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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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溯辭終于聽見身后的低語,飛快收起石子,斂去眸中憂慮之色,緩緩回身看向祁老爺子,行禮道:“大當家?!?/br> 祁老爺子隨意擺擺手,和陸嬌一同步入亭中,抬眼看了看漫天星子,問:“仙姑在算卦?” 溯辭:“正是?!?/br> “何卦?” “區區不才,妄圖問天下時運?!?/br> “天下時運?”祁老爺子挑眉而笑,“仙姑倒是裝了顆憂國憂民的心?!?/br> “修道之人的畢生所求罷了?!彼蒉o搖頭而笑。 “嬌兒說你算卦算得極準,我倒想問仙姑一件事?!逼罾蠣斪勇谧狼白?,道:“天下時運我不關心,只想問問我黑龍寨的氣運?!?/br> 溯辭道:“大當家請稍候?!?/br> 祁老爺子輕敲膝頭,看著溯辭卜算,一旁的陸嬌倒有幾分忐忑。她跟在老爺子身邊近十年,深知他的脾性。老爺子雖縱容她,卻是個從不信天理命數的,本來向老爺子說起仙姑只是報個備以防有人嚼舌根,哪知竟在此遇上,還要她卜黑龍寨的氣運。 這一卦且不說準不準,若說不到老爺子心坎里,仙姑只怕都留不長,那她的謀劃可就危險了! 等到一卦推演完,溯辭捏著蓍草抬眸看向祁老爺子,斟酌片刻,緩緩開口:“黑龍寨在大當家的治下日益昌盛,此地又是潛龍之地,氣運不絕?!?/br> 祁老爺子轉頭看向陸嬌,指著溯辭道:“這些江湖神棍慣用的伎倆就把你唬住了?” 陸嬌嗔他一眼,嬌聲道:“仙姑還沒說完呢?!闭f著示意溯辭趕緊補救。 溯辭神色自若,繼續道:“可也僅局限于大當家的雷霆手腕?!?/br> “你這是什么意思?”祁老爺子微瞇起眼看向溯辭,不怒自威。 “寨中種種大當家心里自然有數,在下不贅述了?!彼蒉o絲毫不懼,直視他的雙眼,沉聲道:“這一卦只有一句話要告訴大當家——這碗端不平的水,是福亦是禍,若招架得住,氣運天佑;若招架不住,一生基業,必毀于一旦?!?/br> 祁老爺子聞言一掌擊于桌上,橫眉倒豎,殺機一閃而逝。陸嬌在一旁心驚rou跳不敢貿然出言相勸,而溯辭嘴角吟著淡淡的笑容,不亢不卑靜靜與他對視。 在亭中氣氛僵硬到極點時,祁老爺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顧自起身向外走去,只余下一句話散入夜風:“倒是有點膽色?!?/br> 陸嬌這才松了口氣,給溯辭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忙不迭跟上祁老爺子的步伐。 溯辭仍舊獨坐亭內,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捻著蓍草,眼底慢慢浮上笑容。 半猜半算,又讓她碰對一回。 黑龍寨恐怕沒有表面上看去這樣平靜,祁老爺子重用祁望山,恐怕已招致諸多不滿,甚至令他自己都開始有幾分動搖。 不過說回來…… 溯辭低頭十分嫌棄地看了看手里的蓍草,無奈嘆了口氣。 還是沒有石陣來的好用啊,看來還是得尋個機會,找個關鍵人物正經卜一卦才踏實。 第79章 暗鬼 等溯辭在山頂吹夠了夜風, 這才慢悠悠走回寨子。此時寨中大多人家已經安歇,除了道路兩旁熊熊燃燒的火把和各處崗哨,萬籟俱寂。 沿著石板路順路而下,高處這幾間宅院還亮著燈,依稀還有熱鬧的聲音傳出,溯辭側目遙望,半張臉浸在夜色中,唯有銀色的面具在火光中折射出冷光。 兩名丫鬟低眸垂首立在她前,也不敢冒然催促, 只能等她看夠了,這才重新邁開步子。 待接近四夫人院子時,光影憧憧的道路另一頭有三條人影疾步而來。接著火光依稀可看清三人穿著, 均是寨中守衛尋常的衣著,行色匆匆, 似有急事一般。 兩名丫鬟只瞥了一眼,轉道走向院門。溯辭緩步跟上, 在與那三人錯身的瞬間鬼使神差般地轉臉看了一眼。 光影交替,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臉龐,卻僅一兩步的瞬間,而后很快重新歸于夜色。 但僅這一瞥,卻令溯辭心頭一跳。 其中一人的臉, 竟有幾分眼熟! 她駐足靜立,循著這蛛絲馬跡搜腸刮肚反復思量,終于有了線索—— 這人她在遠安城見過。那日徐大娘帶著他們在城中游玩, 曾路經刺史府門前,恰逢有客上門,府中管事出門親迎。因徐大娘言語多有譏諷,她也多看了兩眼。 方才那眼熟之人,正是刺史府管事! 溯辭驀然回首,目光驚疑未定,看著那三人沿路而上,最終消失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宅院門口。那院子地處高地,雖不是祁老爺子的主屋,恐怕也是幾位當家的住所。 丫鬟見她久久不動,上前喚她:“仙姑?” 溯辭回神,抬手指向那三人消失的宅院,問:“那兒不知住的是何人?” 丫鬟抬頭張望,答:“那是四當家的院子,仙姑怎么突然問這個?” 溯辭隨口胡謅:“我方才見有星光隱沒于此,想來你們四當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br> “仙姑好眼力?!毖诀呙虼蕉?,卻不多言,隨后請她入院。 溯辭深深看了眼四當家的屋子,轉身入院。 這夜她睡得很不踏實,腦中思緒翻涌,顛來倒去都是黑龍寨的這些事。 老爺子偏寵祁六爺,欲讓他接手黑龍寨,此舉已招致其他當家的不滿。陸嬌對祁六爺情愫暗生,欲從他身上謀得一條安穩的后路。四當家暗地和老爺子最不喜的官府搭上了線,不知要謀劃什么,恐怕和老爺子的偏寵有些關系。 黑龍寨內部并非一片鐵壁,早有無數蟻xue蛀出了隱秘的豁口,只待大水決堤。 若能摸清四當家謀劃之事,這一趟便可滿載而歸! 一覺迷迷糊糊到天亮,溯辭揉著有些昏沉的頭爬起床,拿清水洗了把臉才略清醒了些。正逢丫鬟來請她去用早飯,略收拾一番便扣上面具隨丫鬟去正院。 陸嬌不知昨夜得了什么消息,一吃完早飯就拉著她鉆進自己屋中,信誓旦旦說要選第二條路,要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溯辭雖感意外,卻還是依言給她卜卦,再出一條計策。 這回她直言道破祁望山如今最渴望得到的必是黑龍寨大當家的交椅,陸嬌能在祁老爺子身邊近十年,靠的必然不僅是這副皮相。不如就靠這一點,在祁望山走向那頭一把交椅的路上,鋪下一塊至關重要的石頭。如此一來,祁望山無論如何也會為她留一條無憂的后路。 這番話令陸嬌陷入沉思,許久后才笑道:“原來是我想得淺了,多謝仙姑指點?!?/br> 陸嬌這回選擇第二條路并非一時興起,眼看老爺子很快就要去燕云寨提親,她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打動這個驕陽一般的男子。何況,昨夜她在老爺子的房外無意間聽到他和二當家說了這樣一句話—— “老柳啊,你說我選了望山,是不是選錯了?” 她比誰都清楚,只要祁老爺子活著一天,這滿寨子的風就是向著老爺子吹的,一旦失去他的看重,加上寨中這么多老資歷的當家的,六爺必會失勢。 所以今日她才急匆匆來找仙姑問卦,原本只想成為六爺和祁老爺子之間的傳聲筒,來問問仙姑的意見,沒想到這一番話徹底點醒了她。比傳聲筒更牢固的,是盟友。 看著陸嬌躊躇滿志地離開院子,溯辭站在檐下抬頭看向山高出的屋舍,長長嘆了口氣。 這樣的氣勢,不知能保存到幾時。但愿這個為了后路、為了那點私心情愛的女子,最后能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罷。 *** 這幾日陸嬌四處奔走,溯辭也沒閑著,變著法地想打探有關四當家祁振的事。奈何寨中守備森嚴,她無法接近祁振的院子,而寨中人嘴也嚴,多問怕人生疑,一番折騰下來,除了祁振那些名動江湖人盡皆知的軼事,竟沒能探出更多的消息。 最后溯辭十分氣餒地蜷在椅子上,捏著石子挎著嘴角獨自發呆。 云浮的占卜之術固然好,可她沒法把這石頭塞進祁振的手里,就無法正經卜一回。若她能以什么丫鬟的身份混進來,搞不好還能接觸到祁振起居用具,可偏偏她是四夫人請回來的貴客,而這幾個當家的又不信這東西,空有一身本事無處施展,可令她憋屈壞了。 總不能每一次都碰運氣吧? 溯辭哀哀嘆了口氣,把臉埋進膝間。 若將軍在就好了,好歹還有個能商量的人。 如此想著,頓時分外想念薛鋮,只恨不得能會個五行搬運大法之類的,憑空把人抓過來才好。 許是她念得狠了,此時在燕云寨和魏狄商議該如何把暗衛名正言順弄進將軍府的薛鋮頓覺后背一毛,不自覺打了個顫。 她這正愁苦著,外頭卻突然熱鬧起來,笑鬧聲起哄聲此起彼伏。溯辭滿眼好奇,立即蹦下椅子,三兩步推門而出,快步走去院門口張望。 只見道路兩旁聚滿了人,祁老爺子仍舊坐著轎子,裹著一身裘皮大氅,滿面笑容。他身后跟著祁望山,高高坐在馬上,臉上亦有幾分喜色。再往后是一條長長的馬車隊,紅綢裝點,擺著一只只紅漆大箱子,要多喜慶有多喜慶。 圍觀之人多在向祁六爺道賀,溯辭悚然一驚,這才想起祁老爺子要去燕云寨提親一事! “都這么多天了……”她低聲喃喃。 聘禮送去燕云寨,兩寨之間這點看似平和的窗戶紙就徹底捅破了。徐冉嫁,燕云寨或為黑龍寨掌控,或內部會因大當家一事再生波折;不嫁,便是公然和黑龍寨為敵。 無論哪一種,他們都必須商量出萬全的對策,薛鋮恐怕也不能在燕云久留了。 如此一想,溯辭頓時拿定了注意。 是時候離開黑龍寨了。 等車隊遠去,溯辭正想該上哪尋陸嬌,轉臉便看見她頗為失神地慢慢走進院子,一雙水靈靈的杏眸蒙著層層霧靄,顫顫看向溯辭。 “仙姑?!标憢缮焓肿プ∷氖滞?,輕聲道:“他答應了。我幫他籠絡二當家,他應了,可是……我怎么一點也歡喜不起來呢?” 溯辭無言以對。 陸嬌眼里的光芒慢慢灰敗下去,喃喃道:“是啊,我有什么資格歡喜。從十年前踏進這寨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這種東西了?!?/br> 一旁的香蕊嚇得小臉一白,生怕她再說什么被旁人聽去,連忙拉著她的手,半扶半推地將陸嬌送回房中。 溯辭看著主仆倆匆匆逃開的背影,許久后才轉身回房,研墨鋪紙,留下一封手書交給香蕊,只說機緣已現不可耽擱,討了一些賞銀做盤纏,隨后瀟灑而去。 香蕊本就一直擔心陸嬌被人攛掇做什么出格的事,巴不得這個神棍仙姑早些離開,別禍害她家小姐。信也懶得拆,隨手往屋里一放,扭頭就去讓廚房備些好酒好菜,寬一寬陸嬌的心。 或許是寨中有喜事的緣故,今日守備比以往寬松了不少,她下山也沒遭遇過多阻攔,不過問了三兩句便放行讓她離開。 盤龍山山勢高俊,坐轎子上來倒不覺得什么,這回兩條腿走下山,還未到半山腰就出了一身薄汗。溯辭抬頭看了看天色,索性走到路邊林子里尋了個地方歇腳,喝口水喘口氣再走。 及時是初冬時節,山間仍能聽見鳥雀啼鳴,伴著徐徐山風,倒有幾分愜意。溯辭倚著樹干閉目養神,聽著鶯鶯鳥語,正自得之時卻聽見山路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她驀然抬眸,轉頭看去。 只見幾個寨中裝束的男子扛著數個大箱子匆忙而來,為首的那個不斷低聲催促,時不時四處張望,似乎生怕遇見什么人一般。好在溯辭歇腳的這邊盡是茂盛的松柏,恰掩去她的身形,并未被發覺。 這些人走到此處并未再沿大路上山,而是悶頭往另一邊的林子里走去。 溯辭見狀皺了皺眉,思慮片刻,隨后輕身而起,悄無聲息地遠遠跟上這一隊人。 這些人在山中七拐八繞,最終抵達一處隱秘的山洞前,為首那人見四周無人,這才撥開厚重的藤蔓,催促后頭的人趕緊把箱子搬了進去。等放置妥當,又重新掩好洞口,匆忙離去。 溯辭藏在樹冠上,看著那些人消失不見,又抬頭看向山頂的方向,依稀可見枝葉掩映間山寨的圍欄。 這里距離黑龍寨并不太遠,況且寨中能囤放東西的倉庫不少,何必鬼鬼祟祟藏于此處? 溯辭很快收回目光,小心翼翼躍下樹冠,朝那處山洞走去。 撥開藤蔓,溯辭捏著袖底的匕首悄悄鉆進山洞。這山洞別有洞天,有微光從灑進洞內,光線昏暗卻四通八達,囤放著一排排整齊的箱子。隨手打開一個,只見里面碼放著整整齊齊的刀劍,制造精良,制式統一,甚至在刀身上還留有印記。 溯辭嘖嘖而嘆,順手撈了把劍,重新合上蓋子,又往里翻了幾只箱子,清一色俱是刀兵。再往里走,空氣里的味道漸漸發生變化,她摸了摸鼻尖,只覺這味道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