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從馬車里下來。這些人立刻有了新目標，向黛玉撲來：“夫人，美麗的夫人，給幾個便士吧，上帝會保佑你的?！?/br>
    黛玉給逼得往后退了下，又退回車里。她身上沒錢，若是買東西，向來是跟著的仆人付的。今天沒帶雪雁出來，自然就算想給也給不了。

    達西冷著臉，沒有說話。

    男仆卻趕了：“請讓夫人下來?！?/br>
    小叫化子們沖著男仆叫了起來，但至少讓了開去，可以讓黛玉下來了。

    詹姆斯從馬車下來，顯然對男仆剛才的話，不滿意：“他們只是缺少教育，不然也可以成位遵紀守法的人?！?/br>
    那些男孩子撲了過來：“先生，是呀，我沒錢上學才這樣，可不像先生你能上得起學?！?/br>
    詹姆斯去掏錢袋，想給些手，掏了半天卻沒有。

    “先生，這是你的嗎？”站在靠近外面的一個小男孩子高舉的手里正有個錢袋。

    詹姆斯指著那個男孩：“把錢袋還給我，不然我會讓你上絞架的?！?/br>
    那個男孩把手里的錢袋揮著：“先生，這可是我撿到的。不要動不動就說上絞架，對于那里我比你還熟悉。要說起來做律師，應該我比你還適合。只不過因為先生你，穿著丹締，你也就成了個時髦的人。先生，你剛才還說我缺乏教育，我告訴你，我的教育一點也不比差?！?/br>
    小男孩子把手里的錢袋拋了起來，又接住。

    詹姆斯追了過去，那個小男孩幾晃之下就不知道把詹姆斯帶到哪塊去了。

    達西對于這個不關心：“我們進去吧?！?/br>
    進到了審判廳，旁聽席上已經坐得差不多了。平日里這坐著的大部分是□□、小偷、騙子之類的，在沒有生意的時候，他們喜歡看英格蘭這種砍頭前的預熱，也給自己打預防針，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了自己。

    這些人就像那句諺語說的“英國人喜歡他們的法律，不是因為他們的法律好，而是因為他們的法律老?！?/br>
    有了這些，再加上常年來此那些人帶來的，身上的各種氣味，審判廳里的氣味實在難聞，令人作嘔。

    黛玉一進去，就覺得要給熏倒。達西擋在了黛玉前面，好能化解些氣味。

    一位審判員走了過來：“勛爵，加羅**官請你和公人坐到法官的邊上，那里會好些?！?/br>
    達西謝過，帶著黛玉去到了法官的席位。在這里，珀西瓦爾太太已經坐在空著的法官席位邊上了。達西向珀西瓦爾太太行了個禮。黛玉則坐到了珀西瓦爾太太的邊上，達西坐在了黛玉的邊上。

    詹姆斯在旁聽席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拿著熏香的人在審判廳里轉了轉，沖淡些腐臭味又出去了。

    不一會兒威廉加羅**官來了，先向珀西瓦爾太太點頭致意。又跟坐在法官邊上的幾位夫人致意，再跟達西幾位勛爵客氣了下，坐了下來。

    殺害珀西瓦爾先生的約翰貝林罕從新門監獄押了進來，這場審判沒什么懸念?？梢哉f只問了幾個問題就定了罪。

    加羅**官就判了約翰貝林罕死刑，五日后就執行。今天旁聽的人都是紳士貴族淑女，沒有多少歡呼，而是安靜地聆聽。要是往常那定會有些臭雞蛋或者爛菜葉幫子扔下來，興奮得好像過節一般。

    約翰貝林罕又給押回了新門監獄。加羅**官一走，珀西瓦爾太太在子女的陪同下昂著頭走了出去。一襲黑衣，飄著的黑紗都有了肅穆的氣氛。

    旁聽的人沒一個先行散去，等到珀西瓦爾太太走了才慢慢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詹姆斯在感嘆：“沒有想到加羅**官就這樣輕易判了。要知道‘無罪推定’、‘交叉詢問’這些可是他創立的觀念?！?/br>
    達西和黛玉都沒有說話。

    “太倉促了。五日后就要員死?！?/br>
    “這五天內約翰貝林罕還是可以上訴的，他的這項權力可沒有給剝奪?！边_相平靜地說。

    “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不上訴，就這樣甘愿上了絞架?！闭材匪惯€在感慨。

    “珀西瓦爾先生可沒有甘愿去死，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要做的事呢，結果就這樣給甘愿的人謀殺了?！摈煊窨粗嚧巴獾木爸?，越往家走越覺得回到了人間。

    詹姆斯不說話了。

    也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受歡迎，詹姆斯沒坐多久就搬去自己在老貝利附近租得小小一套公寓，在這里繼續他的夢想。

    五天后，約翰貝林罕從新門監獄押到了就在邊上的泰伯恩刑場給絞死了。珀西瓦爾太太去觀了刑。達西去了，黛玉沒去。

    約翰貝林罕被吊上去的時候，沒能進到審判廳的人，在絞場上發出了歡呼，就好像他們真的為珀西瓦爾先生感到氣憤似的，其實每吊死一個人，他們都會歡呼。

    觀看吊死人，能讓這些心靈已經麻木的人感覺到像活了過來。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血液才會沸騰一小會兒，他們也就不時需要這樣的場景來證明他們還活著。

    珀西瓦爾先生的事就這樣結束了。但珀西瓦爾太太的人生卻沒有，雖說繼任的首相很寬宏大量，沒要珀西瓦爾太太和孩子們趕緊搬出來。珀西瓦爾太太還是利索地打包好了行李，帶著孩子們和珀西瓦爾先生的棺材走了。

    倫敦又恢復到了從前的喧鬧和娛樂中去，沒什么人再去關心這件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逸人不晴小天使送的營養液！么么噠

    第199章

    這個季節正是倫敦的社交季, 黛玉寫信回去讓喬治安娜和阿德萊德都到倫敦來。老達西夫人也決定到倫敦來了。

    彭伯里的大部分房間家俱上都鋪上了白布罩單。巧姐和李小姐到了倫敦后，去了肯特郡的拉姆斯蓋特, 住在以前喬治安娜住過的房子。

    “拉姆斯蓋特有意思嗎？”巧姐坐在馬車里, 玩著手里的九連環。

    “那是個海邊城市，你會喜歡的?！崩钚〗惆参恐鴽]能留在倫敦的巧姐。

    巧姐卻懷念著倫敦和彭伯里, 那里總有無數的熱鬧。喜歡熱鬧、出風頭，這點巧姐像鳳姐。

    拉姆斯蓋特的房子是樁兩層樓的海邊小別墅, 從窗戶里就可以看到大海、海鳥、還有港口, 這讓巧姐的心舒服了些, 可以不去想倫敦的繁華。等到八月底, 巧姐就又會回彭伯里了。

    黛玉跟達西說：“我還沒有去過拉姆斯蓋特呢?！?/br>
    “我們可以哪天去看看巧姐?！边_西抱著阿德萊德。

    “你就不用去了。我和艾達去就好?！摈煊褡谏嘲l上看著父女倆，“倫敦的事情還有這么多?！?/br>
    達西把阿德萊德舉了起來，委屈地看著女兒，想從女兒這得到安慰。

    阿德萊德卻開心地笑，達西嘆了口氣：“你mama都不要爸爸了，你還這么開心?！?/br>
    黛玉捂著嘴笑了起來：“不用說得這么可憐了。哪個不要你，艾達，是吧？”

    阿德萊德看看黛玉，看看達西, 笑得嘴又張大了些。

    六月的時候, 黛玉去拉姆斯蓋特待了幾天。沒帶阿德萊德，到底路上對小孩子還是辛苦的?？吹角山阍谀且磺许樌?，又叮囑了李小姐別放松巧姐的學習，便回來了。

    路上的時候, 黛玉跟紫鵑說：“雷諾太太年紀也大了，你有時間就幫個忙吧?！?/br>
    雪雁聽到了就沖紫鵑努嘴，使眼色。

    紫鵑只當沒年見。

    等回到了倫敦的宅子里，雪雁便對紫鵑說：“姑娘這是想讓你以后接雷諾太太的班呢?！?/br>
    “雷諾太太也不過快六十，哪會這么早就不做了。姑娘不過是讓我多學著點。姑娘可是處處為咱們著想，你可別亂說，就是對約翰也不能?！弊嚣N對雪雁說了句。

    雪雁撇了下嘴：“我跟他說什么呀。但凡爵爺的事他不跟我說，我憑什么把咱們的事告訴他?！?/br>
    “這才事呢，傳話來傳話去就變了味?！弊嚣N說笑著。

    雪雁笑了聲：“jiejie太小心，不過是怕雷諾太太知道了心里不自在，這個理我還不懂？再說雷諾太太自己不說不干了，依著爵爺的牛脾氣，定是不會讓走的。姑娘也不會讓雷諾太太走的。姑娘只是要防個別到時措手不及。倒是jiejie，姑娘讓你接，咱們那的規矩jiejie知道些，這的規矩來了這幾年，jiejie又明白多少？姑娘這么早說出來，就是給jiejie個時間，要學得多著呢?！?/br>
    紫鵑笑了：“我才那一句，我就說了這許多，連不喊的‘姑娘’又喊了出來?！?/br>
    “我那不是一時著急才出口的?！毖┭阏f了句。

    紫鵑不再多說，心里猜著黛玉是要減人，沒有別人身邊一個貼身女仆，自己兩個的。春纖先是跟了陣青螺，如今跟了巧姐就算了。這里定然是要去一個的。

    雪雁怕是日后就是黛玉的貼身女仆了。這里沒有丫環必須是未出嫁的，只要夫人小姐中意，就是四、五十歲一樣可以做的。

    紫鵑為了多知道些女管家都有些什么，少不得就得多在樓下的仆人休息室里待待，聽聽，學學了。

    布朗太太是這里當家的，自然就從布朗太太這先偷師了。

    紫鵑才多關注了兩天，布朗太太就發覺了，盯著紫鵑：“紫小姐對當女管家有了興趣？”

    紫鵑的臉有些發燒：“只是隨便看看?！?/br>
    “如果公主不想要我做了，可以明說，我會走的?！?/br>
    “布朗太太你多心了?！弊嚣N忙解釋，“我只不過是想多知道些，并不是公主的意思?！?/br>
    馬修在邊上翻著報紙：“布朗太太，紫小姐看看也沒有什么。其實我們大家的工作不都是你看過來我看過去，又沒有什么秘密?！?/br>
    青螺拿著鍋鏟走了進來：“當然有秘密，不過那也要看做什么?！?/br>
    帕扎爾先生從青螺身邊走過去，蹲下去把烤箱門打開來，抽出烤盤：“就那點玩意兒，還不稀罕學呢?！?/br>
    “不就會做個翻糖蛋糕?！鼻嗦菽弥佺P走了。

    布朗太太站起來，走出了仆人休息室。

    馬修把擦好的銀器放在邊上，又拿了一個來擦：“像我們男仆，第一男仆以后就是接管家的職位，內房女仆的領班女仆可以做貼身女仆，也可以以后當女管家?！?/br>
    紫鵑的頭低了下來，知道馬修是在給自己介紹：“我們那跟這不大一樣。女管家是各管一塊，不像這里倒是大部分要管了?！?/br>
    “其實很多是從鋪床，打掃開始的。只要這些知道了，到時自然知道哪需要著重了?！瘪R修輕輕地笑了聲，“實不相瞞，我是希望有一天能接埃文斯先生的班。不過，這也要挨著來，不能隨便插隊?！?/br>
    馬修有些不好意思，眼角偷偷向紫鵑張望，英俊的臉上竟然有了些紅暈。

    紫鵑輕輕笑了起來：“這也沒什么，哪個不想往上走。說起來我們有句話，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看著埃文斯先生雖是老在訓你，可也沒少指點你?！?/br>
    “是，這就是我比你的幸運。我有埃文斯先生，你卻沒人說你。畢竟你是公主的貼身女仆?！瘪R修擦銀器時多了些力。

    紫鵑也低下了頭去，這才是她和雪雁的問題，甚至春纖也是如此。她們一直游離在這些人外面?，F在雪雁跟約翰結婚了，才慢慢有些融合進去，而她還在外面。

    “沒是，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來問我。雖說女管家的那些，我不是太知道，但多少還是知道的?！?/br>
    “我并沒有想……”紫鵑怕給人知道會誤會，讓布朗太太說出來，已經很嚴重了。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再說，你從我這知道總比讓布朗太太提防要好吧?！瘪R修笑了，“而且估計也是公主看雷諾太太年紀大了。城里的女管家，爵爺家不是像彭伯里那么重視。像這些銀器，離開這里，都會寄放在銀行的。如果爵爺不在，這里值錢的都沒有。就是墻上的畫，也是寄放在銀行里?！?/br>
    馬修看著手里的銀器：“城里，爵爺和公主都不在，這里也就一個女仆、一個男仆加個布朗太太?！?/br>
    這些紫鵑知道，可聽來心里確實不同，有人在給你撥開云霧見日月了。

    黛玉和喬治安娜從邦德街買東西回來，就看到羅達勛爵的名片放在桌上。

    “公主，羅達勛爵說明天還會來拜訪?！卑Ｎ乃瓜壬Ь吹卣f。

    “那我們明天不能去拜訪倫斯特公爵夫人了?！摈煊窨粗鴨讨伟材日f。

    喬治安娜不說一句話，從起居室出去往樓上走了。

    第二天，羅達勛爵來得時候，喬治安娜盡可能地坐在角落里和安涅斯雷太太待在一起。

    羅達勛爵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跟黛玉和老達西夫人說話，眼睛不時往喬治安娜那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