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哈哈,這樣的話, 那我算出來我明天一覺醒來, 身邊全是妹子~” “兄弟們, 你們可真是太逗了。大概只有華夏人才會真的信這個吧~~~” 那些外國人、尤其是歐美地區的外國人, 肆無忌憚地在他們的社交網站上嘲諷著。在他們看來, 辛玉衍大概是個最成功的騙子了,她騙了一整個國家。而相信她了的那些華夏領導人, 大概全都是個傻子。至于那些華夏人民,大概全是瘋子。 而比起那些歐美國家來說,日本、泰國和印度等這些國家則顯得沉默了許多。 本身而言,他們就是更相信世界上有非科學可以解釋的事物存在的。而在《通靈之戰》之前,藤原真一和通差這幾個通靈師, 在他們自身的國家,本身也就是有著一定地位的陰陽師和巫師。于是, 在那些歐美國家一片嘲,甚至那些歐美國家的領導人偶爾在外交活動中遇上華夏領導人, 還要用調侃的語氣諷刺兩句的時候, 他們的態度則顯得友好得多。 只有一點, 不管是華夏人自己, 還是日泰印、歐美那些其他國家的人民, 他們都在等著六月份的到來。不同的,是華夏人自己在恐慌于避難、日泰印急切的想要知道辛玉衍的預測是否會應驗,而歐美人在等著看辛玉衍和華夏的笑話罷了。 在魏正國的預想里,當他決定把一切真相公布的時候,他就做好了華夏人民大量移民的準備。畢竟大難當頭,當然還是逃命更重要些。他之所以會想要把這個真相公布,想的難道不就是竭盡全力的抱住國民的性命嗎? 事了,他真的那么做了,再想到曾經那樣繁華的地方猛地一下會變得空空蕩蕩,心里難免有些惆悵罷了。 此時不僅僅是網絡上,就連現實生活里,也有很多人深受影響。甚至,處于被辛玉衍預言將要發生洪災的那些地區的人民,一度陷入了停滯狀態,一切上學和上班的活動都被人民們自發地停止了下來。 逃??隙ㄒ?。 如果真按辛宗主和魏主席說的那樣,洪災來勢洶洶,那誰又敢保證,國家這半年加固的那些大堤,真的就能成功抵擋住肆意奔騰、咆哮著的江水呢? 不逃,等著他們的只能是死亡。 可是逃的話,他們又該逃到哪里呢?是逃離到遠一些的城市、但仍舊處于華夏,還是干脆逃到國外、直接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呢? 糾結著這個問題的,只能是生活處于中上層的人們。因為普通和低端人民,是負擔不起全家逃亡到國外的生活開支的。 讓魏正國擔心的,同樣也是那些地區里的中上層的人們會打量逃亡到國外,使得納稅大戶和中堅人大量從華夏流失。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事,反而是那些生活在中上層的人們最先開始行動起來,一下都沒有猶豫地就購買起了通往華夏其余城市的機票和火車票。 剛開始時,魏正國還沒想到為什么,但到了后面,他才想明白一點。華夏光是有了辛玉衍和凌云宗,就比國外有了太多太多的優勢。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誰會樂意丟掉這點可以率先接觸到凌云宗、進入凌云宗的優勢。 這么想著,魏正國放心了些,再一次慶幸起了自己和辛玉衍維持住了合作伙伴的關系。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放心太久,隨之而來的,又有一個新的問題,重新擺到了他的面前—— 那些被預言了洪災波及范圍的人民們,無論如何都是要逃的??墒?,且不說是那么多個城市加在一起,光是一個城市數千萬的人口加在一起,那也絕對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目。 普通一個火車站,每天的人流量絕不會超過十萬。就算是一個城市有四個火車站,那加起來,一個月也都還不到一千萬人。 也即是說,除了那些能夠搶到離開的票的幸運兒和家里早就買了汽車的家庭以外,在火車票、機票、汽車票等所有離開的名額每天都被搶售一空的情況下,每一個城市,都極有可能還有數百萬、數千萬的人要在原地等死。 是的,數百、數千萬。 當今華夏人口十數億,早已不是1931年只有七八億人口的華夏可以比擬的。如果這場災難沒能躲過,華夏的死傷人數,只會比1931年更多得多。 于是,在嘗試了所有可能性,甚至于國家調派了更多的飛機航班,增加了無數節火車車廂的情況下,那些被留在原地、仍舊沒能搶到離開車票的人們,漸漸陷入了絕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時間早就進入到了六月。辛玉衍預言的洪災,將在明天、后天、或者不知道哪一天的時候來臨,他們這些被滯留在了被預言了要淹沒的地區的人,生命宛如進入了倒計時,只能靜等著時間的收割。 所以……為什么要預言這么一場災難呢?反正都是要死的……大家一塊死不好嗎?為什么要告訴他們呢?既然要告訴他們,為什么又不能提早告訴他們呢?這一個月,連飯都沒有好好吃、覺也沒有好好睡…… 售票大廳里,售票人員“這一班列車車票售罄”的聲音響起以后,明明大廳里人潮擁擠著,一個挨著一個,此時卻詭異的沉默著。 售票人員也是。 唯一一個真正的售票人員。 其他的那些售票人員早就跑了。工作哪有命重要?他們私底下搞了點小動作,把自己和自己家人的票給偷偷弄齊了,就拋下工作逃命去了。 原本,他也想逃的。但最終,看著這些擁擠在售票大廳的、滿頭大汗,拼命地為著那一點生機努力著的人們,他焦灼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火車仍然是需要售票的。因為每一節車廂,都有它固定的承載重量,一旦超過了那個承載重量,還不等洪災到來,那輛火車就要發生意外了。 既然需要售票,那么,售票人員則是必不可少的。蘇展不知道飛機場和大巴站里的情況是否和這里一樣,售票員都跑光了,由華夏派遣來的軍人們擔當起了售票員的任務。他只知道,在這座城市的火車北站里,非軍人售票人員,只剩下了他一個。 在售票車窗里、那零星幾個穿著深綠色軍裝的人里,他穿著黑色的制服,格外的顯眼。 從前,蘇展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有善心的人。他自己都過著苦不堪言的狗日子,哪來那么多善心去幫助別人? 但這一次,他是自己只愿留下來的。 因為在這每天都有無數家庭來來往往的家庭里,他從沒像這一個月見到那些家庭那樣震撼。幾乎每個人都是紅腫著眼睛的,買不了全家的票?也行,少要一張,我不逃了,給我家人們逃走吧。 在那一下,他忽然在想,是不是他留下來的話,就能多售出一張票,多讓一個人逃命呢?軍人們絕大多數的人數都要看顧著那些江河,做好充足的準備,派遣到售票的士兵,是極少極少的。就那一下,他忽然就動了要留下的念頭。 他覺著,他是個孤兒,感情缺不缺失的暫且不談吧,從小到大,光是活著,他都覺得異常艱難。那么,就沒必要讓那么多家庭離散了吧。那些家庭里,還有很多都是孩子呢。 他選擇留了下來。 在其他被預言要經受洪災的城市,也有那么一些人是因為不忍而留了下來的,他們或者有自己的幸福的家庭,或者也像蘇展一樣沒有??傊?,他們一留就留到了六月。 “最后一班動車,蘇展,待會兒你拿一張票走吧?!?/br> 詭異的寂靜里,坐在蘇展旁邊的軍人忽然往蘇展旁邊挪了挪,湊到了蘇展耳邊,這么輕聲說著。 “???” 蘇展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也輕聲回道:“沒事,我再多留兩天,能多讓一個人先出去,就讓一個人先出去吧?!?/br> 軍人沉默了一下,“這班車過后,所有火車都要停運了?!?/br> 看著蘇展挑了挑眉、眼里詢問的意思,軍人這才補充道:“辛宗主的預言可能要應驗了……明天開始,接著很長一段時間,有暴雨紅色預警……” 紅色預警…… 這么說,不僅是火車,就連飛機和汽車也都要停止了…… 蘇展驀地回頭,首先看到了售票窗外還在擁擠著的人們。 他們剛才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就是為了避免外頭有人聽到會發生暴動。然而,在看著那些還一無所知著的、充滿了對生的希望的人們,蘇展的心,開始變得十分沉重。 這一個月來,他從人們的口中聽到了太多的抱怨了。其中有關于國家的、也有關于辛玉衍的。 是的,也有關于辛玉衍的。 他們很多人曾經都崇拜著辛玉衍,可現在,他們卻覺得辛玉衍自私。 凌云宗的那些弟子們,不是很多都已經學會了飛行嗎?如果她再早一點開宗立派,從開宗立派開始,就大量收徒,教他們會了飛行,他們還用在這里等死嗎?他們還用眼巴巴地等著國家來救嗎?他們自己都可以解救自己了。 所以,他們怨著國家動作太慢,也怨著辛玉衍太過自私。 從前,蘇展是理智的,對這些話,聽過了也就算過去了。他知道,辛玉衍再怎么厲害,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她開不開宗、立不立派、收不收徒、要不要教,都是她自己的事。 她能提前預言這一切,并把這一切如實相告,就已經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賜了。就算最后他們都沒活下來,但到底,她也算是救了無數黎民百姓了。 沒有人能怨得了她。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在心里生出一點怨念。 這些在他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國家再怎么防范、再怎么營救,到底都只是些普通人。但她不一樣,她是不凡的。她既然可以預言到災難的發生,為什么她就不能出面來救救他們呢? 聽天由命……聽天由命! 他們普通人不知道天命是由誰主宰的,他們也沒見過傳說中的神仙。但在絕大多數華夏人的眼里,辛玉衍這個人,事實上已經和“天”和“神仙”劃上了等號。最后的最后,她都不救他們,誰又還能就他們呢? 和其他人一樣,蘇展既怨著辛玉衍的不出面,又盼著辛玉衍能在最后關頭及時出現。這種既要絕望、又小心翼翼地含著希望的復雜心情不斷在胸膛里交織著,最終,他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收拾收拾了心情,重新抬起頭來—— “現在開始發售最后一班列車的車票?!?/br> 第84章 外面發生了什么,辛玉衍實際上并不清楚。 半年前, 哪怕是預算到了洪災的發生, 她也僅僅是匆匆忙忙地去尋到了魏正國, 把消息告知給魏正國,只撂下一句讓魏正國屆時記得來找她出手的話,便又急匆匆地再次離開了。 如果一開始她就確信自己能夠及時趕得上救災的話, 她壓根就不需要把這個消息告知給魏正國。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等到災難降臨的時候,直接以救世主的模樣降臨,直接將受災的人民帶離就可以了。 然而,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她自己并不能夠確定自己是否會錯過救災的時間。 事情是從三年半前, 凌云宗的成立正式公告于天下、凌云宗正式開始收徒的時候開始的。 一開始,辛玉衍會想要親手打造出一個凌云宗,不過是為了幫天道傳道罷了。雖然, 這其中也有些希望自己能夠在幫助天道以后,天道能夠把她重新送回她自己的世界里去的私心。但事實上,辛玉衍是真的沒有想過, 在有關成立凌云宗、傳道天下的這一件事上,她和天道實際上同樣都是獲利者的。 是的,獲利者。 辛玉衍本身是一個有足夠能力飛升的修道者了,她只是由于被天道帶到了另一個世界里, 這才使得她的飛升之路被滯留了下來。但哪怕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飛升, 這也并不影響她是一個十分強悍的修道者的事實。 對于非普通人所能感受到的存在, 她會感受得十分清晰。是以, 當凌云宗成立、正式收徒以后,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兩股力量正在向她涌來。 那兩股力量里,有一種是她非常熟悉的,叫做“功德”。而另一外一種,按照天道說的,那叫“信仰”。 曾經作為大元王朝的國師的時候,她的大多功勞,包括求雨祈福,大多總是要被安在皇室帝王的身上的,是以,她的身上并沒有承載多少的信仰。獨獨功德這種不能作假騙人的力量,才能夠真真實實落到她身上。 當著兩種力量合在一起,充盈到了她的體內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虛無、輕飄飄起來。隱隱約約的,她總覺得身體里似乎是有什么壁障正在被沖擊著。 以往,辛玉衍因為還想著要等天道送自己回到大元王朝,是以哪怕明知道天道也許是在隱瞞著自己什么,卻也故作不知,從來沒有主動去問過。 但這一次,她對那兩股力量結合起來后,會對她產生什么變化的疑問實在是太過濃重了。 所以,難得的,她沒想著要讓自己的這個疑問就這么被掩埋,她主動在腦海里對天道詢問了起來。 事實上,她也想過天道可能會拒絕回答她的問題。畢竟,天道向來就是這樣,平時看著很軟萌,但真正到了他不想回答的時候,他慣來是沉默得很堅決的。 然而,這一次,天道卻似乎是并沒有想要隱瞞她—— 【嘿嘿,那個……其實把你帶過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一直太忙,忘記給你說了一件事。就是那啥、本來你在大元王朝是可以飛升了的,我是搶在你飛升之前把你給帶過來的……】 天道在辛玉衍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弱,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辛玉衍此時的情緒,見辛玉衍還仍舊保持著原本的平靜,這才偷摸著松了一口氣,繼續坦白了起來—— 【emmm,飛升被打斷以后,就算我把你送回了大元王朝,除非你還能再一次感悟出另一種道法,再一次得到和你那個世界的天道聯系的機會,否則,哪怕你回到了你的那個世界,你也是沒辦法飛升了的?!?/br> 悟道…… 一個修道者,能明悟一次,便能坐地飛升。這本身就說明了悟道的不易。否則,大元王朝也不會幾近千年沒再聽聞何人飛升。 她做了大元王朝的國師一百余年,歷經數朝數代。她悟的道,是民生多艱、是生死有命、是世事無常,是變化之道。 她曾有想過,天道瞞著她的事,或者與她飛升一事有關。卻沒料到,天道瞞著她的事,竟然是她所能料想到的所有狀況里最差的一種。 如果她還要再感悟一次,那么這一次,她又該感悟什么呢?而這一次感悟,她又是否能如從前一樣百余年便得到答案呢? 想到這里,辛玉衍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 天道感知到辛玉衍的情緒明顯有些低沉,連忙又接著剛才的話繼續安撫道:【咳咳咳,但這并不說明你不能用其他的方式飛升了??!飛升的方式也不拘于悟道一種嘛!你可以靠功德和信仰成圣飛升?。。?!】 接連幾個感嘆句,天道想的就是讓辛玉衍消氣的同時,更加用心的辦好凌云宗。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 安撫著辛玉衍的同時,他話里的語氣,無不在傳達著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