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所以這會子,菊生便按著鐘信的囑咐,偷偷跟在碧兒身后,隨著她從小廚房而來。 只是沒有想到,接連幾天都未見異常的碧兒,今夜竟然真的有了古怪。菊生看在眼里,一邊暗暗佩服鐘信的警覺,一邊卻又因自己沒有看到真相而倍感緊張,只想著快點跑去把這事說與鐘信聽。 此刻聽見身后碧兒叫自己,他心中一驚,卻不得不站下了。 “菊生少爺當真是少年郎,走路快得像飛一樣,我緊在后面跟著,卻追你不上呢?!?/br> 碧兒故意用袖子作了作扇風狀,一雙眼睛卻緊盯著菊生的臉,倒想要在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來。 菊生搔了搔頭發,卻用手指著食盒笑道,“我走得快,還不是jiejie這幾日宵夜弄得好,這會子因有些饑渴,便想快點過去。jiejie這盒子里又是什么,聞著怪香甜的?!?/br> 碧兒見他還是一副小孩子貪吃的模樣,倒放了些心,一邊走向正房,一邊笑道:“那些點心蔬果她們即刻送來,我這里先拎了三碗糖水過來給你們解暑,你既然這般渴了,想來大少奶奶和七爺也差不許多,咱們便趕緊過去?!?/br> 二人說話間便進了正房的客廳,秦淮與鐘信并幾個丫頭剛剛燒了紙錢回來,見他二人一同進房,便朝菊生笑道:“怎么你竟是餓得緊了,特特地跑去廚房了不成?也難怪,我嗓子里現下倒像是著了火一般,也想喝些涼東西壓一壓呢?!?/br> 碧兒聽他這話,雙眸一閃,滿臉堆笑道:“奶奶這幾日原是太辛苦了,我因怕你們等得心急,方才便去把今日的糖水先端來了些,為大家解解暑氣,既這樣干渴,趕緊先喝了這些,我帶這幾個丫頭去小廚房幫手,也讓他們快點送東西過來?!?/br> 她一邊說,一邊便在桌上將那食盒打開,先將最上面那碗糖水端給了秦淮。 菊生在一邊看得真切,一張臉剎那間憋得通紅,嘴巴翕張著,想要阻止,卻又不知如何說起,畢竟自己沒有看得真切,總不能信口雌黃。 眼見著秦淮端著那水晶碗聞了聞,笑道,“今天這糖水竟比前幾日更加清甜,便只端這碗,都覺得涼快,不知喝到嘴里,該有多舒爽呢?!?/br> 這邊碧兒已經快手快腳便將第二碗端到了鐘信手里,聽秦淮這般說,便笑道:“奶奶雖是男人身份,卻也該多喝些糖水將養,這工夫甜涼俱佳,奶奶便盡管多喝一些,潤潤喉嚨吧?!?/br> 秦淮點點頭,便端起碗來,喝了幾口下去,果然冰爽甜潤,妙不可言。 他嘴里喝出滋味,便欲幾大口將剩余糖水都干了下去,誰知突然之間,一邊的菊生卻大喊了一聲。 “太太別再喝了!” 眾人一時都被他嚇了一跳,碧兒更是瞬間變了臉色,卻又極快地恢復過來,故作不解的樣子,對菊生道: “菊生少爺說的是什么?雖未聽清,倒嚇了我一跳?!?/br> 鐘信眉毛皺了起來,眼睛看了看手里的糖水,卻暫未作聲。 菊生只覺一時之間,自己說不清也道不明,若說這糖水里可能有了問題,可是自己又當真沒有看清碧兒做了什么??扇糍Q然斷定她沒在水中動過手腳,卻又怕這糖水被秦淮和鐘信喝下去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情急之中,他也顧不得許多,大步沖到秦淮身前,一把將那糖水碗搶下來,道:“奶奶和七叔便體恤下菊生,方才足足半日的哭靈,我這把嗓子現下便像是要爆了一般,只想多喝上幾口涼的,不如這幾碗糖水都先讓了我,大家再等廚房送來的那些便是了?!?/br> 他話音方落,也不等別人說話,端起碗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一碗喝完,轉身走到鐘信身前,又去搶他手里的碗。 鐘信猶豫了一下,方欲說話,菊生卻急忙朝他遞個眼色,早將碗搶下去,又是幾口便喝得精光。 碧兒眼見自己千方百計,將迷藥弄到糖水之中,只待秦淮鐘信二人喝下去,自會在稍后弄出一出好戲??烧l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讓這菊生莫名給攪了局。 她心知按照計劃,二房三房并宅子里有頭臉的一些下人,很快都會前來泊春苑,明是靈前上柱晚香,實則確是要捉jian在床??涩F在,這下了迷藥的糖水都讓這菊生喝了,卻又捉了誰去? ********************************* 邱墨林從后門摸進泊春苑這工夫,心里的火已經燒到了嗓子眼兒,只覺今夜若是再不能在男嫂子身上得了意,怕是自己便會憋死在這男嫂子的臥房外。 他本以為這會子夜已經很深,那大嫂子忙了一天的喪事,這工夫自然已經是沐浴更衣,一身香軟地躺在床上,待得聽到自己在窗外低聲呼喚,必會心花怒放,哀求著自己入房。 他心中既做此想,腳下便像是踩了云彩,飄乎乎地繞到了正房,卻誰知還沒等找到臥房的窗戶,倒先看到靈堂那邊,黑壓壓來了一群上夜香的人。仔細看去,卻都是方才去老三鐘禮那邊的人眾,此刻借路而來,倒也看不出是對鐘仁有多少悼念之意,左不是順水人情罷了。 他方想到這里,抬眼處,心里卻是一涼。 原來在人群之中,竟然看見男嫂子秦淮的身影,在素白的燭光下,正一一為眾人還禮。 雖說這“人要俏三分孝”的古話在男嫂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是邱墨林心中暗暗叫苦,這些人偏趕上這時候前來,一時半刻之間,各種繁文縟節不斷,身為寡婦的男嫂子,又哪里還能給得了自己機會,想來今天自己這場春夢,又是要落空了。 他心中失望,又擔心自己如果回去太晚,鐘毓會爆了脾氣,便只好將方才的滿腹sao情,強行從小腹向下壓了又壓,一雙眼睛瞟著靈堂處的秦淮,不甘心地往后角門溜去。 整個泊春苑后院此時又黑又靜,假山樹木影影綽綽,只是一彎上弦月下,倒是滿院的清香。 邱墨林摸黑走到靠墻根的小道上,再拐過去不遠,便是后角門??墒呛鋈恢g,他隱約看見前面一棵樹下,靠著一個少年的身影。朦朧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出那少年身形瘦弱,面龐極是稚嫩,只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酒,整張臉便是在暗淡的月光下,亦能看得出滿是紅暈。 邱墨林愣了愣,那少年他竟識得,正是鐘仁生前的小廝,現作了男嫂子義子的菊生。 菊生在方才連喝了將近兩大碗浸了迷藥的糖水后,先時還同常人無異。但鐘信看著他方才異常的表現,一直在暗暗思慮??粗虄旱难凵?,也慢慢變了。 可是不到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菊生便只覺自己如同墮入了冰火兩重天一般,身子時冷時熱,眼睛里無論看見男人還是女人,竟都像是看見最原始的狀態,一會覺得身體里像是住了只猛獸,只想將眼前的活人生吞活剝,吃進肚子里去。一會卻又像是佛前的信徒,恨不得立時將自己整個身子都獻給眼前的人,任其百般折騰才好。 他心中只覺害怕得要命,整個人像是泡在汗水中一樣,濕得精透。在大腦中還剩著最后一點清醒的光景,只說要去方便,和鐘信打了個招呼后,便飛跑了出來。 到這會兒,勉強跑到后院的一個角落里,再難支撐,抱著身邊的樹根,倒像求歡一般,滿嘴里都是些素常絕難出口的yin聲穢語。 邱墨林剛認出菊生的臉龐,心中正暗念這少年生得雖不如秦淮,卻也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味道,誰知耳朵里忽然聽到菊生發出的囈語,句句綿軟香艷,一時間,方才強行壓抑到下面的火,瞬間便沖上了頭頂。 他這會子早把身處大舅哥靈堂之后,面前又是鐘仁身后的義子,也算是自己妻侄兒這種種忌諱都扔到了天外,腦子里竟只想著秦淮的臉,手里一邊迫不及待地解著褲帶,一邊咕囔著,“上不了嫂子你的身,便把你那干兒借我消消火,也是好的!” **************************************** 鐘鐘秀在晚間收到碧兒派小丫頭送來的兩個花樣子后,憑著主仆事先做好的記號,便知道她今晚要做那檔事了。 她略想了想,便給鐘義打了電話,不僅是他們幾個晚輩,便連二太太三太太及鐘家幾個有頭臉的管家婆子,都發動了來,只說先去看視三哥鐘禮,再去泊春苑里給鐘仁上一柱夜香。 以鐘秀與碧兒事先的種種算計,當真是連時間都安排得妥妥帖帖,這邊看完三少爺,那邊大隊人馬再殺到泊春蒼的光景,如若沒有意外,便正該是服了迷藥之人,藥性大發,完全不顧一切,縱情歡娛的時辰。 只可惜,算來算去,那意外,卻終是有的。 當鐘義鐘秀看到一身孝服迎出來的秦淮和鐘信后,一時之間,兄妹二人便是再會做戲,也都在靈堂的白燭前變了臉上的神色。 奈何既然來了,這一柱晚香卻還是要上的。 待眾人按規矩又折騰了一番后,才有些悻然地告辭離去。不過心細的鐘秀卻突然發現,到這工夫,在靈堂里還禮的只剩下老七鐘信,那個大房新收的義子菊生,還有她隱隱覺得有些神色恍惚的男嫂子秦淮,竟然都悄悄先行離開了。 她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卻更加懊惱原本設計好的一出好戲沒有得逞。便在離開時,和一邊的碧兒互相對了眼神,暗中做了約定。 在一眾人從泊春苑出來,各奔住所時,她卻和鐘義在不遠處略等了片刻。 果然不大工夫,碧兒便神色匆匆,左右四顧地從里面溜了出來。 三個人隱在一偏僻之處,便聽碧兒將方才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待她說到菊生方才的種種異常表現后,鐘義和鐘秀對視了良久,卻未發一言。 待碧兒離開之后,兄妹倆卻并沒有立即回返,而是并排站在一處私密的所在,一起抬頭看著天上的月牙。 半晌,鐘義忽然幽幽地道:“便是這月亮再比不過太陽,可身邊也總有那么幾顆星星,是離它近的,便像是人,也總會有幫手一樣?!?/br> 鐘秀側頭看了一眼哥哥,靜靜地說道,“依我看,竟不只是幫手那么簡單,連對方下的是什么藥都不知,便能替人喝了下去,想來竟不是幫手,簡直是忠狗了?!?/br> 鐘義點了點頭,卻聽鐘秀又柔聲道:“說到狗,我倒想起了那只淹死在井里的京叭,其實它當年對我,也是蠻忠誠的。只不過,還不是被人弄死在了井里……或許咱們鐘家的狗,都和那井,有緣呢?!?/br> 第40章 夜幕低垂。 泊春苑東跨院那株四時錦,此刻正在月光之下, 慢慢變化著它的色彩, 再過些工夫,便要綻放出那抹誘人的玫瑰色了。 后角門附近的僻靜處, 樹木掩映之中,愈發顯得幽深寂寥。然而這會子, 沉沉的暗夜里,卻偏在這靜謚荒涼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之聲。 那是邱墨林yuhuo中燒之際, 從咽喉里發出的、猶如野獸發情時那種嘶嘶的聲響 。 面前的菊生已經近是昏迷的狀態, 卻被那迷藥強大的藥性所控制,仍在不停地低聲囈語, 那聲音刺激了邱墨林的神經,讓他顧不上太多,將外褲內褲一起褪在腳邊,俯下了身子,便去撕菊生的衣衫。 “姑老爺,這風涼夜深的,光著身子,就不覺得冷嗎?” 邱墨林的雙手剛剛摸到菊生的身子, 卻聽到一句低沉冷淡的聲音,從身后幽幽地傳來。 這聲音來得安靜, 又太過突然,讓他一瞬間被驚得汗毛倒豎,冷汗直冒。剛想要爬起來, 卻被腳踝處的褲子絆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急忙抬眼看去,才發現身前果然站著一人,竟是一身孝服、面無表情的老七鐘信。 他拍了拍胸口,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忙對鐘信道: “老七你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人嚇人會要人命的知道嗎!” 邱墨林這些年來在鐘家出入,自然早知道鐘信素來的形止,見其窩囊老實,便也和眾人一樣,絲毫未將其放在心里。 雖然這幾日大太太明顯在推他上位,但一是時間有限,二來固有印象既深,所以在不是常來鐘家的邱墨林心中,對他還并無什么忌憚。 這會子見是他,倒略放下心,便要伸手去拉腳上的褲子。 鐘信忽然上前一步,右腳便將那兩條內褲外褲都踩在腳下,邱墨林掙了掙,才發現鐘信那腳上的力度沉重無比,根本動不得半點。 “老七,你這是什么意思,古里古怪的,還不快將腳放開!” 邱墨林身上沒了褲子,光溜溜地坐在地上,未免尷尬又心驚,只得兩只手捂在身下,一雙眼睛狐疑地看著鐘信,嘴里卻有些色厲內荏地朝他叫嚷著。 鐘信的臉上卻似乎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目光落在菊生身上時,瞳孔里卻閃過一絲復雜的光。 “姑老爺,現下這個情狀,不是老七放不放腳的事,而是要喊來大少奶奶和泊春苑的人眾,共同給你現下這事作個見證才行?!?/br> 邱墨林被他這有些出乎意料的話語驚住了。 “老七你說的什么,我倒聽不懂了,好好的,為何要喊那些人來?我不過是因白日里忙碌,沒得來大哥靈前祭拜,這會子趁夜里無事,過來想上柱香而已,怎么聽你的口吻,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對不住泊春苑的勾當一般!” 鐘信冷笑了一聲,把手慢慢指向菊生的臉。 “怎么,姑老爺褲子還沒提上,便是要翻臉不認帳了嗎?大哥這邊尸骨未寒,靈前香灰未燼,你竟然便能欺負到他孝子干兒的身上,做出這樣喪盡天良之事,這人倫德性,姑爺還算有得半分嗎?也罷,你既是說來大哥靈前上香,我這便喊了人來,且讓大家都看一看,大姑老爺是怎么跑到泊春苑里,大半夜迷昏了妻侄兒,還想在他身上插上你那柱香的!” 邱墨林一張臉只變得又灰又白,冷汗直淌。 這會子,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清的深坑之中。 明明自己只是色膽包天,起了個看見便宜便要占一占的混帳念頭??墒乾F在讓鐘信這樣一說,自己卻分明變成了一個yin賤下作,主動下手想要luanlun妻侄兒的禽獸。 這個素來不作聲響的老七,現下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你…你究竟是想怎樣?” 邱繼林雖然是花心好色,欲大過天的性子,但畢竟也是在世面上混了好些年頭,雖對鐘信眼前的所為極是意外,知道自己低估了他,卻也明白對方絕不是毫無所圖,單純在這里跟自己做對。 這會子菊生真的已經進入了一種半昏迷半亢奮的狀態,整個人在地上扭動著,身上的衣衫都掙了開來。 鐘信慢慢蹲下身去,將菊生身上的衣衫拉好,繼而盯著邱墨林的眼睛不動,直把他看得敗下陣來,不敢抬頭。 “我便不想怎樣,只不過替這孩子的干娘,鐘家的大少奶奶,要還一件他最貼身穿戴的東西,僅此而已?!?/br> 邱墨林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口中驚呼道:“你竟是要那勞什子,卻為的什么?” 他千想萬想,也絕計沒有想到鐘信如此逼迫自己,想要得到的,竟是那大嫂子身上的守貞鎖。 鐘信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有些憐惜地落在菊生臉上。 “姑爺又何必問這種不堪之事,姑爺心中歡喜那物什么,老七自然也便是如此?,F如今,老七只愿姑爺因看重那物,能常隨身珍藏,此際交予我,眼前種種,便自會風吹云散,姑爺不過是來燒一柱大爺的靈前香,我卻也堪堪把這苦孩子抱走,大家兩不耽誤,豈不是好?!?/br> 邱墨林竟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工夫,他根本無暇思慮鐘信又是如何知悉這樣私密之事,更來不及考慮是否真如他所說,同樣也喜歡那香艷無比的物事,只覺得自己像是溺水時抓到根救命的稻草,忙不迭地便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