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當然這個像不到一模一樣的地步,路上遇見的人跟陳同也就四五分,主要是氣質像,還有那個側頭仰著臉的角度。杜明跟陳同的相似度就更遠了,只是眉眼間有幾分類似,要不是路上遇見的人,盧斯根本不可能把兩個人想到一塊去。 畢竟,就算魏韜琇要找“心愛”之人的影子,那他愛的也得是靖王吧?誰能想到陳同身上去呢? 可盧斯又奇怪,若是魏韜琇在找替身,怎么會找到自己身上呢?單純的好色? 第181章 “李鐵,你說我長得什么模樣?”盧斯問李鐵。 李鐵剛啃完一條兔子腿, 被盧斯一問, 嚇得打了個嗝, 可是看盧斯一本正經,只能努力想了想, 回答:“義……公子你長得很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長風玉立、俊美文雅,嗯……文、文武雙全……” 李鐵這是搜腸刮肚的,把能想到的好詞兒都想了起來, 一股腦的朝盧斯身上扔。 盧斯哭笑不得,也就任由他說,李鐵說的那最后一個詞, 也還真的有些啟發作用。 文武雙全啊…… 盧斯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 可他也知道, 自己這個外表是真的挺能騙人的。 而當初靖王身邊有魏家的四個人,想來也少不了其他人。見多了男男女女的靖王,卻到如今也只對陳同感情篤深,緣分這個事情確實有無法解釋的部分, 但兩個人總得有點共同語言吧。再加上盧斯已經知道的陳同的過往, 還有幾次見面他待人接物的貪圖,陳同該才是能當得上文武雙全。 魏韜琇……跟陳同快二十年沒見過了吧?這年代畫像畢竟失真,這么多年過去,陳同到底長什么樣, 在他眼里早就模糊了吧?所以一開始找的人跟陳同相似度還是比較大了,后來就是根據他自己模糊后的想象來找了? 臥槽,即便陳同身份是家奴,但魏韜琇知不知道陳同母親是他們的的妾侍,兩人很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就算看不起陳同的身份,但他們兩人那么相似的容貌,也就能知道兩人必定存在血緣關系吧? 還是魏韜琇不是按照陳同找,是按照自己的臉找情人?不對,那樣的話不會越找越不像。所以這人依舊不是自戀,而是變態。 盧斯站起來,把房里的窗戶跳起來一點,用木棍抵住。坐在斜角的地方,拿著一本書,妝模作樣的看——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從窗戶縫隙里看到外頭。 漸漸的,他的鄰居開始回來了。首先是結伴回來的一對舉子,甚至,這兩個人怕也是兄弟,他倆容貌極其相似。但也說不定,因為他們跟杜明也有幾分神似。這國家之大,想找幾個沒有血緣,但是長相近似的人,也是很容易的。 接下來才是盧斯半路上遇見的年長書生,他看起來可是疲累得厲害,顫抖著發白的嘴唇,跌跌撞撞的進到了斜對面的房里。后來陸陸續續又有七八人回來,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從長相上看出相似,但其中也有超過半數的人,讓盧斯懷疑是魏韜琇的禁臠。 天色漸晚,盧斯洗漱之后,輾轉反側了大半個晚上,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從來沒覺得只躺著一個人的床,竟然寬敞到讓人渾身發冷。 可就這樣子,還睡不安穩,外頭還昏暗著,其實明明人還瞌睡,可就是睡不著了。而盧斯一動,李鐵也跟著醒了。兩人也不多言,洗漱之后,一起在廟里找了個還算寬敞的地方,練起武來。 等到兩人都練出了一身薄汗,瞌睡走了,人也跟著振奮起來。李鐵去打飯,盧斯就一個人溜達溜達的回了住處。這時候,這租出去的廂房,也徹底熱鬧起來了。 “李賢弟,這么早就出去了???”打扮整齊的杜明,一看見盧斯就眼前一亮。 昨天杜明回來得可是挺晚的,已經是將近黃昏了。 盧斯點點頭:“習慣了?!?/br> “這么看來,李賢弟難道是武將世家出身?” “并非家傳,只是我自小喜武?!?/br> “哦……”杜明點了點頭,“李賢弟,過兩日我們詩社有個聚會,你可愿意參加?” 盧斯停下腳步,看一眼杜明,故意露出明顯的不屑一顧來:“不用了?!?/br> “哎?你這人……”杜明對小六子一瞪眼,扭過頭來笑嘻嘻的對著盧斯拱了拱手,盧斯無所謂的一點頭,徑自進屋去了。 “公子,何必對他那么客氣?” “你知道什么?那李勛怕是哪個大家子弟?!?/br> “大家子弟?大家子弟能住到這地方來?” 杜明斜他一眼,他可也是住到這地方的人之一:“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李勛所用的器物并非一般?!?/br> “但說不定就是個有點好東西就顯擺的暴發戶呢?!?/br>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你以后看見李家和李家小廝的時候,能多躲遠就躲多遠,能不說話就別說話,不要惹出什么麻煩來?!?/br> “是?!毙×与m然心里依舊不以為意,可也不會逆著杜明來,乖乖的點頭答應了。 叮囑完了小六子,杜明嘆了一聲:“還有,今天老爺回來,你準備一下?!?/br> “???老爺不是來這里接公子出去的?” “少廢話!” 李鐵正好端著飯路過,前面沒怎么聽到,但是后頭那什么“老爺”要來,他聽明白了。 “老爺?”盧斯能想到的老爺也就是那位四公子了,他要來這?倒也是好事。盧斯這過了一晚上就已經神不守舍了,再住幾天?大概就要因為極度缺少睡眠犯神經病了。他對李鐵點點頭,夸獎道,“辦得好?!?/br> 李鐵也高興,立刻再接再厲道:“公子,還有,這里有幾位明擺著是生活拮據的,可是昨天下午和今天早晨我去拿飯,他們的素齋卻又都是上好的。我裝著好奇去問,那大和尚說他們只管做飯送飯,不管其他??善溆鄮孜还拥男P卻有些陰陽怪氣的,還有些知道內情的老住客,也笑得怪異?!?/br> “你說的老住客……他們都是誰,是干什么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看他們跟那些大和尚說話,彼此之間貌似熟悉得很,我才覺得他們是老住客?!?/br> “那么,那些和尚,在你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可有不妥?” “……”李鐵尷尬,“沒注意。我、我這就去……” 盧斯摸了摸這孩子的腦袋:“沒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不要再去打聽什么。這些人這么多年下來,一點風聲都沒朝外露,可想而知是有兩下子的。你畢竟年紀小,莽莽撞撞的……露了風聲我是無妨,不怕這些軟腳蝦米,就怕他們害了你?!?/br> “嗯?!?/br>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沒有你這么老練呢,慢慢來,不急?!?/br> “是,公子?!崩铊F吸了吸鼻子,有點小感動,他在盧斯和馮錚家里住著,把兩人拜為父親,他又不像李三沒心沒肺的,自然是把自己能探到的都探了。他知道盧斯十四就當了捕快了,豈不是比他現在的年紀還大點。如今這位義父這么說,怕只是為了安慰他把? 之前,他對盧斯畏懼居多,如今竟然多了些敬和愛出來。 “可是李公子?昨日在山道上多虧了公子幫忙,在下特來道謝?!?/br> “嗯?”盧斯一愣,示意李鐵別動,自己去開了門,外頭的果然是昨日的那位。 “在下劉敞,見過李公子?!?/br> “劉……”昨天他是按照年紀叫這位叔叔的,如今再叫叔叔,總覺得不對,“劉兄,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如此多禮?!?/br> “不,禮不可廢,還是要謝過李兄?!眲⒊▌恿藙友壑?,神色間在暗示盧斯,他要進屋。 盧斯覺得有些怪異,但還是讓開,讓劉敞進來了。他前腳關門,后腳劉敞就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劉兄?” 劉敞緊張的盯著盧斯,壓低了聲音道:“白無常?” “什么?”盧斯表情分毫不動。 劉敞見他如此,有些猶豫,腳已經邁出了半步,看意思是要出去,但最終他還是一咬牙留了下來:“即便我認錯,你也身份不凡,該是個官宦子弟?!彼麙吡艘谎郾R斯房里的擺設,尤其是書案上的文房四寶,還有墻上掛著的一把劍,“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br> “所以?” “李公子可知道國舅魏家?” “國舅魏家?”盧斯想了想,“上代人的事情了吧?哦……我那天來的時候就聽說過有個人嚷嚷,要不然呢,他說的就是這個魏家啊?!?/br> “正是。不瞞公子,此處看似是個佛門清凈地,實則藏污納垢。我等看似來去無阻,實則是被控制在此處,做了……做了那魏韜琇的……的……”劉敞實在是羞于啟齒,咬牙切齒半天,才說出來,“……的男妾!” “我看你的打扮,該是有功名在身吧?你若不愿,想尋求幫助的法子多了去,何必非得等我來?那我要是不來呢?” “在下確實有功名在身,而且……實不相瞞,在下如今已經被他控制將近十年,但這實在是無可奈啊。在下的妻兒都被他偷偷接來了開陽,到如今,在下都不知道孩子長成了何種模樣?!眲⒊ㄒ孕湔诿?,雙肩顫抖,顯然是哭得不能自控。 第182章 “倒確實是挺可憐的,既然如此, 你將狀紙拿來, 我去替你告狀去?!?/br> “這……在下也知道開陽城內, 哪位官員公正廉明。若是要告,早就告了??扇羰枪俑兴袆? 我的妻兒怕是也就沒有性命在了?!?/br> “所以呢?你讓我替你去告狀?那我告什么能讓你的妻兒在不牽連到你的情況下獲救呢?”盧斯是揶揄的態度,雖然他就是來辦這個事情的,但是,一個男人,不想有任何付出, 只等著坐享其成,也實在是讓他看不過去。 “你可以說他囚禁于你……”劉敞一開始大概沒聽出來盧斯說的是反話,挺興奮的出著主意, 知道他看見盧斯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怪異。 “劉兄, 昨天我倆才剛見面, 而且當時你對我還頗多戒備。今天你就不請自來,紅口白牙的,就讓我用莫須有的罪名去告一家皇親國戚。咱倆說說,到底是你腦子有問題, 還是你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并非讓賢弟無憑無證的就去告狀, 那魏韜琇……殺過人!在下知道那死者的埋骨之地。而且,那地方被埋的,該不只是一二人?!?/br> “你知道埋骨之地,那人到底是他殺的, 還是你殺的,誰又能確定呢?”盧斯擺擺手,“況且,我也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你不要多說,請自便吧?!?/br> 劉敞還要再言,可被盧斯直接就推出門去了。他關門回來,看李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抬手在唇邊對他比了個“噓”,稍后,等確定劉敞走了,盧斯問:“這么?” “公子,咱們不就是為了這事才來的嗎?你怎么好端端的把人趕走了?” “因為這人不可信?!?/br> “像你剛才說的,他這么多年都沒找人,直到今天?” “嗯?!?/br> “可……他后來不是提了那什么尸體嗎?即便尸體沒辦法跟魏韜琇掛上鉤,可是能跟劉敞聯系上啊,到時候把他作為知情人,甚至是兇手抓起來,不就多少能有線索了嗎?” 盧斯一笑,果然這小子一直都夠很的:“你就沒想他說的要是真的,這么一干,他妻兒怕是性命不保嗎?”而且想我——這也是盧斯一開始想干的事情,管他們是否有苦衷,抓起來!愿意說的說,不愿意說的就有高勇的大刑伺候! “他說的什么妻兒,我都覺得假。九年了,不至于。哎喲!” 盧斯一巴掌拍在李鐵腦袋上:“你才多大?還什么不至于?你知道什么事情滋味嗎?” 李鐵捂著腦袋:“這……”他無聲的說著干爹義父,“……你們那樣的情,我是還不太知道,但我其他的東西看見的也不少啊。明擺著,這里的人,就都只是那魏韜琇的玩物而已。一時的上心還有可能,但九年了……還精養著他老婆孩子?總覺得這事不對頭。所以我說,公子為什么不把人抓起來?” “你小子是真傻?!北R斯手指頭在李鐵額頭上彈了兩下,崩崩有聲的,“都知道不對頭了,還上趕著???你怎么知道其中不會有什么陷阱呢?尤其,這里頭還跟人命有關聯,聽剛才那意思,還不只是一條人命?!?/br> “那……剛才公子怎么不問一下呢?即便是陷阱,總歸也是個線索啊?!?/br> “直接叫義父吧?!?/br> “???” “他進來就直呼白無常,你覺得真能遞給我們什么線索?首尾必定都是掃干凈了,甚至可能會引著我們誤入歧途……也是我疏忽了,我的長相如此顯眼,開陽不少人都認識我,這樣的我,是沒辦法做臥底暗探的?!?/br> 李鐵:“……” 雖然知道自己義父說的是事實,但為什么這些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呢?強烈的求生意志,讓李鐵決定,乖巧的低頭,不予回答吧。 “怎么了?明天就能回家了,不高興?” “哎?可是……就這么回去了,什么都沒查到……而且,既然義父你要回去了,那剛才為什么還是矢口否認呢?” “你以為咱們這里沒查到,你干爹那里也什么都沒查到嗎?” “我干爹不在家嗎?”還瘸了一條腿,能查到什么?不過,盧斯既然這么說,那就是他干爹真的在家里查到了什么,李鐵竟然有些歸心似箭了,“義父……之后能讓我也跟著繼續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