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姜可可真的不太好回答，何月玲出軌跟莫令璟離婚后就跟著她初戀男友出國了，之后便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沒有信件也沒有禮物，好像是徹底忘了她還有三個孩子似的。

    私心里來說，她是不喜歡何月玲做她舅媽，她自己作死讓莫令璟跟她離婚她還是挺高興的，不過對孩子來說，可能就沒那么好了，何月玲再作死出軌，那也是孩子們的親媽，離婚后他們跟了爸爸，便再沒有了mama的消息，相當于沒媽了，對他們來說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因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們是記得mama的，而且他們的同學朋友都有mama就他們沒有，心里頭會難受的。

    但是對何月玲來說沒有這三個孩子可能還會有別的孩子，她和初戀男友出國了，沒準現在就有了新的寶寶，這樣也能解釋為何到現在都不跟孩子聯系。不過姜可可也不確定，只是跟何月玲失聯是事實。

    “那我會有新mama嗎？”小姑娘又拋下另一個讓她難以回答的回答，因為她不確定莫令璟還會不會繼續娶親。

    莫令璟其實還年輕，他保養得好，事業又做得大，多的是想給他當老婆的人，他現在還沒看中的也沒那個心思不娶，但是不能保證日后好不好遇到一個想娶的了，或者某天自己回家來覺得枕邊空蕩蕩，沒準就生了娶媳婦的心思了。

    如果娶到人品好的還好，娶到不好的，那就更有的cao心了。

    當然，不是姜可可不相信莫令璟的眼光，而且這事是有前車之鑒的，比如何月玲，看著人好好的，誰知道背后是那張臉。

    如果后媽也是這樣，那三個孩子還真的是要遭殃了，尤其是以后后媽生了她自己的孩子，也難保不偏心。

    姜可可一想就想多了想遠了，正愁著呢，忽地聽到細小的哭聲，低頭，發現小姑娘已經哭了，眼眶紅紅的眼淚直掉，只好安慰她沒事，說她爸爸心里有譜的，別擔心，然后許諾給她吃好吃的，這才堪堪安慰好了她。

    然而把她安慰好，姜可可就忍不住想，萬一她生娃難產了咋辦，到時候把孩子留下來江寄余不會也給她娃找后媽吧？

    一想到這，姜可可自己哭了。

    于是等江寄余回來看到在房間里哭得眼睛都要腫起來的姜可可嚇得要命，趕緊過去問怎么了，“誰欺負你了？不哭了啊?！?/br>
    姜可可見到江寄余卻哭得更慘了，“如、如果到時候我難產了，那你會給我的孩子找后媽嗎？”

    江寄余臉色當即變了，“呸呸呸，你胡說什么，不會有事的你好好的啊，才不要有什么后媽，我孩子就你一個媽，我也只要你一個媳婦?！?/br>
    又哄了大半天，這才知道姜可可怎么又想到這方面了，讓她放寬心，“吃一墊長一智，舅舅哪怕是再找，也是好好找一個的，而且是絕對不會虧待三個孩子，成為那種后爹的?！?/br>
    “是嗎？”

    “是啊。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回來的時候在路邊看到有人賣……”

    將話題轉移，這才讓姜可可忘記難產、后媽這些事。

    江寄余舒了口氣，但是心里頭卻是有些害怕的，前幾天他去醫院找醫生咨詢點情況時候，一時興起先到產房過去，想探探路，看看別人生產是不是很容易，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不幸，竟然看到一個男人在哭，聽旁邊人說才知道是他女人難產了人沒了。

    現在乍一聽到姜可可說難產、后媽，心里頭就后怕，看了眼姜可可的肚子，這是越來越大了，很快就是懷孕晚期，看來還是要再去做一次產檢才行，不然不安心。

    等莫令璟回來把家里頭三個孩子帶回去了，也到了最后一次孕檢的時候，江寄余特意請假帶姜可可過去檢查，發現一切健康也沒有完全松口氣，回去后也是注意營養均衡，不能營養過剩，把孩子喂得太大不利于生產，還帶著姜可可多多運動，到時候生產也會比較輕松。

    他問過破腹產的情況，醫院是建議能順產就順產，不然破腹產的話很疼，留疤不說，到時候生完還得在床上躺上個半個月一個月的，事后還特別疼，姜可可特別怕疼，所以還是盡量能順產就順產。

    預產期前一個半月江寄余就幫她在學校請假，姜可可也沒再說不可以，因為到了這一階段又開始不舒服了，吃鈣片煲骨頭湯喝牛奶腳都要抽筋，時不時半夜會抽筋，身體還出現了水腫，小腿手臂處都會有，這還不算，還尿頻，胃口也變差。

    若不是江寄余提前得知這些是正常情況，都要嚇死了，不過還是再次找了醫生來檢查，也是無礙的，熬過去就好，到了后期嬰兒大了，對孕婦會造成身體負擔的。

    只是姜可可真的很難受，晚上睡覺時不時想要上廁所，都睡不安穩，忍不住哭了好幾次，江寄余安慰也沒用，她就是覺得懷孕太辛苦太難受了，怎么會這么難受這么多事，太折磨了，怎么孩子還不出生了，簡直是太累人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也不想體諒江寄余半夜起來陪著他，被折磨慘了還會遷怒江寄余，問他為什么不是他懷孩子。

    江寄余聽到這么孩子氣的問話真的是哭笑不得，可是看她哭得情緒越發激動也不敢跟她理論，就順著她的話說怪他，都怪他自己不會生孩子讓她受這苦，哄了大半夜才把人哄睡了。

    但是經此一遭，那是真的知道懷孕辛苦，父母的偉大了，希望這肚子的娃以后要知道父母這份辛苦，尤其是要體諒mama才行，不然他肯定要揍他，小公主也揍。

    江寄余又開始變著花樣給姜可可做吃的，預產期越近，姜可可肚子就越大，她胃口就越小，醫生說是zigong變大壓迫到了胃部，導致吃一點就有飽腹感，所以他得多做些有營養的，還得多做幾餐。

    他還計劃著要找月嫂來照顧，免得孩子提前要出來手忙腳亂，他一個男人，老莫夫婦兩個老人，姜遠鵬夫婦不一定那么巧就在，還是要找有經驗的才成。

    不僅要有經驗，還得要細心，現在沒有家政公司，要找個合適的月嫂也不容易，江寄余一開始想到了小姥爺那邊，小姥爺對姜可可很是喜歡，讓他找個有經驗的親戚也可以，后來轉念一想不行，親戚不會講這邊的話，而且衛生習慣不一定合得來，萬一做了什么事還不好直接說，容易傷了親戚情分，這就打消了念頭，直接往城里找了。

    現在城里的家庭主婦也不是，仔細尋摸一番，總能找到個合心合意的。

    花了幾天功夫開了高價，總算是找了個有經驗講衛生人品還不錯的月嫂，暫時過來上班先不住在家里頭，給家里打掃衛生做做飯看著姜可可就好，等到預產期前一周再給搬進來 ，到時候要是半夜臨盆也能照顧。

    過來上了幾天班，是個手腳利落地，人也不錯，也不會說給人做月嫂心里頭不高興，很有分寸進退有度，算是很會做人的，在她家那一片名聲也不錯，就是家里孩子多江寄余價格又開的高，她這才過來上班的。

    觀察了幾天，江寄余覺得人不錯，這才放心她留下來。

    不過在預產期前兩周人就在屋里頭住了下來，因為姜可可開始會腹痛了，江寄余擔心，怕要提前生產，就讓人住了下來，住在一樓的客房里，有事隨時要出現。

    江寄余晚上是不會麻煩她的，晚上姜可可肚子痛或者小腿抽筋都是他來看顧，也不需要月嫂幫忙，他自己可以搞定，而且大晚上把月嫂弄醒睡不好，第二天他去上班月嫂也怕是沒精神照顧姜可可，老莫夫婦還在上課，家里頭人都去工作的時候是需要靠月嫂的。

    不過這樣也讓月嫂心里頭挺感激的，看得出這是一家很好的主顧，不會欺負人瞧不起人，把她當尋常嬸子一樣，當下就更加盡心，把該準備的都提前提醒準備好，到時候突然要生產就不用慌慌張張收拾東西。

    事實證明江寄余提前讓人住進來是沒有錯的，預產期前一周姜可可半夜里就痛醒，跟以往的那種腹痛還不一樣，當場就給痛哭了，江寄余趕緊把人喊起來幫忙拿著東西，他抱著姜可可就下去車庫那里開車。

    他速度很快，月嫂弄好東西出來老莫夫婦穿好衣服他就把人放到車上了，讓他們趕緊上車，一下子便往醫院里趕。

    江寄余心里頭慌張的要命，但是這種時候卻不敢撂擔子不開車，姜可可在后面哭，聽得他心疼又心慌，可是還是要保持鎮定，一邊開車一邊哄她。好在這個時候的華國私家車還非常少，夜里也基本沒什么人，很快便去到了醫院，抱著她跑進去就喊醫生趕緊來檢查。

    醫生看他那焦急模樣以為羊水破了馬上要生了，一問，才知道羊水還沒破呢，就先給安排了住院，再讓人去辦理住院手續，對他們說要是羊水破了再來喊她，現在壓根沒事，疼是正常的。

    姜可可卻覺得一點都不正常，疼死她了，眼淚一直流個不停，說她要見姜遠鵬和邱娟儀，她心里頭害怕，有江寄余在也害怕。

    老莫夫婦見狀便去給姜遠鵬夫婦打電話，家里頭沒人，他們兩個想要把工作趕一趕，明天就能請十天半個月的假，誰知道這個關口姜可可會忽然進了醫院，接到電話那是工作也不做了，慌慌張張就趕緊往醫院里趕，雖然老莫夫婦嘴里說沒事，可是誰知道呢，姜可可懷孕后期癥狀那么嚴重，他們都擔心死。

    而且第一胎一般都很難生，當時邱娟儀都在產房待了一整夜，現在輪到自家的閨女，那心里的擔憂和緊張是更甚了。

    快速趕到了醫院，姜可可羊水破了，這下子是真的要生了。

    醫生進來檢查了一遍，說現在只是羊水破了，等到宮口開了才行。

    江寄余便問能不能破腹產，他看到姜可可現在就疼成這樣特別害怕，破腹產就是事后疼。

    醫生表示不行，這能順產就不會給破腹產，安慰江寄余沒事的，去準備吃的給她補點能量，到時候才有力氣生娃。

    月嫂便立馬回去準備了，姜遠鵬開車載她回去，這樣速度比較快。

    而邱娟儀和姜遠鵬便扶著姜可可下來走路，這個時候多走走，待會生產才能不受罪。

    姜可可看到江寄余和邱娟儀都在，心里頭總算安心許多，好像慢慢也沒那么疼了，便不哭了抽搭著下床走路。

    過了半小時姜遠鵬載著月嫂又回來了，給煮了雞湯面，那雞湯是早早準備好的，自從姜可可說腹痛便每晚都要準備好一鍋雞湯，就怕突發情況煮東西耗時間，都是熬出味來的，營養都在湯里頭。

    姜可可忍著不舒服吃下來整整一大碗，又繼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又疼了，她就沒受過這么大的疼，這時候才明白前段日子受的折磨都不算折磨，這才是真的折磨，眼淚完全控制不住往下掉，看得邱娟儀也想哭，但是這種時候為母則強，是各種安慰她讓她放寬心別害怕，很快就好，不然太害怕了也不利于生產。

    折騰了大半夜，終于宮口開到能送進產房了，江寄余給醫生塞了紅封，要她一定好好給他媳婦接生。

    這個時候不收下反而他不能安心，醫生也是給姜可可做過產檢的，知道他家有錢，便也就沒推辭弄得大家都看見，收了起來說她會盡力的讓他們安心。

    等待的過程是最為漫長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江寄余感覺自己的心都在火堆里烤著，要不是意念撐著，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緊張的暈過去。

    比姜可可先進去的產婦出來了，比姜可可慢進去的產婦也出來，姜可可卻還在里面，江寄余腦袋里忍不住想起了那天在產房外面哭的男人，慌得要命，見有護士出來趕緊抓著就問人怎么樣了，怎么還沒出來？

    不敢問出是不是難產了這個問題。

    好在護士沒說難產，就說孕婦第一次生有些難，讓他們不要擔心。

    江寄余完全安不了心，終于，在他快要忍不住想闖進病房里說不要生了的時候，醫生終于出來了，說母子平安，生了個大胖小子。

    等在外頭的家人都松了口氣。

    “那我媳婦呢？”

    “醫生還在縫合，等會醫生出來你們就可以看到人了?！?/br>
    說完沒多久醫生便走了出來，臉上是輕松的笑意，剛想說沒事了的時候，忽然急匆匆跑出來一個護士。

    “醫生快進去，產婦突然大出血了！”

    江寄余登時臉上血色全無，“可可！”

    第139章 逆命

    江寄余猛地就要往里面沖, 把前面擋著的護士都給撞了, 最后還是聽到那句“別打擾醫生搶救”才停下來沒有往里面沖。

    產房立即變成了急救房，新生兒帶來的喜悅被陰霾籠罩, 邱娟儀差點暈死過去，姜遠鵬臉上也是一片慘白, 連扶住邱娟儀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月嫂幫忙把地上的邱娟儀扶起來，而老莫教授抱著孩子, 臉色也是難看得要命。

    八十年代，醫學不發達, 產后大出血的死亡率極其高, 沒人敢保證一定能救活, 哪怕是經驗豐富的婦科圣手，更別說這已經是國內最好的醫院, 里面的醫生也是優秀的婦產科醫生。

    江寄余渾身緊繃看著護士來來回回拿了幾個血袋，不敢上前去攔, 就怕耽擱一秒多一分風險，他腦袋其實已經不會思考，眼下全靠意志力撐著，反反復復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會沒事的姜可可會沒事的, 怎么會出事呢？明明產檢一切都好啊。

    此刻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每一秒都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然而, 等到房門再開，其實也只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

    醫生臉色嚴肅，“抱歉，病人出血太快太兇完全止不住，我們盡力了，家屬進去看最后一面吧?！?/br>
    “可可！”

    邱娟儀眼前一黑，這下子是徹底暈死了過去，外面一片混亂，一道身影卻是快速闖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撲鼻而來濃郁的血腥味，病床上的姜可可渾身濕漉漉，頭發黏在了臉上脖子上，而往日紅潤的臉色卻是慘白一片，靈動嬌俏的眸子緊閉，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躺在那兒。

    “可可可可！”江寄余沖上去就是抓住姜可可的手，望了眼她身下不斷加深的血紅色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然而他卻沒有發現，一遍遍地喊著姜可可的名字，期望把她喊醒。

    而后面進來的姜遠鵬等人看到病床上這一幕也是痛心得不成，姜遠鵬更是一下子撲到病床前大哭，“囡囡啊爸爸的乖囡囡，你快醒醒啊別嚇爸爸??！”

    所有的喜悅都已經消散，悲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身上，而這個時候，病床上的姜可可終于睜開了沉重的雙眸，睫毛顫了顫，費勁地抬眼去看病床上的人，“江…江江…爸、爸爸，孩，孩子呢？”

    “可可，可可你醒啦？孩子……”

    “孩子在這?！痹律┶s緊把孩子往前抱過去，新生的嬰兒不知事，泛紅著皮在睡覺。

    姜可可看了眼，也看不是很清，但是知道孩子好心里頭就松了口氣，臉上要露出笑容來，可實在是沒力氣，將她折磨得恨不得立馬去死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眼前漸漸變得模糊，“我…好累啊，江……”

    “可可，你別睡啊可可，我在這兒呢醫生！醫生快過來！她還活著，她還有救！”然而話音落下那一秒，姜可可卻閉上了眼睛，被他握住的手一軟，失去了知覺。

    “可可！”

    痛哭聲立馬在病房里響起，得到消息剛剛趕來的莫令璟腳步一頓，隨即猛地沖了進去，看到這場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這是人要沒了??！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病床前的江寄余忽然像發瘋似的猛地站起身要見姜遠鵬他們趕出去，“都給我出去！我的可可還有救你們快給我出去！”說著第一個就是拉起癱軟在病床前的姜遠鵬往外推，連老莫夫婦包括抱著孩子的月嫂都給江寄余往外推。

    莫令璟心里一慌，想到平時江寄余看重姜可可的那副樣子，怕他有事，趕緊要上去幫忙，然而江寄余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拉都拉不住，趙婆婆還差點踉蹌著摔倒了，還是莫令璟眼疾手快扶住了人，江寄余仿若無覺，一直趕他們。

    莫令璟看了眼病床上毫無動靜的人，半點氣生不起來，忙著先幫忙把老莫夫婦拉出去，“就讓他們夫妻待最后一會吧！”

    一句話，老莫夫婦動作是停住了，姜遠鵬卻聽不下去，“那是我女兒??！”

    莫令璟轉身將他也拽上，江寄余在前面推，一下子，里面的人都給推了出去。

    “碰”地一聲，病房門關上了。

    姜遠鵬使勁掙脫了莫令璟撲到病房門前要去推開推不開，猛地又是抬手砸，“我的囡囡??！”

    新生嬰兒被吵醒，哇哇大哭，然而外面已然是一片混亂。

    病房內，江寄余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病房門關上后，抱起姜可可心神一動便到了空間里，他沒有發現抱著姜可可進入空間后兩人沒像以前那樣觸碰不得，一進去，便直接跳進了那口稀釋靈泉的蓄水池，將姜可可身子往下沉，溫涼的靈泉水淹了上來，那瞬，血液如爆炸的煙花一樣漫開，瞬間將這池水染紅。

    沒一會，四四方方的清澈池水立馬是一片血紅，姜可可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江寄余最后一絲希望破碎，微微彎腰湊上前去，臉頰蹭上她的臉頰，在病房里瘋狂和悲愴的神色歸為一片平靜，“沒事的可可，你要是活不過來，那我也陪你下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br>
    眼里，儼然一片死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