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一時之間,屋內的氣氛彌漫著悲傷,快要壓得人無法喘息。 還是詩兒聽到里面的響動聲,覺得是兩位主子醒了,連說了句:“殿下醒了嗎?奴溫著冰糖燕窩,殿下和公子應當餓了吧?” 蕭允澤抿著唇:“進來吧?!?/br> 詩兒端著兩碗冰糖燕窩走了進來:“公子,快過來吃吧,這是公子最喜歡的!” 詩兒又想起自己漏了蕭允澤,連忙尷尬的說:“殿下和公子都未食午飯和晚飯,想必殿下也餓了吧?” 蕭允澤倒不在乎這些,并未怪罪詩兒。 他還擔心著楚宴的身體,吩咐詩兒:“把冰糖燕窩遞給我?!?/br> 詩兒不由微怔,也沒敢問什么,把桌上的兩碗冰糖燕窩,選了一碗更甜的遞給了蕭允澤。 蕭允澤拿起勺子,似乎想喂楚宴。 這個舉動讓楚宴很是難受:“……我想自己吃?!?/br> “乖,你身體不好?!?/br> “我身體不好又沒斷手斷腳!” 蕭允澤的態度仍然很強硬。 楚宴知道他是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難過的情緒來。他去咬了一口勺子里的東西,因為生氣動作很是用力。 蕭允澤看他耍脾氣的模樣,還覺得好笑:“甜嗎?” “苦的,一點兒也不甜?!?/br> “怎么會不甜?我專程加了許多冰糖??!” 蕭允澤也嘗了一口,甜膩的滋味直要濡染心頭。 楚宴的長睫輕顫,上面有些淚珠,他的聲音里也帶了點兒鼻音:“苦的,不甜?!?/br> 苦的不是這碗冰糖燕窩,而是他的心。 楚宴有些不想死了,可他唯獨只剩下三天,再多的不舍都只能放置在心頭。 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沒有被實現,他想和蕭允澤在一起,這才是他們的新婚,他不想讓新婚變成新喪,留下他一個人孤獨終老。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蕭允澤去死。 那些情緒漸漸的蔓延到了心頭,他只感覺到了格外的涼,猶如身處寒冰地獄。 他寧愿一個人冷著,卻偏要有一個人執拗的過來溫暖他的心。 蕭允澤的心頭也泛起苦味:“我也覺得不甜?!?/br> 詩兒還覺得奇怪,難道她記錯了?把給蕭允澤的那碗端給了公子? “你先下去吧,我想和殿下好好談談?!?/br> 詩兒這才察覺到了端倪,別是新婚第一天就吵架吧:“是?!?/br> 等詩兒離開,楚宴才看向了蕭允澤:“這段時間你真的想這么過嗎?過于緊張,過于呵護,把我們之間弄得這么僵!” 蕭允澤攥緊了手,指甲戳破了手心他都無從查覺,還好寬大的袖袍擋住了這些,才沒讓楚宴看見。 楚宴有些脫力:“至少……就像我們之前那樣,我們不是才新婚?” 蕭允澤看向了他,眼睛里充著血:“你教我,如何能忍住不想?” 楚宴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心里忽然很痛。 他的心絞癥只是緩解了,并沒有徹底治好,現在倒是疼了起來。 楚宴的臉色都蒼白了,呼吸之間都染上了疼。 蕭允澤注意到了異樣,連忙為他輸內力,希望緩解楚宴的疼痛。 半晌之后,他的疼痛才得到緩解。 蕭允澤終于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他此刻的身體有多差,以前用不了這么長時間,他就不會痛了,現在輸內力直接從入夜到下半夜,他才逐漸的好轉過來。 蕭允澤不敢再說什么:“我會和以往一樣的,你別氣?!?/br> 楚宴心道,我才沒有氣,只是心疼。 只是他現在才緩過氣來,完全沒力氣對蕭允澤多說什么。 楚宴只能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因為兩人下午都睡了那么久,現在反而有些睡不著了。蕭允澤想帶帶楚宴出去散散心,不想讓他一直想著這件事,至少要讓他開開心心的。 蕭允澤便想起今夜似乎有花燈節。 陵濟的花燈節很特殊,尋常地方,也頂多只是上半夜的熱鬧。作為蕭國都城,花燈節能熱鬧整整一晚上。 即使現在子時都過了,蕭允澤還是帶著楚宴一同過去。 街上的人還是太多,蕭允澤便帶他去了畫舫。 夜色凄美,黑暗的河邊一盞盞祈愿燈飄到了這邊來,像是星星之火一般照徹黑暗。 楚宴看得愣神,這樣的美景著實不常見。 “好看嗎?” “嗯!我們也去買一盞祈愿燈吧!” 蕭允澤吩咐下人去準備,很快就有人送上來一盞。 楚宴問:“你不想寫嗎?” “我不信神明,只信自己?!?/br> 楚宴嘖了一聲,他已經完成了任務了,這三天不用在乎ooc,他可以依著自己的性子來。 楚宴在上面寫下幾行字,又親手將那盞等放入河水之中,任它飄零而去。 [主人這么寫不怕ooc?] [是誰以前跟我說這三天可以依著我來的!] 系統:[……你這樣相當于告訴蕭允澤真相,是要扣分的!] [威脅沒有用,反正我那個時候早就離開了,不算我的鍋~] 系統忽然震驚,主人鉆了空子! 楚宴樂滋滋的收回了筆,眼里帶了幾分狡黠的意味,就像是偷腥的貓兒。 “寫了什么?” 楚宴裝模作樣的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有緣自會知道?!?/br> 蕭允澤笑出了聲:“怎么感覺你跟我成親后,性子就有些變了?” 不過蕭允澤也覺得奇怪,半點找不到違和感,竟然覺得……現在才是楚宴的本性似的。 楚宴正想要說什么,外面驟然下起了秋雨。 街道上的人連忙收了攤子,而楚宴和蕭允澤也躲到了畫舫里面去。 周圍的亮光都熄滅了,除了這畫舫之內,放眼望去盡是一片闃黑。 出來了這么久,楚宴倒是覺得有些累了。 他仍然惦記著一件事:“允澤,你說你有兩世的記憶,我雖然記得蕭宸的時候,但對于葉霖的記憶很模糊了?!?/br> 對于蕭允澤來說,無論哪一段都彌足珍貴。 他緩緩道來。 前面都是楚宴熟悉的,直到蕭允澤說到齊國的事情之后,楚宴才追著他問:“我就是這段記憶很模糊了!你能不能仔細說說!” 蕭允澤有些無奈:“燕國攻占齊國后,我發現齊國新王同你有幾分相似,便遲遲沒有動手。沒想到那真的是你?!?/br> 他可是通過時光鏡回去了一次,坑爹著呢! 不補足因果,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這次的世界結束過后,他恐怕得世界讀檔回到蕭允澤還是燕擎那一世所在的世界了。 “可有遇到什么大的事情?” “有?!笔捲蕽擅蛑?,“春狩出行,我受了重傷,是你救起的我,那日之后我才認出了你來?!?/br> 楚宴默默把這些記在了心里,其實若是沒有在這個世界遇上蕭允澤,他不會在意這些,想怎么就怎么,畢竟他可是個隨心所欲的人。 但既然在這個世界遇上了他,楚宴就無法棄之不管。 “還有嗎?” 蕭允澤心里疑惑:“自然,后面還發生了許多事情,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br> 楚宴只套出了這一件事,已經算很難得了。 他只要在這個世界的一天,就不能太saocao作。 楚宴垂下頭去,決定還是不要冒著強制驅逐的風險問蕭允澤了。 “我之前對你冷淡……因為并不確定你的身份,你現在還怪我嗎?” “啊……不怪不怪!”楚宴隨口應了一句,后來他才知道,給自己立下了多么大的flag。 畫舫又緩緩駛回了皇子府里,兩人回到屋子里,又溫存了許久,直到中午才醒來。 蕭允澤不再拘著楚宴,反而在這幾天里帶他去陵濟四周玩耍。 楚宴也玩兒得很開心,他不喜歡過于悲傷的分離,總比蕭允澤獨自傷心難過的強。 原本韋柯還在反對,但看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他一個外人看著都覺得甜。 這才是新婚??! 好事不長,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楚宴忽然倒了下去。還沒來得及回門,他的身體就開始惡化,再多的靈丹妙藥都阻止不了。 韋柯一直在對楚宴用猛藥,可破敗的身體已經救不回來了。 蕭允澤命令韋柯出去,屋內燭火燃燒了一夜。 韋柯在外面急得打轉:“殿下怎么能讓我出來呢!救治還未結束!” 詩兒在一旁擦了擦眼淚:“你太過投入救人,沒聽到那句話,我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