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話里有話叫喻疏忍俊不禁,“沒那么可怕,你太夸張了?!?/br> 溫雁北轉過來面色嚴肅地看著她,喻疏這才發現他額頭上布著細細的汗,他的確非常緊張。她還以為他真的很淡定,沒想到之前原來是他在裝出來的。 “我沒有和長輩接觸過,我……”溫雁北頓了頓,素來明亮的黑眸顯得有些黯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討他們喜歡?!?/br> “噓——”喻疏低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溫柔地捧著他的臉,溫聲說:“你是我的選擇,你不需要刻意討誰的喜歡?!?/br> 溫雁北顯然被這句話安撫到了,漂亮的眼睛再度恢復光彩,他撅起嘴在喻疏手上親了口,得意地哼唧唧:“我是最好的?!?/br> “你是?!庇魇杩隙ǖ卣f著,開始解他剛整理好的領帶。 “你干嘛?”溫雁北警惕地捂住自己的領帶,“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喻疏耐心地哄道:“別穿這么正式,我給你換一件?!?/br> “不要,這才能證明我的真誠!”溫雁北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看他死都不愿意脫下這身衣服,喻疏想了想,說:“你可以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穿這個?!?/br> 溫雁北屈服了。 任由喻疏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又換了套日常休閑的衣服。 其實溫雁北不是屈服了,他是被這句話砸暈了腦袋。 領悟到喻疏的意思和親口聽她說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看著正在給自己換衣服的喻疏,溫雁北突然出聲,聲音沙啞的可怕,“你……說真的嗎?” 望進他濕潤微紅的眼眸,喻疏微微嘆息,湊上去親吻他的唇瓣,用力地同他親吻交換彼此的氣息,直到后者回過神來回吻她,她稍稍后退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br> 溫雁北吸了吸鼻子,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緊接著意識到喻疏才起床,面帶嫌棄地推開她,“你沒刷牙就親我,去刷牙!” 喻疏:…… 明明前幾天還挺乖巧聽話的。 不過喻疏的言行很好的安撫了溫雁北緊張的情緒,至少他還能吃下早餐,盡管吃的有點少。 直到上車以前,溫雁北還在問喻疏自己看起來怎么樣,要不是喻疏說了一句話,他甚至想用定型水弄弄自己的發型。 喻疏說的是:“我媽喜歡揉人的腦袋,你擦這個——” 話沒說完,溫雁北就把定型水扔到一邊去了。如果阿姨想揉他腦袋那真是太好了,至少說明阿姨對他還是些好感的。 不知道是最近看多了同人狗血文還是怎么回事,坐在車上的時候,溫雁北都還在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如果叔叔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么辦?” “他們會不會給我錢和機票,讓我離開你?” “萬一你還有一個未婚夫在你們家等著,準備給我好看?!?/br> “我竟然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些!” 就連開車的司機都拼命壓抑著笑意,以免自己笑出聲。 想著想著,溫雁北卻警惕地看向喻疏,“你該不會真的有一個未婚夫吧?!?/br> 喻疏無奈到有些想笑,“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東西?腦袋里想什么呢?!?/br> 聽了這話溫雁北才松了口氣,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喻疏辦公室里聞到的香水味,這才恍然大悟,“之前那位世叔的兒子其實就是叔叔阿姨看好的人選吧?” “不是,那是世叔和他兒子碰巧經過,來看看我?!庇魇杳娌桓纳厝鲋e到。 確定沒有未婚夫這種生物存在,溫雁北這才稍微放松了些,繼續趴在喻疏的肩膀上哼唧唧—— “說不定你的什么姑姑嬸嬸都在等我,準備輪番上陣讓我們倆分手?!?/br> “指不定關朗那討厭鬼也在!” “也許叔叔會把我叫到他的書房,給我看你的求學經歷,再拿出我的做對比,好讓我知難而退?!?/br> “而你因為父母不支持而決定和我分手!” 溫雁北越說越擔憂,他拽住喻疏的手,可憐巴巴地說:“要不我們還是下次再去吧?!?/br> “不會有這種事,我之前和他們說過了?!庇魇枞嗔巳嗨哪?,愈發覺得想笑。 溫雁北惆悵地“哦”了聲,繼續猜測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而在家中等著的喻父喻母也并不比溫雁北好上多少。 在同任小先生見過面后,喻疏就和父親聯系了,后者雖然理直氣壯地說:“我都和你任叔說好了,總不能臨時反悔吧,反正你都會拒絕的?!?,但喻疏還是聽出了他言辭中的心虛。 考慮到父親向來如此,喻疏還是沒多說什么,只強調他不要再做類似令人困擾的事情。 喻父對“令人困擾”這個形容詞頗有些不服氣,但到底考慮到自家女兒的感受,還是答應了以后不會再這么做,并委婉地表示自己會嘗試著接受那個姓溫的男人。 喻父喻母在微博上得知女兒和溫雁北上了檔綜藝節目,叫什么《聽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一想到自家女兒為了這個男人,竟然主動上了這種明顯就是娛樂型的節目,喻父就酸酸的。就連看節目的時候都是被喻母硬生生拽到電視前,還滿臉不樂意地說:“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年輕人約個會嗎?” 然而看到溫雁北理直氣壯地要喻疏打玩偶的時候,喻父氣的直哼哼,憑什么這小子對小疏這么理直氣壯,小疏都依他,結果面對自己就是各種冷眼,幾次噎的自己肝疼。 可憐他這個老父親。 相較于喻父的各種挑刺,喻母就要平和很多,自從上次與自家女兒交流過,喻母對溫雁北也有幾分好奇。 三年前御北娛樂準備融資上市,然而融資鏈卻出了問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是小疏身邊的人做手腳。 工作壓力和感情背叛的雙重打擊下,小疏精神消沉他們看在眼里。當初喻母心疼女兒,可喻父說什么都不肯出手,他深深認為這些都不過是磨練自家女兒罷了,他優秀的女兒一定能度過這道小小的坎。 事實證明喻父想的沒錯,優秀如喻疏的確做到了,在她和溫雁北出去旅游了大半年后。 那時的溫雁北憑借自己的實力,獲得出演知名武俠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江湖引》中的男三號慕容公子一角的資格,由于其演技精湛外形氣質上佳,一經播出,他迎來了自己事業的第一個高峰期,以及豐厚的片酬。 在片場摸爬滾打了九年,溫雁北倔的很,他不肯接受喻疏給的資源,也不肯跳槽到御北娛樂這個一流經紀公司,就留在那個三流小公司里,簽著根本不入流的經紀人,憑著自己的努力地接一些壓根沒幾個鏡頭的角色。 一夜爆紅帶來的除了人氣攀升,還有源源不斷的片約和代言,溫雁北所簽的經紀公司更是將他視作搖錢樹,恨不得讓他二十四小時不斷工作,養活整個公司的人。 在接到那些邀約后,溫雁北第一時間就想要同喻疏分享自己的喜悅,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喻疏日漸的低落與消沉,在得知御北娛樂發生的事情后,溫雁北毅然放棄正值上升期的事業,不顧公司要雪藏自己的威脅,揣著自己九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存款強拽著喻疏出去散心。 這一散就是大半年,等他回來的時候,“慕容公子”積累下的人氣早已化為泡影,辛苦攢下來的錢也花了個干凈。 演藝圈里從來不缺皮相好、演技佳還努力勤奮的男演員,溫雁北毫無意外地過氣了,原本的片約邀請也被其他演員接走,存款一空又接不到戲的溫雁北連水電費都快付不起,他徹底成了窮光蛋。 喻疏想要接他到公寓一起住,卻被后者義正嚴辭的拒絕。 對溫雁北而言,他經歷過比這更艱難的日子,這又算什么,他都已經在片場里混熟了,大不了再從群演做起,最差也不過大器晚成,反正他天生條件那么好,導演也會多給他幾個鏡頭,他還怕沒錢吃飯嗎? 直到喻疏強硬要求,溫雁北才稍稍退讓搬入了她的公寓,但他還是倔強地將自己的銀行卡交給喻疏,美名曰上交住宿費和生活費。 至于溫雁北為什么這么多年還是在出演一些小配角,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那些好資源都是喻疏想要偷偷給他,所以故意錯開那些好片約,轉而去都是老戲骨擔大梁的歷史正劇里出演些小配角。 這么一來二去,演藝圈里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和他合作了個遍,各個都對他評價極高,沉得住氣有靈氣,待人溫和有禮,總而言之三百六十度夸了個遍。 加之后來獲得演技認證的各種獎項,幾年來溫雁北成了觀眾眼中“德藝雙馨”的青年藝術家,同時也成為粉絲以及年輕演員口中的“溫老師”。 得知了這些事后,喻父收回了對溫雁北的“沒有上進心”的評價,在得知他是小疏的男朋友以前,喻父還是挺喜歡他出演過的幾個角色。 喻母向來是個溫柔又容易心軟的人,她知道自己因為溫雁北身世的緣故對他有些偏見,但這個事情不是溫雁北能夠選擇的,因此而區別對待他是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所以當喻疏告訴他們,這周末要會帶溫雁北回家時,喻父喻母也有些緊張——自家女兒終于也帶男朋友見他們了。 看了那檔節目后,喻母看出這個孩子喜歡甜食,還特意準備了一些。在確定家里的東西都在該待在的位置上后,喻母看到了丈夫臭臭的臉色。 “怎么了?胃又疼了?” 由于早些年工作應酬,喻父的胃一直都有些毛病,除了不按時吃飯會胃疼發作外,受涼了也會發作。 喻父惆悵地看著窗外,剛想說話就瞥到了熟悉的車進入了前庭主干道上,他收斂了惆悵的神情,變得嚴肅威嚴起來。 喻母則面帶笑容地出去接他們。 下車的時候溫雁北捏著喻疏的手,壓抑著想要扯開衣領的沖動,他感覺他馬上就要窒息了。 喻疏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掌,看到母親后神色溫和地向她介紹說:“媽,這是雁北?!?/br> 突然就被帶到喻母面前,溫雁北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不自覺露出一個溫和又羞澀的笑容,“阿姨好?!?/br> 看他乖巧緊張的模樣,喻母想起了前幾天看的“喻北夫婦”約會特輯中溫雁北的樣子,溫柔地笑著說:“是個好孩子,這么早過來,你們也累了,快進來吧?!?/br> 摸到溫雁北微濕的手心,喻疏在他手心輕輕一劃,后者立刻收緊了手掌,讓她的手無法再動彈。 喻疏拉著他進去,喻父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瞥見溫雁北進來,壓著嗓子威嚴十足地說:“你們來了?!?/br> “叔叔好?!睖匮惚狈€重自持的模樣足以給任何一個挑剔的人留下好印象。 但緊跟著十分耳熟的歡快配樂聲讓他背脊發涼—— 從一旁的電視中傳出他的聲音:“呵,女人!” 溫雁北臉都白了,他完全想不到叔叔阿姨居然也會看綜藝節目,不是說好了喜歡高雅藝術、看各種新聞的嗎? 喻疏聽到熟悉的聲音訝異地朝電視看去,果不其然正在放《當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約會特輯,喻疏滿心無奈地看向自家母親,喻母卻朝喻父瞥了眼。 “爸,你看這個做什么?”喻疏捏了捏溫雁北的手,叫他能稍微放松些。 喻父抬了抬眼,說:“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么約會的,有什么問題嗎?” 喻疏哪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他,語氣微妙地說:“學習年輕人的約會方式,不如直接給她驚喜,上次我聽媽說她覺得這邊有點冷,今年冬天想去溫暖的地方?!?,末了還加了句“不用客氣”。 喻父驚訝地看了眼自家妻子,突然惱怒地瞪了喻疏一眼,“這種話你可以私下告訴我,你這樣說還有什么好驚喜的!” 話一說完,喻父辛苦營造的威嚴氣勢被破了個干凈。 喻疏垂眸遮去眼中的笑意,將溫雁北按在了沙發上,一手關電視,一手挽住父親的手臂強硬地將他拉起來,說:“爸,我有事情想請教你?!?,說完朝母親遞了個眼神。 喻母無奈又縱容地笑著點點頭。 溫雁北不知所措,只眼睜睜地看著喻疏拽著看起來就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喻叔叔走了,留下他和阿姨在客廳里坐著,喻母溫柔的氣質讓他放松很多。 喻疏故意將父親拉走就是為了讓母親能和雁北好好交流,雁北在某些程度上和關朗志趣相投,而關朗可以說是被母親一手照顧大的,她相信他們一定有不少共同話題。 至于父親—— “你不是帶他見我們,我又不會吃人,拉我出來做什么?”喻父佯裝不解地看著她,心底滿是不樂意。自從小疏成年后就再也沒有挽過他的手臂,這次居然還是為了那個男人。 “爸,上次任先生的事情過去了?!庇魇璨缓退@彎子,“別為難他?!?/br> 喻父:…… “行,我不為難他?!庇鞲笟夂吆叩刈谛⊥ぷ永?,剛氣了沒一會兒,他冷不丁開口說:“你準備和他結婚?” “嗯?!庇魇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