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五仙教眾:對了,蠱王是本教第1100屆長腿王大賽冠軍以及終身成就獎得主! 云蒼派:其實我們也不想打架,可我們只是馬仔啊,老大說要打,我們還能怎么辦?! 練朱弦、鳳章君:看電影看到雙方家族黑歷史,很緊張很尷尬,要不要繼續看,好糾結…… ———— 五仙教和云蒼副本明天大結局~來讓我們舉杯為他們的友誼干杯! 諾索瑪下山,是挑動云蒼與五仙百年恩怨的導火線。但錯并不在諾索瑪,相信我,不要怪他 第27章 纏縛落幕 五仙教的上層最終做出了決定——一切權依曾善的計劃行事。 距離半個時辰的時限已經所余不多。負責偽裝成諾索瑪的人選已經找到,而真正的教主則換上了農夫的衣裝,由教中最精銳的十位弟子護送,準備走一條遍布了陷阱與瘴氣的偏僻小路。 保險起見,這次的雙重行動只有極少數才知情。時辰一到,兩支隊伍便分別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出發。 臨行之前,曾善向諾索瑪那邊望去。依舊渾渾噩噩的教主顯然無法回應她的目光,可光是這一眼,仿佛就讓她充滿了決心。 “走了?!?/br> 她朝著站在議事堂前的諸位點了點頭,然后頭也不回地融入到了昏黑的夜色當中。 ———— 香窺的場景在這里暫時中斷了片刻,再出現的時候,曾善已經帶領著假諾索瑪以及護衛們來到了與懷遠事先約定好的地點。 說好的一個小孩變成了十多個大男人,而且分明是為了轉移那個云蒼派正在通緝的男人——懷遠顯然是吃驚甚至憤怒的,可是曾善卻沒有給他膽怯或者退縮的機會。 他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如果懷遠向云蒼告發,那么曾善必定會被當做叛徒遭到懲罰,而密謀與曾善一同逃離的懷遠本人,亦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師弟,你就當是欠我的吧……一旦順利逃出去,我就聽你的,找個地方隱居?!?/br> 明明知道未來已經不會再有那種可能,可曾善還是許下了不負責任的諾言。 而這或許也是第一次,她在潛意識里拒絕為懷遠負責。 短暫糾結之后,懷遠最終同意帶著這隊不速之客繼續前進。他選得是一條陡峭的山林坡道,據說可以巧妙地繞開云蒼與中原派的所有監視范圍。至于林中原有的陷阱與機關,則自然交由隨行的五仙教護衛來解決。 或許是覺得無論走哪一條路遲早都會被發現,曾善并不質疑,只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大約在山林里跋涉了半炷香的時間,與懷遠一同走在前面的五仙教護衛突然伸手示意眾人放慢腳步。 “那邊,是不是機關?” 沿著他手所指的方向,曾善著實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所謂“機關”的真相。 那幾乎就是幾條極細極細的絲線,來回纏繞在他們面前的樹林和灌木之間。 “這是什么?”曾善也不認得,直接問懷遠。 懷遠看了看,輕描淡寫道:“師姐,你離開中原太久了。居然連‘護花鈴’都不認得。這是江南花間堂的新法寶——那些看似輕若無物的絲線上,其實都掛著用念力凝聚出的鈴鐺,一旦觸碰到絲線,念鈴就會鳴響,告知給花間堂弟子知道?!?/br> 曾善眼皮突跳,盡量不動聲色地問:“還有多少這樣護花鈴?” 懷遠道:“這可不好說了,這次花間堂來的人不少。估計五仙谷附近的山林里都被他們放遍了吧?!?/br> 曾善不再問話,但臉色已經悚然陰沉下來。 “做不到知己知彼,貿然行動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練朱弦輕聲嘆息,“如果五仙谷附近的確遍布著這種機關,那么難保護送真教主的隊伍不會遇上?!?/br> “我剛回到云蒼那幾年,曾在弟子院里學習過兵法?!?/br> 鳳章君有些突兀地開口道,“當時的教習先生舉過一個例子:長樂宮欲擒一鬼王,然而群鬼卻誓死捍衛抵擋。于是眾人將群鬼逼至一隅,唯獨只在西南角留下一道破綻,又故意放出消息。那鬼王果然中計,從西南角突圍出逃,半途便被抓住。而如今的五仙教,若要正面硬取,只怕雙方都會死傷更多的人命?!?/br> 練朱弦眉角抽搐:“……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全都是云蒼的引蛇出洞之計?!可曾善分明是主動去找的懷遠,莫非這也是云蒼設計好的?” 鳳章君道:“那個說在谷口看見過懷遠的村婦,應該是云蒼的人。她故意放出懷遠的消息,讓教中眾人對曾善產生懷疑,從而變相將曾善逼向懷遠。而即便曾善不主動去尋懷遠,懷遠也可以吹響傳音哨,主動約見?!?/br> 這一番推測的確有些道理,練朱弦若有所悟:“怪不得當初那些老頭子派曾善來南詔時,并不強求她加入五仙教。原來有些時候,蚍蜉之力亦能起到如此可怕的作用?!?/br> 正說到這里,只聽頭頂高處突然躥起接連九下尖利呼嘯,夜空之中開出九朵血紅煙花。 一瞬間,無論曾善還是同行的五仙教侍衛,全都大驚失色! 練朱弦同樣露出驚愕的表情:“這種煙花名為血光,專為示警之用,一連九發意味著事態危急……是掌門?!” 此刻,曾善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她與一個守衛用南詔語交流了幾句,立刻就要轉身朝血光亮起的方向趕去。 可懷遠卻緊趕兩步,一把將她攔?。骸皫熃?,你要去哪里?” “我不走了?!痹葡胍獙⑺崎_,“讓我回去!” 可是懷遠卻寸步不讓。 “說要走的是你,拜托我連這些人一起帶走的也是你,如今我都已經為你做到這種地步了,你一轉念就將我棄如敝屣?師姐,這是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本氈煜以谝慌試@息,“人生若是能夠好好講道理,他倆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般下場?!?/br> 曾善顯然并不想浪費時間。她甩手推開懷遠,正欲折返,卻見懷遠掏出傳音哨,用力吹響。四周圍的樹林里頓時傳出了沙沙響動。 都是云蒼派的伏兵。 盡管早有設想,可曾善仍不免愕然:“懷遠……你出賣我?” 然而懷遠卻不再是那副哭喪著臉的表情。 “我們半斤八兩啊,師姐?!彼员┳詶壈愕匦χ骸澳銕У倪@個教主,是個假的吧?所以你明知道我們的談話被人偷聽,明知道我們一定會被抓住,卻還是決定要騙我來給你們帶路…你根本就沒考慮過我,你把我也當成利用的工具,不是嗎!” 曾善被他說得臉色陣青陣白,卻依舊沒有放棄最后一點努力:“懷遠,你現在放了我們。等到這一切結束之后,我保證,一定和你找個地方隱居……好不好?” “不好,不如師姐您來聽聽我的主意?!睉堰h笑著緩緩搖頭,“我們先把這群五仙教的人給制伏,然后再一起去抓住真正的諾索瑪。功勞我們可以平分……云蒼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計較你一時糊涂犯下的過錯。我還可以幫你洗掉血液里的蠱毒,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樣。好不好?” “……” 曾善已經不再說話了,她緊盯著懷遠,仿佛在盯著一個陌生人。 然后,她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這是一場令人無奈的戰斗。盡管結果早在兩百年之前就已經塵埃落定,可是練朱弦依舊不忍心多看一眼。 他再次拈動響指,場面飛閃而過,轉換到了一處寬敞的室內。 梁上垂掛著殘破的幡幢,地上歪著幾個蒙塵的蒲團。正中央是一尊頂天地里的大佛,金身未褪,尚且寶象尊嚴——正是谷外的那座破廟大殿。 與練朱弦對面而立的鳳章君已經發現了他們要找的人——曾善靜靜地歪斜在角落里,臉色蒼白,衣裳與手臂上都是鮮血淋漓。不僅如此,她的雙腳都被捆綁住了,雙手背在身后動彈不得。 吱呀一聲,大殿的門被推開了。同樣渾身血污的懷遠閃身進來,眼中卻滿滿的都是興奮光亮。 他走到曾善身旁,獻寶似地笑道:“都結束了!剛才聽師兄說,五仙教已經乞和,云蒼也允諾不再追究。咱們很快就可以回中原了!” 曾善幾乎是倉皇地追問:“那諾索瑪……教主呢?”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睉堰h露出輕蔑的神色,“那種人有什么好的,放著仙人不做,偷了東西逃下來還害死了那么多人??峙麓丝桃呀洷粊G進鼎爐里煉成歸真丹了吧?” 聽見這句話,曾善突然一下子狂躁起來,掙扎著朝懷遠撲去,一把將他壓在下面,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是真的發了狠勁兒在咬,緊繃著下頜,很快就有血液從傷口上流淌下來,水聲津津。 懷遠卻反而吃吃地笑了起來:“……師姐啊,還是算了吧,你這樣一點用都沒有的。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從小就沒有痛覺,所有一切都是我裝出來的,假的,是為了讓你們多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 如此突然的坦白讓曾善松了口,她的嘴唇腥紅,無比狼狽的抬起頭來看著懷遠,眼神從驚愕一點點硬化成一團黑暗。 “那又…與我何干!”她啐出一口鮮血。 話音剛落,只見懷遠忽然原地搖晃兩下,仿佛暈眩,一手扶住了腦袋:“你咬我……有毒……” 曾善又動作兩下,迅速地將手腳上的繩結解開。而此時,懷遠已經歪倒在地,抽搐起來。 她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死的,我的血還沒毒到那種地步?!?/br>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 “……”這一路上始終緊緊跟隨在她身后的練朱弦突然猶豫起來。因為走出這扇門,他不難想象即將看見什么樣的場面,卻想象不出究竟應該如何面對。 “走吧,別怕?!?/br> 倒是鳳章君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百年后才出生的我們,不該為了百年前的事而相互怨恨?!?/br> ——— 屋外天色已經破曉,晨間熹微的光線為萬物罩上一層清透的水藍色。 曾善踉踉蹌蹌地繞向廢廟的后方,那里的山坡上就是夜游神棲居的山洞。 此時此刻,殷紅的血水從坡頂一直流淌到了他們的腳前。 血水中浸泡著尸體。不止是人類的,還有巨大的蛇尸,小山似地盤曲著,逐漸僵硬。香窺里聞不見氣味,但不難想見空氣中必然滿溢著nongnong的血腥。 一切全都是死寂,仿佛就連山風都被殺死了。 在穿過山洞的時候曾善摔倒了,并且在黑暗中跌下了好一段坡道,當她努力起身的時候,練朱弦聽見了粘膩的水澤聲。 這意味著整個山洞也被血液所淹沒了。 黑暗山洞的盡頭,不再有綠色葉片的光亮。 練朱弦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放眼望去,曾經滿目蒼翠的山谷此刻一片瘡痍。也許是火把引燃了枯死的灌木,大片的樹林與灌叢已經成為焦土。那些曾經五光十色的葉片與花朵,如今全都變成了黑色灰燼,歪斜著堆疊起來,了無生機。 焦土之上還有人的尸體。有五仙教,也不乏中原各派。它們一個個蜷縮著,做出掙扎搏擊的姿態,黑色的外殼像綻裂開,露出內里腥紅的血rou。 練朱弦緊緊地跟上曾善,目不斜視,身體緊繃,手腳冰涼。 曾善的腳步越來越慢了,她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扶住腰,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一陣粗氣??吹贸鏊诮洑v著極大的痛苦,不知是因為身上的傷口、腹中的真言蠱,還是內心的巨大打擊。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挪到了谷口。 或許是因為周遭寸草不生的緣故,劇毒的葬身花海躲過了火焰的吞噬,一如既往地腥紅妖艷著。 曾善在巨大的“三勿”石碑前停下踉蹌的腳步。不遠處湍急的河道上,通往五仙教入口的平橋已經塌陷。河流對岸,幾名五仙教的弟子們正在收斂遺體。 稍遠些的大樹底下,包括玄桐在內的幾名幼童正挨擠著昏昏欲睡,他們的衣服上布滿了碳黑色的灰燼,恐怕是無處容身才被冒險帶了出來。 曾善走到河邊上,終于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伤€是竭盡力氣,向著河對岸大聲詢問:“……教主呢???!” 那幾個人循聲朝這邊看過來,頓時流露出了憎惡的神色。 “你怎么還有臉回來?你這條云蒼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