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濯碧和溪暮看看他,又看看屋里,小聲詢問:“大人,要……在家歇息嗎?” “不了?!?/br> 藺伯欽沉下臉,又看了眼房門,提著燈籠,往縣衙去。 正文 六二章 天光熹微,將近破曉。 正是最寒涼的時候。 藺伯欽路過陋巷,忽而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他步履一頓,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提著燈籠,四處查探,燈籠火光明明滅滅,僅能照亮一方地界。 他彎著腰,走到陋巷之中,老遠便見巷尾躺著一個人。 藺伯欽心下一驚,快步走上前,但見一名小兒躺在冰冷的地上,胸腹剖開,慘狀與上次死去的許家孩子相同,他赫然一驚,忙抬手按了按孩子的皮膚,尚有彈性;且地上的血液還沒有凝固,抬手一抹,竟是溫熱。 便在此時,身后傳來“荷荷”的聲音。 藺伯欽回頭一看,卻是一只長相兇惡的癩痢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原因,狗眼看起來泛著幽幽藍光,極其詭異。這只狗得了很嚴重的皮膚病,身上有蟲子爬來爬去,看起來格外滲人。 那癩痢狗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嘶叫,露出尖牙,看樣子想上前咬人一般。 藺伯欽立刻將手里的燈籠往前一晃,癩痢狗畏光,竟是垂著尾巴跑不見了。 暗夜深深,令人發寒。 藺伯欽帶著顧景同等人去而復返,尸體還躺在陋巷之中,看起來沒有挪動的痕跡。 薛遙上前驗尸,確定和上次案件情況相同,開膛破肚,沒有了心肺。但他指著這個孩童的右手,道:“但不知為何,這次死者只被啃掉了左手,右手完好無損?!?/br> 藺伯欽盯著那小小的手,面色沉冷,不發一語。 將尸首帶回縣衙,沒多久,便有人來認尸。 是東街的賣糯米糕的劉大嬸,死去的孩子不過四歲,是她的外孫。 東街和案發地點離的很近,歹徒如此大膽,令人意想不到。藺伯欽想到昨日在劉大嬸那里買糯米糕,她還笑臉盈盈,這會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肝腸寸斷,不忍再看。 顧景同邁步上前,問:“劉大嬸,你外孫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劉大嬸哽咽的擺手:“孩子沒有離開啊,他、他半夜要小解,我便把門打開,讓他自個兒去院子里解決……我年紀大了,困,這一等便睡過去了……結果第二天醒來,到處不見人,聽衙門的官差到處讓人驗尸,我便來這里看看,沒想到……沒想到還真是我的孫子!” “你可聽到什么動靜?” 劉大嬸哭著指了指自己耳朵,道:“我一只耳朵先天聽不見,當夜……當夜似乎有幾聲狗叫……”說到此處,她臉色瞬間灰敗,“莫非當真有食肺狗?!” 顧景同也覺得這案子愈發詭異了。 他微一擺手,知道藺伯欽不愛聽這些鬼神之說,道:“食肺狗只是傳言,你放心,你孫子到底怎么死的,我們自會查明?!?/br> 藺伯欽這時想起一事,問:“劉大嬸,你和南墻根兒的許常奇一家,認識嗎?” 劉大嬸一臉茫然搖頭。 “那你們可有共同認識的朋友?”藺伯欽猜,這可能是熟人作案。 劉大嬸依舊搖頭:“大人,這茫茫人海,清遠縣本就不大,左鄰右舍基本全都互相認識……一時半會兒,我還真說不清?!?/br> “罷了?!?/br> 藺伯欽擺了擺手,嘆息道:“你先帶尸首回去安葬,此事定會還你一個真相?!?/br> 劉大嬸擦了擦眼淚,點了下頭:“還望官爺替我孫兒做主?!彪S即,便帶著她孫兒的尸首離開。 藺伯欽蹙眉不語。 一旁的楊臘上前稟報:“大人,縣丞里的癩痢狗基本都被我們捉住了,但大都因病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有咬斷人手的力量?!碧A伯欽遲疑片刻,想到了黎明時候見到的那只,提議去看看被抓捕的癩痢狗。 縣衙院子里擺了幾個大籠子,籠子是木頭做的,還算牢固。 里面的狗都如楊臘所說,因為患病,沒什么精神,不像可以傷人的樣子。 薛遙這時候拿尸格過來,看了眼籠子里的病狗,蹙眉說:“這些狗都患了皮膚病,走路進食都很困難,而兩位死者被咬斷的手腕,不是它們能做到?!?/br> 藺伯欽當然不會為了破案,去污蔑一條狗。 他垂下眼簾,掃了眼觸目驚心的尸格,又問顧景同:“關于兩個案發地點,有沒有什么發現?” 顧景同沉吟道:“這兩個地方都在清遠縣城之內,兇手必定是城里人。這些天調查走訪了許常奇周圍住戶,都說許常奇一家為人不錯,從未與人爭執,更沒有仇敵。兇手為何要殺人,我等都還沒有想明白,因此也不知道從何處入手查探?!?/br> 這個案子十分棘手。 藺伯欽卻不會輕易放棄。 他對顧景同道:“盛風,繼續查探,許家和劉家周邊鄰居,一個也不能放過。若這兩家人周邊找不到可疑之人,那就全城搜查,哪怕將清遠縣找個天翻地覆,也要找出線索!” 顧景同點點頭,應道:“好!” 凌晨的時候,劉大嬸的外孫血還是溫熱,可兇手卻無影無蹤,只有一條兇惡的癩痢狗。 這說明癩痢狗是兇手弄出來的障眼法,而真兇卻已經逃了。 那樣的一條陋巷,兇手怎么逃的? 藺伯欽百思不得解,一邊吩咐楊臘繼續抓藍眼睛的癩痢狗,一邊帶上胡裕,去劉大嬸孫兒死去的地方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