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燕離淡然道:“你以為王兄身邊的人都是傻子么?不說其他暗探,單說淮月……若接觸的時間略久一點,就能拆穿易容?!?/br> 得知這個原因,楚宴也不再懷疑了。 他推開了門,便朝著那邊走去了。 房間內又只剩下了燕離一人,燕離皺緊了眉頭,覺得這里面的空氣太過沉悶了。 燕離走到那邊,將窗戶打開,里面的暖香便立馬散了出去。 外面下著白雪,飄飄而落,很快就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燕離的神色卻仿佛飄得很遠,喃喃的道出一句話:“母后……你的仇,我很快就報了?!?/br> — 等走到那邊,楚宴走進去的時候,果真所有人眼底都閃過了驚艷之色。 特別是燕王,就連訓斥的話,也堵在嘴邊。 淮月害怕楚宴受到牽連,畢竟燕王最近心情欠佳,便急急忙忙的說:“我們并未叫人來!你出去吧!” 楚宴進去的時候,第一時間看見的不是燕王,而是紀止云。 他方才同燕王爭辯,已然失去的風度。要知道紀止云極重士族之風,不會有這樣失禮的時候??伤麉s為了燕離,寧愿拋卻自己的傲骨。 楚宴的心底痛到極致,低垂著眼眸,鴉羽似的眼睫微微發顫。 “這位是……?” 笙娘連忙介紹:“似乎是來自齊國?!?/br> “齊地出美人?!?/br> 笙娘仍舊笑瞇瞇的看向了他,臉上半點慌亂不減:“公子們談事也無人伺候,縱然不需要他來服侍公子,但倒杯酒之類的事情還是交給他來做吧?!?/br> 笙娘把服侍二字咬得格外曖昧,在場誰都聽懂了她的意思。 “這個情況,他能留嗎?”紀止云在警告笙娘,說他們的談話不宜有外人在場。 笙娘輕柔的一笑:“放心好了,司徒大人難道還不放心吹雪樓?我挑的人還能不合心意嗎?他又聾又啞,又怎么能把公子們的事情說出去呢?” 紀止云原本想拒絕的,可看見他眉目之間竟有些像楚宴,竟一時之間愣了神。 直到假燕離輕喊了幾聲:“止云?” 紀止云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沉悶得心里酸脹。 他滿心都是楚宴,就連看一個姑娘也覺著像他。 就連燕離要永遠回到燕王宮,去到他永遠觸碰不到的地方,紀止云似乎也沒那么在意。 楚宴乖巧的走到了那邊,為燕王斟酒,燕王完全視若無睹,當他不存在似的。 “寡人知你所想,便想讓燕離回來,讓葉霖再次回到你的身邊?呵,絕無可能……霖兒已經同寡人有了肌膚之親?!?/br> 楚宴一聽這句話,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酒壺,讓酒壺直接撒了出來。 紀止云的臉色鐵青,捏住杯子的那只手極其用力。 “我不信他會背叛我,王上強迫了他嗎?” “強迫?是他說心悅寡人,你又不是沒聽見?!毖嗤豕雌鸫浇?,毫無留情的打擊著情敵。 楚宴忽然看向了他,覺得燕王驕傲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兩兄弟都這么騙人? 楚宴勾起唇角,打心底覺著燕王可愛。特別是在床事上,又兇又狠,他都不用怎么動,干活的事情全交給燕王做就可以了,正戳他萌點。 咳。 紀止云臉色灰白,因為對方是燕王的緣故,并未出言得罪。 只是他心里悶極了,同時竟為了當初的事情生出了點后悔。 那杯毒酒下得重一點就好了。 這樣,楚宴就死在了牢里,不會同燕王見面。 那樣他到死,也戀慕著自己,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葉霖當真心甘情愿的說了這話?” “自然?!?/br> 紀止云臉色更加蒼白,連呼吸都亂了。 楚宴自然不知紀止云心底所想如何,只是看他這模樣,楚宴心底閃過了快感。 ——先生,你知道疼了嗎? ——我比你更疼,疼到恨不得連心都挖出來,那顆裝滿了你的心,我寧可不要。 他倒好了酒,給紀止云、假燕離和燕王每人遞了一杯過去。 最先遞給紀止云,最后再遞給燕王。 楚宴的動作,很快就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其實自楚宴進來,淮月便一直都在盯著他看。她看出了古怪,總覺得眼前的女子可疑極了。 而淮月之所以沒看出假燕離,乃是因為楚宴現在扮的是女子,難度更高,也更容易露出破綻。 淮月終于確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女子,便小聲的在燕王耳邊說了什么。 當楚宴拿起酒杯遞給燕王的時候,一直忽略他的燕王終于深深的凝視起眼前的人來。 在紅衣的映襯之下,他的皮膚細嫩得猶如白瓷一般,一身火紅之色的他氣質卻帶著幾分慵懶,端詳著別人的眼神,真猶如遠在行宮中的那個人。 因為當葉霖放下戒心的時候,也是這般懶洋洋的看人。 雖然裝著乖,但燕王卻看清了他的內里如何。明知道葉霖并非什么小白花,他還是湊過去想要嗅一嗅他的香氣。 誰知這么一嗅就不得了了,那香氣奪魂攝魄,讓人駐足,挪不開腳步。 ——燕王認出了他是楚宴。 看到楚宴的眼梢畫著一抹艷紅,燕王伸出手去,輕輕揉皺了那抹艷麗,頓時就暈開了一層。 那顏色還沾染在自己的指尖,仿佛他的手指頭都像是一簇含苞的花兒似的。 這么嬌嫩的顏色…… “為寡人斟酒?!?/br> 楚宴不清楚為何燕王的態度怎的一下子變得柔和了,便為他斟了一杯酒。 誰知燕王的手在不經意之間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腰,楚宴的沒拿緊酒壺,一下子就把酒給撒了出來,還恰巧灑在燕王的手背上。 楚宴覺得燕王就是故意的,哪知燕王當真滿含笑意的伸出手來:“你撒的,舔干凈?!?/br> 看見放在自己嘴邊的手指,楚宴臉色一陣漲紅。 紀止云為他求情:“王上,這位姑娘耳聾又啞,想必聽不懂你的話?!?/br> “怎會?寡人說得明白,他既然又聾又瞎,想必懂得唇語?!毖嗤貘P眸微瞇,“是吧,姑娘?” 楚宴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此刻不舔,怕是要露餡。 他半張著唇,露出了紅色的舌頭,用舌尖輕輕的舔著燕王的手指。 這個畫面色氣極了,饒是他們這些人看著都覺得喉嚨微緊。對方滿臉紅暈的含著燕王手指,雖然眉頭緊擰,表情卻是誘人至極。 燕王差點被舔出了反應,可想起紀止云還在此處,便正大光明的將楚宴抱在懷中:“你蹲在那里麻煩,不若來寡人懷中?” 楚宴一瞬被他扯入了懷里,差點驚呼出聲。 還好在那一瞬之間楚宴忍住了,只是燕王卻以一種更加強勢的姿態抱著他。 “yin穢不堪?!蹦莻€假燕離說出了這句話,雖然病懨懨的樣子,卻不是扮演著那種軟弱的角色,“王兄喜愛什么美人沒有,非要玩這種又聾又啞的?” 燕王也不理會,只獨我獨行的霸道:“淮月,送離公子回宮?!?/br> 淮月微愣:“王上呢?” “呵,寡人自然在此同美人玩樂?!?/br> 淮月猶豫了一下,終究遵從了燕王的命令,想要帶著那個假燕離回宮。 假燕離心叫糟糕,不由滴下了冷汗。原本是扮演著主人的模樣,想要激怒燕王,讓他放下帶他回宮的念頭。畢竟方才那話,大多數人都會勃然大怒吧。 竟沒有想到,他做了錯事,讓燕王直接說了一句要帶他回去。 燕王身邊那個淮月不好應對,從他一進來,便一直注視著他。 大約是發現了他是假的,燕王想要順水推舟,后面等待著他的有什么,他完全不敢想。 假燕離朝燕王看了過去:“王兄,倘若我回去了,你打算如何處置葉霖?” 燕王的臉色徹底冷淡了下來:“難不成你也像紀司徒那樣,覺得是葉霖占了你的位置?” 假燕離就等著燕王厭惡他,發怒呢:“自然,難道不是這樣么?” 燕王冷笑了一聲,不想同他交談,只是輕輕的錘了下自己的腿。 又開始疼了,自從見到某人以后。 “淮月,愣著干什么,還不帶他回去?!?/br> “諾?!?/br> 假燕離冷下了臉,這下子真的無計可施了。 正當此時,楚宴想起燕離交代他的事情,可這個時候他完全無法阻止?;丛驴鞄е傺嚯x離開了,楚宴的心臟砰砰的跳動了起來,他終于喊了一句:“等等!” 他說了話,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了他。 因為笙娘介紹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楚宴是真的又聾又啞。 燕王鳳眸微瞇:“不裝了?” 楚宴臉色泛白:“你當真要讓他回去?” “他是寡人的弟弟,自然要跟寡人回去?!?/br> “王上……紀止云當日讓我代替他去死,我和他,勢不兩立!” 此言一出,紀止云才驚覺了此刻穿著女裝的人是楚宴。他錯愕的看了一眼假燕離,因為他知道吹雪樓的主人就是燕離,只有他……也唯有他會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