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余白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腕,不給她動彈,“男女授受不親,你怎么能脫衣服呢!” “哎喲哎喲……”黎夜光笑起來,“你之前在盧舍那寺都看過,還說要負責,怎么現在倒不能看了?” “那時候是我愿意負責,但現在……又不該我負責?!彼f著鼻子一皺,嘴巴一扁,一臉的不樂意。 “怎么不該你負責啊?!崩枰构庥媚[成大豬蹄子的手、不客氣地戳他胸口,“你把我害成這樣,我都沒法去上班,還有很多工作要和姬川匯報呢,你當然應該負責治好我,不能影響我的生活啊?!?/br> 聽到姬川兩個字,余白這個大醋壇子就被揭開了蓋兒,“你、你要是想見姬川就去見??!他要是嫌棄你,就是貪圖美色、就是虛榮、就是、就是……” 余白“就是”不出來,急得額頭都出汗了,黎夜光雖是故意激他,卻也沒料到他竟然真的一點就炸,笑得紗布都要掉了。余白見她樂不開支,這才反應過來黎夜光是故意逗他的。 “你還真的在吃我和姬川的醋??!” “我沒有?!庇喟椎哪槺锏猛t,還不忘厲色反駁。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和姬川有關系???”相比逗他,黎夜光更好奇這一點。 余白小聲嘀咕:“他不是很成功嘛,有美術館、有錢,還能給你幫助……” “哎!你不說我還沒發現,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挺對的……”黎夜光摸摸下巴,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我去勾引他,試試?” “黎、夜、光!” “哈哈哈哈……”黎夜光笑得前仰后合,一時連癢痛都感覺不到了,“你知不知道姬川有個原則?” “什么原則?”余白氣鼓鼓地問。 “高茜說姬川有三不娶原則,女強人不娶,因為不能在家相夫教子;女博士不娶,因為女博士心高氣傲;女流氓不娶,因為行為放浪管不住,所以你想想,我能符合姬川的要求嗎?” 那是當然……不符合??! 一股竊喜涌上余白的心頭,但他抿抿嘴,傲慢地回道:“那我也有三不娶原則?!?/br> “什么?” 余白昂起下巴說:“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 他縱然逼著自己的冷漠卻也難掩本性,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將他的歡喜出賣,黎夜光笑著逗他,一邊繼續寬衣解帶,一邊說:“你看,你一不喜歡我,二不會娶我,那你就把我當成一個陌生的、但是必須負責的人給我上藥唄!” “?。?!”余白臉色大變,連忙捂住眼睛,黎夜光湊過去在他耳邊吹了口氣,“難道你嘴上說得那么狠,其實對我還有非分之想?” “都是你勾引我的!”那股熱氣竄進余白的耳蝸,他覺得心都飄了起來,“你怎么這么愛勾引人??!” 黎夜光把他的手從臉上拉下來,余白還是緊閉雙眼,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其實她根本不會脫衣服,哪個姑娘家不要面子啊。臉是躲不過去沒有辦法,后背好歹也算半張臉,黎夜光希望余白看到的自己都是漂漂亮亮的! “除了你,我從沒有勾引過別人?!彼兆∮喟椎氖?,很認真地說。她雖然為了成功可以不擇手段,但色誘這一招是余白的獨家福利。 余白一怔,睜開眼睛,這才看見她解開的睡衣里還穿著一件吊帶衫呢?!澳恪?/br> 黎夜光眉眼彎彎笑著說:“就連強吻你,也是第一次?!?/br> 余白心中時不時竄出的怒火,竟被她的一句話撲滅,只剩下星點火花,“難、難不成你還打算有第二次?” 黎夜光把余白的手拉到自己腰間,欺身靠向他,她離得那么近,余白可以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藥味,現在的她真的很丑、很丑,但余白覺得老光棍是不應該有要求的! 她的聲音輕輕淺淺,像綢緞般的細沙滑過指尖,“再來一次,也是可以的……” 第五十四章 誰喜歡我誰是狗 part54 不要輕易有秘密,因為守住比說出來更難。 ——《夜光夜話》 雙唇相觸的一瞬,無數畫面涌進余白的大腦,他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想起海盜船上的擁吻,也想起那場暴雨,想起自己的恨意……他恨她,恨她恨到骨子里,然而洶涌的恨意在觸到她的剎那,像濃墨入水、霎時融化。 她的雙手環上他的后頸,火燙的身體緊貼著他,恨不得嵌進他的胸膛,她吻得很深、也很兇猛,一寸寸咬著他的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知道余白恨自己,可余白卻不知道,她也恨他! 她恨余白改變了她,還恨余白的好,好到讓她變得膽怯,甚至因為他開始懷疑自己十七年來咬牙拼搏是為了什么!她最恨的是余白答應她永遠不會變,他許諾了,然后……說不喜歡她了? 她簡直要恨死他了! 她最后一口咬得失控,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舌間蔓延,黎夜光睜開眼看著他,他全身燙得嚇人,而烏黑的眼瞳卻越發清亮,她撫上他滲血的下唇,呢喃道:“不要說我可以對別人投懷送抱,我很難過……” 余白怔住了。 他不是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可一遇到她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不僅會吃醋,還會莫名生氣、說出過分的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索性重重堵上她的嘴,反守為攻,連氣都不讓她喘,直到她滿臉通紅才稍稍松口,低聲說:“不要去勾引別人……” “為什么?”黎夜光輕啄著他紅腫的下唇,“你又不喜歡我……” 他眉頭一蹙,反咬了她一口,黎夜光吃疼,可還沒叫出聲,他忽地低頭親上她纖細的鎖骨。 “有藥……”她伸手去推他,余白卻將她的雙手背到身后,雨點般的吻密密地落下,三黃湯的味道是極苦的,可那味道卻刺激了余白,他在她鎖骨上齒咬,黎夜光全身酥麻,掙扎的手也沒了力氣。 “不要去勾引別人……”他又說了一遍。 黎夜光繼續追問:“為什么?” 他墨色的眼瞳染著情欲的嫣紅,像個十七八歲的魯莽少年,既笨拙又固執,他說:“我怕別人會上當……” “那你上當了嗎?”黎夜光用指尖描摹著他喉結的起伏,余白沒有說話,只是狠狠一口咬上她的肩頭。劇痛的瞬間,黎夜光沒有出聲,她知道這是余白的恨。 他收了力氣,沒有真的咬傷他,澄澈的雙眼里有傷心、有難過、還有他真摯而純粹的感情。黎夜光仰頭吻上他的雙眼,一點一點淺淺地吻,這雙眼是她在塵世見過最干凈的東西,比清泉更堅定,比寶石更純真。 她輕柔的動作比火熱的擁吻更加撩人,余白伸手一拉,她便徹底跌入他的懷中,余白摟住她的后腰,在她親吻他雙眼的同時,細細地吻著她的下頜、她的頸項…… 情到濃時,他手掌一緊,捏到她腰間的紅疹,黎夜光疼得全身一顫,余白如夢初醒,只覺得全身燥熱,腦子嗡嗡作響,最后一段記憶是——“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黎夜光不娶!” 可現在的他滿臉通紅,懷里還緊緊抱著衣衫不整的黎夜光…… 余白斷了弦的神經啪地一下接上了! 他又被黎夜光勾引了?又上鉤了?又! 他想起小時候看的《阿凡提》動畫片,阿凡提指著他的毛驢說——我的驢都不會在一個坑里摔兩次。 但是余白摔了。 見他一臉茫然,黎夜光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促狹地一笑,“余大師,原來你和不喜歡的人也可以接吻啊……” “……” “哎,不對,我還是你恨你的人,原來感情對你來說也不是很重要嘛……” 余白的臉紅得像柿子,不但紅,皮還很薄,開不起玩笑,“是你主動親我的!” 黎夜光很流氓地聳肩攤手,“你可以拒絕我啊,大聲喝止、奮力抵抗,你都沒有,那不就是自愿的?”她說著還頗有滋味地嘖嘖嘴,“你可是發財樹都能連根拔起的人,別說打不過一個全身過敏的重癥患者?!?/br> “要么……”她故意拖長尾音,“你就是還喜歡我,才會順水推舟、半推半就?” “……” “你還讓我別去勾引其他人,不就是讓我只能勾引你一個?所以是你邀請我勾引你的??!” 余白確認,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言語上勝過黎夜光了,想做余品如沒那么容易??! 一聲不識趣的門鈴“叮咚”響起,把余白從咄咄逼人的叩問中救出。 黎夜光蹙眉,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這時候壞她好事?她正疑惑是誰,余白忙不迭站起身來,“是季師傅,我讓他送畫稿來的?!?/br> 黎夜光的第一反應是,果然是不長眼的季師傅,第二反應是她腫成這樣怎么能被季師傅看到呢!她大叫一聲,捂住臉趕緊往臥室跑,可惜余白已經把門打開了,逃竄的黎夜光和季師傅撞了個正著。四目相對的瞬間,季師傅仿佛看見了暴風雨后的彩虹! “哎呀,黎組長,你怎么成這個樣子了??!” “我一不小心過敏了……”黎夜光擼掉臉上殘留的紗布,硬著頭皮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季師傅對黎夜光的討厭是正大光明的,自然坦蕩蕩地幸災樂禍,“小姑娘,做人就是要老老實實,不安分就會吃苦的呀!哈哈哈哈……”說罷他心曠神怡,扛著畫稿問余白:“畫稿給你放哪里?” “放我房間的書桌上就好了……”余白低著頭不敢看季師傅,可季師傅素來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臉色不對,“你臉怎么這么紅?” “天、天熱……”余白萬分心虛地回答。 季師傅本來還要追問,可扭頭一看旁邊的黎夜光,瞬間疑慮盡散,他家余白雖然是個老實孩子,但也是有品位的人,總不能對著個豬頭還臉紅心跳吧,那不成老光棍了嗎? 季師傅歡歡喜喜進了次臥,黎夜光一把薅住余白,咬牙切齒地說:“你知道我腫成這樣,還叫人來看我笑話?” “季師傅又不是外人?!崩蠈嵑⒆雍芾蠈嵉卣f,“而且我干嘛叫人來看你笑話?” “你因愛生恨,報復我啊?!崩枰构庠缇桶岩磺锌赐噶?。 余白喉結一動,“因、因愛……生恨?” “對啊?!彼f著動了一下被他咬疼的肩膀,“要不然剛才接吻的時候,你為什么要咬我?” 余白紅著臉,用殘存的骨氣垂死掙扎,“我才不喜歡你……” 黎夜光舒坦地往椅子上一靠,賤兮兮地說:“哦?那誰喜歡我,誰是狗?!?/br> 余品如最后的倔強和小學生一樣幼稚,“反彈!” 黎夜光微微一笑,“汪!” 余白石化了。 “哐——” 一聲巨響從次臥傳出,黎夜光確認季師傅是真的敬業,他跟下山來是為了破壞他們,如今當真步步緊逼,每一次氣氛正好,他都能掐著點破壞。 從頭紅到腳的余白回過神來,他不敢去細想黎夜光的一聲狗叫是什么意思,張皇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擱,索性大喊一聲:“季師傅,怎么了?” 他話音剛落,季師傅就沉著臉走出房間,臉色甚是難看,季師傅沒有回答余白的問題,而是朝著黎夜光徑直走來??v然她和季師傅關系不睦,但他到底是余白的長輩,來了她家,她也應該招待一下?!凹編煾?,你要喝茶還是喝咖啡?” 季師傅也沒有回答她,他瘦削的臉龐慘白一片,黎夜光正想調侃一句難道她家次臥有鬼不成,然而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瞬間,她驟然一驚。 她知道季師傅看到什么了! 此前黎為哲回家,房內的擺設全部歸位,而余白來得突然,她并沒有去收拾房間,書桌上還放著…… 下一秒,季師傅就印證了她的判斷,他猛地將一個相框丟在她面前,正是黎夜光幼時和父親在千佛窟前的合影,他指著上面的黎為哲問:“他是誰?” 余白疑惑不解,“季師傅,你認識她爸嗎?” 季師傅目光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要咬碎牙似的狠厲,“我當然認識,他就是你姑媽在千佛窟時的上司?!?/br> 第五十五章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part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