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在國外?！倍薜?，“本以為是我聽錯了，我那幾個朋友說，他們聽到了兩聲吳桐?！?/br>
    宋招娣：“施愛蓮沒去美國，而是去了法國？”

    “我也不清楚?！倍薜?，“我朋友認識吳桐，但他們循著聲音沒找到那個吳桐，也有可能是重名?！?/br>
    宋招娣：“那也有可能。我記得她今年才十九歲，她們娘倆到了國外沒什么錢用，施愛蓮也不可能叫她輟學。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學校里才對?！?/br>
    “那就不管她了?！倍薜?，“娘，你們晌午做啥吃的？”

    振興：“廚房里有饅頭，我去給你拿，但是沒菜?！?/br>
    “快去，快去?！倍捱B忙說。

    振興拿一個饅頭，想一下又拿一個。然而，沒有菜，只吃饅頭，二娃也全吃完了。打個飽嗝，肚子里好受一點，二娃就幫宋招娣一塊收拾他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傍晚，鐘建國回來，二娃遞給鐘建國一盒巧克力，就說不知道給他買什么，思來想去，干脆買盒巧克力。

    鐘建國問清宋招娣有圍巾有香水，還有高跟鞋，只有他是巧克力，簡直想揍二娃。

    二娃一見鐘建國變臉，連忙說：“爸，你如果不喜歡，那我們就拆開吃了?！?/br>
    “信不信我把你拆了吃了？”鐘建國奪過來，坐到宋招娣身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你用二娃給你買的香水了？”

    宋招娣點頭：“好聞吧？”

    “還行吧?！辩娊▏亲?，“你自己用可以，別到處噴，熏的我的衣服也這么香?！?/br>
    宋招娣好笑：“你當是花露水啊?！?/br>
    “不是最好?！辩娊▏痖_巧克力，眉頭皺了皺，“怎么是白色的？”

    宋招娣：“白色怎么了？”

    “不都是黑色的嗎？”鐘建國問，“二娃，你糊弄你老子呢？”

    宋招娣：“有白色的。先別吃了，待會兒吃飯?！?/br>
    “老師，現在就可以吃飯了?！闭衽d從廚房里出來，“鐘叔，二娃給我買個墨鏡，你要的話，給你好了?！?/br>
    鐘建國瞪他一眼，“老子天天上班，要你的墨鏡怎么用？！”

    “那，這就是您自己的問題了?！痹捯袈湎?，鐘建國起來，振興嚇得連忙跑廚房里。

    柳靜靜萬分好笑：“叔本來就不大高興，你還刺激他?！?/br>
    “整天穿軍裝，天天去上班，他能用得著的東西，老師都給他買了，二娃確實不知道給他買啥?！闭衽d一邊盛菜一邊說。

    鐘建國先前說，十一的時候再修整房子，二娃回來后，得知這件事，便給蔡坤打個電話，他過幾天再去廠里，在家盯著工人把房子收拾好。

    陽歷九月二十，周日，更生回來幫家里一塊搬東西。因有警衛員，勤務兵，盧亮他們幫忙，當天上午就搬好了，晌午，鐘建國一家擱新家吃的飯。

    飯后，更生癱在長椅上，用腳踢踢旁邊的二娃：“家里的椅子該換了?！?/br>
    “對，換成沙發?！闭衽d接道。

    二娃笑了：“你們當我是土豪??？”

    “二娃每月給我一千塊錢，你們喜歡什么樣的，咱們下周出去買?！彼握墟范酥哌^來，“我做的蜂蜜檸檬水，嘗嘗味道怎么樣?！?/br>
    二娃拿一杯：“我娘就是會吃?！?/br>
    “你娘不會吃，怎么能把你養這么大?！彼握墟纷?，見新來的勤務員站在門口，便說，“小，小杜，你也坐下?！?/br>
    小杜搖搖頭：“不用，站著挺好?！?/br>
    “我們都坐下，你站著，感覺挺別扭?！彼握墟分钢巫?，“那邊有椅子，你坐那兒?！?/br>
    小杜連忙說：“謝謝宋老師?！?/br>
    “謝什么啊?！彼握墟沸Φ?，“你如今在我們家里，也算是家里一員，你這么客氣，搞得我們都知道該怎么跟你相處。對了，小杜，你今年多大了？”

    小杜連忙說：“二十二?！?/br>
    “那跟我們家振剛一樣大?！彼握墟返?，“以后退伍了，打算干點啥？”

    小杜下意識看一眼二娃。

    “你想進二娃廠里？”宋招娣道，“你想當保安？”

    小杜沒想到會被宋招娣看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干什么都成。我，我聽好多人說，他廠里待遇好?！?/br>
    “你上過學嗎？”二娃問。

    小杜搖搖頭，又點點頭：“小學畢業?！?/br>
    “我們家人少，活不多，回頭叫振興教教你，趕明兒考個中專，去二娃廠里也能當個小組長。以后也能當個車間主任?！彼握墟返?。

    振興臉色變了：“老師，您可真會給我找活?！?/br>
    “你不愿意？”宋招娣道，“那以后靜靜生了孩子，小杜，你別幫他們抱孩子啊。你是鐘建國的勤務員，可不是他馬振興的?！?/br>
    振興連忙說：“愿意，愿意，非常愿意。小杜，從明兒，不，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就教你?！?/br>
    “宋老師——”小杜有些不敢相信，“您，您說真的??？”

    宋招娣：“當然了。我從不說謊。他們哥幾個都知道。我說以后不給振興領孩子，就不給他領?！?/br>
    “老師，您都讓我們找保姆了?！绷o靜提醒她。

    宋招娣笑道：“你也說過，就請半年?！?/br>
    柳靜靜噎住了。

    二娃“撲哧”笑出聲：“小杜，就這么說定了?，F在人畢業后都去國營單位上班，搞得我廠里中專以上，包括中專學歷的人，還沒五個呢。對了，娘，毛妮要結婚了?！?/br>
    “結婚？”靜靜地看著宋招娣和幾個孩子斗嘴的鐘建國忙問，“她跟誰結婚？”

    二娃：“您別這么著急，不是跟我。跟廠里的保安隊長，倆人打算擱甬城安家?！?/br>
    “我們縣政府準備建商品房，最近正在找地?！备?，“縣里沒那么多錢，跟二娃他們廠合蓋?！?/br>
    宋招娣：“你們縣缺錢？”

    “不是?！备?，“我們縣外來務工人員多，但很多人在這邊干兩年就回去了，導致私人工廠年年招人?？h里就琢磨如果能讓他們擱這邊安家，對這邊的發展有利，也能給縣里增加收入。

    “我聽說那南邊有個市，以招標的形式讓出兩塊地使用權，也就是讓私人工廠建商品房。書記膽子小，不敢這么干，又想要政績，就跟二娃廠里合作?！?/br>
    宋招娣點頭：“這倒也不錯。等一下，二娃，那個保安隊長是你爸的兵，年齡不小了吧？”

    “三十二歲，比毛妮大點?！倍薜?，“還在當兵的時候結的婚，等他轉業回家，發現他媳婦跟別人好了，倆人就離婚了?！?/br>
    宋招娣：“他知道他未來丈母娘好吃懶做還難纏嗎？”

    “他知道。今年過了年，毛妮來這邊，她娘跟過來擱毛妮那兒住半個月才回去，毛妮天天洗衣服做飯，她跟個老太君似的，為此他還跟狗蛋娘叨叨過呢?！倍薜?，“我聽蔡坤說的?！?/br>
    宋招娣：“蔡坤年齡也不小了?！?/br>
    “明年四五月份，我就到紡織學校去招人?！倍薜?，“試試能不能招幾個女大學生?！?/br>
    鐘建國吐出一個字：“難！除非國家不包分配?！?/br>
    “難也不一定就找不到?！彼握墟返?，“嫌學校分配的工作不好，或者想賺錢的，肯定愿意跟著二娃干?！?/br>
    二娃笑道：“也不用。我跟她們說，跟我干兩年，出國辦服裝展，她們一準愿意?！?/br>
    “你什么時候學的這么會忽悠人？”振興打量著他。

    鐘建國：“跟你娘學的？”

    “跟振興學的?！倍薜?，“你不都是這么忽悠學生？”

    柳靜靜笑道：“是的?！?/br>
    “聽見了吧?！倍拚f著，喝一口檸檬蜂蜜水，“娘，這水怎么不甜？”

    宋招娣：“我買的野生蜜，又沒加糖，這樣不剛好嗎？”

    “我以為會很甜?！倍弈玫绞掷锞鸵恢睕]喝，“你做幾瓶？”

    宋招娣：“四瓶。你們哥仨一人一瓶。說起這個，我就想到振興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鐘建國，大娃什么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明年四月底?！辩娊▏?，“也有可能提前回來，也有可能得晚十天半個月?！?/br>
    一九八八年，四月三十日，宋招娣在報紙上看到西南軍區參戰，帝都軍區已經回來，就給二娃打電話，叫他抽空去帝都看看大娃。

    五月八日，二娃準備好多衣服和鞋，裝滿滿一箱弄到帝都軍區，沒有見到大娃。傳達室的人還告訴他，大娃沒回來。

    二娃心中一突，有個不好的預感，拎著箱子就去找亓老。

    晌午，亓老回到家，見二娃滿臉擔憂，連忙打電話找大娃他們集團軍司令。幾經周折，打聽到大娃受傷了。

    二娃連忙問：“嚴重嗎？”

    “不嚴重?！必晾系?。

    二娃張了張嘴：“那他怎么沒跟部隊一塊回來？”

    這一點亓老忘了問：“可能是剛受傷。你回去別亂說。等大娃回來，我再使人告訴你?！?/br>
    “那好吧?！倍薜?，“亓爺爺，您也好好保重?！?/br>
    亓老抬抬手：“我現在什么事都不管，天天就想著怎么多活幾年?；厝ヒ姷礁?，跟他說，老頭子還能再活三五年?！?/br>
    “好的?！倍藁氐郊?，跟宋招娣說大娃最后撤離，現在還沒回來。宋招娣不知道前方具體情況，也沒懷疑。

    鐘建國官升一級，知道的事情比以前多，趁著宋招娣不注意，把二娃叫到院里：“跟我說實話，大娃到底怎么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倍薜?，“我正想用咱家的電話給振剛打個電話呢?！?/br>
    “不用打了?！?/br>
    鐘建國和二娃齊刷刷回頭，爺倆異口同聲：“振剛？”

    振剛推開車門：“我回來了，大娃也回來了。過來幫個忙?！?/br>
    “大哥？”二娃跑過去，“大哥怎么了？！”

    大娃：“你大哥暫時沒事，你再大呼小叫，我就被你吵死了?！?/br>
    “鐘堅強，別胡說，你現在好好的?！?/br>
    二娃扭臉一看，從另一邊過來一個年輕女子，還穿著軍裝：“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