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他應該是去他爺爺那里了,你直接去他爺爺家就行,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你再回來,”宣星宇越說越覺得可行,“我這里有他爺爺的地址,待會兒發給你,你明天就出發?!?/br> “你說得容易,”沈小慕哭笑不得,“我這有一堆工作要做呢,你怎么不去看他啊?!?/br> 宣星宇嘆氣:“我倒是想去,我爸讓我在家管賬呢,走不開?!彼雭硐肴?,會跟自己一樣擔心南林的估計也就沈小慕了。 得,忘記這位是家里有超市的富二代了。沈小慕看著地上小孩認真的舔冰棍,糾結道:“我真去不了……” “那算了,等我有空了再去吧,”宣星宇擔憂道,“應該沒什么事,天災人禍什么的不會有吧?!?/br> 沈小慕咬住了嘴唇,在他要掛斷之前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把地址發給我吧,我去看看?!?/br> 宣星宇應了一聲,她狠狠的按了掛斷,等了不到一分鐘,地址就發了過來,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距離她現在在的地方,差不多要坐一天一夜的大巴車。 “jiejie,你要出遠門了嗎?”小孩啃著光禿禿的冰棍棒問。 沈小慕嘆了聲氣,看著現在還是個小胖墩、但十年以后經過自己不懈努力終于成為大胖墩的鄰居小孩,點了點頭道:“是啊,要出遠門了?!?/br>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小孩問。 沈小慕蹲下去跟他平視,認真的想了一下后回答:“去兩天就回來了吧?!币姷侥狭执_定一下他的近況,如果沒事的話應該當天就買票回來了,畢竟南林君不像是會招呼朋友爬山釣魚看風景的人。 小孩吸了吸鼻子,不舍的看著沈小慕。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也學著他的表情問:“你是不舍得jiejie嗎?” “嗯,所以jiejie可以再請我吃個雪糕嗎?”小孩捧著一臉的rou問。 沈小慕警惕的捂住了錢包,眼睛轉了一圈后笑瞇瞇道:“jiejie請你吃個兩塊五的?!?/br> 小孩眼睛一亮,兩個人一起趴到冰柜上找了起來。五分鐘后,他們一人拿著一個雪糕、敲響了小孩家的門。 “阿姨,能借我500塊錢嗎?”沈小慕堆出一臉的笑。 鄰居阿姨看了眼小孩手里的冰棍,笑著把沈小慕迎了進去。 第二天一早,沈小慕就跑去自己打工做家教的地方請了假,中午就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2010年的大巴車比起2020年的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沈小慕剛坐上車胃里就開始翻騰,半死不活的忍了大半段路程,直到旁邊的阿姨看不下去給了一片暈車藥,她才感覺好了一些。 但也僅僅是好了一些,在車上的一天一夜她幾乎沒有闔眼,到了目的地后腳踩上地面的瞬間,沈小慕還感覺自己像中了化骨綿掌一樣。 憑借豐富的成年人經驗,沈小慕找到公交車坐出汽車站幾里路之后,才找了出租車直奔手機上的地址。 是鄉下特有的獨院小樓,古樸的建筑風格讓這棟小樓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氣度,沈小慕從出租車上下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墻縫里淡淡的青苔,抬頭便看到整棟小樓上都是綠植,郁郁蔥蔥的生命力可以看出這家人平時有多用心養護。 沈小慕剛到門口,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里,她緊張的走到大門口,捏著門環敲了幾聲,接著就聽到院里有人開客廳門的聲音。 “誰?” 聽到南林的聲音,沈小慕一驚,趕緊躲到了鄰居家的墻后。 第34章 見面 木質的門推開時有些輕微的聲響, 沈小慕趴在墻后面小心的往門那看, 只看到南林挺拔如木的在門后側身, 四處看了一下沒有找到人后又把門給關上了。 沈小慕輕輕的松了口氣,看來是宣星宇想多了,她剛剛匆匆看了一眼的南林, 除了比之前瘦了一些, 沒有任何的變化。不對,分明是變得更好看了。 她站在墻后傻笑了會兒就往回走, 經過兩個蹲門口擇菜的阿姨時將背挺得直了些, 假裝是一個無辜的路人。 “你說南家那孩子這么多天沒出來了, 他在家里都吃什么?”一個擇菜阿姨道。 沈小慕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 站在原地往包里看,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另一個大媽沒有在意不遠處的陌生女孩, 聽到阿姨的話后嘆了聲氣:“就算是家里還有吃的, 估計也吃個差不多了,我前天敲他家的門,發現他瘦了許多?!?/br>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待會兒做完飯給他端一碗?!卑⒁烫嶙h。 大媽搖搖頭:“沒用的,我給他送過, 他不要?!?/br> “那就眼睜睜看著他餓死?”阿姨一拍大腿, 手上的菜泥沾了一點到褲子上, “南家這群大人真是作孽,老爺子去世了也沒一個人回來看看,只留南林一個小孩子cao辦葬禮, 他們簡直沒有良心!” “可不就是,都沒見過這么不負責任的家長,老爺子要是知道自己死后只有孫子在跟前,心里不定有多難受……” 沈小慕愣在原地很久,直到兩位聊天的阿姨往她身上看,她才硬邦邦的轉身朝南林家走去。 這一次她什么都沒有想,捏著門環急切的扣了幾下,院子里很快又出現聲響,下一秒木制大門被拉開,陽光照到沈小慕臉上的瞬間又被南林擋去。剛才遠遠的看時就覺得他瘦了,離得近了才發現,他整個人已經消瘦到了什么地步。 她逆著光看南林的臉,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好盡量奉出一個笑臉:“南林君,我實在是想你,所以來找你了?!?/br> 南林站了許久,久到沈小慕擔心他會一門板拍自己臉上時,他淡淡說了句:“進來?!?/br> 沈小慕趕緊從他和門之間鉆進去,仿佛他會隨時改變主意一樣。南林看了她一眼,默默把門關上后跟在她后面走著。 院子里的綠植比外面還要多,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本來就不怎么炎熱的天氣更加涼爽,沈小慕一進來就覺得這里很漂亮。 “這些植物養的真好?!鄙蛐∧胶闷娴挠檬种复梁卟?,葉子合在一起時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南林平靜道:“這些東西都是我爺爺養的?!?/br> 沈小慕手指僵了一下,不知所措的站直了身體。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南林,只是剛才聽到南林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卻只有他一個人時,她想也不想的就回來了。 但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果然知道了,”南林垂眸,“進來上柱香吧?!?/br> 沈小慕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一進客廳就看到老人家的黑白照擺在臺子上,活生生又鮮明的表情,好像這個人沒有走一樣。 沈小慕接過南林手里的香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香爐里,一抬頭又看到老人的照片,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與老人家從未見過面,可想到他是身后這人的爺爺,心里就難受的不行,眼淚也就止不住了。整個空間里除了外面的蟬鳴,就是沈小慕的小聲抽泣聲,南林安靜的站在后面,如果她回頭,就能看到他身上的孤獨有多沉重。 沈小慕站了許久,眼睛都變得腫了起來,只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扭頭就看到南林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頗為無奈:“怎么比我哭的還狠?” 想到鄰居們說的話,這些天這里就南林一個人,那他哭的時候豈不是也沒有人安慰?沈小慕眼淚掉的更多了。 看到南林皺起的眉頭,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克制的抹了一把眼淚,強顏歡笑道:“不哭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節哀順變?!?/br> 南林微微點了點頭,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小慕被他拍的差點眼淚又掉下來,吸了一下鼻子掩飾道:“你們家有水嗎我……南林!” 她的話還沒說完,南林就朝她倒了過來,沈小慕驚叫一聲攬住他,身體因為慣性朝后仰去,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慌亂的拍拍南林的臉,南林半睜著眼睛,低聲說了“沒事”兩個字,接著撐著地面坐了起來,沈小慕等他從自己身上一離開,也立刻跟著坐直了。 “你怎么了?我們去醫院吧?!鄙蛐∧骄o張道。 南林揉著自己的太陽xue:“不去?!?/br> “不去不行,你看你都成什么樣了?!鄙蛐∧綀猿值恼玖似饋?,眼底還殘余之前以為他暈倒時的恐懼。 南林坐著不說話,沈小慕抿嘴拖著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來。只是她用了幾次力,都沒辦法把人拖動,出汗的同時也隱隱有些生氣,干脆甩了他的手威脅:“你要是不去,我就叫120來家里,順便再請幾個鄰居幫忙!” 聽鄰居的意思,他這幾天應該是不怎么想見人的,她知道這招卑鄙,可顧念他的身體,也只能這樣說了。 果然,南林一聽說要人來家里,他的眼睛看了過來,沈小慕毫不示弱的跟他對視,半晌,他敗下陣來:“我餓了?!?/br> 說完,仿佛身體為了配合一樣,立刻發出一陣咕嚕的叫聲,他的臉撇向一邊,上面泛著不明顯的紅。 沈小慕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可能還沒吃飯,于是又去攙他的胳膊,這一次南林配合的站了起來。 “你回房間休息,我給你做飯?!鄙蛐∧娇粗?,想了一下又覺得不放心,干脆跟著他一起去了二樓,等他躺在床上后才去找廚房。 冰箱里能吃的都吃干凈了,連個菜牙兒都沒剩下,沈小慕一看到干凈如新的冰箱,立刻頭疼的看了一眼二樓,也不知道南林這是餓了多久了。 家里沒吃的,沈小慕干脆出了門,那兩個擇菜阿姨還在門口閑聊,她問了菜市場的方向,直接去那里買了青菜和rou,急匆匆的跑回了南林家。 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大門就從里面打開了,沈小慕連同舉起的手都頓了一下,南林在里面不淺不淡的看她一眼:“我還以為你走了?!?/br> “……至少也得給你做頓飯才走?!鄙蛐∧綗o語道,能看得出南林想一個人待著了,可她也不能就這么走了不是。 南林沒接話,轉身往客廳走,沈小慕早已經習慣他這種態度,邊走邊說:“不是讓你多休息的嗎,你怎么又起來了,先去床上躺著,待會兒我給你做點東西吃?!?/br> 一進客廳就拐彎進了廚房,開始洗洗刷刷起來,從客廳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南林干脆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著她做飯。 很快簡單四菜一湯就做好了,沈小慕看南林在沙發上,本想招呼他端菜拿筷子,想到他現在情況特殊,還是不要使喚人家了。 南林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她叫自己,再去看她已經在一個一個的往餐桌端了,立刻皺著眉朝她走去,把剩下的兩個菜一起端了出來。沈小慕看他一眼,拿了筷子和粥出來了。 “南林君你可真是太有福了,我的手藝可不是誰都能嘗到的?!鄙蛐∧交钴S氣氛道。 南林不覺得這么冒失的家伙能有多好的手藝,連捧哏都欠奉的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番茄炒蛋后頓了一下,接著像什么都沒有過一樣繼續吃。 “怎么樣,是不是很好吃?”沈小慕捧著臉看他,她從十來歲就開始一個人做飯,這點簡單的菜早就不在話下,南林掃她一眼,算是認同了。 她笑了笑,看著南林動作節制卻不慢的吃飯,心里慶幸給他做的是粥而不是米飯,萬一他真的很多天沒吃了,照他現在的速度去吃那些硬菜,恐怕胃是第一個受不了的。 看著桌子上的清粥小菜,沈小慕道:“這些你先湊合吃,等這兩天你身體好一點了,我給你做大餐?!?/br> 南林的動作停了一下:“你不回去?” ……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趕她走啊,沈小慕撇了一下嘴,她那里工作還有一大堆,她倒是想立刻回去,但南林現在的狀態讓她有些不放心。 “回去,過兩天就回去?!鄙蛐∧降?。 南林不說話了,之后不管沈小慕怎么跟他搭話,他始終安靜的吃飯,沈小慕以為他餓得狠了,于是也不再打擾他,自己吃完后就安靜的等著。 第35章 日常 等南林一放下碗筷, 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看著一桌子的碗盤, 疲憊道:“等晚上我再收拾吧,南林君,你家有客房么, 給我找個地方睡會兒唄?!彼龔淖蛱熳囬_始幾乎就沒有睡過, 到現在已經快要30個小時了,已經到了她的極限。 南林站起來利索的把碗盤摞在一起, 沈小慕急忙道:“留著我收拾就行……” 他沒有理她的阻攔, 直接把東西都搬到水槽里, 開了水就開始刷。沈小慕看他動作還算熟練, 就知道他平時應該也做過這些家務,于是就任他去了, 自己連連打著哈欠去了客廳, 看到寬大的沙發后干脆倒在上面,兩眼一閉立刻昏睡過去。 等南林把廚房收拾干凈出來,她的呼吸已經沉重了。南林走到沙發前,盯著她熟睡的臉看了半天,本要叫醒她的念頭也沒了, 低聲道:“下不為例?!?/br> 說完, 矮身伸手抱了她, 慢慢的朝二樓走去。 沈小慕這一覺睡得人事不知,意識漸漸回歸之時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被柔軟的泡沫包裹,滑滑的感覺讓她像在云里打滾。算是一個好夢吧, 她緩緩睜開眼睛,窗外已經完全黑了。 她的腦子仍然有些混沌,摸索著開了燈后才注意到這里不是自己家,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才想起來,自己昨天已經坐了車來了南林的爺爺家。 想到南林她心里一驚,徹底清醒過來,正慌著穿鞋去找他時,看到地上躺的人后愣住了。 南林被她的動靜吵醒,不悅的坐了起來,聲音里還帶有剛睡醒的啞意:“你做什么?” 沈小慕看著地上的地鋪以及地鋪上的人,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最后艱難的問:“你怎么在這里?” “這是我的房間,我為什么不在這里?”南林也慢慢清醒。 沈小慕張了張嘴,睡著前的回憶慢慢都涌了出來:“那我怎么在這里?” 她分明是在樓下沙發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