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這人是誰? 為什么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兩步。 少女微微一笑伸出手來,眼前又是天旋地轉,所有的景象如同被風吹起的花瓣般碎裂開來。 季嫣然又一次感覺到頭痛欲裂,正覺得辛苦,額頭上忽然一涼,腦子里頓時恢復了幾分清明。 “還熱著,不過比之前已經好多了?!?/br>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季嫣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頭頂是兩只青綠色的荷包,大紅的幔帳挽在兩旁,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藥香,靜謐中有種安靜和溫暖的感覺。 人其實是很聰明的動物,總會在安適的環境中,感覺到身心舒暢。 她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雙清亮的眸子。 “感覺怎么樣了?” 李雍伸出手將她頭上的巾子換下來,新鋪了一個上去。 “嘶”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好涼?!?/br> 睡著的時候緊緊皺著眉頭,臉上滿是肅穆的神情,醒來之后就仿佛是冰河開化般,烏溜溜的眼睛一轉,立即落在他挽起的袖子上,然后揚起了嘴角,好像他這樣有什么可笑似的。 李雍沉下眼睛,吩咐容mama:“你來侍奉?!?/br> 這就要走了?該不會是被她笑話的害臊了吧! 古代士大夫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整日里要么高談闊論,要么刀光劍影,就連照顧病人也是正襟而坐,看著他這般模樣她才忍俊不禁。 “我不笑了?!奔炬倘徽f著就捂住了嘴。 本來凝重的氣氛被她這樣一攪合,立即就歡騰起來。 李雍凝眉望著季嫣然,都已經到了被人刺殺的地步,家中上下都亂成一團,她這個正主卻這樣不知愁。 “三爺,奴婢這去稟告老太太?!比輒ama笑著行禮,釋空法師說的沒錯,三奶奶今晚肯定會清醒,這闔府上下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屋子里就剩下李雍和季嫣然。 “坐,”季嫣然向后躲了躲,“別客氣?!毕氲侥X子里那一團漿糊,此時她真不想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在這里。 李雍還沒說話,屋門口卻傳來小和尚胡愈的聲音:“阿彌陀佛,師父說師姐醒過來……半個時辰必須服藥安睡,”說著他去看一旁的沙漏,“你們……做什么……都要……快……” 這話聽到人耳朵里,總覺得奇怪。 季嫣然偏偏還笑起來。 李雍面沉如水,在遇到她之前,他較真到一絲不茍,如今倒是徹底規整不起來了。 季嫣然撐起身子,沒想到胡愈竟然留在了李家,每次他不是都要在釋空法師身后寸步不離的嗎? 想到這里她不禁心中一暖,釋空法師是放心不下她才會這樣安排。 胡愈說完話立即關上了門。 “這次可不是我在胡鬧?!奔炬倘幻蛄艘豢诶钣哼f來的水,立即為自己辯解。 回家的路上去買個點心,的確算不上是她的錯。 眼見李雍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季嫣然接著道:“我在鋪子里遇見的那個人是誰?”既然唐千與那人的護衛相識,李雍必然也知曉那人的身份。 李雍抬起頭:“那就是李氏宗長李約?!?/br> 有一絲的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她心中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了結果。畢竟自從她送出了素齋之后,那位宗長就一直沒有出現。 提起李約,季嫣然不知不覺又陷入了思量。 李雍只見她捧著水目光迷離,神情中隱隱又有了沉靜,不由地想起了杜虞的話:“那位季大小姐糾纏主子,季家的棺材鋪說不定查到過主子的行蹤……” 李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這算不算是闖禍。 “那我到底怎么暈倒……” 她只記得走了出去,然后…… “有人想要殺你,”李雍道,“弄壞了鋪子的牌匾引開唐千,然后射出了幾支毒箭?!?/br> 聽得這話季嫣然不禁有些害怕:“那……人呢?” “是死士,見到唐千和杜虞追了上去就服了毒藥,”李雍說著頓了頓,“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隨便走動?!?/br> 真的有人要殺她,而且動用了死士。季嫣然抿了抿嘴唇,江瑾瑜會因為與她在街上打了一場就這樣安排嗎? 江家正是多事之秋,應該不會報這種小仇。那么就應該是她身體的正主從前得罪了什么人。 季家的仇人還是她身體的正主惹到了誰。 李雍坐在椅子上:“你是不準備說了?”在鋪子里她曾醒過來,卻捉住了宗長袖子不放,眼睛中帶著淚光。 只要想到這一幕,他就忍不住開口問她,她心里到底藏著個什么秘密。 眼見她蒙混過關,他少不了要提醒提醒。 季嫣然目光閃爍,他卻面冷如鐵,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阿雍現在怎么對我的事這樣感興趣?!?/br> 他的表情更肅穆起來,卻沒有被氣走。 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 見到李約之后她腦海里就好像多了些東西,她隱隱記得有人喊了兩聲“常寧公主”,再往后就什么都沒了。 季嫣然一下子抬起眼睛:“自從上次差點被入葬之后,好多事我都記不清了,要不然阿雍給我講講宗長的事,說不得我就都想起來了?!?/br> 第八十九章 占了便宜 讓她說,她倒反將了他一軍。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季嫣然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沒覺得我從棺材里出來之后與從前有些不同嗎?”正主的記憶確實不太靈光。 還是那個名聲,還是那樣胡鬧,他不知她從前什么模樣,只是她現在的情形與那些惡名倒是相符。 李雍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季嫣然認真地想了想:“宗長有沒有在等誰?” 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問的是什么。 “沒有,”李雍目光微深,“自從常寧公主薨逝之后,宗長心如止水,膝下只有個養子?!?/br> 原來是這樣,季嫣然舔了舔嘴唇,所以李約等的人只能是常寧公主,可是常寧公主已經不在了。 也許是誤打誤撞,可她為什么還會夢見有人在喊常寧,不止如此……她方才在夢境中見到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常寧公主。 常寧公主和季嫣然又是什么關系。 也許只有了解常寧公主的往事,或許才能解開這所有的秘密。 “你呢?”李雍道,“怎么說?” 季嫣然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常寧公主是被害死的,現在又有人來殺我,會不會我和常寧公主有什么相似之處?!?/br> 朦朧的月光正好落在她床頭,她那清澈的目光一覽無余。 季嫣然接著道:“釋空法師之前只收了一個徒弟,之后卻又收了我……”抬起頭來望著李雍,仿佛想要尋求些認同似的。 李雍卻不想接她的話茬,免得她又拐到別的路數上去。 “不像?!?/br> 季嫣然抬起頭。 李雍正色道:“你跟常寧公主沒有相似之處,以后不要惦記這些,再我沒有查出刺客是誰之前,就讓唐千帶兩個人一直跟著你,不要再惹麻煩回來?!?/br> 李雍說完話不等季嫣然反駁,就打開門走出去:“時辰到了?!?/br> 小和尚剛剛盛了藥,看了看旁邊的沙漏,正好流走最后幾粒沙。 三爺比他還準時。 李雍走到院子里,唐千站在廊下一言不發,再隔兩三步是杜虞。 李雍道:“回去向宗長稟告,現在沒事了,”說著聲音更加低沉,“不管是誰派來的死士,一次不成,短期內不會動手,應該要等機會?!?/br> 也就是說現在他不用留在這里了? 雖然他巴不得走,離季大小姐越遠越好,但是他總覺得是被人嫌棄了。 以他的本事護衛季大小姐綽綽有余,顯然李三爺卻不相信他。 這樣一想,他就不準備走了。 “這幾天晚上我留下,”杜虞看向唐千,“我與他換著在外面?!?/br> “不用,不用,”唐千立即搖手,“我來就好,我可以幾天都不用休息,反正我也不困?!?/br> 杜虞眼睛一跳:“怕我會放人進來不成?”一副要將唐千拆了吃rou的模樣。 唐千道:“你只要替我兩個時辰?!?/br> 杜虞冷笑,轉身向李雍行了禮就去了側室。他真不明白季大小姐是什么香餑餑?唐千要這樣護著。 李三爺也沒有訓斥季大小姐,他就不信了,李三爺能夠一直這樣容忍季大小姐胡作非為。 這樣的脾性,早晚會被禁足在家中,或許他正好能看到。 …… 季嫣然吃過藥躺在床上,身體雖然覺得很累,恨不得立即進入夢鄉,可她就是精神飽滿,聽著李雍躺在了榻上,季嫣然忍不住道:“那人真的死了嗎?會不會是吃了不死藥?!?/br> “七竅流血,尸體就在官衙的義莊上,我請了仵作去查驗過了?!?/br> 七竅流血應該會很恐怖。這樣的死士應該不容易培養,沒想到會用來殺她這樣個小角色。 “大晚上的,你不應該跟我說這些?!?/br> “早知道一直昏迷就好了,天亮了我再醒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