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衙役從后面拿了張小板凳出來,放在靠近門口的那個衙役的旁邊。 “不好意思啊張大人,您知道的,這上任縣令貪了太多銀子,都充了國庫了,留給我的只有個爛攤子,咱們桐山縣衙實在太窮,椅子都找不出來了,只有這種小凳子了,先委屈委屈您了?!甭迕鬟_臉帶愧色地道。 “你……”張大人憋得臉都紅了,最后也只得縮起腿坐在了小板凳上。 這是刻意刁難,他知道,但是知道也沒辦法,對方的身份,可不是個縣令這么簡單,就算被對方刁難,也不是他一個小縣令惹得起的。 上頭有知府逼著他過來,到這里又被同級擠兌,張大人心里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余清澤及其他人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想笑,但是都拼命忍住了,只剩下肩膀在一抖一抖的。 縣衙窮不窮他們是不知道,但是他們知道,洛大人一家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余記小吃店和聚福樓打包的。 魯大人和張大人見了此等情景,臉也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里子面子都丟光了! 而那賈孝仁見到他表哥他們吃癟,心下也是一沉。這洛明達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啪! 洛明達見張大人坐下了,驚堂木一拍,說道:“余清澤狀告賈孝仁指使牛三潛入聚福樓下藥,蓄意謀害一案,現在開堂審理!帶證人賈府別院李老伯、五里坡村民!” 魯大人、張大人和賈父一聽,都大吃一驚,他們不是設了攔截了嗎?怎么還被他們跑回來了?! 那群飯桶,干什么吃的?! 第137章 對質 衙役帶著李老伯和幾個村民上堂。 洛明達首先問的是李老伯,讓他自報姓名等基本信息后,他問道:“李老伯,你在賈府做幫工多久了?” 李老伯第一次上公堂這種地方,被嚇得不輕,他彎腰趴在地上,聽到縣令大人問話,也只是把頭微微抬起了點,答道:“回、回大人的話,草民十五歲,被賣到賈府,至今已經有三十六年?!?/br> 洛明達又問道:“你是否曾在五里坡村附近的賈府別院看院子?” 李老伯答道:“是?!?/br> “你是何時到賈府別院看院子的?看了多少年?期間可有發生什么事?” 李老伯答道:“草民十年前因身體日漸不好,再做不得重活,便被派到別院看屋子。五年前被調到另一個別院,昨日主家忽然又派人將我送回了五里坡別院?!?/br> “你可知賈府當初為何把你調走?” 李老伯答道:“不知,只是聽說那里有大用處?!?/br> “什么大用處?” “好像是要給什么人住?!?/br> “什么人?” “這個草民就不知道了?!?/br> “那你可知昨日又為何把你送回五里坡?” 李老伯搖頭,道:“接我的管家說那里沒人住了需要人看屋?!?/br> “那你昨天重新回到五里坡別院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事?院子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李老伯想了想,答道:“很亂,多了許多東西,一些木樁子啊什么的,院墻的許多地方多了許多劃痕,之前的花圃都不見了,房間里也亂七八糟的,柜子抽屜什么都被打開了又沒關上,跟被打劫了一樣。哦,對了,廚房里和飯桌上還有吃了一半的飯菜,灶膛里還有火?!?/br> 洛明達挑眉,問道:“那就是說在你到達別院之前還有人在那里住著?是這意思嗎?” 李老伯點頭,道:“是的大人?!?/br> “你看著那些飯菜像是有多少人吃的?” 李老伯回想了一下,道:“飯桌上有八九副碗筷,廚房鍋里還有幾副,應該有十幾個人?!?/br> 洛明達問道:“也就是說,在你不在五里坡別院的五年時間內,那里住著十幾個人,在你昨天午后到達別院之前,他們本來正在吃午飯,卻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走了?” 李老伯點頭,道:“是?!?/br> “多謝李老伯,您下去休息吧?!甭迕鬟_問完李老伯又轉頭問村民們。 村民們這邊答案比較一致,均是別院住著十幾個漢子,兇狠霸道,常去村里抓家禽家畜扯菜不給錢,有村民看到賈府的管家和小廝出入別院。這跟曹遠說的一樣。 然后有村民看到昨天中午那十幾個漢子背著包袱從院子里離開了,連煮飯灑掃的那對大叔夫夫也走了。 這時,公堂外,一行人來到了圍觀百姓身后,守在門外的衙役一見那人,行了個禮,正想高呼,卻被帶頭的人制止了。 那衙役點點頭,幫他們擠開人群,讓他們站在人群中一個能看見堂內的地方。 問完村民,洛明達看著賈孝仁,便問道:“賈孝仁,你之前說你家別院無人居住,現根據李老伯和五里坡村民們的口供,這五年間,分明有十幾個漢子和一對煮飯灑掃夫夫住在里面,對此,你還有何解釋?” 賈孝仁前天挨了板子,屁股酸痛得很,又在大牢里待了兩天,整個人顯得很狼狽,這會兒思緒也沒以前靈活了,半天沒找到借口反駁,一時愣住了。 見狀,魯大人給賈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解釋。 賈父連忙上前道:“大人,我有話說?!?/br> “何人喧嘩?”洛明達提聲問道。 賈父連忙進了公堂,跪下,道:“草民賈明智,是賈孝仁的父親?!?/br> “哦?!甭迕鬟_問道:“你有何話說?” 賈父說道:“我府里在五里坡那別院,因為不常去住,便在五年前已經租出去了,管家和小廝去別院也是為了收取租金,那里住著的人也并不如村民所說是我賈府的下人?!?/br> 租出去了? 余清澤側頭看了下賈父,虧他這時候還能反應過來找這么個借口。 洛明達挑眉,問道:“租出去了?租給誰了?姓名、年齡報上來,他為何正好衙役去調查,那里就空了?” 這本來就是賈父臨時想出來的,哪里知道租給誰了?他擦了下頭上的汗,支吾了一下,然后隨口編了個名字,說道:“租給,一個北邊的人,姓錢,叫錢有多,四十多歲,至于他為什么忽然搬走了,草民不知?!?/br> 洛明達皺眉,問道:“賈明智,你確定?公堂之上,若你故意說謊誤導本官,本官可是有權處置你的?!?/br> 賈父也算霸道了一輩子,這會卻有些心虛了。 洛明達明顯不賣人情給他家,他家所倚仗的關系是作為知府的魯弘生和作為禮部侍郎的他弟弟,但現在這些對洛明達卻是用不上的,前天本想送禮賄賂一下,也沒成功。沒了強有力的靠山,他賈府在青州也不過是有些錢的大戶而已,而在這桐山城,人家更是不會買他的賬了。 不過為了兒子,他還是豁出去了,點頭道:“確定?!?/br> 洛明達也沒再問賈父,提聲道:“傳證人!” 還有證人? 賈孝仁和賈父他們都往后面看去,看看是誰。這一看,心頓時涼了一半。 牛三看到證人,心里也是一驚。怎么把他們找來了? “草民鄭良(鄭劉氏)見過洛大人?!?/br> 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夫上堂跪下叩了頭。 洛明達對他們說道:“鄭良、鄭劉氏,公堂之上,本官問你們的任何問題,必須據實回答,若有任何欺瞞,誤導審案,本官定不輕饒,你等可聽清楚了?” 鄭良和鄭劉氏低著頭答道:“清楚了?!?/br> “那好,本官問你們,你們此前五年在何處做事?東家是誰?”洛明達問道。 鄭良答道:“草民和夫郎是青州城賈府的下人,在賈府做幫工有十幾年了。此前五年,草民夫夫奉大少爺的命令,到別院去做煮飯和灑掃的活?!?/br> “大少爺指的是誰?說名字?!?/br> 鄭良抬頭看了賈孝仁一眼,見對方狠狠地盯著他,他縮了縮脖子,迅速低頭道:“大少爺是,賈、賈孝仁?!?/br> 洛明達道:“別院是哪里的別院?說具體地址?!?/br> “是城外五里坡那個別院?!编嵙即鸬?。 洛明達又問道:“那別院除了你們夫婦倆,可還有其他人入???” 鄭良答道:“有的?!?/br> “都是些什么人?” 鄭良又偷偷地看看了眼賈孝仁,賈孝仁雙眼微瞇危險地盯著他,無聲地威脅著。 洛明達見狀,驚堂木一拍,啪! “鄭良,你不用怕他,據實回答?!?/br> “是、是?!编嵙急惑@堂木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的腰不由得又低了些,道:“回大人,除了我和我夫郎,另外還有,十四個漢子,都是十八到二十七歲之間的,他們都是大少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以前都是混混,偷摸拐騙都做過,聽他們聊天說,有幾個以前還犯過事入過獄?!?/br> 鄭良越說頭越低,聲音越小,不過還是能讓在堂內的各位聽清楚。 “鄭良,你抬起頭來,再說一遍,說大聲點?!甭迕鬟_要求道。 鄭良無法,不得不抬頭又說了一遍。 “你到前面看看右前方下巴有顆黑痣的這個人,你可認識?他是否是別院里的人之一?” 鄭良跪行到前面,看到牛三,只看了一眼,便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點頭道:“回大人,這人叫牛三,是在別院住的漢子里的人?!?/br> 洛明達點頭,又問鄭劉氏,道:“鄭良所說的話,有無錯誤或者遺漏的地方?” 鄭劉氏搖頭,道:“沒有錯誤?!?/br> 洛明達問道:“你們昨日中午為何忽然全部離開了別院?” 鄭劉氏答道:“回大人的話,昨天我們在吃午飯,大少爺身邊的小廝忽然來了,然后讓我們趕緊走,隨便去哪里都行,還要把自己的東西全都帶走,連午飯都只吃了一半也沒收拾?!?/br> “他有沒有說原因?” “沒有說,只讓我們在一刻鐘內走干凈?!?/br> 聞言,洛明達一拍驚堂木,厲聲道:“賈孝仁,你前有威脅商販打壓余清澤小吃店和聚福樓,后又派牛三潛入余記聚福樓下藥,如今,事實清楚,牛三為你養的下人,人贓俱獲,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 賈孝仁這會是完全呆愣住了,別院的鄭良夫夫倆居然被他們找到了,這下想找借口都找不到了。 他一時癱軟下來跌坐在地,可他屁股上的傷還沒好,頓時又齜牙咧嘴地往前趴著了。 賈父這會心里可著急,他往后面看,給在門口旁聽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小廝正是賈孝仁的貼身小廝,回去青州通報消息的那個。 他接收到賈父的眼神,點點頭,然后高喊道:“洛大人,我家大少爺是被冤枉的,不是他指使牛三去聚福樓的,另有其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