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沖燦燦使個眼色，一邊講電話一邊往外走。

    炎炎拎著書包跟上去。

    振剛望著一大兩小的背影，乍一看像父子三人，忍不住問：“老師，二娃什么時候結婚？”

    “你問我？”宋招娣指著她自己，“我比你還想知道呢?！?/br>
    振剛：“國足世界杯出線前他能結婚嗎？他再不結婚，我兒子就真變成他兒子了?！?/br>
    “國足出線？”鐘建國搖頭，“你指望國足，不如指望大娃結婚前，他能不能結婚?！?/br>
    振剛不禁翻個白眼：“那我還不如指望國足呢?！?/br>
    第294章 齊聚一堂

    十分鐘之內連著接兩個二娃的電話，大娃以為家里出什么事了。反復問二娃，他娘和他爸是不是生病了。二娃說不是，大娃依然不信。

    二娃把手機給燦燦，燦燦跟大娃說幾句話，又換炎炎跟他嘮幾句。大娃才相信，宋招娣希望全家人能聚一塊，確實是一時感慨。

    最近這些年，大娃每年都能見到幾個兄弟，但每次有三娃沒有二娃，有二娃沒有自立，有自立沒有更生，有時大娃也忍不住感慨，都這么忙，什么時候才能聚一塊啊。

    二娃在電話那端說，如果實在請不掉假別跟領導耍賴，改天他們去帝都，他請一天假出來聚聚也行。

    大娃嘴上答應的好，掛上電話就開始盤算年后都有哪些事要忙。部隊里的大事，比如軍演，都提前好幾個月乃至半年安排。

    九六年農歷臘月初八，陽歷是一月十六日，大娃翻開日程表一查，直到七月一日港城回歸那天都抽不出一周假。

    大娃思考片刻，因二娃電話里說沒聯系到自立，叫他聯系。過了三四天，大娃估摸著自立該休息了，便打去自立家。

    這次還是肖蘊接的，不同上次她在整理房間，這次她和自立正在吃飯。待接電話的人換成自立，自立就聽到大娃說，港城都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他們也該回家聚聚了。

    自立第一次覺得滿嘴跑火車的大娃終于說一句像樣的話。隨后便問大娃什么時候有時間，大娃說他上半年沒時間。自立就說，他上半年盡量不休長假。

    大娃和自立說定，就轟炸三娃。自立去三娃家看炫炫那天，三娃在部隊里，哥倆錯開，導致三娃上次見到自立還是他結婚的時候。

    三娃也有一年多沒回島，也想回家看看，雖然不想讓大娃如意，還是跟大娃說，他會把假期留在下半年。

    一九九七年九月十六日，農歷八月十五，大娃給家里打電話，告訴宋招娣，十月四號上午，他們回去。

    宋招娣很高興，一高興就忍不住冒壞水：“你跟他倆一塊來？”

    “對啊?！贝笸薜?，“從帝都坐飛機?！?/br>
    宋招娣眼珠一轉：“自立和三娃都帶著媳婦，你帶什么？”

    電話那端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宋招娣都懷疑他掛電話了。大娃的聲音傳過來：“娘，我心痛?！睕]容宋招娣開口，又生龍活虎，“我帶炫炫?！?/br>
    宋招娣無語：“那是三娃的兒子?！?/br>
    “三娃敢不給我？”大娃反問。

    宋招娣罵一聲：“土匪?！本桶央娫拻炝?。

    十月四日，早上，宋招娣叫勤務員小方煮點粥和雞蛋，炒兩碟小菜，她趁著鐘建國去上廁所的時候，開著鐘建國的車去菜市場。

    鐘建國從廁所里出來，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到屋里逛一圈，見屋里只有小方一人：“宋老師呢？小方?！?/br>
    “買菜去了?！毙》降?，“宋老師說亓書記他們今天回來?！?/br>
    鐘建國下意識說：“買菜也不叫上我，回頭又買一大堆，她怎么拎——”猛地僵住，跑到外面一看，頓時想罵娘，“宋招娣是不是開我的車去的？”

    “不知道?！毙》綇膹N房里出來，看到院中空空如也，“應該是?！闭f完，偷偷看一眼鐘建國，見他滿臉怒氣，弱弱道，“宋老師開車的技術不是挺好嗎？”

    鐘建國瞥他一眼。

    小方心中一凜，連忙說：“我，我去煮，炒菜?！闭f完就往屋里跑。

    七點多一點，宋招娣回來了，停穩車，就看到鐘建國坐在廊檐下，面無表情，往她這邊看，滿臉寫著他很生氣。跟他結婚整整三十年的宋招娣不用想，也知道他為何不高興，佯裝不知：“快過來幫我拿東西?！?/br>
    鐘建國巋然不動。

    宋招娣無聲地笑了：“你不過來，我就去喊振興和振剛了啊?！?/br>
    “是叫我嗎？宋老師?！毙》綇奈堇锱艹鰜?。

    鐘建國站起來，瞪一眼他：“菜炒好了？沒有還不趕緊去炒菜?！?/br>
    小方下意識看向宋招娣。宋招娣沖他擺擺手，小方聳聳肩回屋繼續做飯。

    鐘建國慢吞吞走到車前面，見后備箱塞的滿滿的：“你買這么多東西，怎么吃??？”

    “你七個兒子，四個兒媳婦，三個孫子，你覺得我該買多少？”宋招娣反問。

    鐘建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顯然忘了當初一個牛頭，他七個一頓就吃完了，干脆轉移話題：“他們都回來，吃飯的時候怎么坐？”

    宋招娣：“你們男人坐長餐桌，我們和燦燦、炎炎、炫炫坐大方桌。不出意外，大娃他們四點半能到家。咱們五點半開飯，你早點回來?！?/br>
    “我這幾天休息?！毕耒娊▏@么大年齡的高級軍官，除了法定節日以外，每年還有幾十天假期，主要用來療養，“昨天就和我辦公室的人說過了，有事來家里找我?！?/br>
    宋招娣如今是校長，不再給學生們上課：“那咱們吃了飯就收拾？”

    鐘建國點點頭。早飯后，小方壓水，宋招娣和鐘建國洗菜。

    十點多，振興和柳靜靜回來，他倆接手，宋招娣和鐘建國歇歇。晌午蒸幾個螃蟹，炒幾個菜，一家人隨便吃吃，就用借來的大鍋擱院子里燉扭頭。

    燦燦和炎炎見大鐵鍋里滿滿一鍋骨頭和rou，哥倆站在宋招娣兩側，拽著她的手，異口同聲問：“奶奶，我下午不想去學校了?！?/br>
    “你們不去也吃不到鍋里的rou?！彼握墟返?，“得燉四個小時才可以吃?！?/br>
    燦燦八八年出生，今年九歲了，不用想就知道四個小時后是幾點：“我放學回來也不能吃？”

    “對啊?！彼握墟伏c頭，“快去。等牛頭燉好了，你們想吃哪塊就吃哪塊，你倆先挑?！?/br>
    燦燦咽口口水，又看一眼大鍋，很不甘心：“要這么久??？”

    “奶奶從不說謊，你覺得她會騙你嗎？”振興問。

    燦燦搖搖頭，到屋里把炎炎的書包拎出來，哥倆背著書包，手拉手去學校了。

    下午五點，燦燦和炎炎放學回來，到大門口見院子里全是人，哥倆下意識往周圍看看，是他們爺爺奶奶家，沒錯。

    “怎么這么多人??？”炎炎好奇地問。

    自立聽到聲音轉過身，“燦燦，炎炎，回來了？快進來?！?/br>
    “大伯？！”哥倆異口同聲。

    自立去年回來過，給他倆帶一箱哈密瓜，是兩小孩吃過最甜的哈密瓜，以致于一年多不見，只有七歲的炎炎也沒忘記自立。

    燦燦拉著炎炎跑過去，就問：“大伯，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弊粤⑽⑿χf，“把書包放屋里，我給你們撈rou吃?！?/br>
    燦燦一喜，轉身就往屋里跑。

    拿著長長的筷子，在鍋里亂攪的大娃抬頭看一眼，見自立嘴角含笑，瞥一眼和沈影一塊洗桃膠的肖蘊：“現在想生還來得及，過兩年再想生可就生不出來了?！?/br>
    “肖蘊最近正在備孕?！弊粤⒌?。

    宋招娣忙問：“真的？！”

    “真的？”大娃手一頓，轉向肖蘊。

    肖蘊嘆了一口氣：“我媽以死相逼?！?/br>
    “咳咳……”正在吃葡萄的二娃嗆著了，“裴姨？”

    肖蘊點頭，看一下沈影：“我和自立去看你家炫炫，順道回家看一下我媽，我媽見著我就哭，說我沒孩子怎么怎么著。我弟妹幫我勸我媽，開口就說，趕明兒我和自立老了，逢年過節，叫她兒子去接我們，跟他們一起過節。

    “她不說還好，她這么一說，我媽哭的更兇。還說，如果我不生，她就死給我看。我以為她嚇唬我，誰知我走后一周，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的安眠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要不是家里的勤務員發現及時，她就這么去了?！?/br>
    “怎么沒聽你們說？”宋招娣看向自立。

    自立苦笑：“我岳父不準說?！?/br>
    “不可能只是因為你不生孩子？”宋招娣道，“當初你三十了還沒對象，你媽都沒怎么催?！?/br>
    肖蘊點頭：“我也覺得不止因為我不生孩子，后來就去找醫生，把我mama的情況告訴他。他說我媽更年期，這個時期的人就跟神經病一樣，得順著她，不能跟她吵，也不能刺激她?！?/br>
    “你媽不都六十多了嗎？”二娃道，“更年期，更到這個時候？”

    宋招娣：“更年期是指女人絕經那幾年出現的癥狀，少數人持續五年至十年。肖蘊的mama可能屬于少數人。

    “先前肖蘊的mama覺得她過兩年就會生，眼看著四十歲還沒生，再過幾年生不出來了，她媽開始擔心了，天天這么想，積少成多，去年炫炫出生，她媽受一下刺激，肖蘊回家看望她媽，跟她媽說不生孩子，又受一下刺激，然后爆發了。是不是這樣？”

    “娘說得對?！毙ぬN嘆氣，“醫生也這么說?！?/br>
    薛琪問：“可你都四十了，你媽就不想想你生孩子很危險？”

    “我堂叔出生時，我二奶奶四十三歲?！毙ぬN看向沈影，“你媽的弟弟，他出生時，我二奶奶正在做飯，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孩子出來了?！?/br>
    沈影咽口口水：“這么簡單？我生炫炫痛了十多個小時?！?/br>
    “真的?！毙ぬN道，“所以我一開始跟娘說，我不是怕生，我是怕養?！?/br>
    大娃指一下廊檐下的人：“鐘司令說了，等孩子三歲大，他幫咱們養?！?/br>
    “真的？！”更生不信，“我們小的時候，爸巴不得我們滾蛋，現在要養孫子？爸，今天太陽可是從東邊出來的，不是從西邊?！?/br>
    第295章 正文完

    鐘建國點頭：“今天的太陽是從東邊出來，因為我從沒說過養孫子。我跟大娃說的時候有個前提條件，生個女孩我們帶，生個男孩，你們自己領?！?/br>
    “我就說么?！备鷵u頭嘆氣，“您老這么重女輕男，這輩子都沒機會養孫女。如果一視同仁，還有點可能?！?/br>
    鐘建國看到燦燦從屋里跑出來：“燦燦，去把柜子上面的雞毛撣子拿過來?！?/br>
    “好的?！睜N燦拿出來才想起來，“爺爺要雞毛撣子干啥？”

    三娃笑道：“揍你更生叔叔?！痹捯魟偮?，鐘建國走下臺階。

    更生臉色驟變：“爸，爸，咱家十五年才聚一次，這么喜慶的日子，您可不能大開殺戒啊?！边呎f邊退。然而，看到鐘建國跟上來，慌忙改跑，邊跑邊嚎，“娘，娘，您快管管我爸啊?！?/br>
    “這個更生，真能演?！毙ぬN無奈地說。

    沈影扭頭看著她：“演？不是，爸真揍。我聽三娃說，爸揍過自立，您不知道？”

    肖蘊突然想到：“對，我想起來了?！边B忙站起來，一看更生往外跑，鐘建國還繼續追，連忙喊，“自立，快去攔著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