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建國笑道：“你是大娃的朋友，幫助朋友應該的，不用這么客氣?！?/br>
    “曲壯壯，明天就來我們家。我們給更生講題，你一塊聽聽?！贝笸迵е募绨?，“反正我們家你以前也經常來，來的時候我們不在家，你就在院里等著，我們一會兒就回來?！?/br>
    曲壯壯：“我都聽別人說了，你們得上山撿柴火?！?/br>
    “知道就好?！贝笸薜?，“走，我送你出去?！?/br>
    宋招娣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大娃就把人拽走了：“這個熊孩子也不讓人家坐一會兒，有這么待客的么?！?/br>
    “娘，他一準有話跟曲壯壯說?！备容^了解大娃，“豈不知又謀劃什么呢。對了，娘，大姨來信了嗎？”

    宋招娣搖頭：“估計是想等分數出來。對了，鐘建國，你大侄女到底考了沒？本科、大?？疾簧?，中專也行，濱海有中專。你大侄女不想回學校讀高中，可以直接上中專，中專畢業也能當小學老師?！?/br>
    “考試前我打電話問過，大哥回我一句知道了?！辩娊▏?，“他這么說，我還怎么問？撬開他的腦袋嗎？”

    宋招娣皺眉：“孩子的事，你，你怎么——”

    “娘，娘，別著急?！弊粤⒌?，“我們把我們整理的題目，抄寫一份出來寄給那個大伯?！?/br>
    宋招娣想一下：“也行?；仡^叫更生抄寫?！?/br>
    “娘，我知道的?！备X得他復習的挺好，結果還沒振興考得好，“我抄好了，再從頭到尾看兩遍?！?/br>
    宋招娣：“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對了，快過春節了，過幾天我送你們回去?！?/br>
    “娘，再過幾個月，我就十八了?！必晾想娫捓餂]說，自立也知道他和更生必須得回去過春節，“知道該怎么坐車，不用送我們?！?/br>
    宋招娣：“我送你們到申城，順便在那邊買點東西?！?/br>
    “那好吧?！彼握墟愤@么說，自立不好再拒絕。

    給鐘衛國的東西寄出去，宋招娣也收到宋來寶的信，大力沒考上。倒是狗蛋考上了，雖然是大專，宋招娣也替他們家高興。

    狗蛋的娘是小宋村出了名的懶貨，為了能讓狗蛋考上大學，都不讓狗蛋干活。宋招娣從亓老那里得知，今年才招二十多萬人，而且還包括大專院校。狗蛋能考上，宋招娣不敢想象他費多大勁。

    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小宋村的知青都走了。紅崖鎮的高中還沒復課。大力想繼續學習，只能去濱海市借讀，宋來寶問宋招娣，要不要送大力去濱海。

    宋來寶這么問，其實是想請鐘建國出面，找他大哥給大力找個房子。宋招娣便等鐘建國回來問他。

    傍晚，鐘建國回來，拿著信看一會兒，把信遞給大娃：“你怎么看？”

    “您的意思是讓大力來咱們家，跟我睡一塊？”大娃看他爸一眼，“容我提醒你，大伯知道了，會覺得你偏心?！?/br>
    鐘建國：“你堂姐來咱們家確實不方便?！?/br>
    自立脾氣好，長得不如大娃英氣逼人，卻是小姑娘最喜歡的類型。會洗衣服，會做飯，全島也找不出第二個，鐘建國真怕他大侄女看上自立。

    “那我們一起瞞著大伯？”鐘大娃試探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br>
    宋招娣想一下：“以后大哥知道了，你就跟大哥說，是我的主意。因為什么？就因為你沒經過我允許，弄來家四個孩子叫我伺候?！?/br>
    “對哦，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辩娊▏?，“大哥擔心你跟我離婚，才罵我做事不長腦子。他一直覺得我們老鐘家對不起你。我如果說把你大姐的孩子接過來，大哥知道也不會生氣。對了，大娃，記得給你大姨拍個電報”

    更生：“爸，娘，大力沒考上，大姨找娘討主意，申城的舅舅和大姨，會不會來找爸？”

    “你別亂說?！贝笸弈樕笞?，“我們都跟他們家斷往了?！?/br>
    鐘建國提醒他：“斷往是你單方面宣布的?！?/br>
    第144章 兒女都是債

    鐘大娃噎住，故意問鐘建國：“你想他們來找你？”

    “我可沒這么說?！辩娊▏?，“我只是提醒你，更生沒亂講，他擔心的有道理?！?/br>
    鐘大娃張了張嘴：“那他們要是來找你，你還真讓他們住進來？我不同意！我親媽死的時候都不來，現在來干什么？覺得島上少他們那樣的?！?/br>
    “我什么時候說了？”鐘建國不禁皺眉，“你這孩子別一說到你姥姥一家，你就臉紅脖子粗。他們真來了，也有你娘對付他們，你著什么急？虧你天天要當大將軍。就你這樣？當個小兵都不夠格?！?/br>
    宋招娣扯一下鐘建國的胳膊：“好了，好了，少說兩句?！笨聪虼笸?，“你爸說得對，萬事有我呢。何況島上的人都知道你姥姥一家什么德行，我拿著掃把把他們攆出去，也不會有人說我不懂待客之道。

    “大娃，更生，明兒你倆一塊去給大姨拍個電報。自立，想什么時候回去，提前給你爺爺打個電話，提醒他派車去接你們?；疖囌倦x紫騰院挺遠的?！?/br>
    “我查過日歷了，娘?！弊粤⒌?，“二月六號是除夕，我們二月二號再回去?！?/br>
    宋招娣不贊同：“太晚了?！?/br>
    “我們跟誰都不熟，到帝都也是在屋里呆著?！弊粤⒔忉尳o她聽，“爺爺要是忙起來，我和更生兩個除了看書，只能看報。不如晚點回去?！?/br>
    宋招娣走到墻邊，翻開日歷：“俗話說要回家二五八，要出門三六九。你們這個月二十八號回去。我送你們到申城坐車。過兩天自己收拾幾件衣服?！?/br>
    “娘，回去真沒什么事?！弊粤⒌?。

    宋招娣看著他：“我說不算你了？”

    自立閉上嘴巴。

    一九七八年一月二十八號，中午，宋招娣把兩個兒子送到申城，看著自立和更生上了火車，才轉身回家。

    更生望著宋招娣的背影，忍不住跟自立說：“娘這么不放心咱們，不會是怕咱們再偷偷跟著她回去吧？”

    “我不會?！弊粤⒌?，“娘要是不放心也是不放心你?！?/br>
    更生噎了一下，朝他腿上踢一下，就閉上眼假寐。

    自立和更生到了帝都，給宋招娣打個電話，請她放心。第二天，劉洋就帶著宋大力來了。

    父子倆到的那天，大娃他們正在樓上看書，包括曲壯壯，還有曲壯壯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以前也是大娃的“小弟”之一。

    宋招娣帶著二娃、振剛和三娃在樓下做饅頭。見他們到了，宋招娣也沒起身去洗手。劉洋雖是宋招娣的姐夫，其實跟她親哥沒兩樣，也就沒像招待客人似的，又是倒水，又是拿板凳，直接指著上面：“大娃在樓上，樓上有熱水，有吃的，你們先去歇歇，十二點半再下來吃飯?！?/br>
    “自立和更生也在？小姨?！贝罅?。

    宋招娣：“回家了?！?/br>
    “回家？！”劉洋楞了一下，連忙問，“回哪個家？他倆不是孤兒？”

    自立和更生的身份不一般，鐘建國沒告訴他大哥，宋招娣也沒告訴她大姐：“你別問了，反正不是孤兒?！?/br>
    “不是孤兒？”劉洋回想一下宋招娣收養兩人的時間，猛地睜大眼，“招娣，你別告訴我是，是某個將軍或者高級干部家的孩子？”

    宋招娣笑笑，沒有否認：“他爸死了，他媽改嫁了，我和建國是他倆的父母。家里還有一個老爺爺，回家陪爺爺過年去了?！?/br>
    劉洋覺得自己猜對了，虛點點她：“你呀。都沒你膽子大?！?/br>
    “膽子不大，當初也不敢把你和嬸子領回家?！彼握墟沸Φ?，“姐夫，你要是不累就去隔壁看看，劉叔和嬸子挺想你們?！?/br>
    劉洋看向他兒子：“大力，是去樓上找大娃，還是跟我去你奶奶家？”

    “先去奶奶家吧?！眲⒀髞淼穆飞喜恢挂淮文钸端迨搴退麐饗?，大力知他爸所想，“小姨，姥姥拿好幾包木耳和海菜，叫我們給隔壁奶奶一半?！?/br>
    宋招娣道：“都給他們也行。我已經置辦好年貨，他們家估計還沒置辦?！?/br>
    “那哪行啊?！眲⒀蟀汛哟蜷_，掏出來一半，才拎著另一半去劉家。

    大娃下來，見樓下只有他媽和他兄弟，不禁往四周看了看：“我明明聽到大力和大姨夫的聲音，人呢？難不成我聽錯了?！?/br>
    “你聽錯了?！彼握墟芬槐菊?，“不去看書就洗洗手幫我做饅頭?！?/br>
    大娃又往四周看了看，連門后面都不放過，確定沒有大力：“我還有兩道題沒做完。也不知道爸爸在哪兒找的數學題，一次比一次難?！边呎f邊往樓上去。

    三娃樂了：“娘，真厲害，把大哥唬的一愣一愣的?！?/br>
    “我沒唬他?！彼握墟返?，“大力確實不在咱們家。我只是說一半留一半?！?/br>
    二娃嘖一聲：“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你倆學著點?！?/br>
    “你也學著點?！闭駝傂Φ?。

    二娃：“我一直在學?！?/br>
    “娘，咱什么時候做你的裙子??？”二娃問。

    宋招娣：“明年夏天。等過兩年，咱們不去你舅爺爺家學畫畫，娘帶你去羊城?！?/br>
    “為什么去羊城？”三娃好奇。

    宋招娣：“羊城離港城近，以后時局穩定了，港城的人到了羊城，會把他們穿的衣服帶到羊城。我以前聽同學說，外國人穿什么，港城人就穿什么。到時候我帶二娃去見見，二娃就不用問我連衣裙長什么樣了?！?/br>
    “我也要去?！比薜?，“你不讓我去也不行?！?/br>
    振剛跟著說：“老師，我也想去?！?/br>
    “行，咱們都去?！彼握墟芳傺b認真思考，“不過，不能讓你大哥他們知道?！?/br>
    三娃：“娘，你放心，我告訴誰都不告訴大哥?！?/br>
    “除了咱們四個，誰也不能告訴?！彼握墟返?，“包括你爸?！?/br>
    三娃眨了一下眼：“爸爸也不告訴？”

    “不告訴他?！彼握墟吩捯袈湎?，聽到有人說話，連忙小聲說，“你爸要是知道了，咱們誰都別想去?！?/br>
    三娃連忙往外看，一見人還沒來：“我不講。振剛，你也不準講?！?/br>
    “我不講?！闭駝傞L這么大就去過一次帝都，很想出去看看，使勁點點頭，表明他的態度。

    鐘建國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你們娘四個謀劃什么呢？”

    “沒什么?！彼握墟放滤^續問，“把椅子上的東西送廚房里。三娃，去燒火，蒸饅頭。姐夫，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劉洋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

    宋招娣見狀：“大力，去給你爸倒杯水。暖壺在大方桌下面，瓷缸子在桌子上面?！?/br>
    “我看到了，小姨?！贝罅ε苓^去，直接把暖氣拎過來，“我們去的時候姑姑正在家哭呢。奶奶看到我們嚇一跳，也挺尷尬的。我和爸就回來了。剛出門就看到姨夫和你隔壁的那個人在聊天?！?/br>
    宋招娣站起來：“二娃，振剛，把饅頭端廚房里，你們仨看著蒸?！钡酵饷嫦聪词?，才問，“劉萍又怎么了？”

    “不知道?！眲⒀蟮?，“我沒好意思問。我就是看到我嬸頭發都白了，劉萍還叫她cao心，心里面有些難受?！?/br>
    鐘建國坐到他身邊：“兒女都是債?！?/br>
    “我不是債?！贝笸尢聛?，“我就說大力和姨夫來了，娘還跟我說沒來。大力，走，咱們上樓?！?/br>
    大力下意識看向他爸。

    “去吧?！彼握墟返?，“我們說會兒話?！?/br>
    大娃拉住他：“走了，走了。你劉萍姑姑三天兩頭折騰，我們都習慣了。她鬧騰一次，你奶奶來找我娘聊一會兒就好了，根本不會往心里去?！?/br>
    “是嗎？”劉洋連忙問。