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韓錚這幅模樣,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留在這里作甚?難不成會唱個小曲兒?逗朕開心?” 誰知道韓錚當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 這是一首軍歌,唱得根本就不好聽,還結結巴巴的。 可讓楚宴詫異的是,韓錚竟然真的在唱,絲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敵喜歡上我了。] [??!窩草,讓你皮!] [我在考慮要不要假裝發現……] [別崩人設!否則扣點數!你自己看著辦,哼!] 一聽這么說,楚宴就慫了,演技一發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瞇著眼,等韓錚唱完,楚宴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倒是比宮里一些靡靡之音好聽?!?/br> 韓錚一聽他喜歡,便湊上去:“陛下喜歡,微臣可以常唱給陛下聽?!?/br> 楚宴一下子睜開了眼:“韓錚,你到底什么意思?” 韓錚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彌補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誤會了陛下。凌王那個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斷了他的話,“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謂的同情?!?/br> 韓錚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什么話也沒有說。 見楚宴又是這個樣子,韓錚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醫說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經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瘋病的人都是刺激太過,最后救也救不回來了。 殿內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當天晚上,他開始發起了燒。 高華死了,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楚宴極度自責,為什么沒能早一步救出高華,讓凌王那余孽奪走了高華的性命。 一聽說這個消息,還在處理后續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邊。 太醫看見這位武安侯公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好,畢竟前朝現在仍由這位公子把持著。 看著床上臉燒得通紅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滿是疼痛。 “葉太醫,他怎么樣了?” 葉太醫早在這里等了林瑾之許久,知道他會趕來。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計劃,葉太醫就自責到了極點。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變成這樣的責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葉太醫忍住滿腔的怒火,把頭壓得很低:“陛下需要靜養!請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緊蹙了眉頭,伸出手去撫摸著楚宴的臉。 “陛下還有多久才會醒?” 葉太醫緊咬著牙:“不清楚?!?/br> 林瑾之總算把目光放到了葉太醫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過去:“不清楚?你是太醫,怎么會不清楚?” 葉太醫便是看不慣林瑾之傷害了陛下,又擺出一副關心陛下的嘴臉來。 看著林瑾之這嘴臉,葉太醫終于忍不住內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徑直的朝林瑾之刺來。 “受死??!” 他要從這個人的手里,保護陛下! 第14章 匕首刺來得太快,林瑾之臉色一凜,用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躲開了葉太醫的攻擊。 這個葉太醫是奔著要害刺過去的,雖然被林瑾之給躲了過去,卻還是從林瑾之的手臂劃過。 匕首很鋒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開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亂,捂住受傷的地方:“放肆!你簡直瘋了!” 屋內的燭光透在他的臉上,葉太醫的瞳孔睜得極大:“殺了你!殺了你!這樣陛下就不會再有痛苦了!” 這模樣,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緊了牙冠,生怕這個葉太醫發瘋連累到楚宴。 他戒備的朝后移動著,盡量把葉太醫帶離開楚宴的身邊。 手臂的傷口流了許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濕了周圍,慢慢浸染開來。 “葉太醫,你要是現在收手,我還可以饒你不死?!?/br>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衛吧?他們都被韓大將軍叫走了?!?/br> 林瑾之眼底閃過錯愕。 “是我對韓大將軍說,陛下的病需要靜養,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擾的?!?/br> 林瑾之皺緊了眉頭看了過去:“你竟然算計到如此!” 葉太醫的聲音頓時拔高:“那又怎樣???你和韓錚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雖然表面上看著是好的,時不時清醒一下??伤木褚呀浀竭_極限,還時不時的咳血,再好的藥都治不回來。這些都是誰害的?現在又來假仁假義的裝愛護陛下么? 聽了他的話,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亂了:“可其他太醫都告訴我,只要好好靜養陛下會沒事!” “那還不是因為你說,陛下救治不好,我們就得死!他們當然會這么避重就輕的騙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個處變不驚的他在聽見這個消息之后,竟然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滿腦子都是……楚宴的病。 葉太醫似乎終于忍受不了,拿著匕首朝林瑾之刺來,刀刀殺意涌現,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說得沒錯……都是因為我?!?/br> 葉太醫的腳步一頓:“你又在耍什么花樣?想故意裝成這樣博取可憐?” 林瑾之自嘲的說:“隨你怎么想?!?/br> 他的目光穿過了葉太醫,望向了那邊的楚宴。 夜晚風動,吹入那層層的紗帳之中。黃色的綢子輕輕搖晃,而床上的那個人始終沉眠著。他的眉眼生得極好,林瑾之可以記起他睜開眼的時候有多么美。 這樣死氣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睜開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著,能活得長長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br> 葉太醫睜大了眼。 “我這輩子不會娶妻,我會為陛下斷了林家后脈,絕后亦是無妨。不管發生什么事,我不會再背離他,永遠站在他這一邊??v然他不愿看著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馬割斷自己的喉嚨?!?/br> 林瑾之的臉上露出了溫柔,仿佛自己說出口的話不是賭咒發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話那樣。 葉太醫被他的話所震驚,卻依舊覺得這個那個智謀無雙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讓他不要對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隨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讓你信我?!绷骤淠恼f。 縱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當初那個溫雅的武安侯公子也變不回來了。他早在這一連串的事情之中,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會默默吐槽一個——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變回來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點被你給騙過去了。倘若公子真的這么喜愛陛下,為何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 葉太醫徑直的朝林瑾之刺了過去,兩人纏斗了起來,眼看著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們忽然被一個人給打斷。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葉太醫說:“放開他?!?/br> 葉太醫臉色大變,瞬間就松開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輕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無力的垂下,鮮血頓時就灑在了地上,從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強硬的對葉太醫說:“誰也不許傷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話一出,林瑾之的心頭極大的震動起來。 無數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歡喜是有,酸澀也有,這些東西密密麻麻的纏在他的心頭,宛如絲線一般。 歡喜著楚宴還能維護他,縱然他做了那種事,楚宴也依舊保護著他;酸澀著他們的關系已經回不到當初,楚宴不會再相信他了,縱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會如此。 楚宴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來。 他的手已經受傷,卻還是下意識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鮮血染在他白皙的臉頰上,楚宴咳嗽著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林瑾之和葉太醫都心疼到極點,連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著!” 楚宴看著手里的血,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他問得很冷靜,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我會死嗎?” “不會!陛下別想太多了!” 楚宴卻不信他的話,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葉太醫為他包扎手上的傷口。他茫然的看著黃色的床帳,朝葉太醫說:“林瑾之的命是朕的,這次朕恕你無罪,下次別再做這樣的事?!?/br> 葉太醫擦了下眼淚:“是?!?/br> 林瑾之知道,楚宴這么說是為了保護葉太醫,干下這樣事情的葉太醫一定會死,可楚宴卻護住了他。 不過林瑾之卻瘋狂的想著,楚宴心里還是惦念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