了這么個主意,可還是應了下來。 誰知道,徐氏回了家,卻差點讓紀有水給打死。原來紀有水看見了她跟紀三在外商量如何作假。徐氏無奈,為了活命,只能說了他們倆作假的事情。 紀有水果然不再打她,甚至反而很高興,說是要入伙,還讓她什么都不用管,只在家里便好。徐氏都一一答應下來,后續一段的發展,差不多眾人就都知道了,只是,這些事都是紀有水和紀三商量的,徐氏一直到要上吊之前,才知道。 “……孩子給了紀三,紀有水就讓我踩在凳子上……我不敢。因為在外頭的時候,我借著光,看見了紀有水看我的眼睛,那就跟一頭狼,要吃了我一樣……所以等鬧起來的時候,我才上去的。那之后的事情,一開始都還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紀有水忽然就生氣起來了,說是紀三在縣里有了人。說紀三要把我們倆都舍了,去縣里了。昨天……昨天是紀有水帶著我出去,要我跟他一塊伺候紀三?!?/br> 徐氏嗚嗚哭了一會,才繼續道:“可完事之后,紀三穿了衣裳就要走,紀有水突然跳起來,就,就用石頭砸了紀三的腦袋。紀三當時就倒下了,紀有水撲過去騎在他身上,又砸了兩下,那石頭不順手,他就又換了一塊大的,然后就一直砸、一直砸!我、我嚇著了。就跑回家去了……” 徐氏又哭又說,嗓子已經嘶啞得厲害,不過,總算是她說完了。 按照這說法,紀三果然是做不成好人的,他有了當爹的自覺之后,因為接觸到了想利用他的閔師爺。當然,他跟閔師爺是沒什么的,但是手頭寬裕了,就能見到更多的人,男人、女人……自然心也就飛了。 于是,紀有水因愛生恨,預謀之下把人殺了。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說法?”馮錚看向紀有水。 紀有水早就不掙扎了,如今無常把他嘴巴里的東西拿出來,他舔了舔嘴唇,道:“小人是見識到什么叫蛇蝎心腸了。這婦人還是小人的發妻,小人為了她,即便丟了性命都甘愿,她卻空口白牙的,竟然把小人說成那般不堪。小人……” “行了,本官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睗M嘴的廢話啊,“到現在,犯人不是紀有水,就是徐氏,之前你們倆是都認罪,現在卻又說是對方的罪。那這樣吧,你們倆告訴本官,行兇當日,你們穿的衣裳呢?” 紀三的腦袋被砸成那個樣子,腦漿和血跡必然噴了犯人一身。血衣無常一直在找,紀三家、魯七郎家,還有剛才找凳子的時候去的紀有水家,可是沒有。這里是鄉下,埋了、扔了、燒了,都很方便。 但是,甜水村村民貧困,即便徐氏做龍娘娘賺了一些,紀有水家應該也不是多有錢,一件衣裳對村民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貴重的財富,這夫妻倆有很大的可能不會銷毀,而是藏起來了??墒撬麄兏煜み@個村子,這地方,想要藏兩件衣服實在是太容易了。 這也是為什么馮錚廢了半天的勁,讓這兩個人說實話的原因,只是他真的沒想到,從徐氏嘴里說出來的話,會這么勁爆。 “小人沒殺人!哪里來的血衣!”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那天走了,可還是偷偷回去看了看!我知道他藏了衣裳在什么地方!” “徐氏!” 徐氏自己的衣服,就藏在他們家房子的磚縫里頭,找出來之后,雖然有血跡,但并不多,很顯然徐氏是在比較遠的地方,被血濺上的。從衣服看,她確實不是兇手。 紀有水的衣服藏匿地點就有意思了,按照徐氏的說法,無常在他們家菜地里挖出來了一個破瓦罐,把瓦罐上頭壓著的碎瓦拿開,下頭是一件已經生了蛆蟲的血衣。上面不但有大面積的血、腦漿,還發現了碎rou和碎骨頭,這要不是兇手的衣裳就奇了怪了。 第231章 無常們去找血衣的時候,馮錚將紀氏族長叫了進來。 “紀三前一個老婆到底怎么死的, 紀三喜歡男人?紀有水呢?你們聽說過他喜歡男人嘛?” “這……”族長一怔, 沒想到他們問這個問題, 頗有些尷尬,“這事……” “族長, 你是想在這說,還是跟我們回開陽無常司說去?” “在、在這說!在這說!”族長趕緊點頭,“紀三……紀三前一個老婆其實是自殺的,因為紀三有些怪癖,總喜歡帶著人回家, 讓他老婆看著。后來、后來聽說……他不只讓他老婆看,還想讓帶回去的人跟他老婆也……所以那女子才會自殺。不過這都是村子里人的傳言!” “你繼續?!?/br> 馮錚表情未變,但族長就是覺得寒氣周圍寒氣有點重, 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紀有水……聽說他跟紀三……讓李氏抓著過好幾回。其實, 按道理說, 兩個男子婚配也一樣的??墒抢钍喜辉敢?,非得說要孫子?!?/br> “這些事,為什么早先不說?” 族長咧開一臉苦笑:“這事、這事實在是難聽得很……紀三已經去了,何必……” “是為了死人, 還是為了你們村子的名聲?否則, 你們明明知道紀有水、徐氏與紀三的過往,知道魯七郎很可能是含冤受屈的。卻寧愿看著他受罪,甚至看著他去死,也一句話都不說?”他不知道說了幾次, 不要顧及死人,有話就說,可這些人,就算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也只是說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 “……這……這不是無常司的大人們在此嗎?必然不會冤枉好人的?!?/br> “對啊,所以你們不愿意說的事情,也就是早說晚說的區別而已?!?/br> 族長尷尬的站在那,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把李氏趕出去,這里沒她什么事,讓她回家去吧。將紀有水捆綁起來,算是暫時收押!至于徐氏……”馮錚轉過身來,徐氏因為他這一頓,頓時哆嗦起來,她到是不是害怕,而是緊張,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到底是什么樣的,“既然過往乃是如此,那你連通jian之罪都不會有,因為乃是紀有水……反而因為你的經歷,能再加他一條以妻為妾?!?/br> 紀有水讓自己的老婆跟其他人好,這是妾才能干的事情,正妻絕對不行。 徐氏頓時不哆嗦了,反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癱軟了下來:“我、我……” “你也能自己養孩子了。不過,這地方你怕是住不下去了,可愿意隨無常司離開,給你再安排個地方?” 無常司買下的莊子里,都是隱姓埋名的“污點證人”,在家鄉待不下去的受害者,還有無常司受傷致殘的自己人,多一個帶著孩子的徐氏不是啥大問題。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馮錚示意,孩子被交還給了徐氏。 李氏已經被押了出去,可是老太太顯然是不可能甘心的,先是在外頭哭可憐,哭她這個老婆子該怎么活??蠢镱^沒反應,就開始在外頭罵,連什么整個無常司的男人都跟徐氏有茍且都出來了。無常司依舊沒反應,結果…… “將軍!那李氏……在外頭開始脫衣服!”李氏其實還不到五十,只是因為風吹日曬的干農活,所以老得很明顯,但別管年紀大還是年紀小,這脫衣服都實在是太讓人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你別管,這事我處理?!北R斯擺了擺手,把供桌上反正的,那個比人腦瓜子還大一圈的香爐端了下來。 盧斯出來的時候,李氏不但脫得赤裸,還蹲在門口小便。原本被趕遠的村人,現在都站得近了些,對著李氏指指點點的。 李氏看見了盧斯,張口正要罵,盧斯手上就是一揚,香爐里的香灰頓時撒了李氏一頭一臉。 “咳咳咳!呸!呸!”李氏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且她滿臉滿嘴都是香灰,自然是罵不出來了,只能用手擦著眼睛,扣著喉嚨。 “你兒子還有活路,你再這么折騰,這活路卻就要斷了?!?/br> “咳咳!你、你沒騙我?” “呵!”盧斯轉身走了,沒再多說一個字。 李氏蹲在地上,突然覺得自己坐的地方有點涼,低頭一看,原來她坐的是自己剛才尿濕的地方。一咬牙,李氏隨隨便便裹上衣裳,回家去了。她也知道,這么撒潑沒有用,可是那是她能想到,能做到的,唯一一個可能救下自己兒子的方法。但是現在盧斯給了她另外一點希望,她只能相信。 其實盧斯沒騙李氏,紀有水還真有點活命的希望,誰讓紀三是惡意傳謠呢?而且,馮錚的手段讓閔師爺“很痛快”的招認出,紀三不但傳謠,他還很清楚的知道他這么做的后果,今天這次值夜之后,他本來就要逃到鎮上去,然后作為“老實巴交”的甜水村百姓,把甜水村的情況“如實上告”。 一旦讓他告了,那甜水村聚眾造反的事情,更加是鐵板釘釘。一村子的人都要死啊??墒羌o三本人,作為心有朝廷的首告者,卻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賞賜,閔師爺私底下也會給他另外一筆賞錢,他下輩子就能躺在床上,吃喝玩樂的過活了。 所以,雖然紀有水的初衷,是挺神展開的,但對于甜水村,對于朝廷來說,他算是陰差陽錯的做了好事。沒讓甜水村毀于戰火,沒讓朝廷錯殺無辜百姓,錯賞貪婪官員,進而救了更多可能牽涉進來的人。 甚至盧斯都要謝他,因為如果紀三沒死,那盧斯來的路上,先遇到的怕就是他,然后一聽見甜水村真的造反了,而馮錚還在村子里……盧斯當時的選擇怕就是帶人沖村——即便察覺出不對勁了,他也會這么干! 不過,死罪可逃,活罪難免,真上堂了,這人最后的結果也是吃一頓板子再找個地方發配。棒傷之下,戴枷遠行,看這紀有水的身體狀況,怕也是死在路上的命。 這個人命案子完結了,可是麻煩卻遠沒有結束。 閔師爺的說法,是他做的這一切,瘦谷縣的縣令完全不知情。 在他口中,瘦谷縣的縣令屬于蓋章縣令。他到瘦谷縣上任之初,就已經找好了三房師爺與三班的班頭。這些人,都是姓閔的,是他家族里頭的人。他浩浩蕩蕩的帶著人過來,從此就再也沒有費過心。 這是一個跟盧斯這樣把自己宗族禍害死絕的,完全不同的人,瘦谷縣的縣令是個孤兒,讓宗族養大,也是宗族供他讀書,他做官了之后,也反哺宗族,并且極其信任宗族。 “你信嗎?”馮錚問。 “咱們說要到甜水村的時候,確實縣令只是擔心你我的安全,可是我們只要拿定了主意,他就不說話了。這是一個很沒有主見的人。大概是也是篤信宗族的原因,這個人面對權威,一點反抗之心都沒有。而且,如果他對甜水村的事情知根知底,也是不敢讓你我過來的吧?所以從這方面講,我還是有點相信的??墒?,他以作為一縣之守,真的一點動靜都沒察覺,底下人說什么,就信了,也實在是……” 這個縣令不管知情還是不知情,都得倒霉,畢竟這是他的縣,具體實行的是他的親近屬下??墒?,縣令本人知道不知道,對于他們判斷如今的形勢是非常重要的。 “他那一點反抗之心都沒有的表現,會不會是做賊心虛,怕我們起疑。干脆放棄,然后等我們離開之后,直接聯系柳城校尉閔楷?” “一千人的校尉……他聯系了干嘛?” “也是……”一千人的校尉,真敢造反,那也是分分鐘就被干掉的結果。 “等太子他們回來了,跟他們商量商量吧?!?/br> 說曹cao曹cao到,那邊太子和周安,就已經帶著那人犯一家子回來了。那一家子四口,老兩口加小……不,中兩口,不管男的女的,都瘦,也都邋遢得很,一頭的頭發就拿根樹杈子別著,即便是婆婆和兒媳的衣裳也短得很。 這年代的著裝是女子里頭穿里褲,外頭還得套著裙,可她們那裙,都短到膝蓋上頭了,而且臟兮兮皺巴巴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圍裙呢。這可一點不是什么時髦或者情趣,這就是窮,沒布料。 婆婆一臉戾氣,看誰都想咬一口的樣子。公公則一臉愁苦,唉聲嘆氣。做兒子的彎腰駝背,還哭哭啼啼的。那兒媳婦則是看起來有些不對,眼睛不對焦,是飄著的,等站穩了,她就一會笑一聲,一會笑一聲的,明顯有點癡傻的樣子。 周安到了便說:“他家大女兒嫁出去了,老二給賣了,老三……我們去的時候,女孩已經死在柴房里頭有些日子了,都臭了,正讓仵作去看?!?/br> “這樣的人家,在我大昱是不是還有很多?”太子則神色不好,看著是怒極,卻又像是委屈極了。 “殿下,這樣的事情……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有……”盧斯嘆氣,別說這年代了,現代也一樣了,而且不只是華夏,哪個國家都有。這事情讓正常人無奈,憤怒,可是卻依然會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繼的不正常。 太子深吸一口氣:“案子了了,下面怎么辦?向鹽亭那邊的駐軍求援?” 盧斯和馮錚點點頭:“我倆也有此意?!?/br> “拿你們無常司的印信,還是拿我的?” 這回兩人沒點頭,而是看向周安,這涉及到政治上的事情,他們不理解。 周安想了想:“用無常司的就好,這是公事公辦的事情?!?/br> 馮錚有些遲疑:“不過,鹽亭那邊還有個顧知州呢,他會不會從中干涉?”他們送到開陽的信,這時候還在半路上呢,那位顧大人自然還好好的做著他的知州呢。 “他剛到任,要接手情況怎么說得用上一兩個月,說不上話的?!?/br>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問題了。盧斯道:“以防萬一,我親自去鹽亭一趟吧?!?/br> “這案子……”馮錚剛想說這案子是他從頭到尾跟下來的,那這一趟應該讓他跑,就被盧斯瞪了一眼,馮錚話被截住,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br> 盧斯這才露出一旦笑容,對著他點了點頭:“你休息休息,我這就動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