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黑夜里,楚宴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眼眶卻被哭紅了。 外面的宮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便問:“公子?可是發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奴去請大皇子過來?” “我只是被魘醒了,別叫他!” “是?!?/br> 楚宴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很快,韋柯卻提著宮燈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很是著急的站在外面:“周公子,能否跟我去見殿下一趟!” 楚宴還沒緩過神來,以為是方才那宮人:“……都說了我不去?!?/br> 韋柯出口哀求著楚宴:“殿下發病了,現在誰都接近不了他,就算周公子不去,能不能給我一點血……” 楚宴一聽這話,連忙從床上穿上了鞋,走到了門口。 微弱的宮燈照耀下,韋柯的臉顯得有些蒼白。楚宴急忙問:“快帶我去!” 韋柯很是詫異:“可你剛才……” “我沒聽出你的聲音,以為是剛才的宮人?!背缫律蓝紱]有穿好,頭發都是凌亂的,還一直讓韋柯帶他去見蕭允澤。 之前楚宴的態度,讓韋柯以為他不喜歡殿下。 而現在,韋柯忽然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份感情,令人覺得溫暖和動容。 楚宴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問他怎么了。 韋柯搖了搖頭:“周公子這邊請,去了那邊就知道了?!?/br> 楚宴只能跟著韋柯一起過去,他的腳步很快,太想要早些見到蕭允澤。 等來到那個地方,他看見屋內燭火通明,而宮人跪了一地,卻無一人敢進入到里面的。 韋柯艱難的看了楚宴一眼,似乎連他也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楚宴皺緊了眉頭,不再理會這些人,徑直的走到了門口,想要打開門。 韋柯十分詫異:“周公子,你想直接進去???” 他們這些身體健康的人都害怕,楚宴身體羸弱,竟然敢只身前往? 楚宴低啞著聲音:“不直接進去,還能怎么進去?” 韋柯被他問得語塞,拉著楚宴:“你難道不知道殿下發病的時候有多么……多么……” “我知道?!?/br> 楚宴朝韋柯露出一個笑容,最后推開了門,不再管身后那些人錯愕的表情,徑直的走到了里面。 他還是蕭宸的時候,看到過更多,別人嚇得瑟瑟發抖的時候,都是他在蕭凌身旁。 那種場景都見過了,他不害怕。 屋內的東西倒了一半,全是被蕭允澤弄倒的。 楚宴朝里面走了幾步,很快就看到了蕭允澤,他在地上掙扎著,粗重的喘著氣。 “蕭允澤!” 他的眼眶一片赤紅,抬起頭看了楚宴一眼。 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讓蕭允澤覺得還身處在噩夢里。 蕭允澤感受到了溫度,像是誰把他給扶了起來,他抬頭望去,頭像是炸裂似的疼:“真……真的是你?” “快喝我的血!”楚宴把手腕遞了過去。 蕭允澤將他樓在自己的懷里:“安兒……你去哪兒了?” 楚宴眼里露出驚訝,朝蕭允澤看了過來。 會喊他安兒的人,只有一個人。 燕擎? 不久之后,蕭允澤嘴里的話語又變了變。眼底充滿著淚水和悔恨的說:“對不起……蕭宸,對不起?!?/br> 楚宴的心里一痛,明白他是想起來了。 他很高興,他能想起來。 可楚宴不能有半點表示,只能蒼白的笑著:“蕭允澤,你把我認成了誰?” 蕭允澤身體在發顫,他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過太多的記憶,讓他捋不清楚,頭就像是被人砸了好幾下,凸凸的疼。 楚宴不想讓他想起更多,便將手腕咬破后放到了蕭允澤的唇邊。 在嘗到鮮血之后,蕭允澤總算是鎮定下去。 這么發病了一夜,他的手垂了下去,眼露疲倦。 “認得出我是誰么?” 蕭允澤看了過去,燭火下楚宴的臉很是蒼白,連一點血色也沒有。 看樣子,是被他嚇得狠了。 “阿玨?” 楚宴松了一口氣,剛才手腕被他粗暴的咬破,現在放松下來之后才嘗到了疼。 蕭允澤深深的凝望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 “怎么這么看著我?” “我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夢?!?/br> 楚宴原本還笑著,聽到這句話之后,嘴角微不可見的凝固:“你夢到了什么?” “記不清楚了?!?/br> 不知為何,楚宴既是慶幸的松了一口氣,心里卻又十分遺憾。 對于他來說,蕭允澤不恢復記憶,不是對他的任務更有幫助么? 楚宴沉默了下去。 夜已經很深了,外面的人聽到蕭允澤沒有再鬧了,便連忙進來。 “韋柯,為他包扎下傷口,其余的人別杵在這里?!?/br> “是?!?/br> 蕭允澤將楚宴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韋柯身邊的宮人拿了藥箱過來,這才開始為楚宴包扎傷口。 韋柯看到上面血跡斑斑,楚宴的膚色白皙,這么看著當真有幾分凄慘。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周公子想救殿下,但下次別那么沖動?!?/br> 楚宴笑了笑:“……我只是太心急了,韋大人,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周公子但說無妨?!?/br> “聽說葵朱是神藥,在身體里藥效能存許久,不過我也怕徹底被我吸收,你多取一些我的血走,為殿下煉制丹藥可好?” 韋柯十分震驚,他可不敢做這樣的決定,而是看了蕭允澤一眼。 蕭允澤身上的氣質似乎都變了,更加的疏離冷漠,比之以前的鋒芒畢露,現在就如同一把在劍鞘里的寶劍一般,將自己的寒氣都藏了起來。 就連韋柯也認出了蕭允澤的變化,更別提楚宴了。 雖然蕭允澤剛才說,他什么也沒有夢到??沙鐓s不敢信他的話,要不然,蕭允澤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的身體未好,此事暫且不忙?!?/br> 楚宴卻堅持:“只是一些血而已,又不是放干。你如果真的擔心,那就每十天取一些,我受得住?!?/br> 蕭允澤皺緊了眉頭,卻拗不過楚宴,只好點了點頭。 他現在太混亂,那兩段記憶還在腦海里。 等韋柯為楚宴包扎好,夜已經很深了。 楚宴此時有些昏昏欲睡,蕭允澤看向他:“你先早些安睡,我去趟書房?!?/br> 韋柯還很驚訝,以殿下的性子,再有什么事都應該比不上周公子啊,怎么突然這么說了? 蕭允澤徑直的從里面走了出去,楚宴看外面夜深,連忙從床上起身。 “等等!” 夜幕漆黑,天空烏云密布,遮擋了今日的月光。 蕭允澤離去的地方,顯然不是書房,而是那邊沒有燈籠的黑夜深處。 楚宴也不介意,而是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帶一盞燈走吧?!?/br> 蕭允澤微怔,楚宴身體十分單薄,又只穿著單衣。他卻微笑著將手里的宮燈遞給了他,燭火照在他的臉上,讓心臟都微熱了起來。 蕭允澤瞇起眼,因為多了兩段記憶,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他愛的那個人。 太混亂了。 所以,他才想要逃。 然而楚宴追了出來,遞給了他一盞燈。 外面的烏云漸漸散去,被擋住了月亮也從厚重的云層里露了出來。 蕭允澤不知道此時的心情該怎么形容,只是接過楚宴遞過來的宮燈時,心里也微熱了起來。 他收斂了剛才的冷漠,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阿玨?!?/br> “嗯?” “好好養好身子?!?/br> 蕭允澤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想要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多希望楚宴就是那兩世之中,他喜歡的人。 他現在這個模樣面對他,蕭允澤只覺得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