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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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稷——你也叮囑侄女兩句呀?!北迕袈唤浶牡厮褐滤酒?,忽然把話題仍到了金立稷那里,正在喝咖啡的金立稷差點被嗆到,翻了個白眼出來:“我能說什么——” “好話都被菩薩說了,你當然找不到話可說了?!北迕舾艨誨iss了金二爺,被diss的人和聽到diss的人卻依然神色如常,似乎卞敏的火藥四射早已成為金家日常。 金立英還想關心一下金鯉真早餐合不合胃口,就見她已經空盤,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金立英不禁微笑:“阿禾——” “金家的餐桌上,從來沒有人吃過第二盤食物?!焙鋈?,坐在金立續旁邊的大房那里傳出一聲冷冰冰的聲音,剛剛站出一步的女仆長又默默停下了腳步。 “我認為只要作為金家的人,就應該學習節制這個詞的含義——”背脊挺直,坐得端端正正的金立茂頭也不抬地對金立英說:“你說對嗎,二弟?” 金立英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是這樣的?!?/br> 金立茂的刀叉切斷盤里帶著紅色的牛排,叉子準確果斷地插到了方方正正的牛rou里,一縷血色從rou里滲了出來,他依然沒有抬頭,甚至沒有點名道姓,但是誰都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你需要學會如何克制自己,加州的那一套,放到蓮界恐怕不適用,首當其沖的——就是你的語言?!彼淅涞卣f:“我不管你在別的地方說官話還是英語,但是在蓮界金家,你就要說粵語,我們世代生活在蓮界,作為金家人,你不會說粵語,說出去就是一個笑話?!?/br> 金立英笑了笑,想打個圓場:“你說得沒錯,只是真真剛剛回家,給她一些適應的時間吧,我想真真一定能達成大伯伯的要求,對吧,真真?” 金鯉真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回應,金立茂就冷冷地笑了一聲,若有所指地說: “二弟啊,下次你在做老好人的時候,也留一點好話給四弟和其他人說吧,大哥給你一句忠告,凡事留些余地,說漂亮話誰都會,難的是明知勸告逆耳,依然直言不諱啊?!?/br> 金立英笑著沒說話。 這場由金鯉真想要吃第二盤的口舌之爭,任誰都能看出是金立茂和金立英之間的一次暗中交鋒,金立茂不過是借著金鯉真的由頭,敲打了在餐桌上以主人家姿態搶了他風頭的金立英而已。 說到被搶了風頭,難道對此不滿的只有金立茂一人? “爺爺,你也覺得餓肚子就是節制嗎?”金鯉真像是沒有察覺到空氣里隱約的火星一樣,一臉輕快地把話題拋給了沉著臉沒有說話的金邵鴻:“這是您的家,你說是我就聽您的!” 金邵鴻面無表情地開口:“也就只有你還覺得這里是我的家了?!?/br> “爸——”金立茂和金立英都開了口。 “你們閉嘴!好好一頓早餐,都被你們攪和了!”金邵鴻發怒,精致的銀質刀叉被他用力拍在了餐桌上,發出的聲響嚇得金鯉真對面正在玩手機的金立稷猛地一激靈,茫然又驚訝地回到了現實。 正房和二姨太都閉口不言,神情各異的作壁上觀,唯有卞敏唯恐天下不亂地煽風點火道:“就是,吃飯就吃飯,非要拿一個孩子含沙射影,金貞荷一盤接一盤吃rou的時候怎么有些人就看不見了——” “你少在那里……”金立茂剛開口,金邵鴻就一拍桌子:“都閉嘴!這是餐桌,不吃飯就給我滾下桌!” “阿禾!”金邵鴻又喊道。 “在,老爺?!北稽c名的女仆長立即走了過來,恭敬地彎腰做出傾聽的姿勢。 “去給三小姐再拿一份早餐,”金邵鴻低沉的聲音里依然能聽出沉沉怒火:“我金家沒有不讓孩子吃飽飯的規矩!” “是?!?/br> 女仆長應聲離去了。 金鯉真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牛奶,無視金立茂陰冷如刀的目光,一副“我聽不懂粵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三歲寶寶”的天真模樣。 于是,本以為金貞荷的一斤烤rou就是名媛極限的蓮界金家,成為又一個匍匐在金鯉真黑洞胃口下的犧牲品。 金邵鴻和卞敏走了,金鯉真還在吃。 金長茂帶著大房的人拂袖而去,金鯉真還在吃。 金立英看了看表,和二房的人先一步告退,金立續追在金立英身后離開了,金鯉真還在吃。 最后,剩在餐桌上的除了金鯉真,竟然還有個連手機都不玩了,目瞪口呆地觀賞金鯉真一盤接一盤有條不紊一掃光的金立稷。 金立稷試探地說:“我能不能把你吃飯的樣子拍下來傳到網上?你會火的,你肯定會火的……” 金鯉真威脅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偷拍我,我就告訴爺爺!” 她可是有朝一日要火遍全球的人!怎么能被先蓋上吃播博主的章呢! 金鯉真的威脅起了作用,金立稷放下了手機,一臉遺憾地看著金鯉真吃完盤子里的最后一塊牛排:“三哥那么摳門,你在家里能吃飽飯嗎?” 來金家這么久了,除了金立英一人,金鯉真現在也就覺得這個金立稷還會說點人話,她得意地看了金立稷一眼:“我自己掙飯錢?!?/br> “omg,你還在外面打工嗎?”金立稷一臉像是親眼見到有人表演吞劍的夸張表情:“要是讓金貞雪她們知道,你會被笑到下輩子的?!?/br> 金鯉真擦擦嘴巴,抬頭對金立稷咧嘴一笑:“那我就讓她們活不到下輩子?!?/br> 金立稷看了她半晌后,說:“侄女,我覺得你有點意思?!?/br> 金鯉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小叔叔,以后一起愉快玩耍?” 這位懶洋洋且沒個正行的小叔叔露出了臭味相投的笑容:“好說、好說?!?/br> 第37章 吃完早餐后, 金鯉真回到了自個的臥室梳理這次集體早餐獲得的情報。 金邵鴻年老,正在逐漸喪失權威,現在的金家,除了金邵鴻以外,最有話語權的就是他的長子金長茂了,其次就是二子金立英, 這兩人為了即將到來的金家權利更迭已經開始了明爭暗斗, 三房的金立續是個沒有母族支撐也沒有妻族支援的鵪鶉, 不被其他幾房看在眼里, 四房的金立稷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 大房和二房防四房防的不是金立稷本身,而是萬一一個糊涂想要立幼子的金邵鴻, 以及金立稷那一天不搞事就閑的發慌的母親卞敏。 即使是金鯉真, 也不得不承認, 金家人才輩出,剛剛的那個飯桌上, 有著明顯香氣的就有6人, 從香氣濃度來排的話, 分別是賭王金邵鴻、長子金立英和二子金長茂不相上下,隨后是緊咬的大太太賴芳、二太太戚嘉佳, 以及大少爺金坤——但無論是哪一個, 香氣都沒有張逸昀和江璟深來得濃郁。 天賦高不一定社會地位也高, 有的人終其一生也發現不了自己的天賦, 但那和金鯉真沒有關系, 她在意的僅僅是能夠化為進化能量的優秀天賦而已。 雖然今天金鯉真得罪了金立茂,但是她一點都不擔心,金鯉真有兩個底線不能踩,一個是不讓她吃飽,一個是逼她學習,江璟深是衣食父母逼她讀書就算了,金立茂算哪根蔥?她來之前就想過了,在金家,她必須抱穩的大腿只有一個,那就是賭王金邵鴻,她又不打算在風雨欲來的分家大戰中去廝殺出一塊肥rou,為什么要和這些綠眼睛的狼們一起勾心斗角? 更何況——金鯉真的目光移向還在工作的蘑菇加濕器,雖然不知道暗中是誰想要謀害她,但是目前看來,對方只是想要她纏綿病榻,不引起任何懷疑的死去,并不急著完成這一結果,所以暫時來說,她是沒有生命危險的,過了這兩個月,她回到上京,天高皇帝遠,誰還在乎蓮界金家的風風雨雨? 金鯉真心情愉快地坐到梳妝鏡前,哼著歌梳起了頭發,門外卻忽然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鯉真meimei,是我,金坤堂哥?!?/br> 金鯉真頭也不抬:“請進!” 門開了,還穿著早上那一身的金坤走了進來:“鯉真meimei……” 他還沒說完,就見金鯉真舉著梳子連連揮舞,從鏡子里朝他笑著:“堂哥!快來幫幫我!” 金坤頓了頓,走到她身旁,接過了梳子。 “鯉真meimei,在家都是誰給你梳頭?”金坤問。 “我自己梳啊?!苯瘐幷胬碇睔鈮训卣f:“又不是智障?!?/br> “……”金坤看了眼手里的梳子,覺得這個天有點聊不下去。 “堂哥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金鯉真主動拋出的問題讓金坤找回了自己的節奏,他一邊梳開金鯉真濃密的長發,一邊說:“我聽女傭說你回蓮界帶的東西不多,如果你想去逛街,我可以帶你去幾個蓮界最大的商場購物?!?/br> “可是……”金鯉真為難地說:“我爸爸每個月只給我二十元的零花錢……” 金坤同情地看了金鯉真一眼:“你放心吧,我爸把卡給我了,你想買什么就買?!?/br> 金鯉真立馬站了起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坐車前往蓮界街頭,金鯉真才真正感受到了“獨立王國”的含義。 “堂哥!這家建筑公司是我們的嗎?” “我們是重要股東?!?/br> “這家連鎖快餐是我們的嗎?” “是集團子公司的一個品牌?!?/br> 金鯉真在同一條街里隨手指了好幾個不同行業的門店,得到的都是相差無幾的回答,不服氣地把手指指向街角一個賣雞蛋仔的小店面:“那也是我們的嗎?” “鯉真meimei,”金坤看了她一眼:“這條街都是我們的?!?/br> 金鯉真服氣地把手從車窗外收了回來:“堂哥,你懂得真多?!苯瘐幷骓樖峙牧艘挥涶R屁。 “不是我懂得多?!苯鹄け苤鼐洼p地回答:“在蓮界,你幾乎找不到和金家沒有關系的東西,即使只是地上一塊青磚,背后也極有可能有著金家的影子?!?/br> 真是好厲害哦。一臉崇拜內心卻毫無波動的金鯉真在心里吐槽。 這么厲害的背景,怎么就沒給她帶來什么實際好處呢?家族的蔭庇沒蹭到,陰私倒是沾了個透,原主也不知道撞破了什么破事,惹來處心積慮一場謀殺,讓她在這里背鍋。 “少爺,三小姐,到了?!彼緳C老陳開口。 黑色的賓利停在了一家人來人往的大型購物廣場門口,無數原本有著其他目的地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又驚又羨地看著豪華的賓利轎車。 蓮界博\彩\業發達,每天都有世界各地非富即貴的貴人到訪,蓮界的當地人對“富貴”這一詞的概念比國內其他地方的普通人都有更深的了解,一輛賓利就能引起人們的駐足側目? 當然不是。 小跑過來的身穿黑色西裝的健壯黑人保鏢為金鯉真打開了車門,她走下車,望著夾在黑色賓利左右的四輛改裝過的suv,以及正在從suv內魚貫而出的壯漢保鏢們,嘆為觀止地說:“……堂哥,你每次出門都是這架勢嗎?” 在兩名白人壯漢一左一右護送下,從賓利另一面走來的金坤微笑道:“所以我很少出門?!?/br> 現在換金鯉真同情地看他一眼了。 金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太過金貴也不好。 “進了商場,鯉真meimei想去看什么就看什么,不用在意我,我會跟著你的?!苯鹄んw貼地說。 “謝謝堂哥,你人真好——”金鯉真得了好,不介意再送一個甜甜的馬屁。 從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么寫的金鯉真在得到“隨便買”的允諾后,立即開始掃蕩一樓美妝護膚的柜臺,在途經一個香薰用品的專柜時,她忽然停了下來,左挑右選拿了四五個標有安眠作用的香薰蠟燭。 “鯉真meimei,你夜里睡不好嗎?”金坤看了她一眼。 這位今天早上剛吃了全家人兩頓飯量的堂妹立即作西子捧心狀,一臉憂慮:“是啊,我從小身子就弱,可能是趕時間乘了夜間航班的原因吧,昨晚一直覺得難受?!?/br> “也許是水土不服吧,你剛回來,過幾天就會好了?!苯鹄げ辉谝獾卣f。 看來金家的小輩們還不知道她中過毒的事情?也是,又不是光彩的事情。金鯉真試探完畢,仍舊裝作憂郁的樣子說:“希望這樣吧?!?/br> 金鯉真一路看一路買,金坤也忠實履行了他移動錢包的功能,安靜,不bb,金鯉真決定要買,他下一步就會主動掏卡,不論金額是多是少,金坤都面不改色。 在保鏢紛紛變搬運后,金鯉真心滿意足地決定收手了,金坤卻叫住她:“要去看看禮服嗎?” “禮服?”金鯉真茫然地看著他。 “三叔沒有告訴你嗎?四叔生日當天要穿禮服出場的——”金坤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不是強制要求,只是穿禮服會合群些……” 金鯉真想打爆儲蓄罐精的狗頭,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次都沒有和她說過!如果不是金坤提醒,金立稷生日那天她不是要穿著牛仔褲和t恤素面朝天地出現在一眾精心打扮的鶯鶯燕燕里了——嗯?好像……也不錯? 然后穿著牛仔褲和t恤的她會撞在一個舉著香檳的濃妝野雞身上,野雞得理不饒人,正要一耳光扇來的時候,一個身具異香的美人從天而降,將她從粗魯的野雞那里拯救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挑起她的下巴,深情凝望她的雙眼:“穿t恤來這種地方?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br> 然后他們就可以郎情妾意地手挽手去洗手間,去陽臺,去花園草地,去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縱情啪啪—— “鯉真meimei?” 金坤的聲音叫醒了金鯉真,她下意識拿手背擦了擦濕濕的嘴角,然后馬上挽住金坤——順手把口水擦在少年昂貴的羊毛外套上:“我們去哪兒看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