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不僅是朱梅這樣,其他知青也是,一下子姜可可在知青宿舍都沒活干了,她們都主動幫忙干了。 姜可可一開始是意外,隨后忍不住想,真好啊,其實都不算是壞姑娘啊。 而對于知青宿舍里對她很不錯的老好人趙志紅,姜可可也沒有吝惜自己對她的幫助,教材是湊不到全套了,但是她給了她一套全新的數理化叢書。雖然高考消息通知后大家都去搶購,這本書都賣斷貨了,不過因為‘先知’她又提前多準備了一本,想著到時候趙志紅要用到。 趙志紅算是‘高齡’女知青了,下鄉很多年,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在本地嫁人算了,但是又覺得不甘心,也覺得沒找到合適的。她雖然是‘老好人’,但是對婚姻很謹慎,不敢輕易結婚,跟一個人組建家庭。 拖著拖著,年紀就變大了,這個年紀在相親市場也找不到年輕小伙子了,能找的也是二婚,喪偶之類的,而且男方還對她諸多挑剔,覺得她不好看又沒錢,也沒娘家幫襯,各種提要求,這些把她嚇跑了,寧愿單著,熬著,也不想把自己推入火坑,她不是沒見過有的知青嫁人了天天cao持家務侍奉公婆不說,還時不時要被人打,日子過得還沒做知青時候自在。 至于是不是一輩子不結婚,其實她也沒這么‘前衛’思想,她只是覺得最起碼得找個合心合意的,日子過得要有奔頭的,不然生活要怎么為繼呢? 一年又一年過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前段時間也曾想過要不算了吧,堅持什么呢,現在再不結婚,以后連二婚的都找不到,老了也沒個后代,死后都沒人惦記燒紙,多凄涼啊。 她還跟姜可可說過這些話,那時候看姜可可父母疼愛,江寄余又寵著她,忍不住心生了羨慕,便發xiele一下心里的苦悶,當時姜可可讓她再等等吧,最起碼也要找到對她好的人才能結婚啊,若不然婚姻就是‘墳墓’了。 這樣的說法新奇又很準確,那些嫁錯人的,豈不跟進了‘墳墓’一樣嗎?生活像一潭死水,死氣沉沉,半點看不見往昔的活力。 被人勸著,趙志紅便想好吧,那再等等,沒準就跟姜可可說的,再等等,沒準屬于她的緣分就來了呢。 誰曾想,她還沒等到她的緣分,卻先等到了高考! 這事比等到她的緣分還要讓趙志紅激動,高考啊,這可是回城的希望,也是未來的希望,只要她能考上,從此她的生活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啦,她再不需要在躊躇以后怎么辦,只要她高考考上了,成了大學生,怎么樣都會有一分鐵飯碗,到時候能選擇的對象也多了??! 因此趙志紅對高考那真的是野心勃勃,從前上工時候她還是比較認真的,現在也會一邊上工一邊偷摸背書了,每天天剛蒙亮就起來學習,夜里村民都睡了,她還在學習,煤油燈貴要省錢,她就在院子里學,借著月光的光線,也要讀下去。 這種精神跟古代那頭懸梁錐刺股都有得一拼了。 而趙志紅這種情況也不算是特列,不少以高考為希望為唯一出路的知青基本都是這樣勤奮,用盡一切時間去學習,連平時愛因為雞毛蒜皮小事爭吵的習慣都沒了,知青大院氣氛好了不少,大家都放下了往日的小摩擦,一心向學,弄得村民見了也不忍心打攪人家,就是生產隊長見到上工不認真偷摸背書的知青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不管怎么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不管老師曾被打成‘臭老九’,華國老百姓心中,其實還是很尊重知識,尊重文化人的。 而塘邊村的男知青那邊也沒人買到教材,于是便厚著臉皮跟女知青們借,女知青們問了姜可可這個主人的意見,沒問題之后大家便開始‘互通有無’了,也開始湊在一起學習,互相教導,畢竟有些題真的不擅長,而‘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大家湊在一塊商量想法子總能解決的。 至于實在解決不了的,那也沒辦法了,塘邊村又沒有老師,沒法問啊。 唉不對,這牛棚里不就住著好幾個大學教授嗎?江寄余他外婆外婆就是名牌大學的教授啊,要不,偷偷過去問問他們? 漸漸地有人把主意打到老莫教授他們身上,但是還是有些不敢,他們是‘壞分子’,接觸太多會有麻煩的吧?可是不接觸的話學習搞不懂,到時候考試沒考中怎么辦?而且萬一只有這一屆高考呢,沒考中是不是就此沒希望了? 在姜可可故意藏拙不教人,其他知青也是半桶水吊啊吊,不會不懂的題越來越多的情況下,終于有對高考的渴望大于害怕的知青上前去問了,那知青也不是別人,而是趙志紅,她也沒說借姜可可的面子,而是小心翼翼地先試試幫忙干活,撿柴,給水缸打水,摘野菜送給他們什么的,發現他們沒有推拒,村里人和知青也沒說閑話的,這才大著膽子拿著問題上去請教。 老莫夫婦哪怕下放多年,但是肚子里的墨水都不是虛的,困擾他們的問題到了他們手上就跟孫猴子遇到如來佛一樣,輕輕松松迎刃而解了,而且思路很清晰,能讓學生豁然大悟那種。 名牌大學教授,真不是虛的。 見狀,趙志紅真的是連連感激,打掃干活挑水砍柴更加勤快,還想要幫他們洗衣服,做的跟親孫女似的。 但是還真沒一個人說趙志紅,就是廖志明看不慣江寄余連帶不喜老莫夫婦,也不敢在這當口觸人眉頭,因為第一天趙志紅干這種事他剛說兩句閑話,趙志紅差點沒拿石頭扔他讓他閉嘴,而其他知青也不站在他那一邊,生產隊長跟村支書更是睜只眼閉只眼,他哪里敢觸犯眾怒,尤其是教材還是跟姜可可借的。 不過因為這一出,姜可可也放話說以后不把教材借給廖志明了,讓他看不起老莫夫婦。 姜可可的嬌氣勁和小氣性這是越來越大了,大概是恢復了記憶又被江寄余寵愛著吧。 廖志明最后臉色一僵,但是還是咬著牙說不稀罕,自己復習去了,聽說后來是勾搭了隔壁生產隊搶到教材和輔導書的女知青,兩人一起復習備考呢。 當然姜可可不關心他這個,反正她只要知道因為趙志紅成功問到答案并且學習進展變大時,其他知青也坐不住,紛紛過去牛棚幫忙求解決問題,甚至隱隱有了讓他們開課的呼聲。 要知道不止是老莫夫婦,其他三個牛棚的‘壞分子’也是知識淵博,各有擅長的啊。 于是在這呼聲開始響起的時候,江寄余也‘恰好’上班回來,去跟村支書見面交流一番后,村支書便向公社提交了報告書,先說了這些年牛棚壞分子在國家,在公社的領導教育下思想改造取得了很大進步,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一心向著祖國和人民什么這類的思想官方話,然后轉折又一說我們對壞分子的教育要與時俱進,要充分利用他們,現在正直廣大知青學子備考期間,若是能利用他們來教導功課,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服務,那將是一項新的行之有效的思想改造方式。 這些備考學子都將是未來社會主義的建設者和接班人,思想是得到國家最高領導人承認認可的,多跟他們接觸,也能教育影響牛棚壞分子,讓他們思想徹徹底底接受改造,并且升華。 這類高大上的語言修飾也說了一堆,而最重要的,還是最后批準這件事能得到的好處,比如經過這些大學教授、哦不,牛棚壞分子的輔導,我們生產隊,我們公社就能出一大堆大學生的話,到時候這些都是政績??!說出去都鼎鼎有面,而且沒準還會有報社來采訪呢。更重要真是成了大學生,這些大學生以后也會感激公社,他們這些泥腿子半泥腿子也能有更好的人脈資源啊。 國家這么大力推廣支持教育,渴求人才,他們這行為是跟隨國家思想,國家腳步,為國家出力啊。 總之,把話那是說的能激起人內心的火熱,堪稱洗腦效果那種。 當然,這報告村支書寫不出來,是姜可可絞盡腦汁修修改改又讓江寄余這個土著給了參考意見后才寫出來的。 事實證明這是一份很成功的思想報告,公社批準了,于是塘邊村牛棚壞分子們的日常工作不再是勞作,而是給知青們和個別也想參加高考的村民講課,講課地點就設立在村里大食堂,每天下工吃完飯后就過來。而在這段時間壞分子也不用去干活,只要備課,把課講好就成。 至于教材,除了知青們手抄的,開車四處跑的江寄余也給搜刮了一兩套回來讓教授們當教材準備授課。 這對連個小學都沒有的塘邊村來說是件新鮮事,又覺得很好奇,以往一直不敢或者不想接觸牛棚壞分子,哪怕同個村子待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性格,是不是真有能耐啥的,牛棚壞分子給知青們講課,那是個啥情況? 于是有著好奇心的村民們也搬著小馬扎或者直接過來大食堂聽聽看,看這些牛棚‘壞分子’能講出什么花來。 最后的現實告訴大家,不要有好奇心,好奇心不止能害死貓,還能讓沒文化的泥腿子大老粗每天不落地趕著自家娃娃連帶自己過來聽課。 這些牛棚壞分子也太厲害了吧?怎么什么都知道? 什么?!一天之中太陽離我們最近的時候不是中午?早上中午和傍晚都是一樣的? 什么?!那么簡單兩條公式竟然能‘預知’田地的畝產量? 什么?!地球是圓的還能自動轉動?那我們人怎么感覺不到晃動呢? 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沒學過知識的村民們覺得自己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而對于有了點基礎的知青們和村里幾個小學生初中生來說,牛棚壞分子們真的是太厲害了,不懂的被他們一講就清清楚楚了,而且還會梳理串聯知識點,簡直比自己埋頭苦讀要好多了,感覺是事半功倍??! 村支書這個舉措真的是太好了,公社也是好關心好照顧他們啊,如果他們能考上絕對要感謝,盡自己能力報答他們。 還有牛棚的壞分子,再也不瞧不起他們了,他們可都是他們的老師啊,在這種關鍵時候能不計較從前站出來用心教導他們,真的是好感動,說是恩師也不為過啊。 于是,塘邊村再沒有人喊老莫夫婦他們壞分子,對他們指指點點了,而是很尊敬地稱呼老師,平時知青們幫忙搶著干活不說,連村民都時不時送一兩把蔬菜過來,村大食堂那象征著屈辱的‘牛欄’也給拆了,還砍了書給做成幾張床,把曬得最干最新鮮柔和的稻草都送上來。 他們是沒有什么文化,但是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像是他們跟人學瓦匠手藝都是要喊師父,以后要給養老的,現在他們聽他們上課,還把娃娃也推來聽課,也算是半個師生關系,反正在自己村里,村干部也支持,那就盡量能做好學生的本分就做好吧。 而這一切是姜可可和江寄余都沒想到的。 他們一開始讓知青們找老莫夫婦他們補課,其實是因為想讓老莫夫婦他們有‘政績’。姜可可知道這一屆要考上大學沒那么容易。一個村子能出現一兩個,哪怕是知青也是很厲害的,如果塘邊村生產隊全部,或者說百分之□□十都能考上大學,那人數上是很顯然的,肯定會被注意到的,到時候這邊宣傳一下,b市那邊運作一下,是有很大機會為老莫夫婦平反,并且返聘回去教書的。 即使最后還是失敗沒法立即平反,那也不要緊,起碼能讓塘邊村的人知道老莫夫婦他們是有真材實料的,教出了大學生,都會對他們尊重一下,待遇也能稍微好些。 要知道這年代大學生格外金貴,誰不希望家里能出幾個大學生,即使家里不能出,要是村子里能出那也是好的,一個村子的人基本都是同根同族,飛出一只金鳳凰,那他們村子里其他人就有希望。 這年頭還很講究宗族親緣,一人發展了那是絕對會想辦法幫扶其他親人,這樣慢慢地,他們都有機會改換門庭,不再做個泥腿子,或者有份穩定的工作,遇到事有個厲害的人幫忙也是很好的啊。 結果沒想到老莫夫婦他們太給力,竟然用課堂魅力征服了村里人,待遇一下子提高起來,都沒人再把他們當作壞分子看了。 不過這個意外還是很好的,別說老莫夫婦,就是牛棚其他三個壞分子,冰冷死寂多年的內心也感覺重新溫暖了起來,他們終于不再是被厭惡,被忽視的群體,而是被人需要被人尊重被人承認的,這種感覺真的是太久違太溫暖了,仿佛都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當下,原本只是當作任務完成的,也變得更加的積極用心,態度一上來,課堂就變得更加生動精彩了。 而這個時候農村里也沒那么多農活要忙,于是這下連上工時間都縮短了些,整個塘邊村都彌漫著學習的氛圍,好像全村備考一樣,連平時雞毛蒜皮的吵架斗嘴磨擦都少了,和諧得不得了。 姜可可也受到這種氛圍的影響,每天都準時地搬著小馬扎過去聽課,認真努力聽課記筆記,跟當年高三備考似的。 江寄余最后半個月也請假回來備考,雖然遺憾姜可可有老莫夫婦他們教導后不需要他再當小老師,不能偶爾趁機偷個香,但是還是很高興自己的外公外婆能得到這么多人的尊重,也很高興他們因為教導這些人得到尊重而煥發出新的光彩,眼睛里的亮度都多了。 這樣才是有奔頭的生活啊。 一九七七年的冬天,江寄余乃至于整個塘邊村,內心都是一片火熱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這個天氣寒冷的冬日悄然發芽,未來將會長成參天大樹,給他們帶去新的生機。 而就在這么認真勤快,全村備考一般的情況下,一九七七年十二月的高考終于到來。 這一次的高考因為時間倉促準備不足,來不及組織全國命題,最終是把命題權下放到各省手里,由他們自主命題。而這也是唯一一次由各省自主命題的國家級考試。注釋3 而也可以說是考生年齡參差不齊,考生身份各不相同的一次考試,來參加高考的年齡最大考生都能夠做那些應屆考生的父親母親了。但是誰也沒說笑話誰,國情如此,誰都理解,甚至遇到背上用紅布條纏住孩子背著孩子來高考的,考官臉上也沒意外,只是要問一下是真的不能把孩子交給家里人帶著,怕影響到其他考生。 那女人梳著劉胡蘭的頭發,很是冷靜地敘述了她的事,“家里人嫌棄我的妞妞是女娃,整天想把她偷送給別人,還打罵我,就這檔口高考消息來了,我便想要參加高考,帶我妞妞回城去。他們不同意,但我堅持,我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不然我不知道哪天我就護不住我孩子,所以我要高考,于是他們就把我娃子和我一同轟出家里來了。我實在是沒辦法,這兩個月我都是帶著我孩子住在知青宿舍里,今天來也差點被攔住,這是我跟孩子唯一的機會和希望,我保證我妞妞會很乖,不會吵到其他人,要是她哭了吵到別人我立馬就出考場行么?” 就這樣考官同意了,其他考生也是同情。而最后她孩子真的很乖半點沒哭鬧,沒有影響到其他人,讓那女人順利地完成了高考。 事后有人說那女娃子也是知道疼她mama的吧。 當然,也有人說那女人不該來高考,家里人都不同意,鬧成這樣不好,但是更多的人還是理解,這女人是知青,他們都知道異地他鄉的知青,有多渴望回去,有多渴望知識改變命運,尤其這還是個為了孩子奮斗的母親,沒有多少人能指責一個為了孩子奮發向上的母愛。 當然,這只是高考期間的一個小插曲,到了考場上,拿到試卷,所有的考生都是聚精會神心里再無雜念,一心只想解決試卷上的問題,沒有心不在焉,也沒有交頭接耳,沒有人會在這樣幾乎能決定命運的莊重時刻做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舉動。 筆尖下書寫的不是簡單地答案,而是未來的前程。 很快,為期三天的高考,終于在這寒冬臘月里結束了,剩下的,便是等待,等待放榜那一刻,等待領取通知書那一天,或者,等待一個落空的希望。 不管怎樣,這都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冬日。 第86章 好消息不斷的一九七八 一九七八年的春節, 姜可可是在塘邊村生產隊度過的。 這一年的春節比以往都要熱鬧,或許是因為高考帶來的新希望,或許是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笑容。 知情隊伍更是跟村民合作,打算辦一個晚會,臨時搭了個臺子,一群人或演或唱或跳, 熱鬧的不得了。 姜可可也被邀請上去表演,不過她推掉了,她不好意思站上舞臺去表演,倒是能幫忙策劃,畢竟她有后世的記憶, 又在國外生活過,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策劃一次熱鬧符合時代又新奇的晚會并不難,還有牛棚的老莫夫婦他們幫著出謀劃策,因此這項任務也進行得很順利。 不僅是年輕人, 也不僅是知青,姜可可最大限度地讓大部分人都能參與到這個晚會之中,既做個觀賞者,又做個參與者,讓大家都能在這舞會中盡興, 并且能成為一次美好的回憶。 而通過策劃這檔節目, 姜可可才發現大家真的都是多才多藝, 比如趙志紅竟然會跳舞,朱梅有把好嗓子,村支書的媳婦秧歌扭的好,二流子方加蛋是個戲精…… 姜可可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于是在通過將近一個來月的策劃和排練,在年三十這個下午,塘邊村生產隊的社員知青們都早早忙完,換上嶄新或者比較少補丁的衣裳,打扮得精神利落地搬著小馬扎來看表演(沒辦法,塘邊村只有村委的小廣播那兒通了電,連個燈泡都沒,只能下午表演)。 節目主持人是村支書兒子大壯的媳婦和一個女知青,都是識字的,代表村民和知青,兩人穿著簇新的衣裳,大壯媳婦還特意把結婚那天穿的大紅花色喜服給穿過來,姜可可幫她們兩個編了新潮的發型和化了妝。那化妝品是上次邱娟儀帶過來給她的,這次都貢獻出來了,因為大家發現有化妝品后都要求著要畫兩筆,包括嬸子大叔們,都覺得化過妝后更精神更好看。 姜可可有些窘,這個年代的化妝品真的不咋樣,防水效果很差,但是大家都不介意,只好都給畫兩筆,要跳要運動的畫的淺一點,免得待會出汗妝花了,那就搞笑了。 不過那么多人她一個人肯定是畫不來的,江寄余也不肯讓她幫男性化妝,于是也一起幫著畫,還有些不講究的或者覺得自己比較有審美的自己動手來抹兩筆,結果眉毛畫得又粗又歪,臉蛋涂的跟猴屁股似的,偏偏還覺得美滋滋,而村民們也覺得很好看? 姜可可表示你們開心就好,反正這審美她是欣賞不來的。 就這樣緊鑼密鼓又井井有條地準備好了表演,節目開場前先讓幾位村干部上臺說幾句話,村干部們都與有榮焉,這感覺跟給大家傳達上頭文件學習政治思想是不一樣的,大家伙都有種別樣的新奇感,村里存在感一直算是比較低的婦女主任臉上的笑容就沒停止過,胖嘟嘟的臉蛋盡是笑容。而一向木訥少言的生產隊隊長也是抬頭挺胸一臉自豪,連村支書這個人精都感到這種場合上來說話格外有面兒。 但好在他們還沒受后世那種逢領導講話便長篇大論的風氣影響,很簡介地說了幾句質樸又熱情的話就下臺表示節目可以開始了。 而第一個節目就是村里大娘嬸子們準備的扭秧歌,衣服雖然沒法統一,但是腰間都纏著紅色布帶,那是特意找來野生染料染上的,耳朵邊還統一地別了一朵新鮮摘的大紅花,而喇叭嗩吶鑼鼓這類配樂更是東拼西湊跟別的生產隊借來的。 喇叭一吹鑼鼓一敲,大娘大嬸們便齊齊跟著開嗓,身段扭起來紅布帶揚起來,富有地方特色又喜慶的秧歌便在塘邊村的簡陋臺子上開始了,底下的人半點不覺得舞臺效果不好,紛紛給面子地鼓掌,還有點大聲喝彩的,于是臺上的大家伙兒表演得更起勁賣力了。 而等一支熱情洋溢喜慶十足的秧歌扭完,節目主持人還沒來得及宣傳下一個節目呢,忽然就聽到有別的喇叭鑼鼓聲由遠及近傳過來,并不是表演團隊弄的,而是別的人。 大家紛紛暫時停下,往聲源處看去,竟然是公社領導們和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后面還跟著一群人? 姜可可定睛看過去,只見那群人中拉起的一條橫幅中寫著“熱烈慶祝塘邊村生產隊15人高考喜獲佳績!” 另一條橫幅則寫著“熱烈慶祝江寄余考上省理科狀元,姜可可考上省文科狀元!” 一時之間,看懂橫幅上文字的大家都沸騰起來了,塘邊村所有考生們都是猛地爆發出驚呼聲“成績出來了?成績出來了!啊,我們考上了嗎?我們考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